第157章 不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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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我才出去一個上午,你就已經開始坐在這裏睹物思人了?”
清冷的白梅香氣飄然而至,盛夏轉過頭去瞧著不知從何處歸來的言涵。
今日的言涵穿了一件淺黃色的繡紋長衫,佩劍沒有帶在身上,他站在暖和的陽光下,倒是比平時少了不少冷清,多了些許柔和。
“我可以再走進一點兒讓你更仔細地看看。”
看到盛夏沒有說話,言涵仿佛得寸進尺一般地又向前走了兩步。
“不用這麽費事兒,這個距離就足夠我看得很清楚了,”製止了言涵前進一步的舉動,盛夏挑眉繼續說道:
“你的臉皮著實比以前又厚上了幾分。別人過一年長一歲,沒想到安王殿下您過一年是長一寸厚的臉皮。”
“哦,是嗎?今年才長了一寸?看來明年要繼續努力呀。”
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言涵非但不惱反而配合異常。
“你還真是的,快把護額還給我。”無奈地看了言涵一眼,盛夏伸手去奪。
“你可知,我送你這護額是讓你用來戴的,不是讓你放在盒子裏一點一點落灰的?”
將護額遞回了盛夏手裏,言涵繼續出聲問道,“一年將盡,我可是從來都沒見你戴過這護額一次。怎麽,嫌棄樣子不好看?”
“不是不好看,是沒有合適的機會戴嘛。”盛夏低頭又去瞧那護額,雖然樣式並不算華麗,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極其貴重的好東西。
“我本就極少去參加什麽需要穿著正式華麗的場合,來了京城又更是沒有機會去校場練武比試,哪裏來的什麽機會戴它?
再說了,當時的我,又有什麽立場去戴它?”
最後一句話聲音低的仿佛自言自語的輕聲歎息,然而還是被站在她身邊的言涵敏銳的捕捉到了。
幽深的眸子明滅微閃,言涵抬手摸摸她的頭頂,彎下身子與她並排坐在了一起,那副沉默的樣子,反倒是讓盛夏有點兒後悔自己的口不擇言。
“不過話說回來,你當時怎麽好好的想起來要送我新年禮物?”
想了想,盛夏選擇了轉移話題,有些事情並不是她說不在意了,他便能跟著輕輕鬆鬆的放下的,那些事情、那些情緒,最終還得交給時間,交給他自己。
“沒為什麽,就是看到言毓大張旗鼓的張羅著送,我就跟著送了。”轉過頭來看著盛夏,言涵實話實說的樣子讓盛夏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她便故意道:
“那照這麽說,這條護額也正好是你手邊拿著方便的一個東西,然後就隨手裝了盒子送過來的唄。”
盛夏目光狡黠,這下輪到言涵有些哭笑不得了。
“你覺得,我像是那種手邊隨時放著姑娘家慣用之物的人嗎?”
“像,怎麽不像?”用目光上下打量言涵一番,盛夏說得斬釘截鐵:“誰不知道你安王言涵是整個大胤朝所有待嫁女兒心中的乘龍快婿?成日裏圍在你身邊的鶯鶯燕燕數不勝數,你自然是要多備些東西在手邊來討姑娘們的歡心了。”
“我討她們的歡心?”言涵仿佛聽到了什麽奇怪的話一般,似笑非笑地看著盛夏,“這世上除了一個你之外,也沒誰再有那個本事讓我費盡心思去討好了。”
“而且,還絲毫不肯領情。”頓了頓,言涵看著盛夏那微微有些泛紅的臉頰補充道。
“去你的,油嘴滑舌。”
麵上不覺有些羞澀,盛夏抬手推了言涵一下便別過臉去,卻不想被他順勢握住了手腕。
“你做什麽?”盛夏回過頭來。
“沒什麽,就是想問問你,這個護額你到底喜不喜歡,我送的這份禮物有沒有送對心思?”言涵淡淡的問道。
“不喜歡我費事兒的留在身邊做什麽?”輕輕巧巧地回答,盛夏看著言涵臉上那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愈發奇怪的問道:
“不過,你怎麽知道我喜歡這個?明明那個時候我同你認識還沒有多久,難不成又是穆嶧城這棵牆頭草?”
盛夏不由得想起了穆嶧城對自己的連連“出賣”。
“不是他,是我自己想送這個給你的。”
搖了搖頭,言涵握著盛夏的手微微用力了幾分。
“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當時聽言毓說要送新年禮物給你,我便第一時間想到了要送枚護額給你,而且,要是這樣簡單大方、鑲嵌著一顆藍寶石的。”
清冷的嗓音含笑,言涵想起自己那時雖然莫名卻萬分篤定的心思,俊顏上不由得攀上了幾分清淺的笑意。
或許這真的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即便是他遭人構陷忘記了她的樣貌、忘記了她的聲音,卻依舊深深的記著她的存在,而她的喜歡、她的所求,更是如刀削斧刻一般深深地鐫刻在他的腦海中。
哪怕隻是不經意間提及要送的一個小小的禮物,也要費盡心思去找尋到那一個令她開心展顏的物件。
當初他們想方設法的構陷他,或許手段用得極其恰當,然而錯就錯在他們並不知道,感情兩個字的背後,究竟蘊藏著一種怎樣強大而不可磨滅的力量。
能夠跨越生死的感情,又怎麽是記憶的得失能夠阻擋得了的?
冬日午後懶懶的陽光下,兩個人靜靜的相擁在悠長靜謐的廊下,穿廊的風吹在身上,他們卻絲毫沒有覺得有半分寒涼的氣息,反而,帶著一絲絲春日即將來臨的融融暖意。
……
眨眼之間已是臘月之末,新年的腳步雖然漸漸臨近,可盛夏卻並沒有感覺到有絲毫年節放鬆的狀態。
莫說是言涵,就連頂著大胤朝第一“閑王”稱號的言毓,都天天腳跟不挨地的宮內宮外進進出出。
隻不過,言涵手頭忙著的是調查入冬以來那些大臣被構陷的事情,而言毓則是領了言逍的旨意,幫忙準備宮裏大年夜的守歲事宜。
“四哥,我怎麽覺得言逍今年是故意的?”
忙的快要四腳朝天,言毓好不容易得了個空,就立刻溜到了安王府裏麵躲著——反正那些宮裏辦事的宮人們,是不敢隨隨便便造訪安王府的。
“大年夜守歲的宴會宮裏年年都辦,今年怎麽就非得拉上我來籌劃,還給我戴上一頂高帽子,說沒我不行?我看,這根本就是他的一場陰謀。”
仰頭喝光了擺在桌子上的茶水,言毓一臉忿忿之中又浮起幾分擔憂,他靠近言涵幾步,壓低聲音道:
“我說四哥,言逍他該不會是真的想在宴會上動什麽手腳,然後把我給……”
話未說完,言毓抬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盛夏的眉頭立時皺起,畢竟他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萬一言逍自己動了什麽手腳卻賴在言毓的身上,那他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發。
再者說,萬一言逍再由言毓扯到言涵的身上……
“這麽敏感的時期,他應該不至於做這麽不徹底的事情。”
搖了搖頭,言涵抬手給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水。
“上次他利用徐鈺來陷害我的事情,滿朝文武和京城的百姓都還記著呢,他若是單純的想要通過你來牽扯到我的身上,肯定是沒人再會輕易相信,甚至反而會懷疑他一開始對你的別有用心。
但如果他僅僅是想要除掉你,那未免就有點太小看我了。”
說話的語氣頓了頓,言涵喝了口茶水繼續道:
“所以,這種很難徹底斬草除根的事情,在當前這麽緊張的形勢之下,言逍不會再輕舉妄動了。”
“可是,他忽然讓我負責皇宮的夜宴這件事情就一丁點兒蹊蹺都沒有嗎?”
雖然覺得言涵的話有道理,但言毓還是沒辦法徹底的死心。
“他應該是想抽掉言涵的左膀右臂吧?”
想明白了的盛夏淡淡地開了口,迎著言毓望過來的不解目光繼續解釋道:
“入冬以來許多大臣被捕入獄,甚至被抄家的事情,始作俑者定是他和唐家無疑。
言涵近來查的這麽緊,他肯定要出手阻攔,那最名正言順的削弱言涵力量的方法,就是把你的精力全都牽扯住,讓他沒那麽多力量去加快進度。
不過,這也就是說……”
話未說完,突然想到什麽的盛夏猛地轉過頭去看向言涵,正好迎上他點頭望過來的目光。
“他和唐家應該有新的計劃了,而且會是很令我們棘手的計劃。”
“四哥,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了?”
言涵嚴肅的表情,讓言毓不由得挺直了身子。
“早晨的時候探子來報,說是唐葉銘已經在京城附近了,按照腳程算,差不多明天傍晚就能到。”言涵淡淡的答道。
“唐葉銘?”盛夏愣了一下,這個名字對她來說有點兒陌生,不過猜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是唐婉凝那個一直沒在京城出現過的長兄?”
“嗯,是他。”言涵點了點頭。
“他不是一直帶著妻兒隨軍駐紮在南疆邊境嗎?這次忽然回來過年,難道是……”
盛夏的眼神變得嚴肅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