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凶手的偽裝(1)
字數:5331 加入書籤
,最快更新紅顏為謀 !
唐婉凝知道了盛夏還沒有離開京城的消息。
從自己父親的書房外麵一路躡手躡腳的跑回自己的屋中,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的唐婉凝隻覺得自己胸腔裏的心髒突突地快要從嗓子眼兒裏跳出來。
她雙手雙腳冰涼不已,那又是害怕又是興奮的雙重感覺不斷刺激著她的神經,讓她坐立難安,又隱隱約約地有一種即將要複仇成功的快感。
她就知道她沒猜錯!
她就知道她一直以來的努力都沒有白費!
當言毓的馬車在暮色降沉的時刻踩著時間趕回城中時,當那個嬌滴滴的紅玉姑娘出現在人前時,她就知道,她就知道盛夏根本沒有跟著穆嶧城離開!
可是彼時的她並沒有什麽證據,更沒有什麽可以站得住腳的身份去質疑、去搜查潤王府的馬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馬車從自己麵前緩緩駛過,卻除了心中憤恨之外什麽都做不了。
還好她聰明。
還好她知道如何利用盛夏的弱點引她出來。
一樁樁過去已然抓獲凶手的案子被人重新模仿再犯,一個個無辜的受害者鮮血淋漓的出現在京城,京城的夜火滔天,她就不相信那個一直以為無辜的死者伸張正義自詡的盛夏能夠不有所覺察,能夠沉得住氣不站出來。
好,就算她能沉得住氣,就算她能罔顧京城與她不相幹的陌生人的性命,可是宋相宜呢,她總該不會再置宋相宜的安危於不顧吧?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那個人隻是礙著唐家的麵子,礙著自己即將入宮為妃、甚至可能為後的身份,才不情不願地幫自己做事。
可是那又如何呢?
別人的忠心她並不需要,她隻要達成自己的目的,她隻要看到那個叫“盛夏”的女人不得好死!
漆黑的屋子裏沒有點燈,唐婉凝坐在深深、深深的黑暗之中,臉上漸漸的浮起一抹陰冷而詭異的笑容。
……
城郊涼亭,刑部的官差來來往往,忙碌不斷地尋找搜集著線索和證據。
盡管案發當日他們已經將這涼亭附近都仔仔細細搜索了一遍,可今日,宋侍郎又下了命令,讓他們再來看看這附近是否有什麽遺漏的線索。
事關李尚書府的得意兒媳,官差們誰都不敢怠慢,隻是他們都沒有覺察到,在他們的隊伍裏有兩個完全陌生的身影在仔細認真地探查著周圍的環境。
“看出什麽異常來了嗎?”
找機會離開了搜索的人群,言涵稍稍抬起那刻意壓低的帽簷對著盛夏出聲問道。
從剛才開始,她就一直站在那裏向著四下裏觀望,似乎在觀察尋找著什麽。
“既然凶手采取的是引誘凝霜離開的法子,那我想他肯定要提前蹲守觀察,才能保證把凝霜約到一個百分百沒人能看見的地方。”
站在石頭上麵,盛夏側過頭,將視線停留在一個方向。
穿著男式官差衣服的她,非但不顯得怪異,反而有一種旁人沒有的勃勃英氣在其中。
“我也是這個意思,”點點頭,言涵繼續道:
“根據李俊澤的說法,那天他和宋相宜坐在前麵的涼亭裏,凝霜和他的貼身小廝守在亭外,其他人安頓在距離涼亭不足百米的山窩下麵,既不阻礙他們兩個人的視線,也能隨叫隨到。”
“所以,涼亭視野之內的開闊地帶肯定不是凶犯蹲守的地方,否則即便相宜沒有意識到,李俊澤也會發現異常。”
接口出聲,盛夏手指著一個方向,繼續道:“所以這個位置能先排除。”
“嗯,接下來排除的就是這邊,”抬手也指了一個方向,言涵接著說道:“凝霜守在亭外是為了隨時侍奉涼亭裏的宋相宜和李俊澤,但是李俊澤的貼身小廝兼護衛守在這裏,則是為了保證他們的安全。
所以在他們兩人所能一眼看得清楚明白的地方,也不可能有凶犯蹲守。”
“李俊澤的貼身小廝已經徹底排除嫌疑了?”盛夏轉回頭來問道。
她這幾日忙於驗屍和之後的凶犯線索分析,倒是沒有怎麽關注尚書府內部人員的排查。
“嗯,李俊澤很肯定這一點。”言涵點點頭,道:“宋相宜是他的夫人,他總不會去包庇對自己夫人生命安全有著直接威脅的人。”
“那小廝說了沒,到底是誰讓他遞信過去的?”
“是跟著來的另外一個仆人,而這個仆人卻是從一個小孩子手裏拿來的信。”
“小孩子?”盛夏皺眉。
這麽明顯有問題的事情,居然就這麽一路暢通了?
“我仔細盤問過了,應該就是個被凶犯臨時攔下來幫忙送信的普通農戶家的孩子。不過那個仆人,現在已經失蹤了。”
回答出聲,言涵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失蹤?”盛夏微微挑眉,冷笑道:“是被害失蹤還是自己心虛跑了?”
“尚書府的人正在四處找,但想來應該這種情況是凶多吉少。”言涵的臉上也沒有什麽好的情緒。
雖然說那個仆人與凶犯之間未必就有什麽聯係,或者他都可以肯定,那個仆人根本就與凶犯作案之間沒什麽關係,他隻是貪圖了一些小便宜、小利益,幫忙遞了信、說了些情況而已。
可就是這樣的小便宜、小利益,卻害死了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而這樣不忠不義之人,往往也是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的。
見到事情鬧大,他自然是要偷偷溜掉,可利用了他的凶犯又怎麽可能放任一個曾經與自己打過交道的人呢?
自然,是要除之而後快。
“既然排除了這兩個地方,那最適合蹲守的,就應該是那邊的那處山窩了。”
沒再去想那個逃跑仆人的事情,盛夏專注的觀察幾番四周,確定了凶犯最可能蹲守的位置。
“我們過去看看。”
順著盛夏手指的方向看去,言涵一麵出聲說著,一麵就要伸手來拉她的手,誰知卻被她極快速地躲了過去。
言涵抬頭,看向她的目光裏帶了幾分不解。
“那個,現在這裏這麽多人,咱們兩個人都是男裝,你這樣會引起他們懷疑的。”
臉上閃過一絲可疑的紅雲,盛夏結結巴巴的解釋到。
言涵愣了一瞬,隨即笑道:“安王殿下多年不近女色,疑似好男風。”
“什麽?”盛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這樣的傳言,你在京城竟是一丁點兒都沒有聽到過?”言涵唇邊笑意更甚,伸出手來再度要去拉盛夏。
“抱歉,這樣的傳言我還真沒有聽過,我呀,我隻聽說過安王言涵不日將迎娶唐家三小姐為妻,而且,這個傳言還傳遍了整個大胤的大江南北呢!”
故意陰陽怪氣的開口,盛夏那微微揚起的下巴卻是暴露出了她孩子氣的內心。
“那還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啊。”
臉上笑容不減,言涵知道自己現在是無緣拉一拉她的小手了,於是便往前站了兩步身子,道:“那我就先跳為敬了。”
說罷,他便縱身一躍,跳到了他們所站的土丘之下,然後仰起頭來,衝著盛夏招了招手。
藏在帽子下麵的臉頰莫名的有些發燙,盛夏定了定心神兒,也隨之跳了下去。
“喏,果然是在這裏蹲守。”
來到土丘下麵便很快恢複了正常,盛夏沒有費太大的功夫便發現了凶犯蹲守的地點。
那地方乍一看去草木繁茂,與旁邊叢生的野草並無二致,然而這精心的偽裝卻依舊沒有能逃脫得了盛夏那敏銳的目光——樹幹上有意無意地用來打發時間的劃痕。
盡管同那些被踩折的野草一般也被凶犯進行了偽裝和消除,可見慣了這些的盛夏,還是一眼便識破了偽裝。
隻不過,真正引起盛夏注意的,卻並不是被踩折的野草,也不是樹幹上新近的劃痕,而是凶犯偽裝和消除痕跡的手法。
“你還記不記得,在驗屍的時候我曾經懷疑過,凶犯有一種可能的身份就是受過專業訓練的士兵或者將領,而且很有可能是上過戰場、在軍營裏有一定地位的人?”
蹲在那樹幹旁邊,盛夏伸出手去丈量著上麵的刻痕。
“怎麽,有更新的發現?”言涵也一起蹲下了身去。
“你看這些試圖抹除樹幹刻痕的痕跡,長短大小都差不多,剛剛好與樹皮本身的紋路十分相似,若不是仔細去看,很容易被以假亂真過去。
再看看凶犯恢複折斷野草的方法,還有他是怎麽去除腳印的,這些,都與軍隊裏教給偵察兵的方法是一模一樣的,就連我自己要消除蹲守的痕跡,所做的手法和事情都同凶犯一模一樣。
不信你看看。”
話音未落,盛夏便挪開了自己蹲著的位置,然後伸手將鞋底踩過的野草從根部稍稍拔起,再極快速地與旁邊仍舊直立著的野草連在了一起,若非仔細去瞧,壓根兒就看不出來那顆野草曾經被人踩斷、折倒在地。
而盛夏那從靴子裏抽出短刀的手在樹幹上飛速地化刻著,所留下的痕跡,也與樹幹上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