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情愫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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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被連夜抄家的事情在京城鬧得天翻地覆,但穆嶧城的腳步卻沒有絲毫的減緩。
    隻不過幾日的功夫,言涵便已經得著了他的來信——北疆來的士兵,即將要分批向著京城靠近。
    而京城裏站了隊或者沒站隊的朝臣們,也都各有各的盤算動作,滿世界的起起伏伏中,最安靜反而要屬平日裏最為囂張的唐家,仿佛這一切都與他們無關,無論朝堂內還是朝堂外,唐家的人竟是一絲半毫的意見都不曾發表。
    “唐家最近表現的這麽古怪,我覺得肯定與沈致遠被抄家一事脫不了幹係。”
    麵色平靜,盛夏雖然幾乎不曾離開安王府半步,但卻不妨礙她對外麵發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整個大胤無論大事小事都少不了唐家的摻合,就是不知道這次唐家是在幫言逍的忙還是幫了倒忙而已。”
    點點頭,言涵也覺得唐家的低調平靜十分反常。
    “這消息上不是說,沈致遠被抄家的緣由似乎是跟在宮裏發生的事情有關係麽?”低頭看了看紙條,盛夏又問道:
    “宮裏近來發生什麽大事了?你們那日進宮沒有聽到什麽風聲嗎?”
    “風聲是聽到了一點兒,但算不得什麽大事,頂多是唐婉凝馬上就要入宮為妃了。
    畢竟從去年言逍就對外宣布了這個消息,這眼瞧著都夏天了,他若是還不兌現諾言,恐怕連京城的百姓都要開始懷疑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麽貓膩了。”
    言涵語氣裏有些不以為意。
    唐婉凝就要進宮為妃了?
    言涵的話讓一個念頭忽然闖進了盛夏的腦海。
    “你說,會不會就是因為唐婉凝馬上要入宮為妃了,所以才生出這麽一檔子事情來?”
    思忖片刻,盛夏還是決定把自己的念頭說了出來。
    “嗯?什麽意思?”言涵轉頭看她。
    盛夏向前靠近兩步,繼續道:“你還記不記得上次沈家舉辦荷花宴,唐婉凝聯合著李俊澤的表妹想給我和相宜難堪?”
    “當然記得,”言涵點頭。
    那日她將一柄長劍舞得威風凜凜卻又如夢似幻,讓他不自覺地陷入從前失落的記憶之中,她舞劍,他撫琴,這樣美好而令人流連的場景,他怎麽可能會忘記?
    “當時我就有些奇怪,那荷花宴是沈家主辦的,她唐婉凝再是宰相之女,也沒理由能隨隨便便的就買通沈府裏的下人吧?
    若真是那樣的話,沈家豈不是變成了一個誰都可以任意妄為的地方了嗎?”
    沒有注意到言涵有些飄忽的目光,盛夏隻是將自己心裏的懷疑說出。
    “你的意思是,當初是有沈致遠在身後幫她?”
    言涵很快抓住了她話語裏的重點,也瞬間想通了,為什麽當初原本態度模棱兩可的沈致遠,會忽然堅定立場,站在了唐家和言逍這一邊。
    原來是因為唐婉凝。
    “現在想想也就隻有這個解釋才最合理,”點點頭,盛夏繼續道,“雖然唐婉凝要入宮為妃的消息一早就被公布了,但是言逍卻遲遲沒有動靜。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不過是唐家和言逍加緊雙方關係的一個舉動罷了,或許連唐婉凝自己都沒想過她會真的進宮為妃,就更不用說沈致遠了。”
    “所以,在聽到唐婉凝已經定了入宮的時間之後,一直暗戀著她的沈致遠就再也控製不住了,或許還做了些什麽,結果被言逍,”
    言涵頓了一下,自己糾正道:“不對,是被唐婉凝捅到了言逍那裏,關鍵時刻,言逍不得不向唐家表明自己的態度,所以就有了沈致遠被抄家的一事。”
    平靜的語氣裏微微有些冷淡,言涵再度道:
    “恐怕沈致遠連做夢都不會想到,他會栽在唐婉凝的手裏吧?哪怕言逍隻是做做樣子,但整個沈家也算是某種程度上的毀於一旦了。”
    “被自己深深愛戀的姑娘害得這麽慘,你說,沈致遠他現在到底是因為沈家的毀於一旦而心痛,還是因為被心愛的女人背叛而心痛?
    或者,哪個更心痛一點兒?”
    想想唐婉凝一路而來的所作所為,盛夏有時候不免會懷疑,唐婉凝這個人,到底還有沒有心、有沒有感情?
    “唐婉凝的眼睛裏從來就沒有過別人隻有自己,沈致遠這麽巴心巴肺的對她,也隻能怪他自己瞎了眼。”
    比起盛夏,言涵對沈致遠的遭遇沒有分毫的歎息與同情。
    “瞧你這話說的,我怎麽記得從前唐婉凝都快要把一個人死死的釘在在她的眼睛裏、拴在她的手跟前了呢?”
    單手托腮,盛夏故意看著言涵說道。
    “唐婉凝有沒有把旁人釘在眼睛裏我不知道,但我清楚的記得,有個姑娘可是深深的把我刻在了心裏,為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呢?”
    言涵帶著淺笑的俊顏漸漸靠近,盛夏臉頰頓時一熱,下意識地想要從椅子上逃開,卻不想動作慢了一步,已然是被言涵抓住了手腕,輕輕地按在了椅子上。
    “喂,這是在外麵呢,青影他們都看著呢。”
    麵紅耳赤,盛夏做著最後的掙紮。
    “你再抬頭仔細看看,這周圍哪裏還有人?”言涵眸底笑意更深。
    盛夏本能地側過頭向一旁看去,果不其然,原本守在一邊的丫鬟婢女並著青影一起,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們怎麽……”
    “他們怎麽這麽懂得看眼色是麽?”
    接口出聲,言涵毫不猶豫地俯身而下,“我帶出來的人,自然是要看得懂我的眼色的……”
    清淺的夏風拂過荷塘,初初露頭的荷葉發出了沙沙的聲響。
    ……
    京城外,寒山寺。
    在安王府裏近乎窩了整整幾個月沒有出門的盛夏,終於能踩著初夏的尾巴好好的出門遊玩一番。
    自然,言涵是跟著的。
    他還記得上次他與盛夏在這裏遇見時的情形,清明的細雨紛紛,他們並肩坐在寒意微涼的山間聽著鬆聲濤濤,一起討論著京城的酒與北疆的酒。
    那個時候,她對自己的感情是很複雜的吧?
    本能讓她想要靠近自己,可那樣的認知和誤會卻又讓她不得不心灰意冷的遠離。
    想想當初她的那副若即若離的樣子,言涵的心裏就微微有些刺痛。
    這些事情要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就好了,要是從來都隻是一場夢,隻在夢裏虐了自己、傷了自己就好了。
    “在想什麽呢?怎麽比我還慢?”
    清脆的嗓音喚回了他的思緒,言涵抬頭,站在高處台階上的盛夏正回頭笑意盈盈的看著他。
    言涵沒有說話,隻是笑著向她伸出了手,然後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了她的身邊。
    “喏。”言涵抬手拍拍自己的腰間。
    “什麽?”
    盛夏有些不解地轉眸看去,隻見他腰間鼓鼓囊囊的掛個袋子,一時真看不出來到底裝了些什麽。
    “上次你不是說京城的酒太溫吞麽?”從腰間的袋子裏拿出個酒囊,言涵晃了晃笑道:“專門托人從北疆帶回來的,保證正宗。”
    “是嗎?”清秀的容顏上笑容明麗,盛夏接過那酒囊,“那我可要好好的嚐一嚐了,在京城裏呆的太久了,我都快要忘記北疆的酒是什麽味道了。”
    “那我們就看看誰能最先到達山頂的涼亭,誰就能喝第一口酒,怎麽樣?”
    言涵亦是興致勃勃。
    “現在就開始!”極快速地把話說完,盛夏第一時間向前跑了出去。
    寒山寺的石階青蔥綿長,一路向上蜿蜒而去,盡是滿滿的歡聲笑語。
    眼看著山頂涼亭就在眼前,盛夏和言涵不由得全都加快了腳步想要奪得第一
    ——既然說好了是比賽,他便不會故意讓著她,況且,她也不是那種需要旁人讓著的嬌滴滴的小姑娘。
    然而,加快了的速度還沒有跑了幾步,盛夏迎麵遇上了最不想見到的人。
    是唐婉凝。
    “呦,這不是盛家大小姐麽?怎麽在這山寺之中嘻嘻哈哈的跑來跑去,也不怕丟光了盛老將軍的顏麵?”
    許久不見,唐婉凝說起話來依然是那副陰陽怪氣的樣子。
    隻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她的那雙死死盯在言涵身上的眼睛裏,再沒了從前的愛慕占有,反而是變成了深深的嫉恨。
    “我父親的顏麵會不會被丟掉,又會被誰丟掉,與你唐家三小姐有什麽幹係?橫豎丟的不是你們唐家的顏麵,唐三小姐你在這裏管東管西的,莫不是晨間的早膳吃太多了?”
    毫不客氣地回嘴,盛夏本就不是什麽不善言辭之人,從前她不過是懶得同唐婉凝浪費口舌罷了。
    “我看吃多了的是你盛大小姐吧?要不怎麽在這裏跑來跑去的消食呢?”唐婉凝當即反擊,一雙眼睛卻還是黏在言涵的身上沒有錯開。
    隻不過,她卻半句要同言涵說話的意思都沒有。
    “沒辦法,誰讓安王府夥食好呢。”衝著唐婉凝笑笑,盛夏又道:
    “哦,對了,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忘記你唐三小姐從來不曾在安王府裏正經用過膳,自然是不知道安王府的廚子做飯什麽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