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大臣的權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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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放棄的兩個據點很快變成了禦林軍的囊中之物。
隻是當他們趾高氣揚的登上層層高樓向著整個皇宮眺望而去時,才發現除了漫天滾滾的黑雲與猛烈的狂風之外,再也看不到這宮殿絲毫昔日的宏偉跡象。
正堂大殿之中,連續不斷的對質爭執,已經讓殿上的所有人都疲憊不堪。
殿外雷聲又起,似是在配合著殿內激烈的爭吵。
“肅王殿下,請恕老臣無禮,當年先皇駕崩肅王殿下並不是不在京城。
為什麽那個時候殿下沒有站出來質疑和製止新帝的登基,反而是跟著群臣一起朝拜,輔佐新帝天下歸心。而時隔多年,又拿出這些所謂的證據來質疑新帝的身份?
肅王殿下,您這麽做不得不讓老臣懷疑您的居心啊。”
苦口婆心,這種再不需要留有餘地的時候,唐鬆哲自然是站在抵製言恒的第一線的。
“唐宰相不用說的那麽委婉,外麵已經亂成這樣,唐宰相要是再猜不出本王今天到底想做什麽,倒是白費了這麽多年輔佐朝政的功夫。”
臉上掛著冷笑,言恒依舊是那副沉穩內斂的模樣。
“本王今日,目的就是將言逍從這皇位上拉下來,為的是大胤朝黎民百姓的幸福平安。
言逍當年身為皇子卻以下犯上,弑父殺兄,通敵叛國,竊奪皇位,這樣的人,怎麽能夠坐在大胤朝的龍椅之上,怎麽能夠得到上天的庇佑,又怎麽能夠給大胤朝的百姓以平安幸福的生活?
本王今日若是不堅持到底,撥亂反正,我大胤朝遲早要毀在言逍這亂臣賊子的手中。”
沉沉出聲,言恒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或許,當初若是沒有言涵這麽天資聰穎、樣樣過人的皇子存在,先皇既定的太子便也是非他莫屬。
言恒有這個安定天下的本事,他隻是比不過言涵罷了。
“簡直荒謬!”唐鬆哲甩了甩衣袖,“當年先皇駕崩,老臣恰好守在先皇身邊,真真切切的聽到先皇傳位於新帝,哪來肅王殿下你扣的這麽多罪名?”
“本王向來不隨意給旁人亂加罪名,既然當初唐宰相你也在父皇身邊,那方才那些罪名,你也都有一份。”
冷冷出聲,言恒搶在他開口之前又道:
“父皇病疾纏身已久,他一貫深謀遠慮又怎麽可能不事先立下密旨來指明繼承皇位的人?
可無論是趕在安王尚未回京之前就立刻登基之時,還是現在當庭對質之刻,你,言逍,”
轉身將矛頭重新指向站在那裏的言逍,言恒一字一頓道:
“你都拿不出任何有力的證據來證明父皇當初確實傳位於你,沒有聖旨,沒有令牌,沒有玉璽,甚至連父皇身邊最信任的太監總管都沒有。
你隻憑著自己的紅口白牙和幾個奸佞之臣的隨聲附和,就搶奪了天下之主的身份,言逍,你不覺得心虛嗎?”
“心虛?朕有什麽可心虛的?父皇駕崩的毫無預兆,隻有朕一個守在他身邊盡孝,他及時傳位於朕又有何錯?
今日你犯上作亂,拿些假的證據來意圖奪取王位,你不覺得心虛嗎?你不覺得愧對父皇在天之靈嗎?”
言逍詰問的話音尚且沒有落地,天邊忽然炸開一道驚雷,耀目的閃電驀地照進大殿,將昏暗的殿內照得仿若白晝。
“本王勸你做多了虧心事,還是別輕易提及父皇在天之靈的好。”
眼看著殿內許多大臣麵色驟變,言恒冷笑著出聲。
“你妖言惑眾!”言逍咬牙切齒,麵色卻有些鐵青。
“言逍,你不要再白白浪費口舌的狡辯,你狡辯的越多,便越是顯出你的心虛來。
今日眾大臣都在殿堂之中,你有證據便拿出來,沒證據便認罪伏誅,本王自會顧念兄弟之情給你個痛快。”
心知多說無益,言恒幹脆利落的攔住了言逍要再度挑起議論爭辯的話頭。
今日的朝堂爭辯,不過是為了爭取日後中立之臣的輔佐支持,至於到底誰能真正得到這皇位,看的,還得是外麵將士的廝殺,看的,還得是誰手中掌握了足夠多的、能穩固朝野的軍隊。
“給朕來個痛快?言恒你好大的口氣!你知不知道,犯上謀逆是要五馬分屍的?!”言逍氣憤之下,狠狠地拍著桌子。
“你想要五馬分屍?那本王就成全你。”
麵無表情,言恒的目光在殿中大臣身上逡巡一圈,再度說道:
“各位大人,今日之事我言恒雖然有著犯上作亂之表,但行的是撥亂反正之時。
如果此事隻關乎本王一個人的利害,本王絕對不會鬧出今天這樣令各位、令全城的百姓不得安寧的事情來,隻是事關大胤蒼生,本王不得不舍小利以保護絕大多數人的安穩。
如今本王物證在此,人證與上官大人一起在歸京的途中,其中是非曲直,還請各位大人判斷。”
幹脆利落的說完一席話,言恒雙手負在身後閃身站在了大殿一側,任由言逍和唐家的人再怎麽挑釁,也始終是一言不發。
那副篤定且從容的模樣,倒真是讓在場上了年紀的大臣們刮目相看——
他們一向隻知道安王言涵一表人才,睿智通透,卻還從來沒有發現過,這個一貫內斂寡言的二皇子,竟然也有這般耀眼的鋒芒。
“肅王殿下,各位同僚,”大殿中靜默良久,終於有人開了口,而這言語之間的稱呼已經讓他的態度涇渭分明。
“請恕老夫鬥膽了,今日之事,肅王殿下物證確鑿而對方卻拿不出任何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證據。
想當年先皇突然駕崩之事,老夫亦覺得蹊蹺,如今看來,老夫覺得或許當年我們是真的被騙了,以至於助紂為虐這麽多年,當真是枉費先皇對老夫的信任。”
果不其然,開口的老臣選擇了站在言恒這一邊,未及旁人開口,他又重重歎了一口氣,道:
“殿下,老夫真是慚愧啊!”
“孫大人,你該不會是與這幫反賊事先勾結商量好了,隻等著這個時候來冒充公允的好人吧?”
唐鬆哲當即皺著眉頭站出來反對。
剛剛開口為言恒發聲的是掌管吏部多年的孫衡大人,朝堂上許多的年輕臣子都曾經是他的學生,要知道,他的意見如何將會影響到很多人的看法與抉擇。
“唐鬆哲你莫要血口噴人。老夫與你共事多年,你是什麽樣趨炎附勢的小人,老夫看得清楚明白。
老夫一生行得正做得直,與你這隻顧自己利益、顛倒黑白助紂為虐的人沒有絲毫的可比性,你不要拿你自己的齷齪心思來推測老夫!”
義正辭嚴,孫衡語氣裏的蔑視沒有絲毫的掩飾。
原本他隻是知道唐鬆哲和唐家是有些不可告人的貓膩,但這段時間一路走來,他才發現與自己共事這麽久的人居然有這樣一副難看的嘴臉。
簡直是,奇恥大辱。
“唐宰相,在下也覺得孫大人說的沒有錯。在下雖為官時日不長,但也是能夠分得清是非黑白的。
你要是想證明肅王殿下是在犯上作亂,那就請拿出能證明當年先皇確實傳位於大皇子的證據來,否則,在下便隻能站在肅王殿下這邊了。”
又一個年輕的大臣站了出來。
“可笑,真是可笑。我們大胤朝的真命天子在上,你們這群人居然勾結好了要犯上作亂,還這般振振有詞,簡直是,簡直是蒼天難恕!”
言逍這邊的大臣亦不甘示弱。
“蒼天難恕?!你們也有膽子提蒼天?真當蒼天不長眼不會懲罰你們這些謀逆之人嗎?!”
……
你來我往,你爭我奪,殿堂之上又掀起了新的一輪口舌之爭,激烈之時,文雅了一輩子的老臣們甚至挽起了袖子要對打,還好及時的被尚且冷靜的大臣拉了開來……
大殿之外暴雨一陣緊似一陣,站在那裏的言恒根本沒有心思去聽眾臣的爭吵,他的注意力幾乎全都放在了殿外——
他想知道現在大殿外麵的情況到底怎麽樣了,可不管他如何努力去看,卻隻能看得到兩廂僵持對壘的將士,還有那仿佛永無止境的重重雨幕。
“證據也可以偽造!反正先皇已經不在人世,那些所謂的證據也不會開口說話,當然隨便你們怎麽說都行了!”
唐鬆哲怒氣衝衝的吼叫扯回了言恒遊走的神思。
“那你們豈不是連偽造的證據都拿不出來?!”先前說話的年輕大臣反唇相譏,分毫不讓。
“我們沒有偽造的證據,正說明我們沒有心虛,我們不需要用偽造的證據來證明自己!”
跟在唐鬆哲身邊,另一個大臣同樣寸土必爭。
“你胡攪蠻纏!”
“你無理取鬧!”
耳聽得爭執開始轉移焦點,言恒微微皺了皺眉頭,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麽,卻聽到殿門之外掀起一陣騷動。
還沒等殿內的人來得及跑出去查看情況,便隻聽得殿外傳來一聲朗朗話語:
“誰說肅王殿下隻有手裏不會說話的物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