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讓他相信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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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往村子裏調查的葉青很快回了府,調查的結果也證實了藍山所言非虛。
    “照這樣看來,柳三是一早就設計好了要躲進清涼寨裏的,連誰家孩子身上有半塊刻著花紋的木牌都知道。”
    搖晃著扇子,言毓微微皺起了眉頭,“他一個貪狼族人,對京城再熟悉,也絕對不會懂得這麽多門道。
    給他提供躲藏情報的,肯定是言逍躲不過。”
    言毓的語氣充滿肯定。
    “大胤朝特許清涼寨不交賦稅的例外就是言逍那裏來的,他肯定對那裏的情況知道得清楚。”
    點點頭,盛夏對此並不感到意外。
    “那我們現在有了人證,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去清涼寨要人了?要是清涼寨的總寨頭知道柳三根本不是什麽救了孩子的英雄,隻是故意下套設計他們,他肯定不會再藏著柳三了。”
    站在一旁,葉青出聲說著,眸子裏滿是迫不及待。
    “就憑著我們手裏的幾個孩子想要讓那個江寨頭交人?”言毓搖搖頭,“恐怕是有些難度。”
    “為什麽?”葉青不解,“這幾個孩子不是已經能證明事情的經過了嗎?”
    “這幾個孩子的話,充其量隻能證明柳三拐帶了其他幾個孩子去另外一個地方玩耍,與那兩個孩子之後遭到搶劫完全沒有關係。”言毓依舊搖著頭。
    “可他怎麽解釋攔走其他孩子的事情?誰會好端端的做這種事情?”葉青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這件事情的貓膩,豈不是一眼就能被看穿的?
    “就算他沒有合理解釋,也能說他是一時興起,被他攔走的孩子們每一個都好端端的,沒有丟,也沒有受傷,我們能定他什麽罪?又怎麽能跟那兩個孩子扯上關係?”
    停下了手裏晃悠著的扇子,言毓繼續說道:
    “況且,柳三既是一個能提前謀劃的這般周密之人,就肯定會提防著我們找到這幾個孩子當證人。
    說不定咱們還沒有發現這幾個孩子證人的時候,他都已經提前將這事兒告訴了那個總寨頭,還用了一個特別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說……”
    說話的語氣頓了頓,言毓似乎是在思索。
    “比如說,他之所以去兩個孩子在的水塘附近,是因為後來聽了那幾個跟著藍山走掉的孩子說,晌午的時候他們還有兩個小夥伴在那裏等著他們。
    他有些不放心兩個孩子單獨在水塘附近玩耍,就想著過去查看一下,誰承想真的有劫匪在那裏,救下來孩子也算是他彌補自己的過失。”
    盛夏淡淡的接口出聲,言毓拿著扇子的手直對著她點來點去:
    “對對對,就是這個既厚顏無恥但又異常說得過去的理由。”
    肯定的語氣裏竟是帶著幾分誌同道合的激動,言毓繼續道:
    “我一直以為我才是那個最會厚著臉皮睜眼說瞎話的人,原來阿夏你也絲毫不遜色於我啊!
    日後有機會要多多切磋一下,一定要切磋一下。”
    仿佛找到知音一般,言毓臉上先前的苦惱憂愁,霎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異常激動的向著自家四哥看去,然而迎接他的,卻是一個淡漠且不屑的目光。
    言毓噎了一噎,正要出聲抗議,卻不想葉青的話卻忽然插了進來:“可是盛姑娘,我們手裏不還有藍山從他手裏得來的錦袋嗎?
    那個錦袋是清涼寨裏那個叫帥子的小孩兒的,柳三他從哪裏得來的豈不是應該好好解釋一下?”“
    錦袋確實是個問題,”盛夏點頭,“如果在平時的審案斷案中,它確實可以作為定罪的一項重要證據。
    但葉青你別忘了,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給柳三審案定罪,而是如何讓江總寨頭相信柳三是個壞人。
    隻要他心中認定柳三是救了寨子裏的孩子的英雄,那這些解釋不清楚,或者說解釋的答案並不盡如人意的小事,他是完全可以得過且過的。
    而我們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明知道柳三藏在清涼寨裏卻不能毫無理由的挨家挨戶去搜,而是要讓江總寨頭自己心甘情願的把他交出來。”
    盛夏一字一頓的出聲,卻眼看著葉青臉上興奮的顏色一點一點委頓了下去。
    “可以從劫匪身上下手。”
    一直沉默著的言涵開了口,眾人的目光便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這麽短的時間裏,柳三是沒辦法再培養出來一個對他效忠的變態殺手的。那個配合他作案的劫匪,隻能是他臨時找來的。”
    “臨時找來的就意味著沒有辦法妥善安置。”
    看著言涵揚了揚唇角,盛夏徑直說出了他的想法。
    “對啊,怎麽把這個人給忘了?”扇子往掌心裏一拍,言毓接著道:“柳三自己是找好後路躲到清涼寨了,可是這個劫匪,清涼寨的人總不會再幫忙藏著了吧?”
    “屬下記得,在清涼寨的時候,那兩個孩子都說沒有看清劫匪的麵貌,隻記得他穿著一身土灰色的短打,麵容十分的凶惡,他們從來沒見過這個人,但說話的口音跟本地人沒有太大的差別。”
    眉頭仍然皺在一起,葉青回憶著出聲,心裏卻沒有分毫的輕鬆——想要憑著這樣一個粗略的形容去找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去查一下那個戴著半塊木牌的孩子。”
    神色平靜,言涵淡淡的開了口,眼見得葉青麵上仍有幾分疑惑,他頓了頓,繼續道:
    “既然那半塊木牌能讓藍山相信,就證明那個關於父親的故事是真的。隻不過柳三是冒名頂替罷了。
    而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柳三連妥善安置劫匪的時間都沒有,就更不用說去調查一個隻是拿來做借口的孩子的身世了。
    所以,柳三身上的半塊木牌,很可能就是從劫匪身上得來的。”
    抬眸看著葉青緩緩出聲,言涵神色裏的鎮定自若讓他不由得心生佩服。
    “就算當初幫忙的時候,劫匪剛剛回城並不知道柳三是通緝犯,這幾日過去了,他肯定也已經知道自己幫的到底是什麽人。
    這種出了亂子的時候,人在慌忙之中下意識的會去哪裏?”
    說話的語氣頓了頓,盛夏又道:“自然是家裏。”
    “屬下明白了。”
    眼眸頓時一亮,葉青話音尚未落地,人已經消失在了門外。
    “這小子,動作倒還挺麻利的。”搖著手裏的扇子,言毓笑著出聲,又轉頭看向言涵,接著道:
    “對了四哥,我剛才總聽到你和盛夏說什麽藍山,藍山是誰?”
    “是當初在路上搶了我玉佩的一個孩子,這次恰好被牽扯到柳三的案子裏麵去了。”盛夏答道。
    “就是那個在後廚幫忙的孩子?我瞧著挺老實的啊,怎麽會跟柳三牽扯到一起?”
    盛夏這麽一提,言毓頓時想到了之前在後廚見過的那個孩子。
    “說來也是巧合,”盛夏轉過頭去看言涵,“我覺得這個孩子不錯,如果一直在後廚幫忙的話,會不會可惜了?”
    雖然沒有打過幾次交道,可藍山留給盛夏的印象卻十分不錯,性子沉穩有擔當,人也知榮辱、懂進退,雖然隻是一個沒了爹的窮苦人家的孩子,可那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氣度,卻是許多富家子弟難以匹敵的。
    “你難道就不好奇藍山的父親是誰?”點頭出聲,言涵接著道:“我已經差人查過了,他的母親並非是尋常的山野村婦,在帶著孩子搬到鄉下去住之前,她應該是什麽富庶人家的閨中小姐。
    隻是後來她家道中落,丈夫因病而亡,才帶著兩個孩子離開的。”
    “能娶到富庶人家閨中小姐的,即便不是高門大戶的子弟,也應該是個青年才俊,再不濟,也是個落魄的窮書生。”
    琢磨著出聲,盛夏倒是沒想到言涵還會差人去調查藍山的身世,卻是很快想明白了他這麽做的原因。
    “所以,你覺得藍山父親的病逝,會與當年的事情有關係?”
    “隻是猜測,”言涵點點頭,語氣裏帶了幾分歎息,“藍山的一舉一動總是會讓我想起一個故人。”
    “故人?”言毓忽然出聲,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四哥你是說徐鈺的堂兄徐筠?”
    似是太久沒有提起這兩個名字,言毓說出口的時候,竟然覺得喉頭有幾分艱澀。
    “我問過了,藍山的弟弟今年剛滿五歲,他們的父親是在他弟弟出生不到一年的時候重病身亡的,算算時間,確實與徐筠離世的時間相差無幾。”
    一貫淡漠的容顏上難得有幾分變化,徐家的兩個堂兄弟對他來說實在是一種複雜的情感。
    既有少年時並肩前行的意氣風發,又有亂世來臨時的分離、死亡與背叛。
    還有,深深的遺憾與內疚。
    “我依稀記得,徐筠當年娶的正妻便是一個沒什麽名氣的富庶人家的閨閣小姐,當時為了這個事情,他父親還同他大吵一架,說是一早就答應了哪個名門望族之家,要兩家聯姻。”
    回憶起當年的事情,言毓的語氣也不由得正經而滄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