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記得當時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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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記得當時他們那一架吵得很凶,徐筠的父親甚至給他下了最後通牒——
    如果他不收回要娶那姑娘的承諾,就與他斷絕父子關係,把他逐出徐家的大門。”
    狹長的鳳眸微眯,言毓晃悠著手裏的扇子忽然就笑了出來。
    “別說徐家的老爺子了,連我們都沒想到徐筠會愛那個姑娘愛的那樣深,當即就收拾了些常用的細軟搬出了徐家。
    據說,徐老爺子被氣得三天都沒能從床榻上下得了地,可就是這樣,徐筠他還是義無返顧的就帶著那姑娘離開了。
    就連他離開京城的盤纏銀兩,還是我同四哥急急忙忙在城門處攔住他硬塞給他的,不然可當真是一窮二白了。
    不過四哥,我倒是覺得那姑娘跟徐筠那頭倔驢挺相配的,你說是吧?”
    抬頭看向言涵,言毓的笑容裏帶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明明是在笑著,卻莫名的讓人感覺到哀傷。
    “嗯,我聽說了,”點了點頭,言涵轉頭看著盛夏,難得的話多了起來:
    “後來我們才知道,那個姑娘也是與家裏鬧翻了之後,悄悄隨著徐筠私奔出逃的。
    那姑娘的家裏最開始是很同意他們這門親事的,徐家雖然沒有幾個大官,但卻是商界賺錢的一把好手,家大業大,確然是個好的親家。
    但徐筠被逐出徐家之後,他們就翻臉不認人,不肯將女兒交出來,誰知道那姑娘麵上看著柔柔弱弱的,骨子裏卻倔強堅強得很,一旦認準了徐筠,就誰都不肯再嫁。”
    “想來也是,”盛夏點頭,“不然的話,也不會一個人也能將孩子教導的這樣好。”
    “他們越是這樣堅強越是這樣好,我心裏的愧疚就越多,說到底,還是我連累了徐筠,進而連累了他們母子。”
    言涵重重的歎了口氣。
    “四哥,這事兒也不能全都怨你。當時那樣的情勢,咱們這些從小一起長大的人不得不選擇站隊,不是站在你這邊,就是站在言逍那邊。
    徐筠他為人一向中正耿介,就算不是你,他也不會站在言逍那邊的。
    況且你當時也是在北疆出了意外,否則的話,也不至於就讓徐筠落得那般境地。”
    搖了搖頭,言毓對著言涵出聲安慰。
    當時徐鈺年紀尚小,雖然已經初初名列京城五公子之中,才華樣貌也比較出眾,可論起沉穩持重和學識深厚來,卻是不敵徐筠的,在徐家眾人渴盼的目光裏,他也應該是徐家的那個最先入朝為官的人。
    徐筠雖然離開的了京城離開了徐家,但一身的詩書才華卻沒有丟掉,為了妻子和即將出世的孩子,他仍舊是考入了朝中為官,隻不過是在京城之外任職而已。
    爾後便遇到了站隊,便遇到了言逍殺父弑君竊取皇位。
    一向為人中正耿介又站在言涵這一邊的徐筠,自然就成為了言逍登基後的重點打擊對象。
    接連貶官又接連安了些莫須有的罪名,以至於一代才子忠臣的他,最終窮困潦倒的病死於京城之外的家中。
    當時言涵被陷害尚且昏迷於北疆,言毓身在京中卻被控製的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徐筠含冤而終,眼睜睜的看著他的妻兒流落他鄉。
    “自從我回到京城之後,就一直在找尋他妻兒的下落,卻始終得不到什麽線索。希望這次是真的找到了他們。”
    淡淡的出聲,言涵臉上那掩飾不住的內疚與歎息,不由得讓盛夏的心底裏泛起絲絲縷縷的疼意。
    伸出手去握住他的大掌,她輕輕的說道:
    “徐筠的事情,過錯並非在你,我知道你與他情深義重,但相信他的在天之靈也不願看到你為了他的遭遇而自責。
    若藍山母子真是他的妻兒,我們自當盡力替他養護,即便不是,你也終有找得到他們的一天,畢竟徐筠夫妻那樣的人,教養出來的兒子也一定會是人中龍鳳。
    你放心,他們總有一天會金光閃閃,讓人想不看到他們也難。”
    秋水明眸輕抬,盛夏迎著他望過來的目光,神色裏盡是溫柔。
    言涵始終沒有再說話,可她卻明明確確的感受到,那握著自己的手掌更緊了幾分,也更溫暖了幾分。
    —
    晌午十分,秋光明媚。
    村外的田野裏人聲鼎沸,秋收的時節眨眼即到,每家每戶都在熱火朝天的準備著收割。
    隱藏在高高的蘆葦蕩中,盛夏眯眼看著蘆葦蕩外麵的人來人往,在她的身後,數十名官差手握佩刀,高度警惕的看向外麵。
    他們在等著抓捕那個名叫張占的劫匪。
    昨天葉青片刻不敢耽誤的直奔那佩戴木牌的孩子家中,從孩子的母親那裏並未問出什麽長短,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失蹤多年的丈夫再度歸來,可他還是從一旁目光躲躲閃閃的孩子身上看出了端倪。
    將孩子帶到一旁耐心詢問,葉青果然得到了劫匪張占的消息。
    拋棄妻子在外遊蕩多年的張占,良心發現之後卻沒有直接回家,而是選擇了一點兒一點兒靠近不諳世事的兒子,以腰間的半塊木牌相認,想要借此機會緩緩的回到家中。
    可他卻沒有想到,自己為了一點兒銀子而幫的那個“惡作劇”的忙,竟是中了大胤通緝犯的圈套。
    一時之間慌了手腳,張占滿腦子隻想著趕緊回家把兒子帶走,於是便找了個借口約了那孩子今天晌午在村外見麵,看樣子,是想將孩子騙到無人處之後強行帶走。
    埋伏布防。
    雖然隻是抓捕一個沒什麽經驗的劫匪,然而刑部卻派上了最得力的幹將,就連安王府的影衛,也在暗中布控放哨,防著張占溜走。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眼看著他們約定好的時間就要來到,那孩子的身影率先出現在麥地旁邊,與他一起的,還有他先前一直不知情的母親。
    “來了。”
    眼尖的盛夏最先看到小路盡頭出現的那個身影。
    她壓低了嗓音的兩個字出口,所有人都立刻精神緊繃起來,隻等著盛夏做出最後的判斷,然後一聲令下就全都衝出去抓人。
    那身影漸漸走近,在那母子二人麵前站定。
    “你怎麽會在這裏?”那身影皺著眉頭開口出聲,顯然是沒料到自己的妻子也會出現在現場。
    然而他卻沒能等得到妻子的回答,就隻看到高高的蘆葦蕩裏忽然衝出來許多帶刀的官差侍衛,徑直衝著自己就衝了過來。
    “你,你居然報了官?!”
    當即撒腿向後山跑去,張占充滿質問和震驚的嗓音隨著他的腳步散落一地。
    許是在外流浪多年練就了一身逃跑的本事,最初幾秒的時間,官差侍衛們竟是有些沒趕上張占的腳步,讓他從村外的開闊地,一躍竄到了後山崎嶇的樹林裏。
    左右穿梭,跨石躲坑。
    張占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逃跑,可最終還是沒能逃脫得了盛夏的追捕。
    “跑的倒是挺快。”
    抓著張占的脖子將他按在地上,盛夏喘著粗氣出聲說道。
    “有這個本事做點兒什麽正經的腳力活兒不好,偏偏要學人家去做劫匪,這種錢賺在手裏,你花的安心嗎?”
    “我不是劫匪,我沒有真的要搶劫,我是被騙了,我是被騙了!”
    趴在地上掙紮不已,張占高喊出聲。
    “給我老實點兒別亂動,不然把你捆起來有的罪受。”盛夏手上的力道加大幾分,張占頓時動彈不得。
    “姑娘,官爺,您就放了我吧,我真的是被人騙了,我真的沒有想去做劫匪。”
    張占頭貼在地上,哀聲不斷。
    “盛姑娘,把他交給我吧。”葉青跟了過來,見到盛夏點頭,便一彎腰將張占從地上抓了起來。
    “你說你沒有搶劫,那清涼寨的兩個孩子是怎麽回事?他們可是報官說遭了劫匪還丟了裝銅板的錦袋的。”
    將張占的胳膊扭在身後,葉青沉著嗓音問道。
    “官爺,您也說了那錦袋裏隻有幾個銅板,小孩子身上才能有幾個錢啊?我就算是真的想去搶劫,也不會去搶兩個孩子啊!
    就那麽幾個銅板,我犯得著擔上一個搶劫的重罪嗎?”
    哭喪著臉,張占喊冤出聲。
    “怎麽跟官爺說話呢?”葉青故意唬著一張臉。
    “小的錯了,是小的不會說話,可是官爺,小的真是冤枉啊!”
    趕緊認錯求饒,張占一麵被押著向前走,一麵在嘴裏忍不住地絮絮叨叨的喊著冤,連他兒子從身邊路過都沒有覺察。
    “既然你說你冤枉被人騙,那證據呢?沒有證據你讓官爺我怎麽相信你?”
    葉青低頭看他,仍舊是唬著一張臉。
    “這種口頭約定的事情,小的哪有證據啊?”臉上哭喪的表情更重,張占看著葉青,繼續說道:
    “小的連他名字都不知道,不過就是在路上隨便碰到的一個人,剛好他要找人幫忙演一場戲,小的又缺銀子花,所以才一拍即合的答應了他。
    況且,您剛才說的什麽錦袋什麽銅板,小的真的不知道也真的沒見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