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被要挾的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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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子衝的嘴唇微微發抖,鼻子酸澀。二十年的刑警生涯,他辦過無數令他動容的案子,每每一遇到涉及父母親情的案子,一向自認為鐵麵硬心腸的他也會無法自控地感懷不已。也許是因為他一把年紀仍舊沒有孩子的原因吧。瞿子衝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不住歎息,深深歎息。
    冉斯年一向自詡冷靜和沒心沒肺,但是麵對譚健升這樣一個殺人犯,他的眼眶也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濕潤,一開口,冉斯年才發現自己的嗓子有些低啞,他問:“你夢見了什麽?”
    “我夢見父親在衝我招手,他沒有責怪我想要對自己的親兄弟複仇,也沒有嫌棄我是個殺人狂凶手,”譚健升麵帶笑意,望著對麵的鏡麵,仿佛望見了天堂的景象,“他隻是衝我張開懷抱,他很慈祥,願意無條件地接受我,償還我他所虧欠的父愛。所以我說,這樣也好,我希望我能夠被判死刑,這對於我,對於白一烽來說,都是解脫。冉先生,我的這個夢,就不用你來解釋了,它的含義,我最清楚。”
    冉斯年重重吐出一口氣,一時語塞,不單單是喉嚨像是有塊巨石堵住,胸口也是一樣。
    離開警局,冉斯年仍舊步行到了那個街心花園,給饒佩兒打電話讓在附近逛商場的她開車來接自己回家。在等待饒佩兒的時間裏,冉斯年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到底艾芩是使用了怎樣的水磨工夫讓敬老院裏少言寡語的譚海嬌打開了話匣子,願意給她講譚健升父子三人的故事的呢?
    很快,冉斯年想到了一個非常大的可能性,艾芩一定是聽說了譚海嬌以前淪落風塵,於是把自己也偽裝成了一個失足女,一個還懷揣文學理想的失足女,一個渴望用作家理想拯救自己的積極向上的失足女。譚海嬌一定是抱著幫助艾芩的同情心,不希望艾芩繼續墮落的拯救心態,才願意助艾芩一臂之力的,才願意分享自己的故事,分享譚健升父子三人的故事。
    如果是這樣,那麽艾芩這個女人簡直陰險到了極點,居然利用一位命不久矣的老人的同情心,去達到她那麽肮髒、可恥的目的。
    想到艾芩這個女人,冉斯年不禁緊握雙拳,咬緊牙關。
    很快,饒佩兒開車趕到,冉斯年上車後發現後座上堆了不少包裹,卻不像是饒佩兒最喜歡的名牌衣服和鞋子包包。
    “電子煙,戒煙糖,戒煙貼,戒煙藥?”冉斯年轉回頭,驚奇地望著饒佩兒,“你這是要做什麽?”
    “送給白一烽當做禮物啊,我也早就覺得他煙癮這麽大是個問題了,現在正好,咱們一起幫助他戒煙。這麽多戒煙產品,如果還是不奏效的話,咱們就帶著他去找苗玫做催眠戒煙,”饒佩兒轉了個彎,朝白一烽公寓的方向行駛,“這個時候他的心情一定很沉重,我想,咱們應該去看看他,既然去看望他就不能空手,與其買花買禮物,還不如這些最實際。”
    冉斯年不禁對饒佩兒刮目相看,這個女孩兒還挺有同情心的。側頭去看饒佩兒的時候,冉斯年第一次打心底裏欣賞和讚歎她的美麗率真可愛。
    兩個人在白一烽家裏呆了大半天,連晚飯也是三個人一起在白一烽家裏做的,又叫了些外賣。白一烽有冉斯年和饒佩兒的陪伴似乎心情舒暢了一些,三個人的話題轉移到了釋夢上,聽冉斯年講那些稀奇古怪的夢以及解釋,讓白一烽暫時忘卻了憂傷。
    晚上九點半,冉斯年和饒佩兒與白一烽告辭,冉斯年理所應當地以為饒佩兒可以跟他一起回家睡覺,當然是指回同一棟房子不同房間各自睡覺,可饒佩兒卻提出要冉斯年先走,自己要去見個朋友。
    一個年輕貌美,擁有惹人犯罪火辣身材的女孩這麽晚還一個人在外遊蕩,冉斯年覺得不妥,於是提議要陪同饒佩兒,至少把饒佩兒送到目的地。饒佩兒卻謝絕了。
    看饒佩兒神神秘秘的,冉斯年也懶得去深究,一麵暗自責怪自己的熱心過頭,越過了界限,一麵攔了輛出租上去,衝饒佩兒丟下一句“注意安全”便灑脫離去。
    饒佩兒開車來到了手機短信提示的地址,那是一家開在隱蔽胡同裏的簡陋小麵館,這個時間裏已經沒剩幾個客人。她走到最裏麵一個靠近窗子的位置,在一個中年男人麵前坐下。
    “有什麽話不能電話裏說嗎?非要這麽晚把我叫出來,還是在這種地方,神神秘秘的,搞得像特務接頭似的。”饒佩兒嫌棄地掃視著周圍。
    男人卻不以為意,直接問:“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饒佩兒不滿地說,“我才搬過去幾天啊,冉斯年又在幫你忙活常青的案子,我哪有機會跟他打探什麽?”
    中年男人向前傾著身子,他的臉從陰暗中顯現出來,他不是別人,正是瞿子衝。瞿子衝嚴厲地瞪了饒佩兒一眼,“打探?我再跟你重申一遍,你絕對不可以打探什麽,你的任務隻是觀察、搜集和記錄,凡是冉斯年說的有關黎文慈的每一句話,你都要一字不落地轉述給我,還有最重要的,你要幫我觀察清楚,確認冉斯年到底是不是真的患有臉盲症。”
    饒佩兒與瞿子衝對視,眼神裏帶著點同情,“知道啦,隻要是冉斯年說的有關你的亡妻黎文慈的話,我會一字不落的記住。我希望你也要信守諾言,隻要我能為你提供你想要的信息,你就不追究我購買違禁藥品的事情,更加不能透露出去一點點。”
    饒佩兒所說的不利於她的證據其實也正是常青遇害那晚她的不在場證明。饒佩兒是有不在場證明的,隻不過這個不在場證明她絕對不能公開,她總不能告訴警方說,我有不在場證明,常青被殺的那晚我正在鬆江市的某間地下室,見一個從網上找到的毒販子,想要從他手裏買違禁的氰化鉀,想要把這種毒藥製成膠囊偷偷混進常青的維生素藥瓶子裏吧。總結來說就是我沒殺人,我有不在場證明,我的不在場證明就是我正在為殺人做準備工作。
    至於說饒佩兒的殺人動機,那就再簡單不過了,常青這個色老頭在電影拍攝期間一直在性騷擾饒佩兒,可是饒佩兒的公司卻對於饒佩兒的反應和控訴置之不理。常青曾經要挾過饒佩兒,如果她繼續反抗,他自然有辦法讓饒佩兒爆出性醜聞,徹底告別娛,一輩子都得背著臭名聲。饒佩兒被常青折磨得瀕於崩潰,不得已之下,還是動了殺人的心思,隻不過,被人搶先。所以當冉斯年說艾芩是坐收漁翁之利的時候,饒佩兒的心裏也在暗笑,說到底,艾芩這個漁翁背後還有一個漁翁,那就是自己。
    瞿子衝在最初調查三個嫌疑人的不在場證明時,就已經查到了常青被害當晚饒佩兒在夜間外出,再加上他手下有那麽幾個小線人,直接就找到了那個毒販子問清了一切。瞿子衝可以說是抓住了饒佩兒的小辮子,那晚當他看見饒佩兒開車送冉斯年來警局的時候,就已經打定了主意,他要把饒佩兒也發展成他的線人,專門負責探究冉斯年的線人,並且是以半要挾的方式,讓饒佩兒根本無法拒絕。
    “抱歉,這件事直接關係到我的妻子,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瞿子衝的口氣軟了下來,“為了弄清楚我妻子的死,我就必須要弄清楚她和冉斯年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到底是不是如外界所傳,是冉斯年的釋夢療法間接害死了我的妻子。”
    饒佩兒對於瞿子衝還是很尊重的,對於一個對亡妻念念不忘的好男人,亡妻過世後一心隻想著工作和調查亡妻之死真相,絲毫沒考慮談戀愛續弦的念舊男人,哪怕這個男人一定程度上要挾了自己,但是她就是恨不起來,反而有點欣賞。
    “理解,放心吧,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饒佩兒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瞿子衝點點頭,待饒佩兒起身剛邁出一步,他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問:“對了,冉斯年有沒有跟你提過範驍?”
    “範驍?”饒佩兒回頭,莫名其妙,“你身邊那個年輕的小警員?沒有啊,冉斯年從未跟我說過他什麽。怎麽了?”
    “哦,沒什麽,”瞿子衝低頭看著手邊的菜單,“冉斯年說的關於範驍的話,提及範驍的反應,也希望你能詳細轉述給我。”
    饒佩兒點點頭,想要多問幾句這又關範驍什麽事兒,可是瞿子衝已經招呼服務員過來點餐了,她看得出瞿子衝是不想再跟自己多說,也罷,很多事情,她還是不知道為妙,畢竟她也沒那麽多閑工夫去管人家的事,自己身上還有更重要的謎題要破解,這才是正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