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釋夢療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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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文慈對冉斯年還是頗為信任的,很可能是也聽說了一些冉斯年的能耐和成功案例,她虛心地再次請教,“冉先生,請您解釋一下我的夢,我還是無法理解這麽一段恐怖的惡夢怎麽會是嬰兒時期的一段回憶?”
    “首先,提取你夢裏的幾個關鍵點,囚犯、晦暗的空間、四麵的柵欄、下肢無法用力、趴在地上靠上肢力量爬行、無法說話、感覺不到舌頭、嘴裏湧出了熱乎乎的血,還有飛機、海豚和猴子,”冉斯年笑著反問黎文慈,“黎女士,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跟你愛人還沒有要孩子吧?”
    黎文慈呆愣愣地點頭,隨即馬上想到了什麽,臉上浮現出既恍然大悟,又不敢置信的矛盾神情。
    冉斯年解釋:“如果這幾個關鍵點隻出現一兩個我也不會想到嬰兒,可是所有出現的這些關鍵點都會讓我聯想起嬰兒。首先,你之所以以為自己是個囚犯,那是因為你意識到你被關在一個‘囚籠’裏,可現實中,很少有囚籠是四方形,並且四麵都是柵欄的,而你又沒有提到仰麵朝上的時候上方也有柵欄,所以直接讓我聯想到的就是嬰兒床;其次,你後來提到過你所處的監獄似乎是漂浮了起來,我想有這種錯覺很可能是因為你的動作導致嬰兒床的晃動,讓你有種坐船的錯覺,你向下方看隱約能看到海水,這也是錯覺,是晃動的嬰兒床和下麵的海豚玩具讓你產生了海水的錯覺;第三,你說你感覺剛剛遭受了殘忍的刑罰,這當然是錯覺,因為所謂的下肢無法用力,隻能爬在地上爬行,無法說話,說不出一個清晰的字,這都是嬰兒的表現,我想,夢裏的你不但無法感覺到自己的舌頭,也感覺不到自己的牙齒吧?那是因為當時的你沒有牙齒,對舌頭的概念也是模糊的,所以以為自己沒有舌頭;第四,你一張嘴,竟然湧出了熱乎乎忽的血,這也是你的夢把嬰兒時期的記憶給恐怖化了,黑暗中你根本看不到你嘔吐物的顏色,你隻知道那是熱乎乎的,還是液體,而實際上,那是……”
    “奶,”黎文慈哭笑不得地說,“那是嬰兒在吐奶,原來如此,原來我夢裏出現的飛機、海豚、敲鼓的儀仗隊和猴子,全都是玩具!”
    冉斯年收起了笑容,有些不忍心打斷黎文慈的放鬆和釋然,但又不得不把話題引向比較嚴肅的部分,他說:“我想,夢的關鍵在於那個你看見的光源和慘叫聲,也許恐怖就是源於那個光源後麵的未知。你的潛意識絕對還知曉些什麽,一些不太美好,甚至是恐怖的事情,所以才會把這段記憶給恐怖化。黎女士,你可以回去問問你的父母,是不是在你嬰兒時期家裏發生過什麽變故,有可能是他們夫妻倆吵架甚至是打架。如果是這樣,一家三口把這個問題說破,彼此原諒,溝通感情,你對他們倆重新建立信任感和愛,假以時日,相信你的心結也就打開了,也就不會再去做這個惡夢了。”
    黎文慈尷尬地笑笑,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沒用的,因為我的父母不是我的親身父母,他們是養父母,在我四歲的時候從福利院領養了我。”
    冉斯年臉色的職業性微笑馬上僵住,他在瞬間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黎文慈嬰兒時期的惡夢,男人和女人的慘叫,再往後是她變成了孤兒,被送進福利院,而後被養父母領養!
    難道黎文慈的親生父母就是在黎文慈嬰兒時期遇難的?這對兒夫妻就是在與嬰兒房一牆之隔的、光源的那邊遇害的?而當時還不會說話不會站立的黎文慈,這個小嬰兒差點就目擊到了整個悲劇的過程?不,她是否目擊還不知道,但至少,她聽到了。
    殺人凶手放過了黎文慈,也許是因為凶手認定一個嬰兒根本不會認出他,記得他的長相,也許是因為凶手還有一絲殘留的人性,不忍對一個嬰兒下手。總之,黎文慈活了下來。
    “冉先生,”黎文慈打斷冉斯年的思路,仍舊沒有意識到冉斯年想到的這些,禮貌地問,“還有沒有別的方法可以讓我不要再做這個惡夢呢?畢竟,我暫時還沒有尋找親生父母的意思,就算想找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找到的,唉,我想,我之所以會把這段記憶給加工成了惡夢,也是源於內心的缺乏安全感,還有被親生父母遺棄的恐懼吧。”
    冉斯年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把自己推測的可能性告訴給黎文慈,他覺得黎文慈有權知道這些,黎文慈是個成年人,他也不必擔心她會承受不了這樣的可能性,況且,黎文慈的愛人是個刑警隊長啊,也許這一切可以往最好的方向發展,黎文慈親生父母的血案早就已經破獲,讓她得知真相也算是療愈她內心創傷的一個途徑。
    於是冉斯年坦白,說出了他的猜測。
    黎文慈震驚了,半晌沒有回過神。
    黎文慈從震驚中脫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淚流滿麵,顯然,她接受了冉斯年的想法,認定了自己的親生父母不是狠心遺棄了自己,而是遇害了!她的親生父母是愛她的,她有自己的小嬰兒床,還有那麽多的玩具,她是被他們深愛著的!
    “對不起,冉先生,我,我情緒有些失控,”黎文慈抹了把眼淚,“今天先到這裏吧,我會再打電話給您的助理預約的。再見。”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裏,冉斯年一直惦記著這個黎文慈,他很想知道黎文慈的後續情況,當年是否有命案發生,如果黎文慈的親生父母遇害了,那麽那起案子是不是已經破獲,凶手是不是已經伏法。
    可好奇歸好奇,冉斯年卻沒有地方和人脈去打聽,他在腦子裏搜索了一番,唯一跟警察拉的上關係的隻有自己的一位同事的小姨子,是派出所戶籍科的文職民警。顯然,這個渠道冉斯年打聽不到任何有關命案,而且是陳年命案的消息。
    第四天,黎文慈再次拜訪,卻是在沒有預約的情況下,有些冒失激動地找上了門。要是換做其他顧客,冉斯年絕對不允許在沒有預約的前提下插隊,可是黎文慈是特殊的。
    “冉先生,我拜托我愛人調閱了卷宗,原來在29年前,也就是我一歲的時候,鬆江市真的發生過一起命案,遇害者就是一對兒夫妻!他們,他們一定就是我的親生父母!”黎文慈看見冉斯年的一刹那,眼淚唰的一下湧了出來,“根據卷宗,當年那對夫妻的孩子就是被送去了市立的福利院,那就是我,就是我啊!如果不是你,我永遠也不會知道,我的親生父母,他們,他們……”
    冉斯年忙起身走到黎文慈身邊,輕拍她的肩膀安撫她。等到黎文慈冷靜下來以後,她一開口說的話讓冉斯年格外震驚。
    “冉先生,我想請你幫忙,幫我找到當年殺害我親手父母的凶手!因為那起命案至今都是懸案!凶手依舊逍遙法外!”黎文慈極為迫切、不容置疑地說。
    冉斯年愣了幾秒,隨即苦笑,“黎女士,我隻是個谘詢師,不是警探啊,這件事,你該找你愛人幫忙吧?”
    “當然,我愛人也答應我會重新調查,但是因為當年的刑偵技術水平有限,時隔將近三十年再去調查難度也不小,而且如果不請示上麵,他也沒有權限,就算請示上麵,因為他跟我的這層關係,領導也不一定會批準。總之我現在隻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哦,不,準確來說,是我自己身上!我要親自找出當年的真凶,為我的親生父母報仇!”
    冉斯年領會了黎文慈的意思,問道:“你是想通過你的夢去追查凶手?”
    “對!”黎文慈斬釘截鐵地說,“冉先生,我聽說過你的釋夢療法,簡而言之就是通過對夢的幹預去影響潛意識,從而達到療愈創傷的目的。我想,這個方法對我也同樣試用。請您幫助我,這對我來說真的是太重要了,不管付出怎麽樣的代價我都要用盡全力去努力!報酬方麵不是問題,我還有一個婚前財產的房子可以賣掉……”
    冉斯年抬手阻止黎文慈繼續說下去。一開始,冉斯年對於黎文慈的這個要求是拒絕的,然而黎文慈似乎是把冉斯年當成了救命稻草,她對他實施了圍追堵截的戰術,用誠意和眼淚打動了心軟的冉斯年。最終,冉斯年決定利用自己的釋夢療法去幫黎文慈尋找真凶。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冉斯年才終於意識到了自己潛意識裏蠢蠢欲動的偵探神經吧。
    而這個所謂的釋夢療法,遠離簡而言之的確就是通過對夢的幹預去潛移默化地影響人的潛意識,也算是一種潛意識的訓練。用作療愈心理創傷,收效的確顯著。用在黎文慈身上,用來探尋記憶裏的凶手,冉斯年並沒有把握。當時的他做了一個決定,決定改良,或者說是過度地運用這套方法,幫助黎文慈。
    而這個經過改良,或者說是過度運用的、針對黎文慈的釋夢療法,剝去它的外殼,究其本質,它還可以直接叫做——清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