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記憶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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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斯年審視著傅強,直覺再次告訴他,傅強不像在撒謊,他問:“怎麽?你懷疑我一直處於被監視的狀態,所以才會以一個顧客的未婚夫的身份前來?”
    傅強聳聳肩,“我不敢確定你是不是被監視,隻是以防萬一。我來找你,是為了我們共同的客戶,黎文慈。”
    緊接著,傅強言簡意賅地介紹了他跟黎文慈的關係。
    黎文慈找上傅強是在她第二次找上冉斯年之後。黎文慈當時拜托她的丈夫也就是瞿子衝,幫忙調查29年前的夫妻被害謀殺案,但是因為種種原因,瞿子衝不方便私下或者上報請求再把這舊案翻出來調查,這樣對於他的仕途難免有所影響,畢竟瞿子衝現在是黎文慈的丈夫,再私下或者請求上麵重新調查此案,難免有徇私的嫌疑。無奈之下,黎文慈隻好去找冉斯年幫忙,以釋夢療法企圖在夢中尋找凶手。另一方麵,她也找到了傅強這個私家偵探,希望傅強能夠直接去調查當年的命案。
    冉斯年不知道傅強的存在,可傅強卻一直知道冉斯年的存在。黎文慈第一次找上傅強的時候就把冉斯年的釋夢結果和推測跟傅強講過了。冉斯年給黎文慈進行釋夢療法的半個多月裏,傅強一直在暗中調查29年前的命案,通過一些渠道也獲知了警方當年的調查進度。
    隨著釋夢療法的進展,黎文慈已經在夢裏見到了凶手的形象,隻不過,這凶手的形象不甚清晰,隻有某個特殊的特征,還不好辨認。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凶手是兩個人,而且都是男性。
    也許是因為釋夢療法的過度使用和副作用吧,更或許是因為黎文慈尋找真相的迫切心理影響了情緒,黎文慈患上了一定程度的憂鬱症和恐懼症,但她決定先無視自己的心理狀態,繼續探尋真相。
    傅強覺得黎文慈已經接近了走火入魔的狀態,因為夢境和他這邊調查的停滯不前,整個人都繃緊,像是隨時會斷掉的弦。傅強建議黎文慈離開鬆江市,去周邊的旅遊景點放鬆一下心情,也許換一種狀態,反而可以在夢中有所收獲。
    黎文慈采納了傅強的建議,她最後一次從冉斯年辦公室裏出來的第二天,便踏上行程,隻身一人去了省內的旅遊景點,在景點周邊的賓館下榻。黎文慈到達賓館的當晚,還用賓館的電話給傅強打了一通電話,告訴傅強她的狀態果然好多了,說不定以這樣的狀態去做夢,會有所收獲。
    那一次也是傅強最後一次跟黎文慈說話。
    四天之後,黎文慈回到鬆江市,回來的第二天,她跳樓自殺。
    當然,跳樓自殺是官方認定的說法,其實傅強知道事情絕對沒有那麽簡單,黎文慈死於謀殺。
    得知冉斯年任職的谘詢中心發生爆炸事件的時候,傅強身在看守所,得知黎文慈跳樓自殺事件的時候,傅強正在辦理保釋的手續。他因為調查29年前的案子耍了一些小手段,結果被警方給拘留了。
    恢複自由身之後,他才拿回自己的手機,手機裏有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寫著:你送我的相機被我弄丟了,抱歉。
    傅強看了時間,這條短信正是黎文慈在外地旅遊的第二天早上發來的信息,而這個發信的號碼也是旅遊景點那邊的號碼,毋庸置疑,這短信是黎文慈發給她的。傅強當然沒有借給黎文慈什麽相機,但他卻知道黎文慈去旅遊是帶著相機去的,因為黎文慈說過旅遊有自己帶相機拍風景的習慣。這條信息就是黎文慈在暗示自己去旅遊景點尋找相機!
    為什麽要暗示?相機裏有什麽?關於這兩點,傅強也有自己的想法。
    傅強認定,一定是黎文慈在旅遊景點那邊又想起了有關29年前親生父母謀殺案的某些線索,很可能就是使用了冉斯年的釋夢療法,在夢中得到了進一步的線索,更加有可能,她直接認出了凶手。
    有了這樣突破性的進展,黎文慈自然是想要馬上聯係冉斯年和傅強的,結果兩個人都聯係不上,她又在新聞裏看到了冉斯年任職的谘詢中心發生爆炸事件,便已經猜到了冉斯年是因為29年前的謀殺案而受到波及,當年的凶手已經發覺了黎文慈和冉斯年以及傅強想要重翻舊案,已經危及到了他,所以才時隔29年,再次出山,殺人滅口。
    黎文慈知道自己處於危險之中,正常情況下,她是應該向她的刑警隊長老公求助才對的,可是她沒有,為什麽呢?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她不能,因為她的老公瞿子衝很可能就跟29年前的命案有關。她為什麽沒有馬上報警呢?那是因為她就算報警了,警方也不會相信她的話,因為她沒有任何證據。夢,當不了證據。
    在這種危險的境地下,在隨時可能被當年的凶手找上滅口的恐懼之中,黎文慈做了一個決定,她要趁凶手找上來之前先錄下一段自己的自白視頻,把她通過釋夢療法回憶的真相和真凶的身份講出來。然後妥善把這段視頻藏好,這樣,哪怕自己真的不幸遇難,那段視頻也可以讓自己和親生父母沉冤得雪。
    黎文慈用自己的相機錄下視頻,拔出記憶卡藏在了某個地方。為了掩飾,她很可能是又在旅遊景點買了一個記憶卡,第二天白天去拍攝了一些當地的風景。現在最關鍵的問題就在於,那個指明凶手身份的記憶卡到底被她藏在了哪裏。
    冉斯年謹慎地問:“我想,關於這個記憶卡的所在,你應該已經有了線索了吧?難不成,這跟你三次入室行竊有關?”
    傅強打了個響指,笑著說:“真不愧是冉大師,沒錯,我之所以三次入室行竊,為的就是尋找那個記憶卡。黎文慈跳樓自殺後的三天,我馬上重新回歸到調查之中,我知道我接下來的調查不會有任何報酬,而且十分危險,搞不好就會步黎文慈和你的後塵,但我就是放不下這件事。我想,也許那個凶手還沒有發現我的存在,而且如何我能夠偵破29年前的懸案,作為一個私家偵探,我也可以名聲大噪。”
    冉斯年擺擺手,催促傅強快點進入正題,他問:“快說,你為什麽認定那個記憶卡會在那三戶人家裏?”
    傅強馬上恢複正經,說:“我去了那個旅遊景點,買通了黎文慈下榻賓館的小經理,看了賓館走廊的監控。黎文慈離開賓館前的前一天晚上,曾經分別三次拿著三個看起來價值不菲的旅遊紀念品去過同一家賓館不同樓層的三個房間,都是拿著禮物進去,空手出來的。而我通過經理也查到了那三個房間住戶的身份信息,很巧,這三個人都是鬆江市本地人。”
    冉斯年點頭,他終於理解了傅強行竊的原因,他是要去那三戶人家尋找記憶卡,之所以要順帶偷點別的出來,那也是為了偽裝,把自己偽裝成一個竊賊,免得引起凶手的懷疑。
    “說真的,你真的應該再多偷幾戶人家,這樣能夠更好的掩護你自己,那三個收了黎文慈禮物的人,還有那個關鍵的記憶卡,”冉斯年話已出口就有些後悔,雖然是這個道理,可是自己居然勸別人多多偷盜,這的確十分別扭,“那麽,記憶卡呢?你找到了嗎?”
    傅強搖搖頭,“很可惜,沒找到。我是說,我找到了那三個旅遊紀念品,東西的確不便宜,所以那三個接受禮物的人並沒有把東西丟掉,可是我仔細檢查過,根本就沒有藏記憶卡的地方。未免引起凶手的懷疑,我隻偷出來了其中一個,你看看吧。”
    “理解,如果三戶人家都丟了同一樣東西,那麽肯定會引起警方的注意的。”冉斯年對傅強給予肯定,然後接過傅強從背包裏掏出的一個歐式城堡的手工藝品。
    仔細檢查一番後,冉斯年也頗為失望,正當他想再問問傅強記憶卡有沒有可能被黎文慈藏在了旅遊景點的時候,傳來了敲門聲。
    冉斯年打開地下室的門,隻見饒佩兒跟鄔婷婷都站在門口。
    “斯年,瞿隊打電話找你,好像是有事,打你手機一直不通,打到家裏座機啦。”饒佩兒稀鬆平常地說。
    冉斯年卻極為緊張地問:“你跟瞿隊說什麽了嗎?說我在地下室了嗎?提到傅強了嗎?”
    饒佩兒搖頭,“沒有,提那些做什麽啊,我就說可能是你手機有問題信號不好吧,你快去接電話吧。”
    冉斯年鬆了口氣,往客廳座機走的時候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在懷疑瞿子衝,而且是嚴重懷疑,懷疑他跟29年前黎文慈親生父母的命案有關,否則的話,黎文慈不會不向他求助的。
    “斯年啊,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提過的入室偷竊案嗎?負責這三起盜竊案的組長跟我關係不錯,請我替他引薦你,想要找你幫忙啊。”瞿子衝態度誠懇,還帶著幾分求人辦事的謙卑。
    冉斯年假裝猶豫了一下,推辭道:“瞿隊,不巧,這陣子我跟佩兒正在籌備訂婚儀式,恐怕沒有時間。”
    “什麽?你們,你們這麽快就要訂婚?”瞿子衝大吃一驚,隨即平靜,無奈地說,“好吧,我知道你隻對凶殺案感興趣,那麽這個案子還是靠我們自己吧。我們會全力通緝這個竊賊,早晚會把他給逮到。”
    掛上電話,冉斯年回頭去看不遠處的傅強和鄔婷婷,“瞿子衝可能察覺到了什麽,正在全力通緝你呢。”
    傅強跟鄔婷婷對視一眼,緊張地說:“不行,我絕對不能落在瞿子衝手上,目前為止,他的嫌疑最大!”
    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最終冉斯年決定,暫時把傅強和鄔婷婷藏在自家的地下室裏,等待風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