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能開采的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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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超,起來看看我是誰。”冉斯年盡量親切地說。
胡超緩緩起身,攀著椅子彎腰站起來,又栽坐在椅子上,揉了揉雙眼,定睛去看。
“你是,你是,是那個解夢的!”胡超總算是認出了冉斯年,又指向饒佩兒,“你是跟他親嘴兒的那個!”
饒佩兒不好意思地白了胡超一眼,“清醒啦,你也夠可以的了,女友剛死,你就喝成這樣,你這是在慶祝啊,還是在發泄悲痛啊?”
胡超反應了兩秒才聽懂饒佩兒的話,他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小霞,小霞,我好想你,我再也不打你了,你回來吧!”
冉斯年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等會在哭,我問你,你說是那個黑影殺了欒霞?你又做黑影的夢啦?”
胡超一個勁點頭,“做啦,做啦,就在上周六,我記得清清楚楚。夢裏,我聽到了小霞的呻吟聲,我仔細一看,小霞就躺在我家外屋的地上,她身上還騎著一個黑影,那黑影抓起小霞的頭發,把她的頭往地上撞。小霞想要大聲叫,黑影卻捂住了她的嘴巴。我想要起來去救小霞,可是身體卻動彈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小霞被那個黑影折磨。緊接著,黑影又開始扇小霞耳光,又把小霞給翻過去麵朝下,他起身扯下上麵的晾衣繩,從後麵勒住小霞的脖子,越來越用力,越來越用力,最後,最後小霞就,就不再掙紮了。”
“有前兩次的經驗,你應該想到欒霞可能會死了吧?”冉斯年問。
“對啊,第二天周日,我找了小霞一整天,好不容易才找到她,我叫她小心,有人,哦,不,是有鬼要殺她,要她遠離有繩子的地方。小霞不信,還罵我,說我這是為了要挽回她。我就告訴了她我的夢,包括之前的流浪貓和鄰居家的藏獒的死,小霞說我是神經病變態,說我是個窮鬼,沒錢就想用恐嚇的方式留住她,她說再也不想見到我!”說著說著,胡超又哭了出來。
冉斯年在胡超的哭聲中沉思,等胡超嚎了一會兒之後,他又問:“胡超,除了這幾個夢,你還有沒有做別的什麽夢,讓你印象深刻的?”
胡超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自言自語地邊哭邊嘟囔:“那個黑影是鬼,他殺了流浪貓和藏獒,他殺了小霞,那個鬼就住在我的夢裏,他早晚會殺了我,早晚會殺死我的!”
冉斯年又用力一拍桌子,用哄小孩的方式哄騙胡超,“放心,黑影不會殺了你,你是他的宿主,殺了你,他就無處藏身了!”
胡超好像很信任冉斯年的話,畢竟他心目中,冉斯年是個夢學的專家,解夢的神棍,總算是放心地冷靜了下來,“你剛剛說什麽?”
“我問你,除了這幾個夢,你還有沒有做別的讓你印象深刻的夢?”冉斯年拿出對待孩子般的耐心,因為在他看來,這個神誌不清的小酒鬼胡超,就是個不懂事的孩子。
胡超又揉了揉後腦,思索著說:“好像還有一個,我夢見了一座金山,我家門前有一座金山。”
饒佩兒撇撇嘴,小聲嘀咕:“你該不會是做了個愚公移山的夢,因為財迷,就把山夢成了金山吧?”
胡超一本正經地搖頭,“不是,我們不是要移山,我們是想把金山給鑿碎了,好賣金子啊。夢裏我家也是特別窮,沒錢吃飯,更沒錢買酒,沒錢留住小霞,所以我就想鑿碎了金山賣金子為生,這樣的話,這座金山足夠我們父子倆,我們的後代衣食無憂啦。於是我爸就說他去買鑿子,可他買回來的鑿子,還有各種工具,全都沒法鑿碎金山,金山連個金渣子都沒掉下來一塊。”
冉斯年內心了然,胡超的這個夢源於什麽,金山又代表著什麽,他問:“這座金山鑿不動?”
“對呀,所以我就想,幹脆找個買家,一次性把金山賣給他算了,便宜點就便宜點吧,總比什麽都沒有強。於是我爸就到城裏去找買家,找了好久好久,還是找不到。人家一聽說金山鑿不動,都不願意買,說買來也沒用,擺著看又不當吃不當穿的,就是個廢物金山。所以我們爺倆就隻能守著這座金山等著餓死。”
“後來呢?還有後文嗎?”冉斯年問。
“後來我爸就說,還是不要貪財啦,就當家裏沒有這座金山,還是想辦法弄點小錢,踏踏實實地過日子吧。他說他會想辦法給我弄點小錢,要我爭氣,戒酒,把小霞也給戒了,用他攢下的小錢做點小本買賣,好好生活。我爸在夢裏都在勸我戒酒,唉,我也知道喝酒不好,但是,哪有那麽容易戒掉啊?”
饒佩兒心想,酒沒戒掉,但是這個小霞,胡超就算不想,也隻能戒掉了,因為欒霞已經死了。從這個角度來看,其實胡超的父親胡大盛也有殺人動機。況且,胡大盛也沒有不在場證明,他的不在場證明,也就是他編造的胡超的不在場證明,幾乎可以確認就是在撒謊,也就是說,胡超和胡大盛在案發時間段都沒有不在場證明。
冉斯年知道瞿子衝就在監控鏡麵後麵目睹著這邊的情形,胡超關於金山的夢,瞿子衝全都聽在耳裏。瞿子衝跟自己合作這麽久,也多多少少懂了一點釋夢的理論,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分析胡超關於金山的夢:金山就代表著胡大盛持有的瞿子衝的罪證;無法開采是代表著胡大盛目前並不想動用這個罪證為父子倆謀福利;並且開采工具是胡大盛買回來的,說沒人肯買金山也是胡大盛的一家之言,這些都代表著胡大盛想要保護這座“金山”;而胡超之所以做這樣一個夢,代表他的潛意識裏已經注意到了父親藏了什麽秘密,一個可以讓他們發家,而父親卻不願意動用的秘密寶藏。
這是冉斯年的分析結果,恐怕也是瞿子衝的分析結果。胡超講了這個夢,讓冉斯年和瞿子衝全都進一步確定了,何占國臨死前托付瞿子衝罪證的那個人,要範驍走投無路的時候去投奔的那個人,就是胡大盛!
既然胡大盛手裏持有瞿子衝的把柄,瞿子衝就很有可能得逞,他隻要繼續讓所有不利的證據都指向胡超,就一定能讓不見棺材不掉淚的胡大盛動搖,從而接受瞿子衝的提議,跟他做一筆交易,瞿子衝這個隊長就會利用職權和方便,篡改證據,扭轉局勢,讓胡超無罪釋放,讓另一個嫌疑人袁慶豐當替罪羊。接下來,以防胡大盛還複製了罪證,瞿子衝就會想辦法斬草除根,徹底回收罪證後,讓世界上知道他秘密的胡大盛,甚至是胡超——徹底消失。
冉斯年轉念一想,當然,現在還不能確定胡超和袁慶豐,甚至是另一個有殺人動機的胡大盛,他們中到底誰才是凶手。所以麵對瞿子衝的計劃,他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隨機應變。
“看來這個金山的夢跟欒霞的命案沒什麽關聯,畢竟夢裏沒有黑影,也沒有死亡,所以先放下不談,”冉斯年整理了一下思緒,回到案情上來,對胡超說,“胡超,我必須要再次告訴你,夢的確是可以預測未來的,打個比方說,有個人夢見他當上了市長,不久之後,或者是幾年之後,他真的當上了市長。表麵看來是他的夢預測了事實,而實際上,是他的潛意識裏有當市長的欲望,而他在不知不覺中一直朝著這個目標努力奮鬥,是他的努力讓他最終當上了市長。這就是科學的所謂的夢能夠預測未來的解釋。套用在你的情況上,我隻能說,是你的潛意識裏有殺死欒霞的欲望,你的夢把這個欲望表現了出來,而你在不知不覺中真的在現實中完成了你這個欲望,所以看似好像是你的夢預測了未來。你完全把先後關係弄反了。”
胡超懵懵懂懂,隻是聽懂了冉斯年的大概意思,他聽懂了冉斯年還是認為是他殺死了欒霞,顯得十分氣憤,“我沒殺小霞,我沒有!我怎麽可能不知道自己殺了人?”
饒佩兒無奈地搖搖頭,“你別忘了,酒精已經麻痹甚至是破壞了你的思維和記憶,一個酒鬼,當然有可能忘記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何況這件事還是他本能就想要忘記的。”
胡超無力反駁,他幾次張口,卻沒法為自己辯駁,最後隻能伏案痛哭。
冉斯年在胡超的哭聲中安慰道:“你也不要太過悲觀,到底真相如何,還不是現在能夠下定論的,我也隻是說有這個可能性,並且可能性很大,但卻不是絕對。我希望你能夠冷靜下來,努力回憶,不管你回憶起的是你殺人的真相,還是其他隱情,你都可以尋求我的幫助。相信我,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幫助你。”
伏案哭泣的胡超微微點了點頭,哭聲不止。
冉斯年跟饒佩兒默默退出了審訊室。
他們走到辦公區的時候正好遇上胡大盛在幾個警員的包圍下大鬧,他說什麽都要接走兒子,說兒子絕對沒有殺人,仍舊死死咬住案發當晚他跟胡超在一起的不在場證明。
瞿子衝從審訊室裏出來,明確表示他們有權扣押胡超48小時,如果胡大盛再胡鬧,就把他也一起扣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