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剩下的三分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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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子衝咳了一聲,正色問:“斯年,你說整起案子裏,除了欒霞和那個無名女屍,還有一個受害者?”
“沒錯,”冉斯年說著,目光轉向袁慶豐,“這也是袁慶豐夫妻倆在場的原因,因為我剛剛分析的還不是案子的全部,隻能算是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是有關那個無名女屍,還有第三個受害者的,那第三個受害者,就跟袁慶豐夫婦息息相關。唉,關於後麵的這兩個受害者,我不知道這是胡大盛刻意所為呢,還是突發情況的應急手段。”
袁慶豐有些坐不住了,他用高音量掩飾心虛,反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在這裏隻是作為證人而已,就像我之前說的,欒霞死那晚,我真的是被欒霞叫到了胡超家裏,我隻是目睹了凶手殺人而已!現在看來,我目擊到的凶手就是胡大盛!既然你們都已經知道了凶手是誰,他自己也承認了,那我們夫妻倆也大可不必呆在這裏了,我們先告辭了!”
袁慶豐拉著陳虹起身就要走,卻被瞿子衝攔住了去路,“兩位先不要急於離開,就算你們現在離開了,如果二位真的跟案件有關,我還是有權利再把二位帶過來,這樣折騰,沒必要吧?”
瞿子衝語氣中帶著不容反抗的威嚴,袁慶豐在瞿子衝麵前,變成了一個心虛恐懼的小學生,隻能乖乖坐回原位。
“老公,別這樣,”陳虹安慰袁慶豐,“我倒是要聽聽,他們能說出什麽花來,要是有人敢誣陷你,律師會為我們辯護的。”
袁慶豐衝陳虹苦笑了一下,戰戰兢兢端坐著,儼然一副頭頂懸著不定時炸彈的模樣。
冉斯年同情地瞧了陳虹一樣,不禁微微搖頭,“先來講講那具無名女屍吧,那具穿著打扮都跟欒霞相同的、就連身形都十分相似的女屍。瞿隊,你們有沒有查到這具女屍的身份?”
瞿子衝回答:“還沒,不過根據法醫的初步勘驗,可以確定,女屍的年齡在18歲至22歲之間,她的身上除了臨死前的新傷痕之外,也跟欒霞一樣,遍布著一些陳舊的傷痕,像是被毆打過。除了相似的相貌身材,還有更欒霞遇害時候一樣的著裝,連這一點,她都跟欒霞一樣。”
“我猜想,這具女屍生前應該是從事肉體交易行業,她身上的舊傷痕,就是被她的男性客戶造成的,而胡大盛也是她的客戶之一,”冉斯年又朝向胡大盛,邊說邊從他的神情裏確認自己說的是否正確,“胡大盛這位客戶有些特別,他花錢在這個女人身上不是為了發泄欲望,而是為了跟這個女人演一場戲,給他的兒子看。”
“啊,我明白了!”範驍突然一拍額頭,恍然大悟地叫道,“這個女人就跟之前的流浪貓和藏獒一樣的性質,胡大盛就是利用這個身形跟欒霞相似的女人演了那麽一出殺人的戲碼給胡超看,讓胡超誤以為是做夢!”
胡大盛冷哼了一聲,不屑地說:“沒錯,這個女人跟欒霞一個德行,都是為了錢什麽都能做的女人!一聽說我有這種特殊癖好,她並沒有像我想象中會拒絕,反而直接跟我開價。哼,雇傭她演戲的這個環節極為順利。隻可惜,這女人看我給錢痛快,她居然威脅我說如果我不給她錢的話,就要我把找她的事情,還有我是個變態的事情給我捅出去,讓我丟了飯碗,名聲掃地!我知道,她就像是個狗皮膏藥,是纏上我了。要想避免她把跟我的事情傳出去讓小超聽到,避免我的計劃受到影響,我就必須讓她消失!”
“於是你就約她案發第二天晚上在你家見?”冉斯年問胡大盛,“並且要求她穿著欒霞死去的時候穿的同款的衣服?”
“沒錯,我跟她說,我家變成了命案現場,晚上不會有人敢靠近,去我家再合適不過。為了掩人耳目,我讓她穿上了我給她買的欒霞死的時候穿的那身衣服,告訴她,如果她穿成這樣,就算有人看見了她也隻當是見鬼了。如果她願意配合我偷偷地來我家找我,不聲張出去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可以給她錢。”胡大盛露出陰狠的神態,一丁點也不後悔他殺了欒霞和那個女人。
瞿子衝接著說:“於是你就在欒霞死後的第二天晚上,把她也給殺了?並且埋在了你家後麵的山坡上?那麽你的工作名牌是怎麽回事?你難道沒發現自己的名牌丟了嗎?沒想過回去找?”
冉斯年歎息著搖頭,說:“我想,那個名牌是你故意丟在那裏的吧,欒霞的死,案發現場,你小心翼翼沒有留下任何指證你的罪證,你應該不會那麽大意,把那麽一個表明身份的私人物品丟在屍體旁邊。我想,你是故意的,埋屍的時候,你看著另一個‘欒霞’,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或者說你讓那個女人打扮成欒霞臨死前的模樣就已經是為你的這個計劃做好了打算。你要製造另一起與欒霞案件極為相似的案件,相似的死者,相同的凶器和死法,甚至連埋屍地點都跟欒霞案的案發地點相近。你這樣做就是為了能夠給以後的翻案製造一個契機。試想一下,多年後,警方發現了那具女屍,就一定會聯想起多年前的欒霞,警方發現了女屍旁邊還有你的工作名牌,就會懷疑你是真凶,進而懷疑多年前的欒霞也是你殺的。屆時,警方就會調查你,你在趁著警方對你的調查故意暴露自己,就可以一步步按照計劃,為胡超翻案。”
胡大盛頗為得意地仰頭笑道:“沒錯,你說的沒錯,這就是我的如意算盤,隻可惜,隻可惜啊!”
瞿子衝剜了胡大盛一眼,轉而問冉斯年:“斯年,快說說,第三個受害者到底是誰!”
冉斯年的目光緩緩移動,從胡大盛移向胡超,又從胡超移向袁慶豐,最後停駐在陳虹身上。“第三個受害者,當然也在這間會議室裏,那就是陳虹。”
陳虹大吃一驚,而後哈哈大笑,“開什麽玩笑?我人不是好好的坐在這嗎?我怎麽會是受害者?”
冉斯年不動聲色,再次重複,“你就是受害者,這點,你自己心裏清楚,你家洗手間馬桶水箱裏藏的裁紙刀就是證明。”
陳虹的笑聲戛然而止,整個人僵住,張著嘴巴卻半個字都說不出。
“沒錯,你收到了傷害,隻不過,你完全沒有想過,你的這個傷害其實是由你的前夫袁慶豐造成的。我之所以會察覺到你是第三個受害者,其實還是源於你的兒子袁喆對你們關係的描述,按照他的說法,袁慶豐為了一個欒霞拋棄了你們母子之後,你們母子都是對他恨之入骨的,可是袁慶豐在欒霞死後,很快就又回到了這個家裏,並且似乎得到了你的原諒,按照袁喆的話來說,袁慶豐感動了你,就連一聲爸爸都不肯叫的袁喆也等於是接受了浪子回頭的袁慶豐,”冉斯年目光銳利,死死盯住袁慶豐,冷冷地問,“這是為什麽呢?袁慶豐,你怎麽會這麽好運,如此短的時間就得到了原諒?當初在警局,瞿隊要求你不準離開鬆江市的時候,你說過一句話,你說你不會離開,因為隻有留下來才有機會重回家庭。其實那個時候,你就已經預料到了,再過幾天,你就會得償所願,從喪家之犬,又變回家裏的男主人!”
饒佩兒歪頭想了一下,猜測道:“難道是因為袁慶豐知道陳虹會因為離婚而想不開,想要輕生?袁喆因為發現了母親的這個傾向,一個孩子無從求助,還得去找他這個爸爸?”
“陳虹能在得知袁慶豐被一個年輕的欒霞欺騙後,毅然決然就跟袁慶豐離婚,還讓他淨身出戶,應該是個果敢痛快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我想,應該不至於因為離婚就想不開以至於輕生,並且,她還有個孩子。”
“那麽為什麽陳虹會輕生?”饒佩兒問。
“要自殺的人不是陳虹,是我!”袁慶豐突然大叫,“是我把裁紙刀藏在水箱裏的,是我想要在浴缸裏割腕自殺!因為我愧對妻子孩子!就是因為這樣,陳虹看到了我意圖自殺的場麵,所以才原諒我的!”
“那麽緊急避孕藥又是怎麽回事?”冉斯年咄咄逼人地問。
陳虹再次驚異地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問:“什麽緊急避孕藥,你在說什麽?”
“我在你的臥室裏發現了緊急避孕藥的包裝盒,在你們這個三口之家,需要這個藥的人,隻有你吧?而你為什麽會吃緊急避孕藥?一定是為了避免懷孕。為什麽要避免懷孕?再聯係到水箱裏的裁紙刀,聯係到你這個時候居然重新接受了犯了大過錯的袁慶豐,我能得出的結論就隻有一個,”冉斯年毫不客氣地大方說道,“你,陳虹,在不久前,準確來說,應該是在欒霞死後的不久,遭人強暴了。”
陳虹全身劇烈顫抖,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很顯然,她的表現已經證實了冉斯年的說法,她的確在不久前遭到了強暴。
範驍冷哼一聲,“原來如此,我說嘛,袁慶豐怎麽就突然得到原諒能夠重回家庭了啊,原來是在前妻遭遇重大打擊後及時出現,無論從身體上還是心靈上都給予無微不至的關愛,感動了陳虹啊。也難怪,女人在這種時候都是最無助脆弱的,袁慶豐,你這是趁人之危啊!”
饒佩兒著重強調,“而且最重要的是,斯年剛剛說了,袁慶豐早就預料到了自己馬上就可以重回家庭,這才是關鍵不是嗎?袁慶豐,你是怎麽知道你會有這麽一個絕佳的契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