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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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不必如此的動怒。怎麽我從那個女人的手中將娘娘救了出來,娘娘反倒是向我撒起火來。”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顧拜笑著反問道。他等著她醒來,已經很久了。這些天,守在她的身邊;讓他竟然感覺十分的安心。從前相互交往的種種,讓顧拜知道她是孩子心性,是個脆弱的人;沒有想到,一個人的死亡,竟然讓她這麽久不願意清醒,不願意麵對現實。這與他這種殺人不眨眼的人,簡直是有天壤之別。這樣的差別,讓他更加的為之著迷。
他心中十分的糾結,心裏有隱隱的擔憂,擔憂她會不會心裏難受的緊;可是他又十分的不屑,不屑這種將傷害自己的人的性命放的十分重要的人。抬眼看著床上斜臥著的女人,顧拜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房間裏光線昏暗,讓他看不見她的神情;然而她明亮的眸子之中,卻是他看得出來的厭惡和恐懼。
“被你救了的性命,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黑暗之中,他看見上官皎皎雙眼含笑,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說道。
那日的種種,她記得一清二楚。苑娘的死,那個黃衣姑娘的死。她心裏明白,與他們三人,誰也脫不了關係。玉可卿殺了那個黃衣的姑娘,而苑娘,則是死在了顧拜的手底下。如若不是這樣,她實在是想不通自己為什麽會和顧拜在一起。苑娘臨死之前的最後一眼,她記得清清楚楚;那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對於背叛的不可置信。
不知道自己已經睡了多久,但對於眼前的這個人自詡救了自己性命的人,她的心中沒有半分的動容,有的,隻是展現在外麵的不喜和厭惡。
盡管沒抱著什麽準備聽見什麽感謝的話,但是她這樣的態度;還是讓他有些難過。為什麽自己喜歡的人最後都會討厭自己?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裏做錯了。多年前那種被人輕視的窒息之感再度湧上心頭,黑暗之中被扼住咽喉的緊迫感再度戰勝了他的理智,將他身上每一個帶著仇恨的細胞都調動了起來。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漸漸,他原本深沉的眸子中間多了些洶湧的神色。
“娘娘還是安心在這裏住著吧!這個地方,除了我,沒有人能夠找得到。”忽然,顧拜話鋒一轉。不理會上官皎皎的質問,他格外大聲的說道。
說完,揮一揮衣袖轉身要走。
聞言,上官皎皎心裏湧起一陣不祥的預感;沒有人能夠找得到,那她,豈不是被困在了這裏。
“你什麽意思!快點兒放我走!”瞪著顧拜的背影,她奮力的叫喊道。想要下床去抓住那個男人,阻止他將自己留在這裏。然而,長久的臥床讓她渾身乏力;連挪動自己的雙腿,都顯得十分困難。
聽見她的聲音,顧拜堅定的腳步頓了頓。他心裏,還是有些不舍得。但她那些猶如牛毛細針的自居湧入他的腦海之中,轉瞬,他歎了口氣;堅定的離開了。
隻留下未說完的話,縈繞在空氣之中。
“你走不掉的!”
男人悠長的聲音如同鬼魅一般,穿透了她的耳朵;像一把利劍一般,插進了她的心中。
大門被關閉,沉重的聲音宣布了她身處絕境。
瞬間,絕望和悲傷湧上了她的心頭;轉身看著自己身處的地方,她的身軀如同埋藏在冬日的冰窖之中,渾身寒冷。全身的血液都凝固起來,讓她動彈不得;隻能夠留在原地,絕望的等待。
這間屋子,陰暗昏沉;沒有窗戶,隻有一扇被厚厚的棉布從外麵遮住的大門,隱隱有些昏暗的光線照射進來,讓人分不清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夜。上官皎皎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支起身子,摸索這向前走了幾步;然而,卻被藏匿在黑暗之中的桌椅給擋了下來。脆弱的血肉和堅硬的木頭之間進行的撞擊,讓她產生了劇烈的疼痛;鼻頭一陣泛酸,眼睛卻十分的幹澀,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突如其來的遭遇讓她心中十分的混亂,無數個為什麽不斷地在她心頭縈繞;卻完全找不到答案。頹坐在冰涼的地板之上,上官皎皎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助;自己現在不知道身在何處,所謂的家人天各一方;而自己才成親沒有多久的丈夫現在連她在哪裏或許都不知道。嗬嗬!她心中不由得發出一陣冷笑。上天為什麽讓她在這個世界清醒過來,為什麽不讓她直接死去。
哪怕化為空氣中一粒微小的塵土,隨著微風四處遊蕩;她也不願意接受這些生死離別,這些精神上的痛苦。就這樣,她一直坐在冰涼的地上;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雙腿毫無知覺,久到半截身子,仿佛都已經麻木。雙眼不知道何時閉上的,也沒有知道,她是什麽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門外,顧拜一直靜靜的等候著;等著她能不能懇求自己,又或者,向他示弱。無論是哪一項,隻要她做了;他定然不會讓她一個人被孤零零的扔在這裏。可是,等了許久,裏麵除了一聲沉悶的撞擊,什麽聲音都沒有。他就這樣一直等著,一直等到他心中發慌,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黑暗之中,他一眼就看見了倒在地上的上官皎皎。三步並作兩步衝了上去,迎接他的卻隻有冰涼的身軀。
薄薄的嘴唇泛白,臉上毫無一點兒血色。光潔的皮膚和雪白的衣裳在青色的大理石板上,交映出美妙的畫卷;烏黑的長發散落在身體周圍,如同華麗的綢緞。要不是上官皎皎已經毫無生氣,這一幕場景不失為一種極致的誘惑。
心疼的將女子攬入自己的懷裏,他感覺到,上官皎皎瘦弱的身子變得更加的輕盈;哪怕天上的羽毛,也不及她如今一絲一毫。雙手不自覺的摟住女子的腰身,卻又不敢使什麽力氣;他心裏前所未有的害怕,害怕他稍微一使勁兒,上官皎皎就變成一縷微風,消失不見........
顧拜不覺得自己是個五大三粗,不懂得憐香惜玉的俗人。可是每一次和上官皎皎的交集,都是伴隨著無數的仇恨和爭鋒相對;這讓他深感無力,將女子小心翼翼的放回床邊,他衣不解帶,親自的照料著她。仿佛之前的糾葛全然沒有發生過!
或許是身體透支過度,又或許是她失去了生存的意誌;這次的昏沉,整整持續了十天之久。這十天,她沒有吸收任何的營養。顧拜隻有百般無奈的看著她,一點點的消瘦下去。從原先的豐腴可人,到現在的瘦骨嶙峋;別人一輩子都做不到的事情,她卻隻是花了十天,就完成了。
心急如焚,卻又無能為力;顧拜不禁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能夠救得回來,他願意將上官皎皎親手送回到玉可卿的身邊。
這十天,玉可卿也早就已經到達了鹿州。
率領自己所有的親信,翻遍鹿州的邊邊角角,卻還是找不到顧拜和上官皎皎。他心急如焚,情緒也變得越來越不受控製。白天遊走在鹿州的各個角落,尋找著兩人的蹤跡。夜晚,舉杯對月;用自己最不喜歡的酒精不斷地麻痹著自己。
從京都聞訊匆匆趕來的玉可寒,對著一個醉醺醺的大男人;也毫無辦法。
“三哥,你從前最不喜歡喝酒的;現在,究竟是怎麽了?”雙眉緊皺,麵露憂色;玉可寒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壺,憂心忡忡的質問道。
“你不必管我,去找人吧!找到他們,才是最要緊的事情。”喝了許多的酒,他說話,卻還是十分的清楚。不去管被玉可寒奪走的酒壺,他拎起桌上另一壺烈酒,飲水般的往自己咽喉之中傾倒。
烈酒灼熱,換做別人;早就被辣的說不出話來,而他,卻還是麵色如常;仿佛喝的不是酒,而是清水。正因為如此,別人總會喝醉的酒,他喝了再多也沒什麽感覺。
“三哥,這不是你。如果三嫂真的失蹤了,你必定不會如此的頹靡;你說實話,是不是三嫂出了什麽別的事情,又或者,是你和三嫂之間出現了什麽問題?”玉可寒目光如炬,直勾勾的盯著他;像是質問,又像是反問。
他如今的樣子,絕對不是一個妻子失蹤的人應該有的正常反應。莫不是三嫂做出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傷害到了玉可卿?事情實在是奇怪的很,玉可寒不由得在心裏暗自的猜測。
聞言,玉可卿遲緩的停下手中的動作;背對著玉可寒,輕聲答複道:“可寒,你知不知道;三哥就是個十足的人渣,除了自己華麗的軀殼,什麽都沒有!”
字字句句,誠懇無比;這麽真摯的自我批評和反思,在玉可卿聽來卻十分的可怕。玉可卿從前是個什麽樣的人,他最為清楚;哪怕全天下都質疑他,他自己也是自信的。因為這份傲氣是生在骨子裏,表達在實力上。如今,連他自己都說出這樣的話來;玉可寒不敢想象,他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刺激。
就連玉可卿自己,也想不通;兩人之間沒發生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卻會鬧到如此的地步。鬧到自己完全沒有渴望,去直麵上官皎皎。
“三哥,究竟發生什麽事情了。”掩飾不住的著急,玉可寒明白隻有自己知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才有可能化解他的心結。急切的疑問發出,卻久久得不到回應。
“嗬嗬嗬!沒什麽事情,不過是小事罷了。”狂飲一口濁酒,玉可卿反而笑了。那日的小小事情讓他心如刀割,實在是講不出一句話來。
“王爺,玉衡有事求見!”
沒等到玉可寒發出自己下一個疑問,門外玉衡穩重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進來吧!”對於玉衡的打擾,玉可寒心裏有些不爽;但是他也知道,沒什麽重要的事情,他是不會輕易來的。
“稟告王爺,上官老爺子親自到了驛館;請王爺明日到上官府中。還說,王爺要是不去,這一輩子,就再也別想見到王妃了。”玉衡偷偷的瞄了眼屋中的兩人,發現兩人神態各異。可是,礙於自己的身份;他不好過問。心裏對王爺的狀況如何的擔憂,都隻能自己默默的受著而已。
語畢,恭恭敬敬的退出屋子;留下兩人在房間裏。
玉可卿神情複雜,頹靡之中帶著茫然和無措;他不想這輩子都見不到她了,卻也不敢就這麽輕易地又見到她!
“三哥,上官無敵的意思;是他找到三嫂了嗎?”玉可寒越來越不懂這些人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不自覺的再度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