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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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實在是驚心動魄,玉可寒是個直性子的人;讓他這般的小心做人比讓他去沙場之上和敵人廝殺還要惱火。找到一個依靠的地方;玉可寒忍不住放下心中的警惕,靠在樹幹之上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忽然,他頭頂傳來一陣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樹葉和空氣不斷地劇烈摩擦著,讓人渾身汗毛倒立。玉可寒心中暗覺不妙,立刻抬起十二分的精神;隨時準備著應對著敵人的突然襲擊。
抬頭看向頭頂上方,除了鬱鬱蔥蔥的綠葉之外,什麽也找不到;他不禁心中疑惑:明明聲音就是從頭頂之上傳來的,而且完全不像是風吹動的聲音,為什麽現在什麽都找不到呢?
詭異的氣氛讓他渾身汗毛倒立,玉可寒眼神警惕的四處張望,手中的利劍也暗暗地運足了十足的內力;隨時準備著對付未知的危險。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然那個聲音僅僅出現了那麽一次之後就消失不見了。周圍的一切是那麽的平靜而正常,正常到讓玉可卿完全不敢放心繼續走。
磨磨蹭蹭,竟然已經到了正午時分;此時林間的陽光十分的充足,玉可寒站著的樹下也多了幾絲明媚的光斑。微風輕拂,帶來林間植物所持自然之香氣;清新的味道讓人繃緊的神經不斷放鬆,饒是他這種應敵相對來說十分有經驗的老人,也開始慢慢的懈怠了。
“明明沒什麽人的,不過是我自己嚇自己罷了。”防禦的姿態擺了若幹時間,玉可卿手腳有些麻木;活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他心中暗道。就在他準備收起自己手中的長劍之時,一陣微風拂過;清新的味道掠過他的鼻尖,讓他的神智有了片刻的渙散。
這香氣很是奇怪,不是最為濃烈刺鼻的;卻有許多種不同層‘的味道,不僅有樹脂和樹葉清新的味道,還有花果和蜂蜜的甜味。平心而論,煞是好聞;隻不過不知為何,呼吸著如此清新的空氣,玉可寒的頭腦卻越來越不清醒。眼前的世界變得有些恍惚,連花草樹木也跟著旋轉起來。等他察覺到不對勁兒的時候,他的身子已經開始發軟,手中的長劍也有些不穩。
長劍入鞘,就在他準備撐起自己所有的意誌力離開的刹那;一個身形奇怪的黑影映入他的眼簾,嚇得他生硬的往後退了兩步,靠在了那個樹幹之上。
樹身堅硬,與脊背相碰撞,帶來一陣劇烈的疼痛;這疼痛讓他快速的清醒過來,看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原本站立的地方,此刻正站著一個衣衫襤褸、身形高大的人;從他的角度看過去,簡直就是個怪物。頭上的頭發又長又亂,隨意的盤在頭頂之上,像是鳥窩一般;還有幾縷垂在耳旁,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有洗過,看起來黏糊糊的,很是惡心。再看他的臉頰,線條十分硬朗;不過滿臉的胡茬兒,遮住了他本來的樣子;連眉毛都十分的長,遮住了大半個眼睛。
身上的衣服也和臉部是一個風格,沒什麽形狀;隻是用布塊兒隨意的拚接在一起的。腰間還有個大紅的口袋,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著什麽驚為天人的詭異物品。那人的手上還提著一把斧頭,光線照在鋒利的斧刃之上,晃得人眼睛生疼。
玉可卿心裏暗道不妙,難不成自己不僅中了這奇怪的毒煙,還遇上了山間的野人不成。看樣子這野人身形高大,野性十足;拿著斧子的手勢也是老練熟悉,氣量十足。玉可寒眼睛快速的轉了轉,推測出自己現在渾身發軟,單靠著一把子的力氣未必是他的對手。為今之計,隻有智取了。他不動聲色的調轉自己體內的真氣,來回的在體內遊走,驅散毒氣。
要是沒什麽要緊的事情,他相信自己隻要願意花些時間;那野人未必是他的對手。隻不過現在找到那個姓白的樵夫,救出三嫂才是最為要緊的事情;他沒有時間在這裏耗費。不由得加快了自己排毒的速度,周遭的熱量升起;他感覺自己體內的毒素慢慢的散了出去
對麵的那個野人也不發聲,隻是提著那把斧頭靜靜的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著什麽。半晌,兩人就這樣相互僵持著,誰也沒有先說什麽;隻有林間的飛鳥,不時地撲騰著自己的翅膀,打破了這死一般的沉靜。
終於,那野人失去了耐心;頂著滿臉的胡子,嘴角嚅動;粗獷的大聲喊道:“你小子這些年的功夫白學了,這麽久還沒有解開那小小的迷煙;簡直是要急死我呀!”
說完,不管不顧玉可寒臉上的驚慌;徑直走到他的麵前,一指輕點在玉可寒的印堂穴之上;注入自己氣勢恢宏的內力,瞬間讓玉可寒頭腦清醒,渾身舒爽。一氣嗬成的做完手上的動作,那野人繼續站在一旁;笑意盈盈的望著玉可寒。
玉可寒見狀,心中不禁有擔憂,還有了深深的疑惑;這人究竟是什麽來頭,為何還要幫自己。而且他的眼神,裏麵有寵溺和興奮,更加讓他摸不著頭腦。整理了自己體內裏竄的內力,玉可寒站直自己的身子;以一個防守之姿態對著那人問道:“你這個野人究竟是什麽來曆?似乎對我很是了解。”
那野人聞言,氣急敗壞;像是受了什麽莫大的委屈一般,跳腳道:“你這個混小子,你才是野人呢!竟然對自己舅舅說出這樣大不敬的話來,小心天大雷劈。”說完,氣鼓鼓的將自己手上的斧子把兒平平放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下去。滿臉的毛發隨著他的氣喘籲籲不斷的抖動,看起來十分的瘮人。
那人語畢,玉可寒心中更為慌張,舅舅,自己的娘親不過是個連姓氏都沒有的小小宮人;哪裏會有什麽舅舅!他發掘著自己所有的細胞,仔細的在腦子裏來回的搜索著關於這兩個字的一切,最終;他在自己十歲之前的記憶裏,找到了關於舅舅二字的回憶。
從小,自己就沒什麽人關心;除了在節慶之日,自己能和母親一起在泱泱的人海之中看見父皇一眼。可以說是什麽親近的人都沒有,後來,三哥遇見了自己;不僅帶著他一起玩耍、習武、讀書,還帶著他一起到處去玩。舅舅,這個詞也是當時才接觸到的。他的舅舅,其實就是三哥的舅舅;隻不過他們從來不把他這個不受寵的皇子當成外人,那個年輕俊朗的舅舅,也時常帶著他們一起玩耍。還會做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送給他們當玩具;這些東西,雖然不值錢;卻和那些美好的記憶一起,組成了他童年記憶裏麵最美好的一部分。
“你是陽倚明,明舅舅!”好不容易想起來那個人是誰,玉可寒忍不住大聲叫道。眼睛裏頭淚光點點,顯然很是感慨和激動。
“哼!還算是你小子有點兒良心,沒把人給忘得一幹二淨。”聽見玉可寒的喊叫,那人顯然也十分的高興;他拿起自己的斧子,站到玉可寒的麵前,說道。
“明舅舅的好,可寒一輩子也忘不了;隻不過,您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當年的陽倚明,和自己的妹妹一樣;也是個俊朗的青年,大薑多少的女子,都為了這張魅惑人心的容顏而瘋狂。他如今像個乞丐一般的樣子,讓玉可寒眼裏閃過一絲心疼;抓住他健碩的手臂,玉可寒疑惑的問道。
“哪個樣子,我這個樣子難道不好嗎?”半分的戲謔,半分的自嘲;眼神裏有明顯的閃躲,似乎不願意正視問題的根本。陽倚明拍拍玉可寒的肩旁,語調輕快的說道。
“好得很,就是連我都認不出你來了。”在自己的舅舅麵前,玉可寒卸下了自己的偽裝和浮華;像個小孩子一樣,嘴角含笑的抱怨道。
平日裏他怎麽的不羈和風流,卻也隻會在玉可卿麵前真正的流露自己;現如今多了一個熟悉的、可以讓自己說真話的人,他心裏忍不住的高興。
忽地,他想起一件事兒來;臉上的高興瞬間轉為痛心了。
“舅舅,那這麽說來;剛剛那個在我頭頂上的,和給我下藥的;都是您所為了?”
聞言,陽倚明臉上的神情一下就變了;他也想起自己之前的戲弄來。偷偷看了看玉可寒發臭的臉色,他故作隨意的打著哈哈道:“不過是些考驗你的雕蟲小技罷了,不必放在心裏的。”
“哼,你倒是不放在心裏,就是為難我們這些沒本事的小輩了。不過,舅舅您怎麽在這裏?”心裏雖然不滿意他對自己的戲弄,可是畢竟是比親人更加親的人;他更加關心的是他的情況。
“唉,看來卿兒是什麽都沒有跟你說呀!自從妹妹去世,皇後作妖;陽家就不斷的敗落。我也隻能來著平陵的邊上,打些獵物換了錢;維持生計。”提起往事,他的眼裏還是閃過無數複雜的神色;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但是留在人心中的傷痕卻不能夠完全的抹去。盡力用平靜的語氣闡述著這件事情,陽倚明不想自己一把年紀了;還牽動這些年輕人的情緒,讓他們為自己擔憂。
“當年您突然消失不見,我還著急了很久呢!去問三哥,三哥也不說話。一來二去,就沒有您的消息了。唉!舅舅,您認不認識一個姓白的樵夫,我急著找他有事;您能不能先帶我去!”自己今日來的目的是找人救人的,玉可寒已經是個大人;明白人命和敘舊兩件事情,究竟孰輕孰重。
“可寒,八年過去了;你怎麽還是這樣的天真,沒有學到你三哥大半的精明呢!自己一個人出去,不知道要吃多少的虧喲?”看著自己眼前高大俊秀的男孩子,陽倚明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自己到現在膝下都沒有一兒半女,早把他們這些個惹人疼愛的後輩當成自己親生的孩子一般的對待了。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可寒還沒有猜出自己的身份;他忍不住為他小小的單純而擔憂起來。
“啊!原來舅舅你就是那個姓白的樵夫;可是您不是姓陽的嗎?三哥怎麽什麽都沒有跟我說,簡直太不把我當自己人了!”被舅舅的話點醒,玉可寒方才恍然大悟;原來,一切的事情他們咋就知道了;隻剩下自己一個人蒙在鼓裏。有些興奮,有些氣惱;玉可卿不滿的抱怨道。
“你這孩子,可真是不知道說你什麽好了。你還是先隨我來看看你那個三嫂吧!那個姓顧得小子把人送了過來,但是卻一直沒有醒。”好不容易將正事兒說到點子上,陽倚明才不慌不忙的說道。
姓顧的小子的確是將人送到他的地頭,可是那個小女子瘦的不成人形;渾身上下沒有幾兩肉了,看起來煞是可憐。且生命特征正常;就是怎樣叫喊,甚至動用了銀針刺激身體各個穴位,都還是叫不醒她!實在讓人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