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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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更新她想在黑夜裏撒點兒野 !
    從老李單位出來,和筱白沒回售房部沒回家, 而是去了劉元甲家。這次她敲門, 沒多久就有人來開, 仍是謝詩語,隻是還有另一個陌生的女人,看眉眼和劉元甲有幾分相似,和筱白不難猜出她是誰。
    就是因為清楚,她才心慌, 慌張竟然生出害怕來, 這是源於她心底的恐, 是幾年前種下的傷,會被人談頭論足評評點點的懼。
    和筱白沒進屋, 她禮貌地說,“您好,我找劉元甲。”
    劉元甲從洗手間裏出來, 他這次沒慌張, 仍是意外, “你來了。”
    劉元甲家隻有一雙女式拖鞋,是他買給和筱白的,現在穿在謝詩語腳上, 和筱白就穿了其他款式,這次她沒過嘴癮的爭鋒相對, 她知道劉元甲的媽媽在看她。很敏銳, 不用抬頭, 她就知道劉元甲母親的表情不會是滿意,應該沒幾個老太太喜歡看兒媳婦裹得不嚴實。
    劉母到底是大學老師,素養還是在的,她看著和筱白,“寶寶,這是?”
    “我是劉元甲的朋友。”和筱白趕在劉元甲之前說,“我前段時間借了他一筆錢,今天是來還錢的。”
    “不是到年底嗎?怎麽這麽快就還回來了?”劉元甲問她,“錢你拿著用吧,我用不著。”
    “事情解決了,不用了。”和筱白覺得憋悶極了,尤其是對麵的兩個女人把她上下打量之後眉頭緊鎖的樣子,讓她很不舒服,“阿姨,再見。”
    “再見。”劉母說,很生疏。
    謝詩語難得見到和筱白這樣狼狽,她不舍得這場戲這麽快落幕,“幹媽,她就是元甲哥的女朋友,和筱白,賣房子的那個。”
    “既然來了,就留下吃飯吧。”劉母又打量了幾眼和筱白,估計是想把她趕出去,可還是說。
    和筱白清楚,她和劉元甲一直忽視的現實問題,還是出現了。
    她心裏知道,反而坦蕩了,她幹幹淨淨賺錢,沒什麽見不得人的,怎麽還畏手畏腳起來了顯得沒出息極了。想明白後,她微笑著說,“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剛好餓了。”
    劉母給每個人盛了湯,先給劉元甲後給謝詩語,最後給和筱白,她不在意,端起就喝了,當最後一次午餐。
    “你是在榮輝賣房子的?做多久了?”這是父母問題模式一定會排在前三的問題。
    “媽。”劉元甲十分頭大,他明確表現不滿,“筱白你吃你的,別搭理我媽。”
    和筱白飯菜照樣吃,話她照樣回,“三四年。”
    “這家公司的名聲不太好,怎麽不換家?”
    “對榮輝比較熟悉。”和筱白說,“樓盤位置還可以,好賣提成高工資發得準時。”
    又問了幾個問題,比如她家是哪裏的家裏都有誰之類常見的問題,和筱白都如實回答了。
    劉元甲以為和筱白會多多少少遮擋一下的,他見情況不妙多次攔著劉母,果然劉母越聽臉色越不對,要不是強撐著,素養這玩意兒根本不會存在了,最後她問,“你是什麽學曆?”
    “高中沒上完。”和筱白吃完了,她說,“很好吃,謝謝你們的款待。”
    “筱白。”劉元甲跟著她站起來,“你別走。”
    走到門口,和筱白拎著放著的垃圾袋,“我不愛做飯不愛洗碗,不能白吃一頓飯,垃圾就由我來扔吧。”
    劉元甲拉著她的手,不讓她走,和筱白掙脫。
    劉母看著他倆,怒聲斥劉元甲,素養真的沒有了,“寶寶,放手。”
    劉元甲不肯,掐的和筱白手腕疼。
    “行,我們去樓下說吧。”和筱白最後對屋裏的兩個人說,謝詩語的得意,劉母的怒意,她都看得清清楚楚,“說清楚,他就放手了。”
    和筱白和劉元甲下樓,小區裏有塊健身休閑區,和筱白挑了個站上去,甩來甩去的跟走路一樣,她得趕快把吃的東西消化掉。
    “你是不是生氣了?”劉元甲站在前麵,看著和筱白有些委屈,“詩語是我以前的女朋友,她後來出國我們異地就分手了,我媽很喜歡她。”
    “嗯。”和筱白應了一聲。
    劉元甲不知道她心裏是怎麽想的,“我媽可能現在還不能接受,我和她說說,她肯定會同意我們的事情的。”
    “多久?”
    “什麽?”
    和筱白問他,“你媽多久能同意我們交往?我要等多久?是不是等了她就肯定會同意嗎?”
    “……”劉元甲被問住,“我會盡力的。”
    和筱白笑了一聲,她彎腰搭在鐵架上,“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嗎?”
    “不會讓你等太久。”劉元甲保證。
    “二十八了,明年就二十九了。”和筱白說,“如果我是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讓我等,我能等兩年,你要玩,我可以陪你玩兩年,現在我等不起了。”
    “你要和我分手?”劉元甲出主意,“你不用告訴他們你的高中學曆,他們就不會知道。”
    “謊話就是謊話,遲早會被揭穿還不如直接說清楚了,反而給人選擇的機會。其實,是我沒有選擇的餘地,勢頭不對要趕快退出來,沒有太多時間用來耽誤了。”和筱白搖頭,“一個大學老師和醫學泰鬥組成的家庭,會讓一個高中沒上完不知道有過什麽閱曆的女人進家門嗎?就算進了,她的日子會是什麽樣的?”和筱白苦笑,那些讓她害怕,“對我而言,愛情永遠不是全部,隻是生活的調味品。我不可能為了一個男人,委曲求全去討好他的親朋好友,那太累了也很可怕。”
    “我呢?”劉元甲哀傷地看著她,“我是真的喜歡你的。”
    “你喜歡新鮮事物嗎?”和筱白越甩越大,她的呼吸有點急,“和你說實話,我本來對你沒什麽意思,那天你開著車去找我,我是因為車子答應和你試試的,這些你應該清楚,這是我把你和別的男人比較之後的結果。”話雖難聽,因為是事實,“你呢?你有在我和她之間,比較嗎?比較什麽呢,年齡、長相、身材、學曆、家世……應該有吧,不然你不會默許她多次去你家。”
    貨比三家,買東西是這樣,人的感情一樣是這樣。
    劉元甲良久的沉默,“我們談了很多年,我們真心相愛過,我不可能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我現在不愛她了,你不要介意。”
    和筱白覺得和年輕人談戀愛就是這樣不好,太較真認死理不懂得要給對方留點臉麵,非要把話說透徹才行,“我介意的不是你和她過去的感情,而是你在我們之間選擇,而且是偏向了她。”
    “我沒有。”劉元甲否認,態度很激烈。
    “劉元甲,我二十八了,她二十三,比我小五歲,等她二十八,我就三十三了。”和筱白說,“我沒時間,讓自己擺出來,供人挑挑撿撿了,我輸不起。”
    和筱白不知道她今天的表現,該打幾分,她隻是覺得,她又單身了。
    她反反複複聽張學友的那首“她來聽我的演唱會”,裏麵有句歌詞記得很清楚,“年輕的女孩求她讓一讓位,讓男人決定跟誰遠走高飛”,如果是前兩年的和筱白,她還能較真期待一下答案,現在她對這個最後的答案,沒有一點奢望了,因為沒有信心了,不敢嚐試了。
    年輕時候,總嫌生活無趣總愛做些激烈刺激的事情來刺激麻木的神經,上了年齡,反而愛上了安寧淡然的生活狀態,因為心老了,慫了,怕死了脆弱了愛麵子了。
    又單身的日子,和以前沒什麽區別,畢竟那從來都不是她的生活重心,之後有時間會想起劉元甲,想起那個精力充沛的年輕人。和筱白想,如果我再年輕點,或者心態年輕點,我一定會愛上他的,感受一下那不顧一切的愛情。
    不顧一切的愛情,她隻聽說過,好像從來沒有過。
    和家俊結婚是在五一假期,和筱白請了兩天假回家,她年齡小就出來打工,老家的婚禮規矩早忘記了,大部分是和媽讓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外甥女晴晴放假,跟和筱白睡一個屋,她長得像大姐臉小眼睛大是個美人胚子,晴晴問了很多a市的事情,還說要去a市上大學,“好啊,到時候去上學了,就去找我。”
    “二姨最好了。”晴晴乖巧地說。
    和筱白不知道在外人眼中,她是不是最好的,至少在這個家裏,所有人都說她是最好的。
    這就值得了。
    陸良鋭第一次借給和筱白二十萬塊錢,不知道為什麽,她後來又來借了五萬,借完錢,和筱白就沒了音信。
    陸良鋭聯係過和筱白一次,她那邊吵吵嚷嚷的,有鞭炮聲,和筱白可能沒聽清他說什麽,她自顧地說,“欠你的錢我記著呢,算利息我不會跑路的。”說完就給掛了電話,沒給他反駁的機會。
    後來陸良鋭就不再給她打電話,要不像個沒出息的催賬的一樣。
    陸良鋭是早晚兩班的倒,早班下班早,他就去公園裏跑步,夜深了在家舉啞鈴,他不是刻意的健美身材鍛煉肌肉,隻是夜太長了,他一個人,沒什麽事情能打發,不如消耗掉過剩的體力。別人不願意值晚班,陸良鋭覺得還好,車子一直往前開,從一個地點到另一個地點,充實了很多。
    晚飯,陸良鋭固定在飯館裏吃,時間久了,和老板熟悉。
    “一個人?”剛見麵,麵館的老板問。
    陸良鋭點頭,表情淡淡的,“一個人。”
    老一樣,老板端飯上桌,店裏沒其他客人,他準備關店了,就有時間和陸良鋭嘮嗑,“上次你帶來的女人,長得真漂亮。”
    “嗯。”陸良鋭大口吃麵。
    “她是做什麽的?”老板好奇地問,“你們在哪裏認識的?怎麽後來沒再見你帶她過來。”
    “朋友。”陸良鋭補充,“不熟。”
    “長得真漂亮,不知道哪家小子有福氣。”老板說完去裏麵收拾去了。
    陸良鋭嚼著蒜瓣,吞著麵條,腮幫子鼓得高高的。
    她是挺漂亮的,跟個女妖精一樣。
    過了幾天,陸良鋭又來這飯館吃飯,老板興致勃勃地,跟邀功一樣,“那個美女,今天過來了?”
    “嗯?”陸良鋭不知道這沒頭沒腦的說的是誰。
    店老板說,“就是跟你來過一次的漂亮姑娘,她要了你們那天吃的牛肉麵,打包帶走了。”
    “哦。”陸良鋭聽了,也就聽聽。
    店老板又念,“門口遇到個要飯的,她給人也點了一份。誰要是娶了她,真是有福氣。”老板又說了一遍。
    跟念緊箍咒一樣,誰娶了她?誰能娶了她呢?
    變天了,尤其晚上路上人格外少,陸良鋭隻跑了兩單,就閑著了,他找了個沒監控的路段,停車坐著抽煙。
    這附近有家商超,挺大的,不少人會去那裏買東西。
    陸良鋭看到個熟悉的婀娜的身影,她肩膀上掛著個大的環保袋子,裏麵塞著些大蔥萵筍類的蔬菜,單手壓著頭發,正在等紅綠燈過馬路。
    陸良鋭等她過了紅綠燈,他的煙抽完了,他給她打電話。
    “找我有事兒?”和筱白張口就問。
    “沒事兒。”陸良鋭說,“挺久沒有聯係,聯係你一下,我娶老婆的錢還在你那裏。”
    “擔心我跑路?”和筱白估計生氣了,她的呼吸呼哧呼哧的,“你要是不相信我,我還真的不還了。”
    “那就不還吧。”陸良鋭看著她費勁地提著袋子,沉沉地說。
    “啥?”和筱白累得不行,她沒力氣再說話,“我肯定不會不還你的,不是給你寫的有借條嗎?我這會兒累得很,沒時間和你說話。”
    “在走路?”陸良鋭開著車,跟著她。
    和筱白說,“對啊。”
    “你提著重物?”
    “是啊。”和筱白機敏地看了一圈,“你看到我了?”
    “沒有。”陸良鋭笑著說,“我聽到你的呼吸聲。”
    “哦,太重了,沒事兒先掛了吧。”和筱白說。
    陸良鋭說,“好。”就掛了電話。
    和筱白把肩膀上的袋子放在地上,她站在路邊等出租車,她想起陸良鋭說她的呼吸聲,她好奇,就錄了音,又放,驚悚得起雞皮疙瘩,她自言自語,“太難聽了。”
    難聽嗎?陸良鋭覺得不是,他回家已經是第二天,本來該洗洗倒頭就睡,又去做了一百個仰臥起坐兩百個俯臥撐,才去睡,一直昏昏沉沉的,似睡非睡的,腦子裏一直有個細腰在扭,累得他到下午都沒能起來。
    他可能,要栽在她手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