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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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筱白和馮月靈似乎因為這次的旅途作伴,建立了某種脆弱的友誼。馮月靈懷孕了仍舊愛美, 可能是因為吃胖些的緣故, 她濃妝的樣子竟然不再違和, 看著順眼得很,也可能是看得多了,和筱白想。
馮月靈的世界,或者說是李生和李太的世界,光鮮亮麗又光怪陸離, 像強大的發光體引著無知無畏的飛蟲前仆後繼地撲上來, 是光亮的卻是可怕的。和筱白始終徘徊在那個圈子周圍, 她隨時等待著能進去的機會,說她有骨氣吧, 她卻想要這樣不勞而獲的攀附,說她自愛吧,她又是羨慕那個圈子的, 她既想找個有錢的男人好混吃等死地過完下半輩子, 又挑肥揀瘦的不肯將就。
和筱白就是這樣矛盾的心態, 鄙視又羨慕地觀望著,跟一個乞丐通過門縫望著正舉辦熱鬧聚會的院子一樣,她不知道進去會是什麽結果, 至少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圈子裏沒有饑寒交迫, 是一個飄著銅臭味的地方。
馮月靈站在圈子的最邊緣處, 她衣著華麗, 像是在對和筱白招手。
和筱白知道,這是她的心魔在作祟,為什麽別人可以,她卻不行呢?
她還在期盼什麽呢?以為會有誰來救贖她嗎?
和筱白的通訊錄裏人有幾百個,已經結婚的,去掉一半,正在離婚中的和隻是玩玩的不婚族各占一成。剩下的人中有一個條件不錯的男的是個鰥夫,妻子幾年前去世了。這鰥夫是一家餐飲公司的老總,手上戒指戴了兩個,金鏈子看著得有半斤重,長相中等偏下一些,肥又光頭看著一身匪氣,他曾在和筱白手裏買過商鋪,是認識超過一年的老客戶。這人一直對和筱白有意思,和筱白一直沒接橄欖枝,覺得這人俗,還有這人是從老婆死之後發財的,至於發財是不是因為老婆的死,就不得而知了。
隻要她有所表示,脫單是分分鍾的事情,房子車子也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第一次見麵,和筱白認真挑了衣服化了妝,她覺得自己跟赴死一樣的英勇,把對方的臉想象成人民幣才忍到這人送她回來,第二次感覺淡一點,沒第一次那麽強烈了,想象成紅色的人民幣都不能吊起她的興致了,第三次更差勁,在對方說話時候,她竟然想要打瞌睡。第四次,和筱白幹脆不見了。
後來又經馮月靈認識了一個男的,三十六七,和大姐差不多的年齡,男的臉上有酒窩長著張娃娃臉十分顯年輕,是白手起家做生意的,前些年和妻子離婚,女兒跟著自己說是工作忙沒有再婚。這人還算有趣,隻是比較頭疼的是這人有個上中學的女兒,對和筱白抵觸得很。
和這半大不大的孩子鬥智鬥勇的還算有趣,和筱白花錢買禮物花心思討小孩子歡心,為的就是競聘後媽這個職務,和筱白知道還有其他人對這個位置虎視眈眈的。幾天接觸下來,和筱白徹底被這個小女孩打敗了,趁著她爸不在的時候,如願捏捏她的臉頰,“好吧你贏了,不和你搶你爸了。”
和筱白看起來很忙,卻空洞,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到底要做些什麽。
她像她的年齡一樣,被時間催著跑,心裏著急,又無從下手。
沒意思,看誰都沒意思,做什麽事情都覺得無趣。
和筱白今天又見了個男的,對方年齡挺大的,不用她生孩子隻用她拿著他的錢幫他養老就行,就跟找了個掛名的保姆一樣,如果能想開點,這樣也不錯的。借用馮月靈的一句話就是,“李生這幾年身體不好,可能再活幾年吧,等他走了,房子車子都是我的了,為了這個也要咬牙忍幾年。”
很奇怪,和筱白較真了二十八年,好像最近豁然開朗了,對很多事情都沒那麽計較了,比如名聲氣節,是最沒用的東西了。
和筱白和人談得不順,她從咖啡館裏出來沒讓人送,借口說是要去看看妹妹。等那人的座駕消失不見,和筱白站在門口,深深地歎口氣,覺得這日子真是糟糕透了,比沒日沒夜的賺錢更糟糕。
走了幾步,和筱白覺得有車像是跟在她身後,她回頭,看清坐在車裏的人,單手掌著方向盤,定定地看著她,看起來挺生氣的樣子,好像下一秒就能開著車朝著她撞過來。
和筱白今天的高跟鞋格外高,有十厘米,適合靜止著保持成最優美的姿勢,像尊完美的雕塑一樣。本來嘛,走得累了隨時可以停下來歇歇腳,可後麵跟著一輛車,和筱白較著勁一直往前走。
走了一二百米,要過一個紅綠燈,陸良鋭開車走機動車道,先經過路口。和筱白本來打算走過去,那是回家的方向,可她偏偏換方向,不過紅綠燈,走上了另外一條路。
不說條條大道通她家了,又不是隻有這一條路。
沒走多遠,一輛出租車逆向,穿過馬路橫亙在和筱白跟前。
和筱白是個倔脾氣的人,別人強硬她更來勁,還偏不肯示弱。
陸良鋭坐在車裏,看她較勁的樣子,恨得牙癢癢,下車,用力甩上車門。
和筱白聽到聲音了,頭也不回,腳下加快走。
“走這麽快,你的腳還要不要了?”陸良鋭追上她,拽住她的手臂,明明快氣炸了還是要關心她。
和筱白聽他語氣不善,同樣沒好氣,“你管得著!”
“行,我管不著。”他鬆開手,和筱白立刻走,陸良鋭跟在後麵,看著她曼妙的背影,覺得她的腰扭得格外用力一樣,陰陽怪氣其實泛酸,“你才二十八,可別崴斷腳脖子,那樣的話別說想嫁有錢人,就是瘸子也不會要你了。”
和筱白恨得厲害,嘴上用力說,“就算我沒人要,和你又有什麽關係。”她回頭斜他一眼,鄙視地說,“收車了?今天賺了多少,剔除油費和上交公司的錢,還夠吃飯嗎?”
她要走,陸良鋭又拽住她,和筱白趔趄了一下,她的暴脾氣上來了,“你他媽的想怎麽樣啊!一次說完吧,說吧,怎麽又啞巴了!”
陸良鋭看她眼睛瞪得通圓,就跟炸了毛的動物一樣,這樣生動的表情好過幾天的見不著人的心裏空落落,“沒事兒,提醒你走路小心點。”
“走開。”和筱白罵他,“你他媽的腦子有病吧,我們有關係嗎?我用得著你關心嗎?”
“行,我們先不說高跟鞋和腳的事情,說說你今晚,你在相親?”陸良鋭見她態度差勁,語氣也不好起來,他從來不是好脾氣的人,“帶著孩子的男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知道啊,找金主賣身啊。”和筱白平時是尋著機會就要發現自己優點的人,可今晚,她自暴自棄一樣,抱著手臂斜著腿站,不知道到底是讓自己難堪還是故意惡心陸良鋭,“第一次見麵,你不就以為我是做這個的嗎?怎麽這個表情,我就是做這個的啊。”
“別這樣說自己。”陸良鋭板著臉,語氣緩了一些,“好好的生活不行嗎,為什麽一定要這麽作自己?”
“你認識我嗎?知道我是什麽人嗎?我們熟嗎?對了,你是借給我二十多萬,隻要我能找到冤大頭賣得出去,別說二十多萬,我給你湊個整數還給你三十萬怎麽樣。”和筱白無所謂地說,“速食時代,賺錢,大家各憑本事吧。”
“因為那晚的事兒?”陸良鋭給和筱白打過無數次電話,都被她掛掉了,後來被加入黑名單了。
“哪晚?什麽事兒?”和筱白故意問他,她踮腳,手搭在他肩膀上,她的手摸著他的腮幫子,因為臉型問題,他那裏的骨骼十分的明顯,能摸到骨頭的圓滑的弧度,“我二十多了沒有固定的男朋友那天剛好空/虛了想找個人玩玩,本來想著暫時還不上你的錢,耽誤你娶老婆了就補償你一下,你不是很有骨氣不肯要嗎?”
和筱白沿著他的臉型,溜了一圈,到下巴尖那裏,那裏不尖。和筱白拍著他的臉,還挺用力的,跟扇他耳光一樣,“你不要還不準別人要嗎?陸良鋭,你管得太寬了。”
說完,她就要走,絕情得很。
陸良鋭真是惱死她這樣,不負責任一樣,那晚上是,今晚也是,是對她自己不負責任。她就是這樣,做什麽事情都不顧後果,如果那晚他真的睡了她,會是什麽結果呢,她沒想過。可能對她來說,隻是睡了一覺,沒什麽結果。
“你以後都想這樣過日子嗎?你二十多了,不是小孩子了。”陸良鋭恨不得拍醒她。
“你管不著。”和筱白就是這一句話,你管不著,你別管,和你有關係嗎?
“和筱白。”陸良鋭很少這樣,冷著臉叫她的全名。
和筱白懶得搭理他,也不想和他在大路上吵架,真的是有損她的氣質。
“你不是喜歡身材好的男人,那些個男人雖然有錢,身體能行嗎?”陸良鋭想,我真是被她氣瘋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走在前麵的和筱白,轉身,看瘋子一樣瞪著他,“就這樣,我也不找你,窮逼。”
陸良鋭喜歡和筱白漂亮的臉蛋和豐滿的身材,這是一個智商正常發育正常的男人會注意的事情,除了這些,還喜歡她偶爾直言不諱的性格,可大多時候,他又對她身上數不盡的壞毛病十分的厭惡,比如她把錢時時刻刻掛在嘴上,那個他覺得女孩子不該說的字她一直說,她輕賤自己……
陸良鋭抓住她的手腕,他體溫高手用勁,就算是夜風習習的晚上,他一件白襯衣身上仍是燙。
和筱白挑釁地看著他,“你想做什麽?你敢做什麽!”
陸良鋭眼角動了幾下,他嘴角挑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他像是卸掉了老實本分的皮囊,幾秒鍾間換了個人一樣,那個人霸道又鋒利,還是熟悉的眉眼因為周身的氣息不一樣,變成了冷眉冷眼的模樣。
和筱白最煩糾纏不清的男人,比無理取鬧的女人,更煩。
陸良鋭看著她的不耐煩,這刺痛了他,他扯住她的手腕,往後一扯,她就落在他的懷裏。和筱白的腰肢很細,這個陸良鋭早就知道,她身上總會噴香水,平時是清淡的氣味,今天氣味濃了些,穿得仍是低領的薄衫,她太清楚自己的優點在哪裏,露出白皙的脖頸和鎖骨,誘人的很。
她是個勾/引人的女妖精,她可能勾/引過很多人,他隻是她打發時間無聊的調侃,他知道她從沒把他放在眼裏過,心上過。她逗他,就跟逗狗逗貓一樣,她對他說過的那些暗示的話,也隻是因為他是一個男人,並不是因為他是誰。
和筱白被他銅牆鐵壁的手臂攬著腰,小腹貼在他身上,他溫度和力量讓她有些慌,“發什麽神經,陸良鋭,放開我。”
“你是不是勾/引別的男人去了?”陸良鋭問她。
“對啊。”
“你親他了嗎?”
和筱白一愣,“親了啊,比那晚和你更熱情啊,和你那次算什麽啊,小孩子過家家跟玩耍一樣。”她能感覺到陸良鋭的危險,自我保護意識告訴她要趕快離開,她推著陸良鋭的肩膀,“你找別人練練去吧,別耽誤我的時間。”
陸良鋭掐著她的下巴,迫得她仰著頭,他看著她的眼睛,“怎麽親的?”
“用嘴啊。”如果和筱白有一分的智慧,明知道是火上澆油更會惹著陸良鋭,她就不該再接話。
可奇怪的是,她根本就不怕他,更恨不得他更生氣些,好發泄這些日子她的憋悶。
去他媽的糟糕生活,她不選了。
“要給你學一遍嗎?”和筱白仰頭,在他唇角碰了一下,“老處兒,你會嗎?可別磕著我牙了。”
“唔。”和筱白剛說完,她牙齒就被敲碎一樣的疼,陸良鋭就跟頭猛獸一樣撲上來,他吞著她的唇就是一陣撕咬,發泄著對她的惱恨。
“陸良鋭,你他媽的……”和筱白含糊不清地罵他。
陸良鋭趁著她張口,溜進去繞著她的舌,他不是橫衝直撞地一通亂吻,或者是莽撞地不知所措,而是有目的地纏著她,不急著占領領地,隻是繞著她,沒完沒了的親。
果然,沒多久,和筱白就呼吸不上了了,她腳疼,靠著他站。
越過陸良鋭的肩膀,和筱白看到一輛熟悉車型經過,她被陸良鋭親的大腦缺氧,停了會兒才想起來那是誰的車。她推陸良鋭的肩膀,“停停,陸良鋭停下來。”
“怎麽了?”陸良鋭以為她有事兒。
和筱白稍微推開兩個人的距離,“我看到晚上相親那人的車了,不知道他看到我們沒有。”
陸良鋭看著她,良久後,冷笑了一聲。
“你笑什麽?”和筱白白眼看他,“毛病。”
陸良鋭掰著她的肩膀,帶著她轉了兩圈,把她抵在副駕駛那側的車門上,他雙手撐著車頂上,稍微弓著腰,鼻尖幾乎挨著她的鼻尖,“這樣就想走?”
平時的陸良鋭正經得不得了,說的話也是無趣得很,常用的幾句話是“吃了嗎?睡了嗎?困了嗎?”就跟相處幾十年的老夫老妻一樣,沒什麽激情可言。夜晚真是個好東西,能讓正經的人變得不正經,比如陸良鋭他低沉著聲音,蠱惑著和筱白,明明是他在勾/引她。
“不走做什麽?”和筱白很沒出息地氣弱了。
陸良鋭拉住她的雙手,背在她身後,讓她挺胸,他貼著她的唇,“不走,接著親。”
他這樣,挺男人的,老帥了。可能他知道自己的優點,知道怎麽讓和筱白這個成熟的女人沉迷。
“陸良鋭。”
“嗯。”
“你挺男人的。”
“我本來就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