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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快更新她想在黑夜裏撒點兒野 !
陸良鋭找到和筱白的時候,她已經喝多了, 趴在台子上, 身為圍著幾個男的, 不懷好意地指指點點。
陸良鋭擠開那些蒼蠅,他心疼又生氣地叫她,“和筱白。”
和筱白模模糊糊地嗯了一聲,臉從那邊換到這邊,她應該是真的喝了不少, 臉通紅眉皺著可能難受。
“起來, 我送你回去。”陸良鋭說。
和筱白睜開眼睛, 看他,迷迷糊糊的, “回去哪裏?是過去嗎?你有時光機器嗎?”
“你喝多了。”陸良鋭提醒她。
和筱白的確喝多了,所以他的提醒根本沒什麽用,“如果能回到過去, 你替我告訴和夠夠一下, 不要相信趙景勝, 誰都別信。”她的手揮著,“誰都不能信,他們都是騙子。”
“別亂動。”陸良鋭握住她的手, 扶住她坐好。
和筱白坐起來,她頭直不起來了, 就耷拉著頭, “你是陸良鋭, 十年前,你還不認識我呢,又怎麽會知道哪個是我呢。”
“我現在認識你,如果回到過去,我也應該認識你。”陸良鋭對她說。
和筱白想了想,讚賞地點頭,“對哦,你現在認識我的,可你不認識那時候的和筱白,不對,她叫和夠夠,在文化路的士多店裏上班。”
喝醉的人,沒有邏輯可言,陸良鋭也不和她爭執,如果能回到過去是否還能帶著記憶這個高深的話題,他哄著她,“就算我不認識她,我也能認出她的,我帶你走吧。”
“你怎麽認出我?”和筱白被陸良鋭攙扶著,她腳軟靠著他站。
陸良鋭說,“那個隻肯在夜裏哭的小姑娘,肯定就是她。”
和筱白笑了,“你怎麽知道的。”
陸良鋭結了賬,把和筱白帶出酒吧,費了不少時間,除了要證明自己是誰,還要證明和筱白是誰,他們是什麽關係,不過陸良鋭最後還是決定給這家店好評,如果他來的不及時,也可以避免和筱白被陌生人帶走的可能性。
和筱白喝醉後很聽話,沒有平時的倔脾氣,陸良鋭想,和家俊提過一次和筱白以前脾氣很好是很溫柔的。陸良鋭不知道她除了一個異地人在陌生城市打拚的心酸外,是不是還經曆過其他讓她心寒的事情,要不人的性格為什麽會變化這麽大呢,在她清醒的時候,能選擇的時候,她要與過去徹底的決裂。
陸良鋭把她送進出租車裏,走了一陣後,和筱白醒了一些,她撐著頭看車窗外,“這是回我家的路嗎?”
“是。”陸良鋭說,“你躺會兒,很快就到了。”
和筱白說,“我不想回家,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
陸良鋭知道一個地方,是一處旅遊景區旁邊,沒有被圈進去,能看到比景區更美麗的風景。但是那裏有欄杆不讓車過,陸良鋭把車停在路邊,陪著和筱白往上走。
時間不算晚又是夏天,住得近的在附近遛彎,看到陸良鋭和醉醺醺的和筱白,就側目看幾眼。
和筱白悶頭,走了一段路,她說累了坐在路邊的凳子上,不肯走了。
陸良鋭坐在旁邊,“回去嗎?”
和筱白搖頭,“我不想回去,回去也是我一個人。”她說,“我今天才發現,原來隻有我是一個人,一直都是我一個人。”
“你喝多了。”陸良鋭說。
“你知道我酒已經醒了。”和筱白看著自己的腳,腳尖對著腳尖,“這麽多年過去了,我還是一個人,真是沒有一點長進。”
陸良鋭看她坐得不穩,他蹲在她麵前,扶著她的手,仰著頭看著她。
過了會兒,和筱白說,“其實,我可以不是一個人的。”
和筱白拿著手機撥電話號碼,陸良鋭看到上麵的備注劉八十分。
他能記得的,和筱白認識的姓劉的,隻有劉元甲。
和筱白低著頭,手機裏是鼓噪的嘟嘟聲音,一遍沒人接她打第二遍,第三遍才有人接,是個女人的聲音。和筱白問,“劉元甲呢?我要和他說話。”
陸良鋭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像陌生人一樣。
接電話的是謝詩語,她聽出來是和筱白的聲音,“你不是甩了他嗎?為什麽又給他打電話?”
“你把電話給劉元甲,我和他說。”
謝詩語不肯,“劉元甲洗澡去了,和筱白你不看看現在幾點了,我在他家,他又去洗澡了,我們是什麽關係,你覺得我會把電話給他嗎?給你勾他的機會嗎?”
說完,被掛了電話。
和筱白繼續打,打了被掛,被掛她接著打。
不知道到底是真的期待會是劉元甲接聽,還是隻是在和謝詩語較勁。
陸良鋭看著她鬧騰,他一聲沒吭,腳卻麻了,風一吹,覺得心也是涼的。
“你說,劉元甲會給我回電話嗎?”
“不知道。”陸良鋭站起來,坐回凳子上。
“我猜謝詩語不會讓劉元甲給我回電話,甚至不會告訴他,所以劉元甲不會知道我打過電話。”和筱白自言自語,“他可以看通話記錄。”
“萬一謝詩語刪掉了呢?”和筱白想著,她的聲音很輕,“或者,就算劉元甲知道,他也不想給我回電話了。”
“既然知道,為什麽還要給他打電話呢?”陸良鋭問她,“和筱白,你不是會回頭的人?”
“錯,你錯了,我會回頭。”和筱白說,“我今天發現,我應該不會遇到再比劉元甲性價比更高的人了,我為什麽不能示弱一下聯係他一下呢?如果他不介意我家複雜的情況,不擔心我們會拖累他呢?如果他知道我的情況還是喜歡我呢?我為什麽就不敢試試呢?”
“我要努力一下。”和筱白說,手機最後一點電,被她用在和謝詩語的較勁裏麵了。
和筱白看著黑下去的手機屏幕,她陷入絕望,“為什麽?為什麽最後,我身邊,沒有一個人。”
“你在害怕什麽?”陸良鋭問她。
“害怕什麽?”和筱白很努力地想,“我害怕晚上,害怕黑暗害怕蛇,害怕死別害怕愛卻得不到……”
“害怕的事情就不要去做,愛上不會讓你患得患失的人。”陸良鋭把她的頭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安慰她,“你該學會往前看,而不是沉浸在過去走不出來,這不是那個什麽都很出色的和筱白。”
“走出來?”和筱白重複了一下這三個字,她突然情緒失控,站起來往回走,“我要回家,送我回家。”
“你慢點。”陸良鋭護著她,讓她慢點走。
和筱白不肯被他攙扶著,她抱著自己的頭,“別碰我,不要和我說話,我不想聽。”
陸良鋭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暴躁起來,看起來痛苦極了,尤其是她走路的姿勢。和筱白平時很注意儀態,就像她說的,不知道金財主會在什麽時候出現,所以她必須保持著每分每秒的美麗優雅,可能是喝了酒可能是累了,她走得趔趔趄趄,要跑又提不起腿,在寬敞的馬路上,在路燈下,晃過她慌張的影子,像個飄蕩在人間的無家可歸的可憐鬼。
陸良鋭看她這樣,鼻子酸得很,他和她隔著不超過兩步的距離,萬一她摔倒,他能最快衝過去攙扶住她。
和筱白不想走了,她癱著往地上坐,陸良鋭提著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別坐在地上。”路是柏油路,她坐上去,肯定是要咯出印子的。
“我是不是真的,沒人要了?”和筱白問陸良鋭,更是問自己,“以後,我是不是都要一個人了?”
“不會的。”陸良鋭沉聲回答她。
和筱白掙脫了陸良鋭的懷抱,她順著他滑下去,蹲在地上,“那他,為什麽不要我了呢?”
“誰?”直覺,陸良鋭知道,和筱白說的不是劉元甲,是那個真的傷到和筱白的人。
和筱白的手繞著地上的小石子,她抱著自己的膝蓋,自言自語,“他走了,我聯係不到他,他家裏人都搬走了,我找不到他們了我沒地方可以去。”她反反複複地說,有時候又亂,好像不是在說這件事情。
“既然他走了,你就別要他了。”陸良鋭彎腰要把她扶起來。
和筱白,仰頭看著陸良鋭,她的眼睛裏亮晶晶的,又跟小鹿一樣怯怯的,“陸良鋭?你是陸良鋭吧,你會買房嗎?”
“……”陸良鋭猶豫了一下,說,“會,以後買。”
“你買了房,會要我嗎?”
你要我嗎?這句話和筱白上次喝醉酒問過陸良鋭,陸良鋭回答過她。
她忘記了,他卻記得。
“要。”陸良鋭肯定地說。
和筱白扯他的褲腿,“那我以後就跟著你,可以嗎?”
世界上有很多種語言,所以我愛你有了不同的發音,不同的浪漫。我們在一起,因為說的人不一樣,就有了不同的表達方式。和筱白平時是乖戾得很,她自尊心強又有些自卑,她控製欲強什麽都要聽她的,平時看著跟女強人一樣的人,軟弱起來竟然是這麽可憐,跟隻被雨水淋濕的小奶貓一樣,弱弱地依賴著你。
如果你伸出手,她會把腦袋靠過來,甚至舔舔你的手。
陸良鋭把和筱白扶起來,他稍微彎著腰,兩個人眼睛對著眼睛,“和筱白,你,我要了。”
和筱白迷迷糊糊地看他,她抱住他的脖頸,蹭著他,“謝謝你陸良鋭,還好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