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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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良鋭眼睜睜看著和筱白下了床,他腦子裏在攔住還是不攔之間稍做掙紮, 就看到和筱白已經出了房間, 她沒有一點糾結, 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樣,他們根本沒有前一秒的熱火朝天。陸良鋭快惱死了,他撲騰倒在床上,幾乎吐血而亡,狠狠捶了下床, 沒氣和筱白花樣多, 就是惱自己沒狼性, 直接把她撲倒了,哪還有這麽多事兒啊。
好事兒還是壞事兒, 先做了再說啊。
陸良鋭等了四五分鍾,沒見和筱白回來,心裏不安起來:她不會後悔了吧, 不會真不管他了吧, 不會讓他大晚上的自娛自樂吃自助餐吧。
不, 他要吃霸王餐。
陸良鋭翻身坐起來,麻利地下床撿起丟在床尾地上的褲子套上,提的時候費了點勁, 沒能一下子塞進去,就算穿上也是有些明顯。他的上衣在客廳裏, 沒穿, 結實的肩膀上, 有和筱白抓的指甲印。
陸良鋭出房間,站在房間門口辨別了一下方向,猜測著和筱白是不是去洗手間了。和筱白住的是兩室一廳戶型的房子,兩個房間是比肩挨著的。陸良鋭出了臥室,就看到隔壁房間亮著燈,他記得和筱白說過是一個人住的,其實很奇怪,陸良鋭每天要見很多人做很多事情,大多是毫無痕跡,偏和筱白說過什麽做過什麽,他就是能記得清清楚楚。
“和筱白。”陸良鋭喚著她的名字,輕輕推開隔壁房間的門。
和筱白說要拜堂,陸良鋭以為這是某種帶著特別意義的遊戲名字,他心急難耐地期待,和筱白說要換衣服,陸良鋭以為會是幾根帶子幾塊薄薄布料的特殊道具服裝,他火燒火燎地等待。當隔壁房間的門緩緩地打開,陸良鋭幾乎不敢想象眼前看到的,和筱白說的拜堂就是真的拜堂,一拜天地的那種拜堂,她說的衣服,就是真的喜服。
他前一秒的想象,被潑了一腦袋的冰塊。
隔壁房間的床上同樣鋪著被褥,隻是床單顏色沒有隔壁的鮮豔,被子看起來沒有隔壁的柔軟。陸良鋭想起剛進門時候,和筱白指著那間房間說床軟,那個房間應該是她給和穀雨準備的,而這個房間,才是和筱白的房間。
和筱白背對著門口,她上衣已經穿好,中式立領的禮服,袖子是內長外短兩層,光麵緞麵上是用金線緊密繡的圖案,龍紋祥雲和花卉還有鳳凰,緊身的款式立體收腰,襯得她的腰不盈一握,整件上衣,顯得人古韻十足又典雅精美。
和筱白平時的衣著偏開放,她知道自己的優點在哪裏,從來不藏著掖著,是大大方方的展示,她的行為好像為了貼合服裝風格一樣,染著紅塵味兒。可現在,她穿著大紅色底的喜服,人又是端端莊莊的,她酒還沒醒,套裙子時候單腳站不穩,她歪歪扭扭地,掛在頭上的頭飾,掉下來,她單手扶著礙事的頭飾,一手拉著裙子穿。
陸良鋭站在門口,震驚,不是因為和筱白的美麗,她漂亮,他是一直知道的。
他震驚的是,和筱白來真的。
她是認真的,要拜堂。
陸良鋭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驚豔、喜悅、為難和一丁點的退縮。
陸良鋭覺得結婚儀式應該是件慎重嚴肅的事情,就算可能會有衝動,可也不能在一個平平常常的夜晚,和一個醉的一塌糊塗的女人,稀裏糊塗的就這麽來一次吧。
這像一個玩笑,而和筱白正在認真的準備著,似乎讓這個笑話,變得更加可笑。
和筱白把裙子提上去,她扭頭找拉鏈,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陸良鋭。
她適合穿紅色,襯得她皮膚白得厲害。
“我還沒換好,不能看的。”和筱白低著頭,羞羞答答的模樣。
“哦。”陸良鋭退出來,把門關上。
陸良鋭出去,坐在沙發上,癱了一樣。他突然站起來,四處找煙又想起來這不是他的出租屋,是在和筱白家。陸良鋭在口袋裏找到了煙盒,他點煙時候有些著急,對不準,好幾次才點著。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做什麽?
陸良鋭用半根煙,想清楚了這三個問題:他是陸良鋭,他在和筱白家,他在等著和筱白換好衣服然後拜堂。
拜堂?
陸良鋭有些慌,他朝著門口走去,撿起團著放在鞋櫃上的短袖穿上,他想離開了。
他們進門時候著急,門沒有反鎖,擰著門把手就打開了,陸良鋭又有些舍不得。
“我好了。”和筱白從房間裏出來。
“哦。”陸良鋭轉身過來,房子不大,從門口到房間,隔著五六米的距離,“你哪裏來的衣服?挺好看的。”
“看到打折買的,大六片,奢華版”和筱白腳上穿著雙紅色的高跟鞋,她拎著裙子,晃晃悠悠地給陸良鋭展示,“我好看嗎?”
陸良鋭點頭,眼睛沒敢看和筱白的臉,心跳的更加厲害,比他脫和筱白衣服時候更激動。好像真的新郎,看到穿著婚紗的新娘一樣,很心動很喜歡。
和筱白像是,現在才發現他站的位置,“你要去哪裏?你要走嗎?”
“沒有。”陸良鋭否認。
“那你為什麽站在門口?”和筱白說,“你是不是不想和我拜堂,想走呀?”她臉上是失落的表情,她低著頭手拽著身上的衣服,緊緊地拽著,“想走就走吧,我不會勉強你。”
“我沒有走,我是……是出去抽煙。”陸良鋭說謊了,和筱白這樣對他來說,太衝擊了,像是突然拉快了進度條,讓他始料不及又應付不來,他不想讓她失望,也不想讓她後悔。
“你可以在屋子裏抽。”
“會熏著你。”陸良鋭把手裏的煙,掐了。
“我聞得慣,要不你別抽了,對身體不好。”和筱白對他招手,“既然不是要走,就過來吧,我們開始吧。”
陸良鋭的腿跟灌了鉛一樣,走得極慢,他提醒她,“要這麽正式嗎?”
“都是這樣的。”
“你知道拜堂是什麽嗎?”
“知道。”和筱白說,“結婚唄,我們那裏結婚都這樣。”
“我還沒有對你下聘禮,我們之間沒有媒妁之言,更沒有父母之命。”陸良鋭說,“如果你隻是想過這個癮,我可以陪你,你換身衣服好嗎?這不是鬧著玩的。”
“你不是說會買房嗎?那個就當聘禮好不好?以後再兌現。”和筱白站不穩,嘴上卻認真地較勁,“我不是鬧著玩的。”
“那你是在做什麽?”
“拜堂啊。”
“……”
她要玩,他就陪她吧。
和筱白在客廳裏,轉著圈的尋找什麽,她嘴裏念念有詞的,好幾次差點被茶幾絆倒腳。
“你在找什麽?我幫你找?”陸良鋭扶住她,和筱白喝醉了是真的鬧騰。
“找方向。”和筱白伸著手,指著陽台的方向,說,“就這裏吧。”
“一拜天地。”她自己喊。
和筱白彎腰、鞠躬,快把自己折疊起來,頭低到了膝蓋下。
她直起腰,見陸良鋭還直著站,她拽他的褲子,催他,“剛才不算,再來一次,快點。”
陸良鋭看著她紅撲撲的臉,不知道她明天醒來要怎麽收場。他和她並排站著,恭恭敬敬地彎腰,這一刻,陸良鋭是滿心誠意的,像每對結婚的人一樣,想要和身邊的人,許下白頭到老的承諾。
“二拜父母。”
和筱白轉身時候被自己的裙子阻礙到,陸良鋭把她轉過來。
屋子裏,除了他們兩個,根本沒有第三個人,他們還是認真地完成了這個步驟。
和筱白每次都很用力,用力到彎腰,就不想要再直起腰了。
“夫妻對拜。”和筱白喊。
彎了兩次腰,和筱白頭頂上是金玉滿堂的頭飾,看著繁雜又重,掉下來蓋住了她的額頭,她狼狽地用手複位。可她的手剛鬆開,頭飾就又掉下來,她又去扶……
陸良鋭看著她較勁,他們麵對麵的站著,他看清她臉上因為晚上哭過還花著的妝,尤其是眼睛周圍,黑乎乎的一小片。這是個玩笑,做不得真,她喝醉了,醒了就做不得數。
“筱白,別鬧了。”陸良鋭幫她把頭飾穩定好位置,他歎了口氣,才說,“你喝醉了。”
和筱白不管他,她自顧自地對著他彎腰,很久沒有直起腰。
“送入洞房。”她自己說。
陸良鋭扶她起來,和筱白滿臉淚痕,她自己擦,“禮成了,我知道你不想和我拜堂,你走吧。”
“……”陸良鋭站著,看她,“你是不是把我當成誰了?”
“沒有。”和筱白去開門,她把門大開著,“不是要走嗎?走吧,反正你就是和我玩的。”
“和筱白,你耍我是不是!”陸良鋭眼角直跳,寒著聲音,問她。
和筱白冷言冷語,繼續送客,“我喝多了,你走吧。”
陸良鋭走到門口,他身上帶著熱氣,不是燥的,是惱的。
和筱白不閃不躲,就候著,好像隻要他腳邁出去,她就要關門。
陸良鋭沒邁腳,他下蹲抱著和筱白的腿,把她舉起來,咬牙切齒地說,“我們剛拜過堂,你就趕我走,沒門。”
和筱白俯視著他,手撐著他的肩膀,她穩住後捧著他的臉,委屈地說,“最後一下,你沒有拜。”
“我,補上。”原來她是氣這個,陸良鋭把她放在地上,他挺直腰板站著,“看好了。”
這一次,陸良鋭對她彎腰了,和她一樣認真地拜了。
和筱白等他直起腰,她笑靨如花,“你可以吻你的新娘了。”
這次,她幫他脫衣服。
大紅色的喜服鋪在床上,陸良鋭才知道和筱白為什麽叫它大六片,原來真的是六片。她黑色的長發,白色的身體,她閉著眼睛等待著他。陸良鋭知道她肯定是想起誰了,她為什麽一定要拜過堂才肯和自己睡呢?她為什麽會給自己買這件衣服呢?
衣服看著合身,等脫的時候才發現並不合適,碼數小了,勒得她腰上一道紅色的痕跡。
和筱白現在很瘦,這件衣服穿著仍舊窄,那可能是以前的,是她買了很多年的?
陸良鋭想不通,和筱白沒給他機會,她翻身壓住他,她吻他的唇舔他的喉結,她很急切又很慌亂地討好他,她不會卻裝作熟練地做,她的實際動作遠不如嘴巴來得麻利。陸良鋭躺著看著她,幾秒鍾後抱著她,翻了個身,壓住她,撫開她臉上的頭發,“和筱白,不管你把我當成了誰,是你要和我拜堂的,以後你就是我的女人了,咱們說好了,誰也不準反悔。”
“好。”和筱白合著眼睛,她香香軟軟地應,沒有一點平時的壞脾氣。
陸良鋭很溫柔,他把三十多年的溫柔和耐心都給了她,不敢冒冒失失地碰不敢魯莽地闖,他進進退退地試探,他吻住她的唇,把兩個人的驚呼都吞下去了。
“疼?”陸良鋭看著她的表情,關心地問。
和筱白搖頭,“太大了,受不住。”
“你知道,這句話對男人來說,是多大的褒獎嗎?”
和筱白搖頭。
陸良鋭笑著,吻她,“會讓男人,越挫越勇。”
這樣的對話和場景,似曾相識一樣,和筱白迷迷糊糊地說,“我好像在哪裏聽過這樣的對話,好熟悉啊。”
“是嗎?”陸良鋭對她笑,“我也覺得很熟悉。”
第一次草草結束,沒有品出來是甜還是苦,短短休息,第二次匆匆上場,比上次好很多,懂得技巧和節奏,他們配合默契,第三次,他溫溫吞吞地磨,她軟軟地哼著,仍是前後到達頂峰,過程愉快結果彼此滿意。
除了最後有些爭執,陸良鋭要退出來,和筱白不讓,“沒關係,我安全期。”
“不安全。”陸良鋭堅持。
和筱白著急,“快點。”陸良鋭就給她了。
和筱白是累得睡著的,她本來是側臥著,睡著變成了趴著,她的臉扁著,像個小孩子一樣,沒心沒肺的樣子。陸良鋭換了方向,躺到能看到她臉的那邊,輕輕拿開她臉上的頭發,摩挲著她的臉,高興又心疼。
陸良鋭覺得,三十多年的生命,在這一刻,圓滿了。
他想要和人分享下這人生巔峰時刻,擔心吵醒和筱白,拿著手機去洗手間打。坐在馬桶蓋上,興奮得直抖腿,翻著通訊錄竟然不知道第一個應該打給誰,想要炫耀的人太多。
挑挑撿撿,陸良鋭選好了匯報對象,等了很久才接通,他的腿都抖麻了。
“媽,我結婚了。”陸良鋭高興地說,笑得眼睛周圍皺紋都有了。
“咦,是老大的聲音呀。”陸媽自言自語地說,“這是老大的電話號碼吧?老陸你來聽聽。”
“你到底是誰?”夜已經這麽深了,陸爸說話還能很快清醒。
“我是陸良鋭。”陸良鋭不計較,他高高興興地說,“我有女人要了,你們以後別操心了。”
“姑娘叫什麽啊?有照片嗎?什麽時候帶回來?喂喂老大……”陸媽奪過手機著急地問,又責怪陸爸,“都怪你不會說話,兒子好不容易打電話回來,你還問他是誰,肯定惹他不高興了。”
“……”陸爸小小地憋屈了一下,他想起來重點,“他剛才說什麽?結婚了?”
“我好像也聽到了。”陸爸讓陸媽睡覺,陸媽不肯,“別是做的美夢,睡一覺再睡醒了,我要坐著等天亮。”
“……”陸爸翻了身,接著睡,“不孝子。”
陸良鋭心裏還是高興,開著抽風又抽了根煙,明目張膽地發了條朋友圈,等到有人點讚,心滿意足地回房間了。
他躺好,把和筱白翻過來抱在懷裏,和筱白睜開眼睛看了看是他,又睡著了。
陸良鋭心滿意足,輕輕地親她的額頭,“晚安,我的新娘。”
晚上,和筱白問過好幾次,“你是想睡我一次?一陣子?還是一輩子?”
“一輩子。”陸良鋭很用力地告訴她,“和筱白,這輩子,我以後都隻和你睡了。”
和筱白就笑啊笑,得意極了。
她的笑,足夠照亮他的整個乏味的世界,她的聲音、她的滋味,足夠填滿他整個空蕩的內心。
他們像是遊蕩著的兩個孤魂野鬼,在這晚,找到了彼此,擁抱著,度過了一個溫暖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