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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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妃稍顯歉疚地看她一眼,緩緩道:“娘娘心裏苦,怎知臣妾就比娘娘好多少呢,臣妾得到的也並非臣妾所想要的。很多事情,並不是表麵上看到的那樣,就如娘娘您,也如臣妾我。”
    皇後沒有細想她的話,她正貪婪地盯著盒中之物,不肯移開目光。
    她終於重重點頭,道:“本宮會竭盡所能。”
    寶妃傾顏而笑,深深行了禮辭去。
    皇後啪地一聲合上錦盒,心中抑製不住地狂喜:碧藕肉[1],大補之聖物。大周朝上次得到它,是在太祖時期,當時的皇後服用後,在四十歲高齡懷孕生子,從此此物被奉為聖物。然而傳說這種東西,本不是人間該見到的,太祖是受神明庇佑,賜下此物以得嫡子。
    皇後手裏的這一盒,是一個嬰兒腿的形狀。人們都知,人參中的極品會長得像人。碧藕肉百年才得現世一回,而這一株,恐怕千年一見。
    想到這兒,皇後猛然一驚,嬰兒,可這一盒隻有一條腿……那麽其餘部分仍不知流落人間何處!
    不過,碧藕中的上上品,隻須一條腿也足夠了。皇後的體質不易受孕,年紀又大了,難道,真是神明要賜她一子?
    縈碧軒
    江心月坐在主位上,整個軒的宮女太監都跪伏在底下,大殿內肅靜無聲。二等宮女柳絮則單獨跪在眾人之前,滴滴淚珠從臉上落下,卻竭力忍著抽泣之聲。
    “哼,一個淑妃你就怕了?你小主我在你跟前,你怕什麽!作什麽把身子蹲得那麽低,存心丟咱縈碧軒的臉麽?”
    江心月說得嚴厲,柳絮全身都在哆嗦。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你們是我的奴才不是別人的奴才!就是皇後太後來了,你們也得以本小主的令為尊!天塌下來本小主頂著,要是今日本小主要你柳絮去給淑妃一個耳刮子,你也得照做!”
    底下眾人諾諾稱是,江心月不是苛待下人的主子,卻十分嚴厲。一個好主子,多半對下人很親厚,但江心月認為威嚴是更重要的。她若不管束好宮內,宮人出去惹了禍再被別人抓住,那可就不是責罰,而是會送命的。她寧可在自個宮內對他們嚴厲。
    見著主子生氣,站在江心月身側的菊香跪下請罪,道自己掌管不力,未能督導好下人。並按照宮規,道柳絮違了主子心意,請求責罰二十戒尺;自己身為掌事自請罰兩月月銀。
    柳絮立即嚇得痛哭起來,也不顧哭聲惹了主子心煩,戒尺雖不如內務府的板子厲害,但二十下也足夠她皮開肉綻了。
    “罷了,柳絮也隻是膽子小了些,就罰兩月月俸吧。菊香罰一月月俸。”
    她又撇一眼下人,道:“我向來要求下人規規矩矩,我如今盛寵,你們既不能在外頭張揚惹事,學著欺負人,也不能在淑妃一類麵前膽怯。可都記牢了?”
    眾人一凜,皆叩拜道:“奴才(奴婢)謹記小主教誨。”
    明德九年二月,帝南巡,禮親王、右相隨駕。
    二月初,龍城還是寒冰素裹,南巡的目的地齊州是大周的最南端,已經桃蘭芬芳。南巡,也有避寒的意思。
    皇帝點了淑妃,寶妃,梅嬪,張婕妤,馮美人,宜才人等一眾十多名寵妃隨侍。鄭昀睿好美色,出宮總會帶不少的寵妃,淑妃經由“凶夭”一案後,莫名其妙地不得寵了,但皇帝仍然帶了她。蓮容華最得寵,卻因為有傷無法隨行。皇後留守,打理後宮,照顧有孕的毓妃和婧容華。
    寶妃本不在名單內的,但在皇後的大力勸說下,皇帝最終帶上了她。
    綿延十裏的皇家儀仗,在太後、皇後所率的諸妃和文武百官的恭送下,浩浩蕩蕩離了皇宮。
    “皇上,齊州以南,就是大理的國土了,您……會有危險的。”明黃色的鑾車上,右相正和皇帝對弈,眉目間有些許的憂慮。聖上南巡,隻帶了五百神龍衛。
    “不必憂心,朕此次可不是去遊玩的。”鄭昀睿平靜地落下一子,禮親王和北域、大理勾結,他早有耳聞。這一趟南巡,看起來確實危機四伏,卻也是不可多得的良機——自古,勝在險中求。
    上官霆點頭,皇上一向勇毅,這次也是有著不小的籌謀,或許能一舉除了那禮親王。而那眾多隨行的寵妃,怕隻是皇帝為麻痹敵手的掩飾罷了。
    他想著,卻不由地擔憂地望向後頭嬪妃們的車馬。此次出宮必有戰事,她們都是可憐之人。旁人倒罷了,他也無能為力,可一想到她也會遇險……上官霆已然皺眉出神起來。
    “阿霆,齊州是個什麽地方?”
    上官霆被帝王的聲音嚇了一跳,忙回過神來道:“回皇上,魚米之鄉。”
    鄭昀睿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齊州以南更是富饒!然而,這些地方卻不屬於我大周!”
    上官霆默然,天下,大周國力最強,占據麵積最廣闊的中原;大理的國土最為富庶、商賈發達。最近幾年,大理頗有異動,還不是因為那位禮親王。
    鄭昀睿凝眉望向車窗外,冷聲低語:“朕的皇弟,這些年的野心愈發大了。”
    鄭昀淳少年時心性閑散怠懶,當年帝位之爭,他主動退出漩渦,無心權柄。後來鄭昀睿登基後血刃手足,其餘三位皇子連性命都不被留,隻有鄭昀淳得以幸免。
    皇帝本以為,鄭昀淳是個懂得自保又懂得安享富貴的人。卻不想,他愈加地令人忌憚了。當年皇帝初登位,陳家猖獗,他為了製衡朝野還分了鄭昀淳一些兵權,而現在,看著這位皇弟正如一頭豺狼一般成長起來,他萬分後悔當年的決定。
    “大理國主也是虎狼之輩,朕不南巡,如何引得他們現出狼子野心?朕又如何有機會反手一擊?朕不會有事的,帶上淑妃,就是要倚仗陳家。”
    鄭昀睿說是南巡,途徑之地都未多停留,草草看過了事。因此,一路上車馬不耽擱,直奔齊州。
    龍城的冬日仍是嚴寒,偌大的皇宮裏沒了皇帝,眾嬪妃們也安生不少,連宮花苑內都少有人走動了。
    江心月在自己宮中閑坐著,花影在一邊道:“這傷得真不是時候,純小主都能隨駕出宮,那是多麽大的榮光啊。”
    江心月麵垂眸淡淡道:“我看,這傷得正是時候。我的隆寵已經招致了六宮側目,若還得了出宮伴駕的恩寵,宮裏的人還不把我生吞了。”
    屋裏的銀絲炭丁點煙氣也無,隻把整個屋子烘得十足地暖。再看殿內的擺設,不乏湘繡孔雀翠珠簾和紅木鑲玉貝四扇圍屏之類的華貴之物,連香囊一般的小物件都是織造司精挑的上品送過來。這樣的寢宮,已然有了幾分毓秀宮的奢華氣派,而這裏的主子不過是容華之位。
    花影吐吐舌頭不敢再說話了,主子說得一點沒錯,在宮裏想要活比想要得寵難得多,也重要得多。
    江心月點著她的麵頰,柔柔道:“你才十三歲,年紀太小了,不如你菊香姐姐穩重,也不如她看得透徹。你要和她好好學。”
    花影不迭地點頭道:“是,奴婢一定會長進,奴婢明白,隻有能幹的人才能幫小主把事情辦好。”
    江心月笑著道:“是,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不愁學不來。”
    她抬頭望窗外看去,今日的天氣很晴,暖暖的冬日懸在空裏,看著好似不那麽冷了。她不由地掀開膝上蓋著的毛毯,站起身道:
    “我都在屋裏憋了月餘,再不出去,就要發酵了。”
    她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手指也應經能夠撫琴,隻差等其上的疤痕褪去。
    菊香剛端著紫砂觀音熏爐進來,聽了主子的話撲哧一笑,過來扶著她的手臂勸道:“您身子未好全,不良於行。還是少出去為好。”說著就要把她往榻上按下去。
    “菊香——!”江心月反抗著,嘟著嘴道:“齊太醫不是說過了麽,人在病中,要心緒順暢才有助於康複。你們整日把我關在屋裏,我不高興,怎能康複得好?”
    菊香聽她這麽說,一時之下竟找不出話來反駁,剛一愣神,卻見主子已經從榻上跳起,還指使著花影把衣服都拿了來。
    她無奈地搖頭,主子今年不過十六歲,還是喜好玩樂的年紀,尤其是這次南巡出宮的好機會,主子嘴上說為著宮裏的生存,沒有這份恩寵反而好,其實心裏指不定怎麽遺憾呢。
    宮裏的日子是壓抑而艱辛的,剛進來時日不長的嬪妃,都會巴望著出去。然而,宮女尚且可以期盼,等年歲大了,求一求某位得勢的主子,就可放出宮去。可嬪妃,隻能一輩子老死宮中。
    江心月朝她笑笑,道:“菊香你放心,我會小心。”
    菊香柔柔笑了,不再反駁。她想著,還是放任小主這一回吧,她是真怕小主悶壞了。
    “好了,我們該出去走走了。”江心月起身搭著她的手,又突然想起了什麽似得,問道:
    “菊香,皇後娘娘這些日子怎麽沒遣人來縈碧軒?”
    上一次她受杖之後,皇後不僅派人籲長問短,還送醫送藥,似長姐一般關照她。可這次,皇後好似都不記得她這號人物了。她有傷,皇帝免了她的晨省,這麽一來,她真是和皇後久未謀麵了。
    菊香擰眉沉思了半晌,也沒想出個什麽,隻道:“回小主,皇後娘娘確實未派人來探望您。”
    江心月笑笑道:“皇後娘娘統領六宮,事務繁雜,現下還有兩位宮妃有孕,恐一時半會也顧不上我了。”她說著腳步已經跨出了門外。
    注:[1]碧藕,神話傳說中仙人所食的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