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妙手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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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周經理給天津衛的幾個財團打了電話後,他們都表示很感興趣。如果平時,趙敬武說半價轉讓資產,他們會懷疑有什麽目的,可現在提出來就不同了,他趙敬武贏了這麽多錢,導致英領事莫德瘋得見著老婆喊老媽;法領事波蘭克在醫院裏治療;周大年失去下落,讓誰,拿著這麽多資產也睡不著覺。
他們麵對這麽大的優惠,豈能錯過,於是暗裏購置鑽石,這可把賣鑽石的老板高興壞了。鑽石這種東西,在和平年代裏也沒有多少人問津,何況現在局勢動蕩不安,他們很久都沒發生過交易了,如今都擁上門來購買,他隻能感謝是菩薩顯靈,暗中相助。
在衛皇的地下室裏,趙敬武接見了幾家財團的代表,對他們說:“也許有人問,我為什麽用這麽低的價格出手,說實話,我真舍不得,可我有什麽辦法呢,贏了那麽多,成了民國最富有的人了,袁誠印與幾家租界都眼紅得厲害,我怕他們想辦法對付我,所以,我想把資產轉給大家,這樣我就輕鬆多了。”
大家紛紛說:“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接下來,周經理根據大家帶來的鑽石,把趙敬武的所有固定資產以及這個秘密購置的衛皇大賭場全部兌換出去。當雙方簽訂合同後,幾家代表都很高興,紛紛要請趙敬武吃飯。趙敬武搖頭說:“大家都很忙,飯就不吃了,以後有的是機會嘛。不過,有件事我想跟大家商量,你們先不要聲張,我會專門在報紙上發表聲明已經把固定資產轉給你們,這樣整個天津衛都會知道哪些資產屬於你們了,對你們接下來的經營是有好處的,請大家配合。”
大家紛紛點頭:“會長說的是,我們聽您的。”
把大家送走之後,趙敬武把裝寶貝的箱子打開,裏麵的鑽石與寶石頓時影射出滿箱的光芒,顯得很耀眼。他從箱裏挑出兩顆鑽石放到桌上,把箱子摁上,轉動幾下密碼,對周經理說:“你明天早晨給加藤打電話,說後天我們進行交接,打完電話後你馬上動身去美國,把這些東西交給我夫人……”
“會長,所有的事情都辦妥了,您沒有必要再留在這裏了,咱們一塊走吧……”
“我總感到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好,你先走吧。”
“會長,您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們在美國等您。”
“放心,不會有事的。對了,路上注意安全。”
趙敬武回到小刀會時天已放亮,獨錘正在書房裏等他。獨錘給趙敬武泡杯茶:“會長,事情辦妥了?”趙敬武點頭說:“已經辦妥。不過,我離開天津後,小刀會肯定還要麵對很多事情,你要受累了。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托人在美國給你買了住房,留著後路,所以,你放心大膽地去做就行了,如果發生戰爭,或者感到生命有了威脅,你直接到美國找我,咱們可以在那裏喝點酒、聊聊經曆,也是件不錯的事情嘛。”
“會長,您總是為我們想得這麽周到。”
“好了,我得回去了。”
趙敬武順著暗道回到家裏,從兜裏掏出兩顆鑽石把玩了會兒,找來密碼箱把兩顆鑽石放進去,又在上麵塞些平時穿的衣裳,藏在密道之中。接下來,他坐在客廳裏吸著煙,回想自己背井離鄉,創建小刀會的曆程,臉上泛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這個夜晚,趙敬武睡得非常香甜,臉上始終泛著孩子般的笑容,當他醒來時,窗外有束陽光鑽進來,打在他的枕旁。他爬起來,坐在床上摁袋煙吸著,考慮今天需要做的事情。這時,院門被敲響了,傳來小田七郎的聲音:“趙先生,加藤領事過來找您有要事相商。”
趙敬武喊道:“這麽大早的,有什麽急事?”
加藤在門外說:“趙先生,有重要的事跟您商量。”
趙敬武來到院裏,伸伸懶腰,嘟噥道:“唉,想睡個懶覺都睡不成。”說著把大門打開。
加藤對他彎腰道:“趙君,早上好。”
趙敬武耷著眼皮說:“進吧進吧,不必虛假了。”
加藤走進院子,眯著眼睛四處瞄瞄,然後走到院中那口石井前,伸頭看了看。趙敬武說:“加藤君小心,別一鬥栽進去了,到時候說我謀害您。您還是說說這麽大早的找我有什麽事吧。”
加藤問:“不介意我們去房裏談吧。”
趙敬武點點頭:“你們幫我贏了這麽多錢,我們是朋友嘛,為什麽介意呢。不過,加藤你想過沒有,你口口聲聲說我們是朋友,可是你很不夠朋友,很不仁義。請問,是你幫我贏錢還是我幫你贏錢?現在你把贏來的財物全部據為己有,如果算我幫你贏錢的話,那麽你給我多少報酬?”
加藤說:“是你的不義在前,我們在後。”
趙敬武哈哈笑了幾聲,領著加藤進了客廳,說:“請坐。”
加藤轉動著身子,犀利的目光掃著房子。房裏擺著一水的明式黃花梨桌椅,簡潔而大方,八仙桌上方掛著鬆鶴延年的中堂畫。他坐在太師椅上:“周經理打來電話,讓我們明天9點前去交接。”
“好的,我們按預定的計劃去做。”
“趙會長,其實我們真的不缺這點錢,也不太在乎錢,如果你現在改變主意,我們還是歡迎的。小刀會跟我們日本合作,隻有好處,沒有任何壞處。有些事情,趙會長可能並不知道,現在西方幾個國家都有圖謀天津衛與東土之意,如果我們合作,不隻可以控製天津,對於穩定我們東土的局勢也是有好處的。”
趙敬武歎口氣:“說實話,加藤君,我現在已經不是會長了,說話也不算話了。我還是去財免災比較好。說實話,自從咱們贏了這局之後,我是吃不香、睡不寧,做個夢都是你們租界與袁誠印來殺我,我恨不得早點把財產轉給你們,好過安穩的日子。”
“對了,怎麽沒有看到夫人?”
“這麽早起來幹嘛?又不是去搶錢。她昨天夜裏還跟我發牢騷呢,說我現在變得很無能,混到被人家關押的地步,就是出去辦點事還得被人給盯著。對了,要不要你去臥室跟她解釋解釋?”
“不不不,隻是隨便問問。”加藤搖頭說。
“加藤君,現在沒別人,你能不能告訴我,他丁方真實的來曆,這件事情讓我感到納悶,你就告訴我吧。”
“趙會長,過去的事了,提它幹嘛,沒什麽意義。”
趙敬武笑道:“說到底還是你們日本人厲害,我沒猜錯的話,事情是這樣的,你們把你們的特工人員偽裝成丁方,涉足天津衛賭壇,引起大家的注意,然後策劃終極賭局,最終不隻把其他租界給套進去了,還把我跟周大年套進去了。說實話,最大的贏家是你們,我趙敬武白忙活半天,最終還是輸了。”
加藤冷冷地說:“無可奉告,告辭。”
送走加藤,趙敬武把院門插上,回到房裏,從櫃子裏掏出幾樣小菜、一壺酒,慢慢地喝著,嘴裏還哼著京劇的調子,顯得悠閑自得。就在這時,傳來小田七郎的喊聲:“趙會長,我們渴了,能不能討碗水喝。”趙敬武喊道:“渴了自己想辦法。”他明白,小田七郎肯定是聽到自己唱京調,不能理解,想著進來看看情況,於是他又放大聲音唱起了京劇……一天的時間,小田七郎找理由進來3次,這讓趙敬武很煩。在晚飯後,趙敬武把院門打開,對小田七郎說:“明天有事,我今天晚上要早點休息,如果你們再敢叫嚷,明天我起不來誤了事你們負責。還有,你們再在牆頭上扒頭露臉的,我就用槍伺候。媽的,你們是來保護我的還是來禁閉我的,想從我手裏掏錢還不讓人安寧,你們也太霸道了吧。”
小田七郎哈腰說:“趙會長好好休息,我絕不讓他們打擾。”
趙敬武把院門關閉,回到房裏,把房門給關得山響。然後,他倒了杯滾燙的開水,再把自己平時吃的辣椒油倒進去,悄悄地來到院牆根候著,這時,有個頭從牆頭上冒出來,他猛地潑到那頭上,頓時傳來哇哇大叫聲。趙敬武叫道:“小田七郎,我跟你說過不要扒牆頭,你們這麽做,嚇得我夫人都不敢脫衣睡覺。如果我再發現有人扒牆頭,我就取消明天去衛皇交接財產,讓你們跟加藤負責解釋去。媽的,天下就沒有你們這樣的。”
院外再沒有動靜了,趙敬武這才回到房裏,摸起電話,要通了袁誠印:“老袁,知道我是誰嗎?”袁誠印吃驚:“趙會長,現在到哪兒發財去了?昨天我到會所找你聊天,聽說你辭職了,是不是想過清閑的生活?也難怪,你現在是我們民國最富有的人,是得拚命地去花錢,要不是花不完的。”
趙敬武說:“說實話,真花不了,所以想請您幫忙。”
袁誠印問:“你跟我開玩笑吧?”
趙敬武說:“不是開玩笑,我想送給你些東西。”
袁誠印說:“是嗎,那太好了,我去見你。”
趙敬武說:“我還是去你那裏吧。”
隨後,趙敬武通過密道來到小刀會大院,開車去了督軍府。這時,袁誠印正在客廳裏來回踱著步子,回味著趙敬武說的東西。當趙敬武來了,袁誠印迎上去握住他的手:“老趙,可想死我了。”
兩人坐下後,趙敬武把煙鬥裏摁上煙吱吱拉拉吸著:“日本人太不是東西了,他們幫我贏了賭局,卻逼著我把所有的資產轉到他們名下,因此把我的家屬扣在小刀會馬路對麵的小院,等我把資產轉給他們才放人。你說他們這是人做的事嗎?現在,大家都認為我趙敬武富得吃肉都不香,可他們哪知道我現在的苦處。老袁啊,錢多了並不是件好事,招人算計呢。今天我來呢,是想跟您談個合作,讓您也睡不著覺。”
袁誠印的心嗵嗵直跳:“你……你說什麽合作?”
趙敬武歎口氣說:“如果你能把我的家屬救出來,我就把我這次贏的周大年的資產全部轉到您的名下。”
袁誠印吃驚道:“什麽什麽,轉到我名下,你開玩笑吧?”
趙敬武搖頭說:“我不是開玩笑,我所以這麽做並不是沒有條件的。第一,你必須把我的家屬從小院裏救出來,第二,你必須幫我安全離開天津,否則,我們無親無故的,我憑什麽給你這麽多的財產?如果你擁有了這些財產,你督軍將會如魚得水,無論以後的局勢發生什麽變化,都能保證你們全家過優越的生活。特別是你的兒子,現在還小,如果沒有一筆可觀的資金,你無法保證他的將來,那麽你會終身遺憾。”
袁誠印用力點頭:“趙兄說得極是,沒問題,那你現在說說,我該如何幫你吧?”
趙敬武說:“我的計劃是這樣的,您今天晚上半夜行動,派人去會所馬路對麵的小院把我的家人接到您這兒,明天我直接去衛皇,在周經理的證明下跟您賭一場,然後故意輸給您,這樣您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接手這筆資產,賭完之後,你把我與我的家人送到港口,保護我們安全離開,咱們的合作就算圓滿了。”
袁誠印聽到這裏心花怒放,如果得到這筆錢,困擾他的所有問題都能解決,於是說:“那我們說好了,我保證把你的家人接到這裏,你明天9點準時到衛皇。你放心,你的家人在我的府上,他日本人不敢怎麽樣。我他媽的是個督軍,如果不能保證你們的安全,我他媽的不如找根麵條吊死。”
趙敬武說:“你最好多派人去。之前,他們隻有6個人守門,據說今天晚上增加到20人了。”
袁誠印點點頭:“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擁有一個旅的軍力,日本租界無法跟我匹敵。對了老趙,有件事讓我感到百思不得其解,都成了我的心病了。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你能不能告訴我,他丁方到底是什麽人?”
趙敬武歎口氣說:“說實話,這件事我也不知道,不過,他日本人當初找我時就跟我表態,他們有必勝的把握。後來,我結合這局的輸贏曾懷疑丁方是日本人安插進來的特務,是他們策劃了這個賭局,把咱們全部套進去了。我曾問過加藤,丁方到底是不是他們的人,加藤並沒說不是,隻是說現在提這個沒有意義了。”
袁誠印恨道:“媽的,他小日本太可恨了。”
趙敬武告辭後,袁誠印馬上派副官帶人去偵察小院,回來的人說有20幾個日本武士守著院子,袁誠印這才放心。因為,這證明了趙敬武並非欺騙他,之所以舍財,是出於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脅。不過,現在他應該考慮的是怎麽從這些日本人手中把人質救出來。他們日本人想圖謀趙敬武的財產,肯定不會輕易放手,前去救人,必然會發生爭鬥,自然會死人。
袁誠印雖然知道殺了日本人很麻煩,但那些錢的誘惑力太大了,他必須去殺。隨後想到,我他媽的把他們殺光救出趙敬武的家屬,加藤極有可能懷疑是小刀會的人幹的,再說了,就算他們看到是我殺的,我也不會承認,他們還能把我怎麽樣。
“副官,你帶著一個加強連的兵力,穿上便裝,把他們全部解決掉,不要留活口。然後,把趙敬武的家屬給我帶來。你放心,少不了你的好處。將來我活動活動離開天津衛,督軍就是你的。”
副官點頭說:“請長官放心,他們不就是20個人嗎,再說他們並沒什麽防備,我們一頓爛槍就把他們解決了,然後把人救回來就得了。日本人肯定不會懷疑是咱們幹的,他們隻能懷疑小刀會。”
夜已經深了,小田七郎見有個武士坐在牆根打盹,撕住他的領子提起來,照他的臉就抽了兩巴掌:“巴格,今天晚上通通的不能睡。”那個武士彎腰大聲道:“嗨!”小田七郎照他的臉又抽了一巴掌:“混賬,這麽大聲幹嘛。”那武士又彎腰:“嗨!”聲音還是不小,小田七郎把手揚起來又放下了:“去通知大家,誰要是敢睡,殺!”
小田七郎轉到房後看看,見後麵的幾個人也在那裏打盹,便扇耳光讓他們清醒了。他轉回到大門口,坐在上馬石上,抱著刀盯著如洞的胡同。就在這時,他聽到有些異常的動靜,猛地掏出槍來,喊道:“隱蔽。”話沒說完,暗處躥出無數火蛇,槍聲大作。小田七郎在地上滾動幾下,來到牆根,烏龍蛟柱起來,抓住院牆翻身進了院子。外麵的槍聲停息,隨後傳來撞門聲,小田扭頭見院中有口井,奔過去縱身跳進去,兩腳撐著井壁。
副官帶手下衝進院子,衝進房裏,發現空無一人,便罵道:“娘的,這小日本真是太狡猾了,玩了個空城計。”
有個大兵說:“長官,我發現有個人跳牆進來了。”
副官驚道:“什麽什麽,有人跳進來了?督軍說了,這事不能留下活口,馬上把他搜出來解決掉。”
他們重新搜了房子與院子,依舊沒見著人影。副官對那個大兵叫道:“人呢?”那大兵忙說:“長官,可能我看花眼了。”副官照著他的臉抽了幾巴掌:“娘的,浪費我們這麽長時間。收隊。”
這時候,袁誠印正在書房裏來回踱步,他的心情是複雜的,因為既驚喜於明天那筆可觀的收入,又擔心副官他們辦事不利,救不出趙敬武的家屬來。當他聽警衛員說副官回來,拔腿就往門外跑。副官左手托著帽子,右手撓著頭皮說:“報告,房裏根本沒有人,可能日本人把他們藏到別處了。”
袁誠印恨道:“真他媽的沒用,你們就沒有抓個活口問問嗎?”
副官說:“誰想到小日本這麽狡猾,設了個空局,當我們把他們全部消滅掉後,才發現房裏空著。要不這樣,我現在帶人衝進租界把人給找出來。”
袁誠印搖頭:“不行不行,衝進租界這事情就大發了。媽的,到嘴的肉還讓他飛了。我們找不到趙敬武的家屬,他肯定不會把財產轉到我的名下。這件事先不要聲張,明天早晨我給小刀會打個電話,就說趙敬武的家屬已經在咱們府上了。”
副官擔心地說:“要是被趙敬武知道他的家人沒在我們手上,事情不就麻煩了?”
袁誠印焦躁不安地來回走動,最後他說:“無論如何,我們也不能衝進租界搶人,事情一旦敗露,我們就吃不著兜著走。唉,隻能看運氣了,如果明天趙敬武去衛皇,那就說明他並不知道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等把資產過到我的名下,他知道也無所謂了。”
小田七郎血頭血臉地回到租界,加藤看到他這模樣就知道事情不好了:“小田君,發生什麽事了?”小田七郎哭咧咧地說:“將軍,我們正在值班,沒想到突然響起密集的槍聲,我們還沒明白是什麽事,人就被他們打死了。”
加藤抬手就甩到他的臉上:“巴格,你的為什麽沒死?”
小田七郎說:“我跳到院裏的井裏,避過了他們的搜查。”
加藤的臉色變得通紅:“是不是小刀會的人把他救走了?”
小田七郎搖頭說:“是袁誠印的副官,他進院後還說,督軍說了,決不能留活口。再說,就算他們不說話,我通過他們的裝備與作戰風格,也能猜到是督軍的人幹的。”
加藤叫道:“趙敬武呢,是不是被他們帶走了?”
小田七郎心想,如果說副官他們搜了房子並沒有發現趙敬武,那麽加藤肯定認定在他們看守期間就讓趙敬武跑了,這樣的話,他的責任就大了,於是說:“肯定被他們給帶走了。”
加藤氣得哇哇大叫:“他敢跟我作對,死啦死啦的。”
小田七郎說:“我帶人前去把袁誠印幹掉?”
加藤叫道:“混賬,我從日本帶過來30個武士,今天晚上就死了19個,你還想帶著其他人去送死嗎?他袁誠印有一個旅的兵力,就你幾個人能打得過他們嗎,要能打過何至於你自己逃回來?小田,你是我們大日本國的恥辱,你應該自裁謝罪。”
小田聽到這裏愣了愣,唰地抽出戰刀來,用手套抹抹刀,抵到肚子上:“將軍,請不要告訴我的母親。”
加藤叫道:“慢著,現在還不是自裁的時候。”
小田七郎把戰刀送進刀鞘,低頭站著。加藤就像踩著燒紅的地板,不停地來往踱著步子,並不時大叫一聲,每當他喊聲“巴格”,旁邊的小田七郎都會打個哆嗦。
加藤心想,看來自己之前的策略都是極不成功的,因為他沒有預料到趙敬武會拒絕合作,更沒想到袁誠印會來對付他,他認為趙敬武明天是不會去衛皇了。天亮之後,他還是對小田七郎說:“你去衛皇把周經理抓來。”
小田七郎帶著兩個武士來到衛皇大賭場,發現衛皇的大門並沒有打開,旁邊寫著“衛皇停業整頓”的字樣,他剛要去砸門,見有輛綠色的吉普車停在門前,從車裏跳下袁誠印與副官,還有幾個衛兵。小田七郎猛地把手插進懷裏,握住槍把,隨後又慢慢地把空手抽出來。他感到就他們3個人,在這裏交手,肯定會變成死人。袁誠印看到小田七郎後,問:“你在這裏幹嘛?”
“那你告訴我,你在這裏幹嘛。”
“你吃槍藥了,說話這麽衝?”副官說。
“袁誠印,我們會把損失找回來的。”
“你什麽意思?”副官梗著脖子叫道,“我們得罪你了?”
“你們的做了什麽,你們心裏知道!”小田七郎叫道。
袁誠印嘖了下舌說:“小田,中國有句古話,叫識時務者為俊傑,請你認清形勢,不要太猖狂了。你們在租界裏跳光腚子舞,老子管不著,但是在租界外麵,你們就得服從我方的規定,否則,我們是有權幹涉,或者逮捕你們的。”
小田七郎氣得臉都紅了,不停地用鼻子噴氣。
袁誠印與副官走到旁邊小聲嘀咕說:“看小田這意思,好像知道昨天夜裏的事情跟我們有關,這樣就不太好了。”副官說:“他們又沒證據,能拿我們怎麽樣。再說了,就算他們知道,咱們又不是闖進租界裏麵殺人,是在租界外麵。到時候真捂不住了,就說有人舉報,說有人在夜裏強搶民宅,咱們派人把他們解決了。”
袁誠印點點頭說:“不過還是要小心點,這些日本人不好惹。”
他們等到10點多,仍舊不見趙敬武前來,衛皇也沒有開門的意思,便知道趙敬武不可能來了。小田七郎感到沒有必要再等了,領著兩個手下回去了。袁誠印看著小田的背影對副官說:“看來,趙敬武已經知道,我們並沒有把他的家屬救出來,所以他們不會來了。媽的,這到嘴的肉還飛了,你說我他媽的怎麽這麽倒黴。”
副官說:“趙敬武的家屬極有可能在日本人手裏,隻要咱們把他們救出來,趙敬武肯定還會找咱們,這樣,我們還有機會把錢給弄過來。”袁誠印想了想說:“這件事最好讓警察廳去辦。”副官點頭說:“好的,我現在就去警廳。”
當加藤聽小田七郎說,衛皇已經停業整頓,袁誠印他們也去了,他感到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小田七郎說:“是不是他們也是去找周經理?因為他是全權處理這起賭事的負責人,隻有經過他才能把資產轉移到趙敬武的名下。”話沒說完,聽到門外傳來了吵嚷聲,兩人跑出客廳,見警廳廳長親自帶人闖了進來。
“大膽,誰讓你們進來的?”加藤吼道。
“加藤先生,聽說你們扣押了我們的人?”
“我們何時扣押過你們的人?”
廳長冷笑道:“加藤你要放明白點,你們在天津建租界,在租界裏殺你們的人我們不管,但是你們不能在租界外鬧事。有人舉報,你把趙敬武的家屬抓來了,我勸你們馬上把人給我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加藤吼道:“你的胡說,我們根本就沒見過他們的影。”
廳長搖搖頭說:“沒有你激動什麽,你敢讓我們搜嗎?”
小田七郎叫道:“巴格,租界是你們說搜就搜的嗎?”
廳長說:“不搜也行,你們把人交出來。”
加藤喊道:“讓他們搜,讓他們搜。”
廳長對帶來的人說:“搜,給我搜細點。”
加藤冷冷地站在旁邊,氣得渾身都哆嗦了。自從建租界以來,換了兩個領事,還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這真是奇恥大辱,這是他加藤最大的失敗,這要傳到帝國,整個家族都沒有顏麵。
廳長帶人把租界搜了個遍,並沒有找到趙敬武的家屬,他對加藤說:“加藤,你肯定把他們藏到別處了,我勸你還是把他們交給我,否則後果你自己負吧。將來,他們小刀會衝進租界殺你們的人,你們可別去找我。”說完,朝地上呸口唾沫,倒背著手走了。
加藤惡狠狠地說:“小田君,我們要把麵子挽回來。”
小田七郎問:“將軍,您吩咐。”
加藤惡狠狠地說:“我們要冒充小刀會的人,把袁誠印的夫人與孩子給抓來。聽說袁誠印非常疼愛他的兒子,他為了孩子,肯定不會放過小刀會,自然,小刀會是交不出人來的,雙方可能會發生爭鬥,這時候我們跟小刀會談判,他們為了自保可能會投順我們。這時候,我們就可以對袁誠印說,隻要他放了小刀會,我們會幫他找到孩子,這樣我們就成功了,以前的任何犧牲都變得有了意義。”
小田七郎點頭說:“將軍,這計謀太好了,在下這就去辦。”
加藤說:“他們都在府裏,我們怎麽才能把他們弄來?”
小田七郎說:“是啊,這確實是個問題。”
這時候加藤感到應該讓周大年發揮作用了,讓他把女兒與外孫騙出來,趁機把他們給綁架了,然後讓周大年去跟袁誠印說,人被小刀會給劫持了,這樣事情就等於成功了一半。隨後,他把周大年叫來,對他說:“我們知道你與小刀會勢不兩立,現在我想幫你複仇,你可願意配合?”
“我一定配合。”周大年用力點頭。
“把你的女兒靚靚,還有你的外孫騙出來,我們裝成小刀會的人把他們綁架了,嫁禍小刀會,袁誠印肯定會用武力對付小刀會,這樣的話,你的仇就報了。”
“辦法挺好,可靚靚她不聽我的啊?”
“那我們隻能把你殺掉,讓她來為你收屍。”
“別別別,您讓我想想,我會想出辦法來的。”
周大年左想右想,站著想,坐著想,最後終於想到辦法了。他想:以前,靚靚曾勸過我信奉佛教,進行懺悔,以求平安,我可以給她打個電話,就說自己要皈依佛門,讓她給介紹寺廟,這樣就可以把她給騙出來了。於是,他給周靚打電話,裝出哭聲:“靚靚啊,我現在是身無分文,走投無路,擺在我麵前的隻有兩條路,一條是自殺,一條是皈依佛門。我想過了,我想進寺院為僧,為我所犯的錯誤懺悔,可我,我去了人家不收我,你能不能給我介紹介紹。”
周靚說:“你真的想皈依佛門嗎?”
周大年說:“是的,我現在看破紅塵了。”
周靚說:“如果你真的這樣想的話,初一那天你到南廟等我,我會跟住持說讓他收留你。周大年,如果你僅是為了避一時之難,就沒有必要去了,如果你真的想潛心理佛,那你還有得救。”
周大年說:“靚靚,我是真心的,我現在終於感悟到人生萬事皆是空,什麽錢啊,什麽權啊,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決心遁入佛門,為佛祖添燈拭身,從此吃齋念經,麵壁思過,至死不出廟院。不過,我還有個小小的要求,你能不能帶著孩子來讓我看他一眼?這是最後一眼,以後我就再也不管俗事了。”
周靚說:“這件事袁誠印肯定不同意。”
周大年說:“靚靚,你可多帶幾個衛兵,把孩子帶過來讓我見最後一麵,這是我皈依之前最後的念想,我就想見見我的外孫。”
周靚說:“那好吧,我會帶過去。”
周大年抹了把臉上的汗,心想你袁誠印在我住院時,不隻不關心我的死活,還把靚靚給我交的住院費退了,讓醫院的人把我給趕出來,你是存心想讓我死,今天,我也讓你知道知道厲害。想到這裏,他的臉上泛出了凶狠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