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仕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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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仕女複仇
    嶧縣柳家算得上是當地有名的富戶,柳林山治家有方,積攢下了萬貫家產。但讓他感到美中不足的是,自己生了五個女兒隻生了一個兒子柳仁信卻不爭氣,都三十好幾的人了一不醉心於考取功名,二也不安心治家理財,成天不是抱著古書研究鬼神狐仙,就是收集一些古玩,家裏到處堆滿了古瓶古罐和一些古字畫,老婆孩子他也不管,要不是柳家頗有資產,隻怕他們一家早流落街頭了。
    這一天柳仁信搗鼓來一幅古畫,上麵畫了一個仕女,幽婉若水,麵如桃花,尤其是眼睛特別勾魂,他把仕女圖掛在牆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恨不得自己能鑽進畫裏去。
    柳仁信與父親柳林山同住在柳家大院,柳林山想讓兒子下鄉收地租,讓管家劉福過來喊了兩趟,每次回去都說少爺正在房間裏欣賞一幅仕女圖,無論怎麽喊都不答應。柳林山氣得冒煙,他親自來叫兒子,一進門果見柳仁信看著仕女圖如癡如醉,他叫了一聲“仁信”,這小子竟然沒有聽到,柳林山怒氣衝天,他過去一把扯下仕女圖幾下就撕碎了。
    柳仁信大驚,他睜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父親:“爹,你幹什麽,會遭報應的啊!”柳林山把撕碎的仕女圖扔到他臉上:“報應?笑話,我不信她還能活過來!你個逆子,一天到晚不想著讀書考功名,隻去弄這些破玩意兒,早晚一天老子會讓你氣死!”柳林山最想讓兒子考取功名弄個一官半職的,可這小子隻考了一個秀才就再也不考了,私下裏給他說朝廷腐敗再也無意功名了,隻想做個富家翁。可做富家翁首先要學會治家理財啊,如此下去隻能做個敗家子了,所以柳林山今天下狠心要教訓教訓兒子。
    柳仁信倒是一個知書達理知道孝順的孩子,他撿起被父親撕碎的仕女圖放到桌子上拚湊起來,看拚得差不多了這才跪下來手中合十念道:“仙姑莫氣,都是我父親不知情,俗話說不知者不怪,求仙姑原諒我父親,如果您真的生氣要怪罪的話,那就讓我替我父親承擔了吧!”柳林山更加生氣了,他一把抓過仕女圖撒到門外,然後狠狠地踩了幾腳,說:“老子一生見過不少鬼怪,可到了最後發現都是人裝的,我不信一幅畫能把我怎麽樣!”說完又踩了幾腳才氣哼哼地走了。
    第二天一早柳仁信怕真的氣著了父親,帶著妻子蘭兒和十多歲的兒子小濤去請安。喊了幾聲父親都沒答應,他以為父親沒起床,站在門外讓小濤叫爺爺,小濤叫了幾聲也沒人理,柳仁信想老爺子的氣肯定還未消,他不敢進去就讓小濤去看看,小濤一進屋突然大叫起來:“爺爺吐血了!”
    柳林山雖然有萬貫家產但自從老婆死後他就沒再續弦,也不曾納妾,所以都是自己睡一間屋子。柳仁信慌忙進屋,隻見父親趴在床沿上吐了一地的血,那血已變成了褐紅色,顯然是死去多時了。
    侍候柳林山的有四個小丫環,春柳夏楊秋菊冬梅,她們戰戰兢兢地向柳仁信講述,說老爺昨晚臨睡覺喝了一碗蓮子羹,然後就讓她們各自回房了。幸好放在桌子上的蓮子羹還剩下半碗,昨晚是秋菊端給柳林山的,為避嫌秋菊端過來蓮子羹一口喝下了肚。柳仁信見秋菊沒事便擺了擺手讓她們下去,夏楊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說:“少爺,夜裏我起來小解,聽到老爺似乎叫了一聲,我本來想小解完去看看的,後來再聽聽就沒動靜了,我以為老爺是做夢說夢話,所以就沒去看。”柳仁信說:“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秋菊似乎還想說什麽,她看了看柳仁信又把話咽了回去。
    蘭兒要柳仁信報官,柳仁信卻搖了搖頭:“一定是仕女顯靈了,家醜不可外揚,咱們就說是父親突發心疾發喪了吧。”蘭兒看著自己的丈夫:“爹昨天說過,他一生見過不少鬼怪到最後發現全是人裝的,這個仕女真有那麽靈嗎?”柳仁信捂住了蘭兒的嘴,他驚恐萬狀:“你不要命了,難道你還嫌報應不夠嗎,快別亂說了,就按我說的辦!”
    蘭兒隻得動手清理了血跡,又叫來丫環婆子們一起收拾房間,柳仁信給家裏人下了死規定,對外就說老爺得的心疾,他也認定了是仕女報仇,因此再沒人敢多話,匆匆把柳林山安葬了。
    埋葬完柳林山蘭兒有一天夜裏小解,月光下突然發現牆頭上飄浮著一個仕女,衣服發飾都和柳林山撕壞的那幅畫上的仕女一模一樣,她嚇得大叫了一聲,真以為是仕女複活了。柳仁信聽到妻子的慘叫急忙披衣出來,蘭兒用手指著牆頭說:“仕女,那個仕女!”
    柳仁信抬頭,隻見牆頭上隻有幾叢枯草,被飛一吹呼呼啦啦地響,其它的什麽也沒有。蘭兒仍是驚恐不已,她說:“仕女,剛才我看到了仕女!”
    柳仁信歎氣:“看來仕女還要報複咱們,都是你平時出言不遜惹的禍!”
    夫妻二人心驚膽戰地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蘭兒起床,走到門外一低頭卻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二、蘭兒失蹤
    柳仁信看蘭兒吐血他嚇壞了,急忙要去叫郎中,蘭兒卻拉住了他說:“算了,可能是我早晨起猛了,致使氣血上湧才吐了血。”柳仁信憂心忡忡,他把仕女圖重新裱糊好掛在正房後牆上,點上香不停地磕頭。
    然而到了中午還是出事了。夏楊吃完了飯午睡,剛睡著沒多久她突然坐起,“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大口的鮮血,然後頭一耷拉死去了。
    這四個丫環夏楊和春柳一個房間住,秋菊和冬梅一個房間,夏楊吐血春柳看到了,急忙去叫柳仁信,柳仁信還未到夏楊就死了。
    柳仁信看著夏楊的屍體一籌莫展,蘭兒也來到了夏楊的房間,她仍是讓柳仁信報官,柳仁信再一次搖頭:“不能報官,看來仕女的怒氣還未消,肯定是夏楊昨日衝撞了仕女。”
    昨天夏楊去找蘭兒想給她說點事,一進門看到柳仁信還未裱糊好的仕女圖她就叫上了:“娘啊,這仕女太像我表妹了,隻是沒我表妹漂亮!”
    這話讓柳仁信聽到了,他從裏間走出來瞪了夏楊一眼說:“胡說,仕女是仙人怎麽會沒你表妹漂亮?”一看到柳仁信夏楊嚇得捂住了嘴,等蘭兒出來她張了張嘴就走了。蘭兒看她有事喊住了她,她卻膽怯地看了柳仁信一眼,說是來借鞋樣兒的。蘭兒把鞋樣兒給她,她竟然連挑也沒挑隨手拿了一雙就走了。
    蘭兒想起了這件事,她盯著柳仁信雙眼含淚:“官人,難道你看不出來這是有人尋心想殺光咱們家的人嗎,哪裏是什麽仕女顯靈?”柳仁信氣得吼叫起來:“你想死容易,再侮辱仕女我就休了你!”蘭兒也生氣了,她叫道:“你如此迂腐,隻怕你不休了我也會讓我死在這柳家大院裏!”
    柳仁信倒不是真的想休了蘭兒,但當著丫環們的麵他還是硬撐著,因此他把袖子一甩:“你想走容易,我又沒攔你!”
    晚上吃飯,蘭兒一直悶悶不樂。柳仁信也在想著心事,突然他盯著蘭兒問:“夜裏你果真看到了仕女?”蘭兒一愣:“怎麽,你,你懷疑我?”柳仁信卻不回答,他說:“我將這幾日的事情前前後後理了理,發現確實有些蹊蹺,實話告訴你,這幅仕女圖是你的二哥周財旺給我的,他告訴我這幅仕女圖很有靈氣,千萬不可褻瀆了,我這才對仕女如此敬畏的。”蘭兒哭了:“官人,你竟然懷疑我,明天一早還是拉我見官吧!”
    柳仁信無比傷感:“如果是你害的我,我肯定會原諒你的,可你若害了我父親,那我就不能夠原諒了。”蘭兒歎息不止:“官人,想不到你我夫妻十幾年,你竟會說出這種話來,太讓我傷心了!”
    剛說到這裏丫環們端上來一盆大骨湯,柳仁信不喜歡喝大骨湯,隻有蘭兒和小濤才喝,蘭兒撕了一塊肉隨手扔給桌底下的狗,那狗吃了肉突然大口吐血,然後一頭栽倒死了。
    蘭兒瞪著柳仁信:“官人,這如何解釋?”柳仁信也很詫異,他沉思了一會說:“是不是真是仕女顯靈,你今天可是衝撞了仕女。”蘭兒哭泣道:“你除了懷疑我就是說仕女顯靈,我就沒看到過天底下有如此迂腐之人,你就不能想想是惡人加害咱們家嗎?”柳仁信說:“我不相信會有惡人,咱們家又沒有外人,生人也沒這個機會。”蘭兒猶豫:“要是熟人呢,比如和你有什麽瓜葛的女人?”柳仁信聽到這裏勃然大怒,他一把掀翻了桌子:“我和別的女人會有什麽瓜葛,你不要汙蔑我!”說完一邊罵著蘭兒一邊走了出去。
    柳仁信雖然喜歡古玩倒不是一個酒色之徒,他在外麵轉到半夜回來,一進門劉福就迎上來:“少爺,少奶奶帶著小濤去找您了,至今未回,怎麽,您沒見到嗎?”
    柳仁信一愣:“沒啊,你怎麽不派個人跟著?”劉福一臉無奈:“少奶奶不讓,她說知道您去了哪裏,很快就會回來的。”
    這一夜柳仁信讓全家人出動也沒找到蘭兒和小濤,第二天他又親自去蘭兒的娘家也沒找到她們母子。
    蘭兒失蹤了。
    三、人麵桃花
    一個多月以後,天氣由寒變暖,正是桃花盛開的季節。柳仁信獨自騎著棗紅馬賞花解悶,夕陽西下時不知不覺來到了一個叫鹿嚼荒的小山村。
    自從蘭兒失蹤後他一直悶悶不樂,心中也有太多的疑問要問蘭兒,可這一對母子就像從人間蒸發了似的,再沒了音信。
    正在柳仁信低頭想心事的時候,突然聽到“咯咯”一陣笑聲,驚得他抬頭查看,隻見一座山牆上露出了一個女孩的腦袋,正看著他傻笑不止。女孩的身後是一片桃花,讓人不由想起了王維的詩句:人麵桃花相映紅。而更讓柳仁信驚奇的是這個女孩像極了畫上的那個仕女。
    女孩仍是大笑,柳仁信不解,問她為何笑,女孩掩著嘴“嗤嗤”笑了兩聲:“公子,看你如此失魂落魄,我倒想做一首詞。”柳仁信在馬上抱拳:“還請姑娘賜教。”女孩倒不客氣,她又笑了一下說:“山道東風紅馬,小橋流水桃花,夕陽西下,斷腸人是個傻瓜!”說完仍是笑。
    柳仁信知道女孩在取笑自己,下了馬想和她多說幾句,門卻突然打開,一個老漢拄著拐杖走出來,他對著柳仁信深施一禮:“公子莫怪,我們都是山野之人,不懂禮法,秀兒這丫頭平時也讓我寵慣壞了。”柳仁信這才知道這個姑娘名叫秀兒,他急忙回禮:“老丈客氣了,路經此地倒打擾了你們的清靜。”老漢道:“看來公子是隻顧著賞花錯過了回城,天色已晚,公子若不嫌棄就在我家暫住一晚吧?”
    柳仁信求之不得,當下滿口答應。等進到院中,秀兒從桃樹下的小木凳上跳下來過來見禮,仍是笑個不止。柳仁信向老漢介紹了自己,老漢也告訴柳仁信他們姓季,新搬來不久。他們父女原是山西人氏,因當地戰亂才逃到此地,看鹿嚼荒山青水秀就買了三間平房住了下來。
    季老漢做了幾道野味,柳仁信不知道是因為菜好吃還是自己的心情變好的原因,這一頓他吃得特別香。等吃喝完畢季老漢安排他住在東廂房,柳仁信走進去看到秀兒正在幫他鋪床,一盞油燈映得她越發迷人。柳仁信走過去裝作幫忙的樣子,故意在她的手上碰了一下。
    秀兒突然一聲驚叫:“爹!”嚇得柳仁信臉都變色了。季老漢聞聲走了進來,秀兒卻一陣嬌笑,然後她指著牆角:“爹,有個耗子!”柳仁信這才鬆了一口氣。
    季老漢說:“瘋丫頭,在客人麵前不要瘋瘋癲癲的,倒讓柳公子笑話了。”
    季家父女走後柳仁信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直到子時才迷糊了一會。天亮後吃過早飯,柳仁信起身告辭,季老漢極力挽留。柳仁信本不想走,見季老漢挽留哪有不留的道理,因此掏出了一錠大銀子放到桌上,要充作吃喝的費用。季老漢把銀子放到柳仁信的手上:“柳公子如此客氣,我們家雖窮還是能夠管得起幾頓飯菜的,再說這些飯菜也不花錢,都是我從山上打來的野物。”
    吃過飯季老漢帶上弓箭獸夾到後山打獵,他人剛走秀兒就衝著柳仁信笑個不止。柳仁信雖然習慣了她莫明其妙的笑,但還是問道:“秀兒姑娘因何發笑?”秀兒壓低了聲音:“看把你美得,是不是很想留在我們家啊?”柳仁信被她說中當即紅了臉,低著頭不知如何回答。秀兒笑得花枝亂顫,伸手在柳仁信額頭點了一下:“呆子!”然後跑進了房。
    柳仁信見了緊隨其後跟到秀兒的房間,秀兒卻在裏麵閂上了門。柳仁信敲了幾下門,秀兒突然哭了,說:“柳公子,我們雖是小戶人家,但也不是輕薄之人,還請公子自重!”
    柳仁信好像被打了一巴掌,他在門外躬身一揖:“秀兒姑娘莫氣,在下隻是有一事相問,還請姑娘明示。”
    秀兒停止了哭泣,她道:“公子是不是想問那個仕女的事?”
    柳仁信大驚,他道:“姑娘如何得知?”秀兒把門打開,她看著柳仁信道:“實不相瞞,我就是你得到的那幅畫中所畫的仕女。”
    柳仁信差一點坐到地上,他有些不相信地說:“隻看你長得像仕女,如何真是那仕女了?那,那你就不是凡人是仙人嘍?”秀兒搖頭:“你隻說對一半,我確實不是凡人,但並不是仙人,我是鬼。”
    柳仁信看著她的肌膚:“可是,可是你的手?”
    “你昨天碰我的手感覺有肉有溫度是吧?”秀兒說,“那是因為我並不是魂魄變成的鬼,我是由骨頭變成的。許多年前我死於非命,因為我是一位王爺的女兒,陪葬物品較多,一夥盜墓人挖開了我的墓搶走了陪葬品,但在哄搶物品的時候,一個盜墓人不小心劃破了手指,一滴血滴到了我的骨頭上,讓我得已複活了。”
    柳仁信如聽天書,他說:“那,那幅畫又是怎麽回事?”秀兒道:“那是周財旺在街頭買的,我在活著的時候是王爺府一位畫匠畫的,我死後沒多久我爹的王位讓皇上奪回去了,我們家也破落了,這畫就流落到了民間。說來也是你我的緣分,他買了畫又送你,而你又對我如此癡情,讓我不得不出來見你了。”
    柳仁信道:“那我們家的兩條人命難道都是姑娘所為嗎?”秀兒擺手:“不是,那是別人假借我之名做的,我也不知到底是誰,再說我還沒有如此大的法力。就是現在我也是自身難保,之所以出來見你,一是為報答你對我的一片癡情,二也是想讓公子救我。”
    柳仁信一拍胸脯:“隻要姑娘不是我的殺父仇人,就是讓我下油鍋我也心甘情願。”
    秀兒一揖:“倒不要公子下油鍋,隻要公子的一滴血就夠了。”
    四、滴血救美
    秀兒把柳仁信帶到鹿嚼荒村後的鹿嚼荒山,進入深山,來到一座被挖開的大墓前。柳仁信一看到這座被破壞得不成樣子的大墓當即傻了,秀兒看著他說:“公子一定記得此處吧?”
    柳仁信因為喜歡古玩,去年秋天的時候幾位朋友拉他盜墓,他雖然不缺錢但一聽朋友說墓裏有古玩還是跟來了。在拿墓裏東西的時候他們確實是一通哄搶,隻不過那些人搶的是金銀器,而他搶的卻是古玩。他在拿一件瓷器時不小心讓別人碰碎了,碎瓷曾割破了他的手指。但當時天黑,他隻記得鹿嚼荒這個名字,具體的位置卻不記得了。昨天自己信馬由韁賞花解悶,不知不覺來到了鹿嚼荒村。
    秀兒看柳仁信一副呆樣笑道:“說起來公子還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你把一滴血滴到我的骨頭上,我現在仍是一具骨架。但我隻有一滴血是不夠的,陽氣還不足,還需要原來曾給過我一滴血的那個人再給我一滴血,這樣我才能完全恢複成人形。這也是我找公子的原因,別人替代不了。”
    柳仁信道:“說起來也是天意,別說一滴血,就是一桶血我也給你。”說著卷起了袖子,撿了塊薄石片就要割自己的手指。秀兒拉住了他:“公子且慢,此處不遠有一座破廟,那裏供著天地君親四位神仙,我做鬼之時常去祭拜,說來我能成人形也是他們暗中相幫,要不公子如何能夠機緣巧合給了我那滴血,昨天又如何來到鹿嚼荒村,實是這四位神仙幫助。”
    柳仁信跟著秀兒來到破廟,焚香磕頭後柳仁信問秀兒:“姑娘,是不是現在就可以了?”秀兒一臉嚴肅地說:“公子聽好了,現在由天地君親四位神仙作證,你再給我的這滴血可不是一般的血,實是你身體的靈魂,並不是你原來隻是用來救我命的那滴血,這滴血將作為我的靈魂,靈魂是容不得汙垢的,如果你曾做過什麽傷天害理之事,在滴血之前還請你在神仙們麵前說出來,以求得他們的原諒。如果你不說,這滴血滴給我後,不光會害了我,就是你自己也會死於非命的。”
    柳仁信此時對秀兒的話已是深信不疑,他再一次跪下來想了一下說:“我做過的傷天害理之事自認為沒有,不過卻做過後悔的事,那就是一個月前曾經懷疑過自己的妻子蘭兒殺害了我爹,隻因她說看到過仕女,可我卻什麽也沒看到。後來害得她不知跑到了哪裏,也不知他們母子的死活。”
    秀兒說:“後悔的事不算,要說傷天害理的事。”
    柳仁信搖了搖頭:“我做的最大的傷天害理之事就是盜墓了,但隻要姑娘不記恨我,好像就不是傷天害理了。”
    秀兒突然說:“那你爹到底是怎麽死的?”
    柳仁信歎息一聲道:“我又何嚐不想知道?”
    “蘭兒母子喝的大骨湯裏有毒,而這道湯你是從來不喝的,你又如何解釋?”秀兒逼問道。
    “我真的不知道,說來我懷疑蘭兒,也或許是蘭兒懷疑我想毒死他們母子,這才嚇跑的。都怪我沒和他們講清楚,我又如何會毒死他們,當時,當時隻是懷疑是仕女所為,現在看來是另有其人。”
    秀兒斥道:“你才知道,當然不會是仕女了!我且問你,你是否和一位丫環有染?”
    柳仁信道:“胡說,我又如何會和丫環有染?”秀兒盯著他凝神細瞧:“當著四位神仙的麵,可不許說假話!”
    柳仁信態度堅決:“絕沒有此事!”
    秀兒道:“夏楊親口所說,曾見你調戲過一位丫環,我猜夏楊也是你毒死的!”
    柳仁信傻愣了片刻:“我想起來了,有天秋菊攔住我,說我爹想娶她為妾,我當時問她是什麽態度,她說自己不想嫁給老爺,隻想嫁給我作妾,我當時罵她胡說,她拉著我的手不放,可能讓夏楊看到了。”
    秀兒看他不像是撒謊就說:“當著神仙們的麵不許說半句瞎話!”
    柳仁信磕頭發誓:“如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說完就要割自己的手指,突然四位神像後走出四個人來,一位是季老漢,一位是周財旺,那兩位竟然是蘭兒母子。
    蘭兒看著柳仁信雙眼含淚:“你倒癡情,為秀兒情願滴血救她!”
    秀兒過去摟住了蘭兒:“我的好姐姐你就別吃醋了,隻要他沒有害你的心,也沒害了他爹和夏楊姐就行了,至於他對秀兒的那點心思,我現在就明確告訴他,那純粹是癡心妄想!”說完對著柳仁信扮了個鬼臉,然後“哈哈”一陣大笑。
    柳仁信再一次傻了,他看著這些人:“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五、秋菊之死
    季老漢是新來的縣令季文海,他向柳仁信講了事情的經過。蘭兒那夜哪都沒去,她害怕母子二人會不明不白地死在柳家大院,就如柳林山和夏楊一樣,就是死後想指望柳仁信為他們複仇都難,再說柳仁信還懷疑她假借了仕女之名,因此帶著孩子哪也沒去,出門直奔縣衙找到了剛剛上任的季縣令。季文海聽蘭兒講了事情的經過,他分析此事和柳仁信有莫大的幹係,夏楊曾經說過仕女像她的表妹,秀文海想在這上麵做文章,於是讓人私下查訪好不容易找到了夏楊的表妹秀兒。
    季文海從蘭兒的講述中猜到夏楊那天找蘭兒是想告訴她什麽事,隻不過當時有柳仁信在場不敢說,這才說是借鞋樣兒的。蘭兒還說,過去夏楊曾提醒過她,說柳仁信和秋菊可能有染,蘭兒偷偷觀察過也沒發現異樣,就把這事放下了,因此季文海在找到秀兒後想設計演一出“戲”,讓凶手自行露出來。他知道柳林山和夏楊已是死無對證,就是活著也猜不出到底誰是凶手。在找到秀兒後季文海一時還不知這戲怎麽演,有一天蘭兒和他聊天,無意中說起曾聽二哥周財旺說曾和柳仁信一起盜過墓,隻是問過柳仁信他要麵子不承認。季文海聽了暗暗合計,想在這上麵做文章,他讓衙役請來周財旺,聽了周財旺講述盜墓的細節,再結合仕女的事,心中已有了主意。好在柳家的管家劉福對柳林山忠誠不二,季文海說通他賣給了他一匹老馬,這馬就是鹿嚼荒村人的,也就是季文海和秀兒住的那三間平房主人的,房子和馬都是他們臨時租的,俗話說“老馬識途”,不知不覺就把柳仁信帶到了鹿嚼荒村。
    柳仁信得知了真相後悶頭歎氣:“我不該懷疑蘭兒,可蘭兒你也不該懷疑我啊,我又如何會害我爹和你們母子呢?”
    蘭兒一聽雙眼含淚:“我根本就沒懷疑過你,我一直說是有別人加害,我那夜確實看到有個仕女在牆頭上,我想可能是別人裝的,第二天一早我起床時不小心碰到牆上咬破了舌頭,所以才吐了血,你問我因何吐血,我為了讓你醒悟就假說是氣血上湧,好讓你懷疑有人從中加害,可你卻懷疑到了我。”
    季文海抖著胡須:“蘭兒從始至終都沒懷疑過你,是我從她的講述中覺得此事和你有關,這才設下了這條計策,如果你不是如此迂腐,而是早早報官我也好下手去查,那麽今日滴血救人之事也就不會發生了!”
    柳仁信羞愧萬分,紅著臉說不出話。季文海想了一下又說:“看來凶手仍在你們柳家大院裏,咱們還是要秀兒假扮成仕女讓凶手現身。”
    眾人點頭讚同,季文海讓柳仁信回家,蘭兒母子和財財量仍然藏在縣衙裏。但柳仁信回家沒多久就匆匆跑到了縣衙,一見季文海他就驚恐萬分地說:“季大人,不好了,秋,秋菊也死了。”
    柳仁信天黑進家,想去找秋菊問個原因,一進秋菊的屋就看到她讓人掐死在了床上。季文海急忙帶人趕到柳家,隻見秋菊平躺在床上,身上蓋了床薄被子,掀開被子見秋菊已脫了外麵的衣服,隻穿著貼身內衣,顯是在睡著的時候讓人掐死的。季文海看秋菊的拳頭緊攥似是握著什麽東西,他悄悄打開見沒人發現就又急忙合上了。
    和秋菊一個房間住著的冬梅說秋菊白天在外跑了一天,回來躺到床上就睡著了,她因為不困去找春柳聊天,回來的時候卻看到秋菊死了。
    季文海看房間裏有一個木櫃,問冬梅是誰的,冬梅說是秋菊的,從秋菊身上找到鑰匙打開木櫃,赫然發現了一套仕女服。
    柳仁信見了仕女服驚道:“果然是秋菊所為!”
    季文海道:“不錯,殺死你爹和夏楊的確實是秋菊,我猜她在送給你爹的蓮子羹裏放了毒藥,然後在毒死你爹後她又二次進房換下了有毒的那碗蓮子羹,故意弄了半碗沒有毒的蓮子羹放在桌子上,第二天她為遮人耳目又當著眾人的麵喝下了肚。不過夜裏她去換碗的時候讓夏楊看到了,夏楊去找蘭兒大概就是想告訴這件事的。”
    柳仁信恨聲說道:“我們家對她不薄,沒想到她竟然做下這種事!”
    “對她不薄?”季文海捋著胡須,“這真是笑話,對她不薄難道就是你親手掐死她嗎?”
    “你說什麽?”柳仁信瞪著季文海,“季大人,這話可不能亂說!”
    “我怎麽會亂說,劉福和春柳冬梅都親口告訴過我,你與秋菊有染,而你卻並不想娶她,直到一個月前你讓秋菊纏急了,竟然想到要把她嫁給你爹,秋菊不同意,可是你卻百般強迫,致使她心生怨恨,毒死了你爹,又因懷疑夏楊看到她的所作所為,這才毒死了夏楊,後來見你百般忍耐不去報官,她才得寸進尺,想毒死你的妻兒。你也並不是迂腐,隻是你喜好名聲,又是一位秀才,覺得與丫環有染是極其丟人的一件事,這才想百般遮蓋,直到今日我們演了一出假仕女的戲,讓你覺得此事再也隱瞞不下去了,你或許是想來找秋菊串通的,想讓她不要亂說,可是等你進屋發現就她一個人,而且又熟睡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掐死了她!”
    柳仁信怒道:“季大人,人命關天你可不要亂講,你有什麽證據?”
    “這就是證據!”季文海打開秋菊的手露出了一塊玉佩,“你在掐秋菊的時候,她曾經醒了過來,伸手抓掉了你腰間的玉佩,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玉佩肯定不在你的腰上。”
    柳仁信燈光下看了一眼自己的腰,當即變了臉色。他喃喃道:“這個秋菊她死有餘辜,都是她害的我!”季文海冷笑道:“錯的並不是她,而是你!都是貪圖丫環的美色所致!”柳仁信道:“季大人,我一開始並不知道是秋菊所為,直到今日真相大白我才恨透了秋菊,不錯,我確實懷疑過蘭兒,可當我知道是秋菊殺死了我爹和夏楊後,我真的是忍無可忍才下手殺死了她!”
    季文海又是冷笑:“胡說!在秀兒讓你滴血時,你就已知道秀兒是假仕女,所以你並沒有說出和秋菊相好的事實,你懷疑蘭兒也隻是想趕走他們母子,一是因為你並不想讓自己的妻兒死在秋菊之手,二來你也想在他們走後殺死秋菊,以絕後患,所以你幹脆讓他們出去躲一些日子,但你又不能明說,隻能說是懷疑蘭兒。在這一個月裏,你曾數次尋機想殺死秋菊徹底解脫她的糾纏,可因為秋菊殺了兩個人變得有些神經質,變得草木皆兵,所以你沒機會下手。冬梅可以證實這一點,說秋菊常在夢中驚醒,大叫饒命。這兩天秋菊看你不在大院裏,今天一早出去找了你一天,她還是對你沒有死心,想讓你答應娶她。可不曾想到回來後就遭了毒手,而殺死她的又恰恰是她最相信的你。”
    柳仁信癱軟下來:“秋菊有一次在我房中幫忙鋪床,正巧蘭兒回了娘家,我就把她抱到了床上,沒想到有了這一次這個丫頭就賴上了我!今天算是完了,我就是死了也不想讓別人知道我曾和丫環相好,想不到還是讓你季大人查了出來!”
    季文海道:“蘭兒說你迂腐果然不假,為了你可憐的秀才麵子,你竟然什麽也不顧了!”說完一擺手讓手下人帶走了柳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