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尋找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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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尋找靠山
    大家都在等著看單印對付趙之運的祖墳,以報輸妻之辱,但是單印並不著急,在報紙上發表聲明說,從今天起,趙之運已經把祖宗輸了,現在屬於我單印的,我想什麽時候曝屍,得看我的心情,其間,如果趙之運敢把墳遷走,或者擅自挖墓,那我就按照賭壇的規矩處理。賭壇有什麽規矩?如果賴掉賭資,這是要抄家的,是要趕出賭壇的,就算不趕你,從今也沒有人跟你玩了。
    趙之運輸掉祖墳之後,日子非常難過,家人埋怨,朋友嗤笑,輿論界狂轟濫炸,說他趙矮子沒子嗣,那是活該啊,因為他不隻欺師滅祖,喪失良智,還拿祖墳去賭,他不斷子絕孫就沒有天理了。這時候,有人放出風說,趙之運就是殺害師父裘玉堂的凶手,應該把他繩之以法。然而,趙之運最擔心的不是這些,而是謝光寧。謝光寧什麽來頭?據說在他念書時就很頑劣。老師對他用了板子,他懷恨在心,把茅廁蹲踩的木板挖薄,老師蹲號時陷下去坐進糞坑裏。長大後,他變成黑幫小頭目,領著不良同伴打街罵巷,東拐西騙,讓老百姓深惡痛絕。由於官府要捉拿他,他帶著兄弟占山為王,當土匪去了。由於天下大亂,戰爭不斷,田地荒蕪,到處鬧饑荒,有很多人前來投奔他,他的勢力發展得很大。
    就在謝光寧當土匪當得幸福之時,有個姓王的軍閥前來讓他投順,說不同意就把他給滅了,謝光寧考慮到實力相差懸殊,無法與人家抗衡,隻得帶著大家下山。沒過多久,他就把長官殺掉,自己當了師長,並把部隊拉到了成都。在謝光寧當師長後,一直用他做土匪時的理念去做事,並做著土匪才會做的事情,而且比之前更加心狠手辣,並善於掩飾自己的惡行。
    趙之運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並且不久就真的遭遇到了謝光寧的算計。中央的大紅人曾主任的老家就在成都,謝光寧通過小道消息得知曾主任有公事經過此地,準備回老宅逗留,他想借這個機會給曾主任送份大禮,讓他在老蔣麵前美言幾句,爭取做成川軍軍團長的職務。問題是,謝光寧苦於應付軍費,沒有積蓄,拿不出大禮,於是想到了趙之運。他把趙之運叫來,跟他談話說:“之運啊,曾主任這個人,你知道嗎?”
    “師座,在下略有耳聞。”
    “最近,中央考慮要在川軍中扶持一個軍團長,把各武裝力量給凝聚起來。本座想謀求這個職務,能否成功,曾主任是非常關鍵的。所以,本座讓你陪他幾圈麻將,你要故意輸給他三萬大洋,就當我送給他的禮物了。”
    趙之運心中暗暗叫苦,他知道謝光寧的意思是,讓他出這個錢,但他還是裝作聽不懂:“好,太好了,師座您放心,無論您交給在下多少錢,在下都能不顯山露水地輸給他。”
    謝光寧耷下眼皮說:“錢你先墊上,過後本座再還你。”
    趙之運苦著臉:“師座,在下手裏真沒有這麽多現洋。”
    聽了這話,謝光寧的眼睛瞪起來,用鼻子哼了聲:“之運,你這是什麽意思,本座是借錢,又不是跟你白要。難道,你想讓本座親自到你的府上求你嗎?”
    “師座,找幾個商人讓他們讚助,這樣大家都不會困難。”
    謝光寧搖頭說:“成都的鄉紳富豪中,我們不確定誰與曾主任有何關係,如果我們從曾主任的親朋好友那兒弄來錢再送給曾主任,是賺不到好的。如果不是擔心這個問題,本座何至於如此窘迫。好啦好啦,這件事不要再說了,你想辦法把錢籌上來,本座以後會還你的。如果你這件事都做不到,那本座就對你失望了。”
    趙之運怕謝光寧翻臉不認人,就沒有再說什麽,哭喪著臉告辭了。其實,他心裏是明白的,謝光寧現在想圖謀他與單印的家產,隻是沒有合適的理由。
    當謝光寧得知曾主任已經到老宅了,便備了不菲的禮物,前去拜訪。這是個古色古香的老院子,格局是典型的南方四合院,由門庭、照壁、天井、前廳、正廳、正房、周圍廂房等構成,土木磚石為牆,魚鱗瓦房頂。門、柱、廊、窗、屋脊都非常精致。小院中有個花池,還有個袖珍的假山,把小院裝扮得格外清幽別致。
    謝光寧平時腰板都是筆直的,脖子裏像有標杆撐著,但他走進這個小院之後就變樣了,腰也塌了,脖子也短了,臉上泛出久違的笑容。由於他平時板著臉久了,不會笑了,那笑容看上去有些僵硬。在警衛的引領下,謝光寧來到客廳。
    曾主任站起來:“謝賢弟,請坐。”
    謝光寧深深地鞠躬道:“主任返鄉,光寧現在才來,實在不敬。”
    曾主任笑道:“我這次隻是路過,順便看看老宅,沒想到賢弟的消息可夠快的。”
    “屬下偶然得知。”謝光寧笑道。
    “上茶。”曾主任叫道。
    兩人分桌而坐,曾主任用手指彈著桌麵:“成都有謝賢弟把握,商貿繁榮,國泰民安,足以看出賢弟的才能。有件事情呢,敝人提前跟你透個風。如今,委員長有意與川軍合作,隻是沒找到好的契合點,在這件事上呢賢弟還是要多多幫忙的。”
    “請主任多多提攜。”謝光寧說。
    “賢弟放心就是,這是義不容辭的嘛。”
    隨後,謝光寧按之前的計劃,邀請曾主任到家裏玩牌。曾主任明白這不僅僅是玩牌,他爽快地應下。曾主任來到謝光寧的府上,走進客廳,見裏麵坐著一男一女,男的五短身材,女的高挑靚麗,穿紅色旗袍,顯得非常招眼。謝光寧馬上介紹說:“這位就是裘玉堂老先生的愛徒趙之運。”
    曾主任點頭說:“幸會。”
    謝光寧又說:“這位陳小姐是成都有名的才女,琴詩書畫,無不精通。”
    曾主任又點頭說:“幸會。”
    大家落座後,曾主任笑吟吟看著趙之運,意味深長地說:“說起來我與你的師父,還是故交呢。對於他的遇難,我是深表遺憾。”
    “謝謝曾主任還記得我師父。”
    “聽說,你跟你的師兄鬧得非常的不愉快?”
    趙之運扭頭看看謝光寧,發現他今天沒戴那個扳指。謝光寧忙說:“曾主任說得是。他們師兄弟反目成仇,打打殺殺的確實讓人深感遺憾。清官難斷家務事,咱們不談這個了,現在我們開始玩牌吧。”
    趙之運按謝光寧安排的那樣,坐於曾主任上首。他今天的任務就是給曾主任點炮的,並且要控製曾主任的贏率,最終要把三萬大洋不顯山不顯水地讓他贏去。趙之運心裏感到非常悲哀,自己的錢還得點炮讓別人贏,這樣的賭局真是太悲哀了。他們玩到夜裏子時,趙之運已經成功地把三萬大洋都輸給曾主任了,站起來說:“曾主任的手氣太好了,在下已經輸沒了,不能再玩了。”
    謝光寧說:“願賭服輸嘛,瞧你那不情願的樣子。”
    曾主任笑道:“好啦,回去吧。對了,這位小姐你也可以走了。”
    那位陳小姐看看謝光寧,見他點點頭,便站起來去了。其實,曾主任並不是不喜歡美女,但是在自己的家鄉,為個女人冒著敗壞名聲的風險,這是不值得的。再者,現在他需要的是錢,不能讓謝光寧認為他喜歡美女,其實,有了錢就不缺美女了。當趙之運與陳小姐走後,曾主任看看桌上的銀票說:“光寧啊,謝謝你了。”
    “這是曾主任的手氣好,謝屬下什麽呢?”
    “光寧啊,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了,我知道你的想法。說實話,怕是隻有我的推薦還不夠力度。畢竟,在川軍中你的實力不是最強的,官職也不是最大的,出身也不是最好的。當然,如果多人同時推薦你,相信委員長會采納的。好啦,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明天早晨我就要出發。”
    送走曾主任後,謝光寧睡不著覺了。回味曾主任的話,他明白其中的道理。如果你想在川軍中取得絕對地位,三萬大洋絕對不夠,必須要買通幾個重要的官員都來為你說話。謝光寧更明白的是,要想達到那樣的效果,沒三十萬大洋是做不到的。去哪兒弄這麽多錢呢?如果盲目地去各大富豪家裏切錢,這個不但影響不好,還說不定碰到有硬背景的人,可能會招來怨恨,前功盡棄。現在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把單印的家業切過來,然後再把趙之運的家產切過來。把他們的家產切過來別說弄個軍團長,就是弄個司令都不成問題。
    為了能夠盡快搞到錢,謝光寧讓趙之運趕緊策劃與單印挑戰,並在簽約上要表明,誰敢失約將會失去全部家業。謝光寧的意思是,有了這一條,根本就沒必要上賭台了,他可以想辦法不讓單印準時到達賭場,達到不戰而勝的結果。趙之運歎口氣說:“師座,我可以跟他提出挑戰,如果他不答應怎麽辦?”
    “放心吧,這件事由不得他不應戰,我會想辦法的。”
    “請問師座,您能不能透露點,讓在下心中有數。”
    “你覺得他的雙胞胎兒子在我的手中,他會不會應戰?”
    “那我相信單印肯定會應戰。”趙之運點頭說。
    趙之運在報紙上發布挑戰書,在挑戰書裏寫道,同門師兄弟,因賭成仇,實在讓人心寒。如今兩人已經不下十八場賭戰,未分勝負,這不是長法。如今,本人強烈要求,兩人以全部的家業為賭資進行了斷。一局決定輸贏,輸者離開成都,老死不踏進成都半步……麵對趙之運的挑戰,單印明白他們的意思,是急於想圖謀他的家業。特別是謝光寧,身為師長,明搶明奪怕影響不好,想通過賭局設計他。為了先把謝光寧穩住,單印約趙之運在豪勝賭場進行了約談,當談到如果誰失約將會輸掉所有的家產,單印已經想到謝光寧的惡毒用心了,推辭道:“這畢竟是件大事,容我回去考慮考慮再回複你。”
    “你需要幾天時間?”趙之運冷冷問。
    “時間不長,等我把你的祖墳挖出來之後再談。”
    趙之運聽到這裏,頓時變成霜打的茄子,說:“不用你費事了,我自己挖行嗎?”單印搖搖頭,冷笑道:“你的祖墳是我的,我不想麻煩你。”回到家裏,單印把自己關在書房,思考接下來的事情。他感到是時候做件事情了。之前,單印曾用心地研究過謝光寧與潘師長的關係,雖然兩人表麵上非常團結,但實際上因為經濟的問題卻是矛盾重重。單印已經得知,謝光寧拜會過曾主任,想通過他獲得川軍軍團長的位置。問題是,難道他潘師長就甘願寄人籬下嗎?再說,潘師長根正苗紅,是正規軍校畢業,很多同學都是師級軍官,手下的兵力與裝備都比謝光寧要強。隻是,潘師長不像謝光寧那麽黑,胳膊伸那麽長罷了。
    單印的計劃是挑起潘叔才與謝光寧的矛盾,依靠於他,與謝光寧與趙之運形成勢均力敵的形勢,那麽自己以後就相對安全些。這麽想過,單印拿出三萬大洋的通匯銀票,於夜晚拜訪了潘師長。
    潘叔才最近因為軍費欠缺,下屬多有抱怨,日子正不好過,見單印拿來三萬大洋,感動地說:“單賢弟啊,你算救了本座的命了。現在軍費緊張,部下們都吃不上飯了,馬上就要出大事了。”
    “師座,在下就不明白了。我每次與趙之運賭一局,各界都踴躍下注,每次抽水不下十萬大洋。再說,謝師長還獨攬著特業的經營權,每個月的進賬可想而知。那麽,為什麽潘師長您就甘願受貧呢?”所謂特業,指的是大煙土、賭博等特殊行業的經營。這些物品的利潤高,但風險也大,所以被業界稱之為特業。潘叔才歎口氣說:“謝師長說,現在的生意難做,賭場抽頭太少。”
    “師座,在下聽說有個曾主任回鄉路過,謝師長一次就送了三萬大洋。如果沒有錢,這些錢是哪來的?據說他還準備收買蔣委員長身邊的人,想謀求川軍軍團長職務。以在下看,您是正規軍校出來的,資格又老,威信又高,由您來擔任這個軍團長才是實至名歸,可是您為什麽處處受製,寄人籬下呢?”
    潘叔才聽到這裏心中暗驚,曾主任回來的事,他謝光寧就沒吭聲,看來他真想得到老蔣的支持,謀求川軍領袖的位置。回想這兩年以來,自己軍費緊張,日子過得捉襟見肘,下麵怨聲載道,軍隊馬上就要麵臨解體,他頓時焦躁不安起來。
    單印見時機成熟,說:“如果師座不嫌棄的話,我願意鞍前馬後幫助您籌劃資費。您不但不愁軍費,還可以運作川軍領袖的位置,當然,您必須保證我的身家財產的安全,在下方可以安心為您效力,不知道師座是怎麽想的?”
    潘叔才心中有些猶豫,如果這樣,勢必就表明與謝光寧分道揚鑣了。單印趁熱打鐵道:“師座您放心,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他謝師長想獲得軍團長的位置,是不會公開跟您發生矛盾的,不過,也不要聽信他的忽悠或者恐嚇,你們兩師的兵力相當,再說您的威信又高於他,軍校的同學多有兵權,就算真正鬧起來,您也有必勝的把握。所以,在下分析,他是不會真跟您打仗的。”
    潘叔才點頭說:“好吧,我準備準備,三天後設宴,把成都的各界名流請到府裏,向他們表明,從今以後賢弟就是我的後勤部的副部長,由你專門負責部隊的給養,這樣,他謝光寧就不敢把你怎麽樣了。你呢,看著有什麽賺錢的門路大膽地幹就是,本座不能老等著他謝光寧施舍,把自己搞得像個討飯的,這太傷自尊了。”
    單印知道自己成功了,隻要有潘叔才這個根,他就沒必要怕謝光寧與趙之運了。回到家裏,單印對光頭說:“做好準備,明天把趙矮子的祖墳挖出來,否則他還以為咱們怕了他。”
    “大哥,早該挖了。”
    “不,挖也要挖到火口上,否則沒有意義。”
    早晨,單印起床後來到院裏,見夫人劉芳與兩個兒子都穿著練功服等著。每天早晨,單印都會帶他們打太極拳。兩個小家夥已能打二十四式了。單印除了這兩個八歲的兒子,還有個跟原配夫人生的兒子,名叫單明,現在美國留學,並且已經訂婚。
    單印帶著劉芳與兒子打完太極拳,吃過早飯,問光頭準備好了沒有。光頭說,人都在外麵等了。單印走出大門,發現門外站著十多個鑼鼓手,十多位手持工具的人。不遠處的樹上,還拴了條癩皮狗,狗旁放了裝著糞的筐子,糞上麵還撒了層石灰。
    有關單印要開趙之運祖墳的消息像陣風似的刮遍大街小巷,很多閑人都趕來了,想見證這一奇觀。開墓的隊伍變成長龍,緩緩地向公墓遊來。當他們來到趙之運的祖墳,單印蹲在趙之運祖父的墓前,用煙鬥敲得墓碑當當響:“這件事怨不得我了,是你的孫子做人失敗,導致您老人家居無定所,您如果有什麽怨氣呢,就給你孫子托夢吧。”說完揮揮手,讓大家開始。十多把钁頭鍁掄起來,墳頭漸漸矮了,平了,見著棺槨了。就在這時,有條胳膊粗的蛇翹著頭爬出來,嚇得大家哇哇叫著逃到了遠處。那條蛇在草叢裏留了條壓痕,消失在不遠處的樹叢裏。有人說:“怪不得他趙之運能發財,原來他的祖墳正埋到風水寶地上了。”
    單印喊道:“不要廢話了,馬上開墓!”
    大家把墓室打開,本以為裏麵的陪葬品豐厚,沒想到隻是些青花瓷器與銅器,沒有一件金銀製品。等把棺材抬拉出來,砸開棺蓋,頓時散發出惡臭。單印讓把棺材裏的骨頭倒出來,他點上煙鬥抽幾口,然後從兜裏抓出把銀元撒在那堆骨頭上,圍觀的人頓時瘋搶。當大家散去,骨頭已經被踩得粉碎了。
    單印讓光頭把狗殺掉,把狗血噴到墓碑上,把狗與大糞全部裝進棺材裏,重新放進墓室埋了,然後把趙之運祖父的牌位豎起來,圍觀的人這才散去。當他們走後不久,趙之運的家丁就趕來了,把地上的骨頭渣撿起來,放進袋子裏,把墓碑推倒,把墳頭平了,匆匆離去……看著裝有祖父骨頭的袋子,趙之運哇哇大哭,邊哭邊在那裏嘮叨。小時候,爺爺每天早晨教他背三字經。他留著山羊胡子,握著尺把長的煙袋,搖頭晃腦:“人之初,性本善……”在爺爺去世前的幾秒鍾裏,曾摸著他的頭說:“之運,先做人後做事。”可是,在這種年代,做人做事都那麽難,難到你不得不違背原則。
    趙之運越想越惱火,抹著眼淚去向謝光寧要求,帶兄弟跟單印火拚。謝光寧淡漠地說:“之運啊,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當初,你把人家的夫人贏到家裏搞得那麽張揚,人家單印也沒有這麽衝動。如今,人家損害到你的利益了,你就跳高。不要這麽小氣嘛,要輸也要輸得大氣點。”
    “師座,女人與祖墳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你這是什麽話,你祖父不是女人生的嗎?當初我勸過你不要賭女人賭祖墳,可你們卻在這方麵鬥氣,還越來越起勁。行啦行啦,不要再說了。你想報仇就盡快與單印促成終極之賭,爭取早日把問題解決掉。如果上次你能夠贏了單印,他早變成窮光蛋,吃飯都成為問題,還有閑錢挖你的祖墳嗎?可是由於你膽小如鼠,被地上的一張破紙給嚇破了膽,最後把祖宗都給輸了。”
    趙之運非但沒有得到謝光寧的支持,反倒又被他給羞辱了,心裏不由憤恨之極。回去後,他馬上聯係報社,發表聲明,要與單印決一死戰。咋呼幾天,單印那邊沒有任何動靜,他隻得向謝光寧匯報:“師座,想想辦法吧,現在單印根本就不接我的茬了,沒法跟他賭了。”謝光寧不由皺起眉頭:“豈有此理。”趙之運抹抹眼睛說:“師座,其實我們沒有必要賭,您派出一個連,全部換上便衣,晚上去單印家把家裏值錢的東西給弄來,把單印給抓來,不就解決問題了?”謝光寧瞪眼道:“並不是本座不敢這麽做,而是本座怕事情敗露,影響我謀劃軍團長的大事。再者,單印的錢也不會放在家裏,就算你拿來他的產權證明,沒有他的授權,還是不好用。所以,我們還是要通過正常的渠道取得他的家業比較合適。”
    其實,趙之運的提議,謝光寧之前早就想過了,隻是這樣做是有風險的。當初他謀殺裘玉堂時,潘叔才還沒到成都,現在潘叔才表麵上服從於自己,但誰知道他心裏是怎麽想的,如果自己去撬人家的家業,潘叔才趁機用此大做文章,豈不影響了自己的計劃嗎。為了盡快促成單印與趙之運的賭博,他讓小舅子李文軒去找單印,挑起他的鬥誌,接受挑戰。
    李文軒來到單印家,對單印說:“單哥,你沒必要消極對待,通過幾次較量,我以內行人的眼光判斷,你比趙矮子強多了,贏他沒有任何問題。何不一舉把他滅了,省得這麽鬥來鬥去的麻煩。贏了他你不隻得到他的家產,還可以得到袍哥會老大的位置,以後不用賭了,坐在家裏等著收錢就行,以後小弟還得依仗您呢。”
    “那麽請問他趙之運明知道不能勝我,為何還要飛蛾撲火?”
    “這個嘛,不是祖墳被挖,惱羞成怒嘛。”
    “那請李老板回去告訴趙之運,我想贏他幾個閨女當傭人。”
    三天過去,單印並沒有任何向趙之運約戰的意向,這讓謝光寧感到非常惱火,他感到不應該再等下去了,於是就按著趙之運之前的提議,讓單印大出血。他的策劃是這樣的,讓偵察連換上便裝,扮成劫匪潛進單印家裏,把值錢的東西給取來,把單印的二夫人劉芳以及雙胞胎兒子綁票,讓單印出半數的家業,然後再幫他去找人。這樣,既能得到大量的錢財,對於外界來說還會產生保家為民的好聲望。他把偵察連連長陳小兵叫到辦公室:“我有個任務讓你去行動,此事做成,我下令提拔你為營長。當然,隻要你好好幹,團長,旅長,將來做師長都是有可能的,因為,本座正在謀求川軍軍團長的位置。”陳小兵立馬站直,敬禮道:“請師座吩咐,屬下堅決完成任務。”陳小兵的偵察連是全師最精華的連隊,所有的士兵都是精挑細選的,並且經過嚴格訓練。當初組建這個連隊時,謝光寧曾重金聘請保定軍校特訓處的教官對他們進行指導,並拉到山區摸爬滾打半年之久。在曆次的作戰中,這個連對於勝利都起到了先決作用。
    陳小兵接到命令後,馬上開始部署,怎麽把這票活做得漂亮些。他認為這不同於打仗,打仗時兩軍可以麵對麵地打,這個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任務並撤離,否則可能與警廳的人遇上,他們不可能事先跟警廳人下通知,哎,我們去搶人家財產,你們繞著走。
    一切都準備好了,子時,陳小兵帶隊來到單公館外的巷子裏,他與李文軒坐在車裏候著,命令一排二排三排在公館門口聚集,四排負責翻牆進院爭取把門打開,然後實施搶劫。為了不驚動守城的巡警,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開槍。幾個排長領命後,開始向單公館移動。當他們來到公館門前埋伏好,四排去翻牆。就在這時,牆上突然響起密集的槍聲,有上百支槍的火力照他們打來,把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隻得撤退。副連長帶著人回到巷裏,陳小兵吃驚道:“這麽快?”
    “連長,單印早有防備,無法進院。”
    “媽的,就算他有防備才幾支槍,你們難道就突破不了防線?”
    “連長,不是幾隻槍,而是不少於一百支槍。”
    “什麽什麽,他哪來的這麽多槍?”
    陳小兵怕人家追來,反遭其害,馬上下令回府。當謝光寧聽說單印家突然冒出一百支槍來,隱隱感到不好。在成都城內,警廳才有三十多人,單印的跟班不過十個持槍的。再說,他單印是怎麽知道今天晚上有人去搶劫?這件事讓他大惑不解,鬱鬱不樂。直到他參加了潘師長的宴會,才明白事情的經過。這是任務失敗後的第二天,他接到潘師長的請帖,請他前去參加宴會。當他帶著劉副官來到潘叔才的府上,見成都各界名流以及潘師長幾個當師長當團長的同學都來了,這讓他感到有些不對勁了。
    當謝光寧發現單印坐在潘師長旁邊,終於明白那天晚上替單印守家的是潘師長的人,便感到事情有些麻煩了。
    在宴會開始之前,潘叔才講話道:“自到成都以來,承蒙謝兄關照,本座十分感激。不過謝兄也有自己的兵要帶,老麻煩他實在於心不忍。今天本座向大家宣布,從今以後,單先生將成為我部後勤部的副部長,主要負責為我們籌集軍費。單先生的經營之道大家是有目共睹的,相信他的加盟,我的手下不至於餓肚子了……”
    至於潘叔才後麵說的是什麽,謝光寧沒有聽進去。他心裏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那樣,很不是滋味。他明白了,從今以後潘叔才要跟他分道揚鑣,並開始染指成都的經濟。從今至後,自己無法再包攬煙土、鹽巴、賭場等生意了。
    謝光寧雖然氣憤,但也沒有辦法,畢竟他潘叔才是軍校畢業,同學都有兵權,如果跟他幹上,自己不會占到任何便宜。那天,謝光寧回到府上,就像瘋了似的,把茶幾上的茶具都扒拉到地上。平時,謝光寧是冷靜的,情緒變化不太明顯,今天的爆發讓所有的下屬都感到害怕。大家走路的時候都躡手躡腳的,大氣都不敢喘。就算最受寵的五姨太也不敢去問謝光寧,躲在房裏讓丫環去打聽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這個夜晚,謝光寧整夜未睡,在衡量單印投奔潘叔才後的事情。早晨,他讓劉副官通知趙之運、李文軒,以及幫助他打理生意的老板們前來開會。謝光寧對他們強調說:“你們盡量不要與潘叔才的人進行衝突,要繼續壟斷市場,讓潘叔才根本就沒錢賺,讓他知道離開我謝光寧,他連飯都吃不上。”
    會後,謝光寧把趙之運留下,拉著臉說:“現在單印已經投奔潘叔才,這對我們十分不利。從今以後你要繼續與他叫戰,一定要想辦法把他給贏了。如果他單印輸光家業,就不會再有利用價值,隻會被潘叔才拋棄,這樣你才有報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