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錯綜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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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錯綜複雜
對於單印的提議,李文軒不由暗暗心動。如果能讓謝光寧毒發身亡,那麽豪勝大賭場就會變成他的了,自己可以借著這家賭場,保證上層的生活。不過他明白,雖然姐姐恨謝光寧無情,但他們畢竟是夫妻,沒有愛情也有親情,想說服她是不容易的。可是,他不想錯過這個機會,因為他相信,萬事都有可能。
李文軒來到謝府後,聽說謝光寧出去有點事,心中暗暗欣喜。他來到姐姐的房間,把門閉住,又快步到窗前,看看樓下來往的人,伸手把窗簾給拉嚴了些,湊到姐姐跟前:“姐,最近這段時間那臭婊子有沒有欺負你?”
“唉,那小婊子是盼著我早點死呢,你想她能放過我嗎?她每天對我橫鼻子豎臉的不說,動不動就讓我去做這做那。家裏這麽多下人不用,專門讓我去做,現在搞得府裏上下都不敢跟我說話了。你說,姐現在的身份都不如家裏的丫環了,姐感到活得沒有意思了。”
“姐,這件事的主要原因並不是那臭婊子,是謝光寧的問題。當初他到咱們家求親,父親嫌他土匪出身,不同意,他在門前跪了一整夜,並許諾絕不娶小妾,一生就對你好,可是得到你之後,明裏就娶了四個姨太太,暗裏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呢。你說這人不是陳世美嗎?這人不是該死嗎?”姐姐聽到這裏眼裏蓄滿淚水,抽泣道:“剛結婚那會兒,他謝光寧把我放到嘴裏都怕化了,我說什麽就是什麽,每天晚上都給我洗腳,把我給感動得不得了。誰想到他現在竟然這麽對我,我真的不想活了。”
李文軒見姐姐的情緒被煽動起來,壓低聲音說:“姐,隻要把謝光寧除掉,小弟我就幫助你變成家裏的老大,把那些搖頭擺尾的小婊子都賣到怡美院去。”聽了這話,姐姐的表情頓時目瞪口呆,結巴道:“你,你,你說什麽?”
李文軒腫脹的眼皮猛地抬起,惡狠狠地說:“他謝光寧對你不仁,你也沒必要對他有義。不如這樣,我給你弄點藥,你把謝光寧毒死,那麽整個家業就是咱們姐弟的了,以後你說什麽沒有人敢不聽。”話沒說完,姐姐的頭搖得就像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文軒你可別有這種想法,他雖然不好,但他死了,這個家沒了頂梁柱,我是撐不起來的,到時怕這種生活也沒有了。”
“姐你想過沒有,他死了不是還有小弟嗎,我這幾年在道上混,認識了不少朋友,是能吃得開的。再說了,他死了,偌大的家業就是咱們的了,咱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您現在也不是很老,可以再找個人來過後半生,好好地過幾年屬於你的日子。”
這樣的說法雖說很有誘惑,但姐姐感到殺掉謝光寧這件事太大了,大到她這個婦人不敢這麽想。就在這時,門被敲得山響,就像敲在李文軒心上,他忙附到姐的耳朵邊說:“姐,這件事可不能透出去,透出去咱們就沒命了。”姐點頭說:“放心吧,這件事姐能亂說嗎?”這時傳來丫環的喊聲:“五太太剛洗過澡,讓你過去給她纏腳。”大太太聽到這裏,用力喊道:“好,我馬上過去。”抽了抽鼻子,眼淚頓時掉下來,“弟弟,反正姐活得沒意思了,死活都一樣。我聽你的,你說怎麽做就怎麽做。”
李文軒打開門,看看走廊,把門閉上,跑到姐姐跟前,跟她耳語幾句,掏出個紙包來放到她手裏。她慌亂地把那紙包塞到枕頭下,點頭說:“你趕緊回去,我去給五姨太裹腳。”李文軒心裏撲通撲通跳著,離開姐姐的房,匆匆地往外走,突然聽到謝光寧喊:“站住。”李文軒打個激靈,慢慢地回過頭,見謝光寧披著大衣,正冷冷地盯著他。他忙轉過身說:“姐夫,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剛回來。”
“是這樣的,屬下想找趙哥商量點事呢。”
“之運說回家有點事,我派人送他回去了。”
“什麽什麽?”李文軒故意吃驚道,“在這種時候讓他回家,要是讓單印的人知道那不壞事了?”
“這個問題我也知道,不過偶爾的,他們也不會想到。再者,趙之運說最近老是夢到自己的祖父,說要回去在牌位前上炷香,我不想讓他有心事,就派人把他護送回去了。他馬上就會回來,你可以在這裏等等。”
“不了不了,賭場那邊還有很多事。”
李文軒走後,謝光寧回到客廳,點上支雪茄慢慢吸著,在考慮接下來的事情。在大賭之前,他曾主任竟然住在成都不走了,看來他是等著賭完了拿錢的。想想自己遞上去這麽多錢了,現在他還張著口要錢,還在這裏等著錢,心裏非常不痛快。他把手裏的雪茄扔到煙灰缸裏,起身向二樓走去。來到幾個兵守著的門前,讓他們把門打開。單明正在那兒看書,見謝光寧進來,站起來說:“謝叔叔來了,請坐。”謝光寧派人去美國接單明時對他說的是,你父親現在正在參與大型的賭戰,怕你成為對手的要挾,所以暗中把你給保護起來。回來後,單明就很安靜地在這裏看書學習,並沒有懷疑。謝光寧坐在床上:“賢侄在這裏還適應嗎,有什麽需要,盡管說,等這次的賭戰過後呢,就把你送回去。”
“太感謝您了,小侄在這裏一切都好。”
“在美國有沒有談女朋友啊?”
單明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們班有兩個中國女生,早有男友了,小侄不想找外國女人做媳婦,所以至今還沒有呢。”
謝光寧點頭說:“有骨氣。中國人就得娶中國媳婦。要不要我幫你介紹?”
單明搖頭說:“小侄現在還小,還是以學業為重,沒有考慮愛情。”
謝光寧又點點頭:“好,有誌氣。對了,如果寂寞了就跟我說。”
單明說:“謝謝叔叔,小侄已經習慣了這種隔離,不感到寂寞。”
單明的這種說法是可以理解的,因為他的父親從事賭業,常為保護他把他關在房裏,他對這樣的生活確實已經習慣了。
謝光寧回到客廳後,見趙之運已經回來了,便對他點點頭:“現在你的心情好點了嗎?”趙之運點頭說:“謝謝師座,在下這次回去,給祖父上了炷香,順便跟家裏人說了說,心裏好受多了。”
謝光寧點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趙之運問:“師座如果沒有吩咐,在下去房裏了?”
謝光寧說:“好的,去吧,要抓緊練習,因為馬上就要開賭了。這次的賭局,意義非同小可,我們必須要贏。”
對於怎麽把單明給撈出來,潘叔才感到很費腦筋。如果單明關在謝光寧那裏,必定會牽扯單印的精力,不利於接下來的賭戰。可是他卻想不出辦法把人給救回來,隻有勸單印:“賢弟你放心就是,他謝光寧不敢拿賢侄怎麽樣,他要是敢胡來,本座就不惜發動戰爭,也要跟他討個說法。”
“師座,現在他謝光寧不會把單明怎麽樣,如果他不慎輸掉這局,惱羞成怒,那就很難說了。屬下想過了,現在能幫上忙的,怕隻有曾主任了。如果他出麵去要,想必謝光寧不敢不給這個麵子。當然,不知道曾主任幫不幫這個忙。”
“這個本座已經想過了,所以沒去找曾主任,是怕謝光寧不會在曾主任麵前承認綁架了單明。所以,本座認為曾主任是幫不上忙的。再者,本座擔心,如果曾主任知道這件事情後,謝光寧為掩蓋事實真相,反對單明不利。”
單印的想法是,如果單明有這樣的危險,與其等謝光寧輸掉之後把他殺掉,倒不如現在找曾主任試試,現在去談這件事,至少還有希望。潘叔才認為此話有些道理,於是就決定聯係曾主任,讓他幫忙去協調。單印為了讓曾主任確實能幫上忙,拿來十萬銀票,讓潘叔才交給曾主任。
潘叔才明白,能否救出單明對於這起賭戰的勝負是關鍵的,他不隻拿上銀票,還當著單印的麵,把自己收藏的一尊白玉菩薩像拿出來,要一同送給曾主任。單印千恩萬謝,眼裏的淚水都打轉了。潘叔才與陳副官拜訪了曾主任,曾主任非常熱情地接待了他。上茶後,潘叔才滿臉為難的表情:“曾主任,今天前來是有事相求的。”
“叔才啊,我們又不是外人,有什麽事你說就是,隻要我能幫上忙。”
“是這樣的,屬下是受單印之托特來向您求助的。他的愛子單明本來在美國讀書,現在得知被人綁架。單印認為這件事肯定是趙之運為了贏得賭戰用來要挾的。”
曾主任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皺著眉頭說:“雖然是賭博,也要有規矩,豈能用此劣法。真是讓人憤慨,不過呢,他如果不承認此事,那我沒有辦法啊?”
潘叔才把單印的銀票掏出來,放到曾主任麵前的桌上,曾主任扭頭看看,十萬大洋,不由為之心動。潘又從副官手裏接過那個紅木匣子,打開蓋放到曾主任麵前:“這是屬下的心意,還請曾主任幫助單賢弟了卻此事。”匣子是古銅色的,越發顯得裏麵的玉佛光潔通透。曾主任把目光移開:“叔才,謝謝你,此佛太為珍貴了,回去之後我定當讓內人供奉起來。還有,對單賢弟說,讓他放心,如果令郎真在趙之運手中,我定會讓他把人交出來。”
曾主任那是老江湖了,又受過正規軍事訓練,他懂得成事的謀略。如果趙之運真綁架了單明,潘叔才肯定是知道的,甚至是謝光寧親自指令去做的這事。為了能夠對得起別人如此之大的本錢,他細心推敲了自己的言行。隨後,他打發下人去飯莊裏拿來了幾個菜,讓警衛員去請謝光寧前來用餐。
在等待的時候,曾主任掏出那張銀票看著。心想,看來這個單印是太有錢了,出手就這麽大方,想必這次單印贏了賭局,自己將會有更多的收益。沒過多久,謝光寧來了。曾主任笑著站起來:“不知道你忙不忙,就把你叫來陪我喝酒。”
“不忙不忙。”謝光寧忙說。
兩人坐在桌前,曾主任聊著聊著把話轉到了正事上:“自回到成都以來,聽到不少有關趙之運與單印師兄弟的傳說,他們師從同門,最後發展到這種程度,確實讓人心寒啊。”
“是的,他們師兄弟反目成仇,為杜絕他們打打殺殺,危及別人安全,屬下才建議他們在賭桌上解決問題的。這次的賭戰,旨在根本地解決他們之間的矛盾。贏的可以繼續留在成都,輸的離開蜀地,老死不回成都,這樣對成都的安定是有好處的。”
“賢弟的辦法是非常正確的。不過,最近聽外人在傳言,你想置單印於死地。並且還說,曾派人在裘玉堂的墓地布雷。當然,我是不相信賢弟會做這種事情的。”
“曾主任,那是訛傳,屬下的目的是想解決他們師兄弟之間的矛盾,並非偏護其中一方。至於墓地埋雷之事,屬下認為這極有可能是他們師兄弟之間相互報複所為。”
曾主任掏出雪茄來,遞給謝光寧一支,用雪茄輕輕地敲著桌麵,意味深長地說:“據可靠消息說,趙之運綁架了單印的兒子單明,讓他們之間的較量失去了公平。這件事情,我認為是件非常惡劣的事情,賢弟你怎麽看的?”
“是嗎?”謝光寧故作吃驚,“這事我還沒聽說過,不過這確實是惡劣的。”
“外麵的人還在傳說,這起綁架案與你有關。賢弟啊,雖然我不相信此事與你有關,但人言可畏。特別是在當前這種形勢下,任何的風吹草動都可能影響大局。以我之見,如果你能說上話呢,就勸說趙之運把人放掉,光明正大地進行較量。如果你做成此事,那麽你與單印有仇的傳言,將不攻自破。這件事,從哪個方麵來講,都對你百益而無害嘛。”
現在謝光寧終於明白了,今天曾主任找他來,不是喝酒的,真正的目的是幫著單印要人。他明白,單印肯定前來找過曾主任,並且遞上了見麵禮,曾主任才如此賣力。他隻能說:“曾主任,如果單印的愛子真在趙之運手中,屬下定會讓他把人交出來。”曾主任笑著點頭說:“我隻是建議,好啦好啦,不談這些啦,我們用餐吧,今天,咱們兄弟要好好喝幾杯。”
謝光寧回到府上,回想曾主任說過的那番話,猶豫著是否把單明交出去。事情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感到左右為難。如果不給曾主任這個麵子,也不好再用單明去要挾單印了。他考慮再三,感到現在這種情況有沒有這個單明,並不會影響大局。因為他單印這種心理素質,把老婆輸掉都能親自牽出來交給人家,以他這種性格,單明也不會起到多大的作用。再者,他單印還有兩個兒子呢。夜裏,謝光寧跟趙之運商量把人送到他的家裏,趙之運吃驚道:“師座,在下想過了,還是不要送到我家為好,這樣顯得我不仁不義的。”
“之運啊,本座說要殺掉他吧,你又不同意,留著他你又說並不會起到多大作用。當初你提出要藏於你家,現在怎麽又反悔了?”
“師座,當初隻是怕事情敗露影響到您的聲譽。”
“那麽現在你就不怕影響我的聲譽了?”
“既然師座這麽說,那在下隻能遵從了。”
當天夜裏,謝光寧就派人把單明送到趙之運家,然後去跟曾主任匯報,表明自己經過多少努力,做了多少思想工作,趙之運才同意把人交出來。曾主任點頭說:“這樣吧,明天我約單印前來,我們三人同去接單明,這樣也向大家表明你並沒有偏護哪方,一直是抱著公正的態度解決他們之間的恩怨的嘛。你放心,我相信單印肯定會當著大家的麵對你說聲感謝。”
謝光寧心裏感到有些苦澀,自己費盡心機把單明整來,本想在最關鍵的時候發揮作用的,最終白搭上了費用,還得還給人家。不過,他感到能夠送給曾主任個人情,並且能夠解除大家對他的流言,也算是有點意義了。他隻能用這種理由,來說服自己,讓自己好受點。其實,他心裏是很難受的。
單明接回家後,潘叔才親自到曾主任家拜訪表達謝意,並說單印為表達感謝,想請他到家裏吃飯。曾主任搖搖頭說:“叔才啊,在這種敏感的時候,我就不去他家了,由我來設宴請你們來坐坐吧。”潘叔才忙說:“曾主任,屬下認為在這種時候讓單印前來是不合適的。如果謝光寧知道這個消息,肯定會對他進行狙擊。”
“是嗎,這我倒沒有想到。”
“曾主任您想,他謝光寧是土匪出身,自來到成都之後,販毒、挖祖墳、綁架,什麽缺德事沒有做過?為了保證他這次能贏,肯定會設計單印,所以呢,為以防萬一,還是不讓他拋頭露麵為好。”
“那好吧,就你與謝光寧過來坐坐吧。”
潘叔才回到轄地,跟單印說了這次去曾主任家的情況,然後提示他說,明天我與謝光寧赴宴,你正好可以去跟李文軒談談之前的那項計劃了。
單印說:“好的,我把他約過來,再給他鼓鼓勁。”
夜晚,李文軒如約而至,他苦著臉解釋說:“單哥,這件事不是小弟不努力,我姐是個婦道人家,心不夠狠啊。”單印點頭說:“她的心情我能理解,畢竟他們在一起生活多年,是有一定感情基礎的。不過你應該向她表明,他們雖然是結發夫妻,她沒有生下一兒半女,而她下麵的幾個姨太太卻都有兒女,她在這個家裏就是個老媽子,現在沒人把她當回事,以後更沒有人把她當回事。”
“好的,我抽空再跟我姐說說。”
“明天曾主任請謝光寧與潘叔才赴宴。”
“單哥我明白了,明天我過去。”
李文軒告別單印,直接來到小妾那裏。小妾隔著門問:“帶錢來了嗎?”上次李文軒來時,小妾說自己身無分文,胭脂粉都沒有了,讓他給弄錢,他說下次一定帶來,不帶錢來就不給他開門。李文軒這才想到,忘了跟單印再弄點錢了,忙說:“心肝寶貝,我馬上就要發大財了。”小妾在門內說:“那等你發了大財再來吧。”李文軒叫不開門,心裏感到鬱悶,便來到怡美院。怡美院的老板冷漠地對他說:“小李子,你可欠我們不少錢了,你這次帶錢來了嗎?”
“欠不下你的,我馬上就要發大財。”
“那等你先把錢還上再說吧。小李子,別以為你姐夫是個師長就想賴賬,老娘的靠山比他的大腿粗,謝光寧想拜人家幹爹,人家還不見得同意呢。”
李文軒又被妓院老板嗆了頓,心裏窩著火回到豪勝大賭場。他在大廳裏來回踱著步子,想象著謝光寧死後自己變成賭場老板的光景,臉上不由預支了那種喜悅。他感到是得給姐姐鼓鼓氣,把事情給了結了。第二天,李文軒起床時已經九點多了,他臉都沒來得及洗,直接跑到謝府。來到客廳,見姐姐正在大廳裏打掃衛生,便皺眉道:“不是有下人嗎?”姐姐歎口氣說:“這是五姨太吩咐的。”李文軒把姐姐手裏的抹布奪下來扔掉,扯著她回到住處,把門關住,說:“姐,你是不是真把自己當成老媽子了?”
“姐沒有辦法啊,不做,那小婊子就橫鼻子豎眼的找茬。”
“姐你可想好了,幾個姨太太中你是最老的,你還沒為謝光寧生下一兒半女。你現在還能當老媽子,再過幾年動不了,除了小弟我之外,沒有人養你的老。”
聽了這話,她的眼裏蓄滿了淚水。她並不是不會生,之前跟隨著謝光寧到處打仗,她懷的孩子在行軍中流產了,又沒有得到好的休養,從此再也不能懷孕了,這成了她人生最大的遺憾。有時候她在想,謝光寧之所以對她不好,下麵的幾個小婊子之所以敢欺負她,就是因為她沒有孩子。現在被文軒這麽一提,就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越哭越想哭。“別哭了,哭有什麽用。”由於李文軒的聲音大,她嚇得打了個激靈。她從來都沒想到瘦弱的弟弟還能發出這麽渾厚的聲音:“文軒,你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出什麽事你能幫上忙嗎,我現在需要找個老婆給我們李家傳宗接代,可我有錢嗎?姐你想過沒有,他謝光寧讓我當老板,給的工錢卻是跟別的員工相同,每個月都不夠我應酬的。這樣下去,我們姐弟還有什麽前途?”
她歎口氣說:“文軒,我知道你說的那事兒,我左思右想,實在是下不了決心啊。謝光寧雖然現在對我不好,想想之前還是挺關心我的。這做人,就算養個小狗小貓時間久了都有感情,何況這人在一起時間長了。”
“姐,那你就在這裏當老媽子吧,以後不要再哭天抹淚的,這是你自己選擇的生活。還有,小弟實在混不下去了可以到別的地方打工去,有些話我得先說下,到時候你被人家折騰死了,怕是小弟都不會知道。”說完,低頭耷拉角地去了。
大夫人在弟弟走後,回想著弟弟的這番話,越想越感到自己沒指望了,越想越感到委屈,眼淚不停地落。這時,門外傳來下人的叫聲:“哎哎,五太太問你打掃完了嗎?要是你敢偷懶,就有你好看的。”大夫人抹抹眼淚說:“我馬上就去幹。”大夫人歎口氣,把自己的床墊掀開,盯著那個被壓扁的紙包愣著。她抖著手摸起來,輕輕地打開,裏麵是些雪白的粉末。這時,響起了敲門聲,隨後傳來五姨太的叫聲:“你是存心氣我嗎?”
大夫人的喘息越來越粗重,吼道:“你是個婊子。”
外麵叫道:“什麽什麽,你敢這麽跟我說話,來人,把門給我砸開,我把她的毛給撕光。”
“你是個婊子……”大夫人的聲音越喊越響。門被撞得當當響。大夫人把那紙包捧起來倒進嘴裏,吞了進去,跑過去把門打開,對著五姨太那張臉猛撓。五姨太叫道:“瘋了瘋了,來人啊。”大夫人死死地抱她的腿,用嘴去咬她的腿,疼得五姨太哇哇大叫。當下人們趕過來,發現大夫人瞪著血紅的眼睛,嘴裏流著股血,嚇得哇哇大叫著跑了。五姨太沒人腔地慘叫著。幾個衛兵跑上來,卻沒法把大太太的手給弄開。因為她的手指已經陷進五姨太的肉裏。醫生來了後,看到這種情況,搖頭說:“這個不好辦,必須要把大夫人的手指給弄斷。”
“那就趕緊弄斷。”五姨太叫道。
“屬下不敢,這個得請示師座。”
“我會跟他說的,你隻管弄斷就行了。”
“小的不敢。”說完,提著急救箱匆匆離去,任憑五姨太叫著也沒回頭。五姨太的小丫環在旁邊抹眼淚,邊哭邊搖頭:“太太,我不敢,我不敢弄。”最後,小丫環找來菜刀,五姨太自己把大太太的手砍斷,從肉裏把指頭摳出來,跑到了自己的房裏,進門就背過氣去了,醫生好一陣忙才把她弄醒。
謝光寧從酒宴上回到家裏,聽說家裏出大事了,見五姨太臉上包裹著紗布,腿上打著繃帶。他來到樓上,見大太太五竅流血,眼睛瞪得猙獰,手已經被砍去,幾截指頭撒落在地上,那樣子慘不忍睹。他深深地歎口氣,叫道:“來人,把她收拾起來埋掉。”
劉副官問:“師座,要不要請文軒過來?”
謝光寧搖頭說:“這件事先不要聲張。”
他怕李文軒知道此事,會影響馬上就要麵臨的賭戰,畢竟文軒作為荷官,在這起賭博中有著重要的作用。謝光寧來到三姨太的房裏問事情的經過。三姨太一向看不慣五姨太的專橫跋扈,她添油加醋說:“你是讓我說實話呢還是說假話呢?”
“廢話,不想聽實話我會來問你嗎?”謝光寧瞪眼道。
“事情是這樣的,五妹不讓下人去打掃客廳,非逼著大姐去。大姐回到房裏歇了會兒,五妹就領著幾個丫環趕過去打她,把她打急了,就去撕五妹,結果她們就把大姐給打死了,還把她的手給砍了,手指頭也給砍了。”
“真是可惡!”謝光寧用鼻子哼了聲。
“唉,真可惜了五妹那張臉了,那麽嬌美,人見人愛,現在被撓花了。她就沒有想想,等自己變醜的時候,還不同樣會像大姐那樣沒人疼沒人愛的。這人啊,做什麽事情,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想必六太太進門後,毀容的五妹日子也好過不了。”
謝光寧知道三姨太是諷刺他喜新厭舊,五姨太受寵嬌縱。他哼了聲,爬起來走了。回到客廳,他交代人把五姨太的幾個貼身丫環全部賣到怡美院,把五姨太送回娘家養傷,讓她永遠不要再踏進府裏半步……本來,單印想借李文軒之手把謝光寧除掉,為師父報仇。當他經過線人得知,大太太已經死掉,並偷偷地埋了,便感到有些失意。他怕這件事情會影響李文軒合作的熱情,決定對他做思想工作。當他們見麵後,單印吃驚的是,大太太去世的事情,李文軒竟然不知道,因為他見麵就說:“單哥,前幾天我找我姐了,我把狠話撂下了,目的是催她趕緊下手。”單印心裏在想,是否把實情告訴他,隨後感到還是有必要的,讓他對謝光寧恨之入骨,這樣他就不會在兩方之間晃悠。想必,姐姐的死會讓他鐵了心與謝光寧背道而馳。他歎口氣說:“文軒啊,有件事情呢,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單哥,小弟是誠心跟您合作的,就算整不死謝光寧,我們還是能贏的。”
“有件事情我說出來,你可要有心理準備。”
李文軒以為是要解約,急了:“單哥,小弟有什麽不對的,您可以提出來,小弟可以努力,千萬不要對我失望。”
“我們合作的事情你不必懷疑,我單印說過的話是算話的,說讓你從這起賭戰中受益就一定會讓你受益。何況,現在謝光寧已經變成我們共同的敵人了,我們合作的理由更充足了,所以我對賢弟是非常相信的。”
“單哥,小弟就願意跟您合作,跟您合作小弟放心。”
“賢弟,我說的是另一件事情。”
“單哥請講。”
“有件事情你可能並不知道,據可靠消息,你家尊姐由於與五姨太拌嘴,結果被五姨太殺害了。謝光寧為了掩蓋事實,當天夜裏就派人把尊姐埋了,並且封鎖消息。我認為五姨太之所以敢殺掉尊姐,肯定是謝光寧授意的,如果他不點頭,五姨太個婦道人家豈有這麽大的膽子。”說著說著,見李文軒眼睛越瞪越大,便問,“賢弟,你沒事吧?”
“大哥,你,你聽誰說的?”
“文軒啊,大哥我從沒有跟你說過假話。不過,這件事你要沉住氣。如果你知道這件事後大吵大鬧,謝光寧就不會相信你了,也不敢用你了,那我們的合作就不方便了。你要把這份痛壓在心裏,咱們合作成功後,讓謝光寧輸得精光,然後再痛打落水狗。”
雖然單印的誠信非常高,但李文軒還是不相信自己的姐姐被殺了,他隨後來到謝府,要見自己的姐姐。謝光寧淡漠地說:“她最近信佛了,到寺院裏去燒香理佛,沒個半月回不來。至於哪個佛院,我也懶得問這些。”說著站起來,表情異常嚴肅,“文軒,這是什麽時候,你不去做正事還來這些家長裏短的。”
文軒心裏非常難過,現在他開始相信單印的說法了,他說:“那我知道了。我去跟趙之運談點事情,姐夫您忙您的。”
“這才對嘛,要把精力放到這起賭戰上。我們傾盡所有,就是要把單印的財產給贏過來的,你放心,贏了這局有你的好處。”
李文軒來到趙之運的房裏,把門閉上,小聲問:“趙哥,有件事你必須跟我說實話,你在府裏住著,知不知道我姐的事情?”趙之運摸摸眉中的那枚痣,把本來就短的脖子縮得更短了,咋舌道:“什麽什麽,你不知道?”
“請趙哥說實話。”李文軒心裏已經明白了,眼裏開始變得潮濕。
“這件事我不能說,說了你鬧起來,那我豈不受到牽連?”
“放心吧趙哥,無論什麽事小弟都壓在心裏,不會張揚。”
趙之運於是把事情的經過說了說。李文軒聽到跟單印說的基本相同,便知道自己的姐姐真被殺害了。想想之前,姐姐優柔寡斷,反倒被人家給殺了,便恨恨地說:“我姐是該死。”
趙之運吃驚道:“文軒,我沒聽錯吧?”
李文軒泛出凶狠的目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文軒弟,在這種時候你還是當作不知道的好。”
“放心吧趙哥,小弟是能裝得了事的人。”
告辭趙之運回到住處,李文軒就像狼咬著那樣哭,哭得在地上打滾。最後折騰夠了,呆呆地坐在那兒。當初,謝光寧去求親,姐姐提的唯一一個要求就是,你必須保證讓我弟弟念好書,讓他有好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