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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楓嶺山莊坐落在慶州市西郊的老人山山腳,在老百姓的眼裏,那是一片難以攀及的富人區,始終籠罩著一層神秘的麵紗。一幢幢造型獨特的別墅青磚紅瓦,鱗次櫛比,掩映在濃密的綠色之中。偶爾有叫不上名來的豪華轎車從綠蔭深處緩緩駛出,驚飛悠閑覓食的鳥兒,打破靜謐的沉寂。
    葉筱薇離開關聰後,想起高朋輝調查的那個神秘的電話號碼,便主動給他打了一個電話,相約分別從不同的方向趕往楓嶺山莊。
    兩輛汽車一前一後開到山莊門前,一位保安示意他們停車。
    高朋輝隔著車窗道:“去25棟b座。”
    保安懷疑地望著他:“25棟b座?戶主叫什麽?”
    “孟欣玲。”
    “請稍等一下。”
    說罷,他返回保安室,想通過對講係統落實一下。高朋輝急忙跟了過來,解釋說:“我們是小孟的朋友,老熟人了,用不著打電話。”
    然而,保安卻將話筒送到高朋輝麵前,說:“家裏沒人。你們不能進。”
    高朋輝急忙掏出自己的工作證,遞過去:“小兄弟,我們真有急事兒。我是高速公路巡警大隊的,這是我的警官證。”
    保安接過去看了一眼,態度有所緩和:“請問,你們是執行公務嗎?”
    “哦,那倒不是。”
    “對不起,不是我不讓你們進去,你看,”他指著牆上的保安條例:“我們有規定,未經戶主認可,誰都不讓進。”
    眼看要泡湯,高朋輝連忙指著葉筱薇說:“她是電台的記者,有采訪任務。”
    葉筱薇掏出記者證遞上:“是呀,讓我們進去吧。”
    保安搖頭:“我沒有接到通知,對不起。”
    高朋輝不免有些惱火:“哎,你這人怎麽這麽死心眼啊?我們都是有名有姓有單位的,又不是什麽壞人!”
    保安賠著笑臉,但態度堅決:“這是物業公司的規定,請你不要為難我。”
    高朋輝惱怒地大叫道:“這是什麽了不起的地方啊,搞得這麽神秘兮兮的?!還算是中國的地盤嗎?!”
    “這個我也管不了,有意見你可以去找我們物業公司說去。”
    “那好,我就找你們物業公司!你告訴我,在哪兒?”
    保安指著窗外:“從旁邊那條路一直往前走,在山莊的東北角。”
    高朋輝怒火未消,還想與他理論,但被葉筱薇拉走:“朋輝,走吧,跟他說也沒用。他也是例行公事。”
    兩個人沿著山莊的圍牆向物業公司走去,一邊走一邊大發牢騷:“這麽個破地方,搞得跟他媽五角大樓似的,至於嗎?我就納了悶兒了!你說,都他媽什麽人住這裏麵呀?派頭搞得比慈禧太後還大!”
    葉筱薇笑道:“有錢人唄。”
    “要我說呀,肯定也少不了貪官汙吏!”
    正說著,一輛奔馳轎車從山下開來,保安有禮貌地點點頭,微笑著抬起欄杆。高朋輝看了,氣就不打一處來,罵道:“看見沒?那保安的臉剛才還是個涼屁股,這會兒變成一朵花了!媽的。”
    葉筱薇勸道:“算了,何必生這個氣呢?”
    “你說說,孟欣玲她一個三陪,能住在這種地方?”
    葉筱薇打量著壁壘森嚴的山莊:“是呀,我也納悶兒呢,還有她那車,那麽高級。”
    “如果她真的是‘三陪’,那也一定是個‘高級三陪’,陪一次萬兒八千的。能找她陪的人,我看那錢也不是正道來的!”說到這兒,他猛然想起銀行的事,忙問:“哎對了,你還沒告訴我銀行是怎麽回事兒呢?”
    葉筱薇神情落寞地:“我那輛富康車是少萱貸款買的,人家追著我還貸款呢。我越來越發現,其實我根本就不了解梁少萱。我現在都……都有點兒害怕了,真不知道他給我留下了多少事兒。”
    高朋輝連忙安慰說:“他不是走得急嘛,你也別太生氣。”
    不等他繼續說下去,他們已經來到物業公司門前。這是一座仿古建築,與周圍的環境渾然一體。據說,楓嶺山莊的總設計師是香港的一位資深專家,他總的設計思想是盡可能地保留自然環境,讓人工建築最大限度地溶入自然,確是匠心獨具,大有可供借鑒之處。
    走進物業公司大門,迎麵走來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人。高朋輝連忙上前詢問:“請問,您是這兒負責的吧?”
    那位中年人操著港味兒十足的國語反問道:“有什麽事啦?”
    高朋輝正要答話,葉筱薇搶先一步,出示自己的工作證:“是這樣,我是電台的記者,正在做一個關於老百姓住房情況的專題節目。想到你們這兒采訪幾位住戶,了解一下他們……”
    話未說完,對方便連連擺手:“對不起,這個事情我做管不了的啦。”
    “那誰能做主呢?”
    “要找我們老總啦。不過,他現在不在這裏,在本部。”
    “請問,你們本部在什麽地方?”
    “香港啦。”
    葉筱薇無可奈何地看了高朋輝一眼:“那……我們能不能了解一下,這裏住戶的大致情況?比如說,他們的職業、收入、家庭情況等等。”
    中年人搖頭:“對不起啦,我們隻有提供服務,無權過問住戶的隱私的。”
    高朋輝在一旁忍不住插話道:“依你說,我們算是白跑一趟了?”
    “這個我就管不了啦。”
    高朋輝正要發火,被葉筱薇攔住:“請問,住戶裏麵是不是有個叫孟欣玲的女士?三十多歲,在省信托投資公司工作?”
    “我已經講過啦,住戶的情況我們是一概不知的。”
    中年人說著,推開一間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葉筱薇還想跟過去,高朋輝一把將她拉住轉身就走:“走走走!少跟他廢話!”
    葉筱薇無奈,隻得跟他走了出來。
    一上汽車,高朋輝便忍不住罵道:“我一聽他那大舌頭就來氣!真恨不得給他卸下來,踩巴踩巴,捋直了再裝回去!”
    葉筱薇“撲哧”一聲笑了:“看你,人家說話又招你了。”
    “我就是聽著別扭!得,看來今天真不是什麽好日子,一路碰釘子。”
    “是呀,我今天也被銀行弄得頭昏腦脹的。”
    “對,剛才隻說了一半,你那車不是全款買的?”
    葉筱薇搖搖頭:“我們家經濟上的事兒我從來就不過問。當時,車買回來的時候,我嚇了一跳,問他哪兒來的這麽多錢?他說是炒股掙的。我當時隻知道感激他,連想都沒往別處想。誰知道是……是從銀行借的錢!”
    “貸款買車也不是什麽稀罕事,提前消費,借了就還唄!現在時興這個。隻要不是貪汙受賄來的就好。
    葉筱薇還是有些擔心:“可是,這麽大的事兒,他總得跟我說一聲吧?我在這個家裏還……?”
    高朋輝笑道:“我倒挺佩服他的,一般要強的男爺兒們都這樣,再大的壓力都自己一個人扛著。我看他也是一片好心,是不想讓你擔心。”
    葉筱薇不再多說什麽,她的眼中透出的全是迷茫……當天晚上,葉筱薇打發婆婆和女兒睡下以後,便躲進了書房。她要對梁少萱的所有東西來一個蓖梳子一樣的大檢查,所有的意外,所有的打擊,要來就一起來吧!不要像鈍刀子割肉一樣,讓她的傷口永遠流血不止。
    她首先把所有的抽屜、櫃門都打開,一樣一樣地翻撿著。其實,這些東西她已經翻過無數遍了,但她還是希望能有新的發現。抽屜的底部躺著一把鑰匙,這是她以前從未注意到的。她拿起來,認真地看了好一會兒,試著用它打開某一個抽屜,或者某扇櫃門。但最後,她失望了,很顯然,這把鑰匙不屬於這間書房。
    她坐到椅子上,疲憊的目光巡視著室內的一切。驀地,她眼前一亮,起身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飛快地翻著,裏麵一無所有。她又抽出第二本、第三本……地上的書堆積得越來越多,但她還是一無所獲。正在忙得焦頭爛額時,書房門輕輕開了,梁母披著外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門前。
    “筱薇?你這是……?”
    梁母的聲音很輕,但還是把全神貫注的葉筱薇嚇了一大跳。她叫了一聲,捂著胸口問:“媽,你怎麽起來了?”
    梁母歎了口氣:“唉,睡不著啊。……你在找什麽?”
    “沒什麽,我想再看看少萱還留下什麽東西。”
    梁母不無擔憂地問:“筱薇,我聽說你在和人家打官司?”
    葉筱薇看了婆婆一眼,解釋說:“媽,不是我想打,是他們逼著我打的。”
    梁母急道:“這得花多少錢哪?咱家可從來沒有跟外人紅過臉,更別說打官司了。”
    “媽,花多少錢沒關係,我要的是公道,是真相。現在講法製,當你的合法權益受到傷害的時候,就該拿來起法律武器。”
    “你說的那些我不懂,我隻認老理兒,鄉下有句俗話,叫‘爭理不爭訟’,有什麽解不開的疙瘩,不能坐下來好好商量,非鬧到法院去現眼,到底為了什麽事呀?”
    葉筱薇盡量耐心地說:“媽,你不知道,除了打官司,我沒別的路可走。”
    梁母歎息著,忍不住又悄悄抹淚:“唉,少萱這一走,我也沒別的念想了,隻圖個平平安安地把叢叢帶大,我是再也經不起什麽事兒了。這官司要是打輸了,賠錢不說,咱們家也丟不起這個人哪!”
    盡管葉筱薇被婆婆的嘮叨擾得心中煩躁,但她還是柔聲相勸:“媽,你放心,這場官司輸不了。您去睡吧,當心您的心髒。”
    梁母看看勸說無用,隻得長籲短歎地離去。葉筱薇望著她蒼老的背影,也暗暗歎了口氣,手臂無力地垂落。
    突然,一樣東西從她手拿的書中滑落,她急忙彎腰撿起,原來是梁少萱的《股權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