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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文林率中紀委調查組入駐慶州已有半個月了,但他們的調查工作卻毫無進展。
大約一個月前,當中紀委陸續接到關於慶豐高速公路的匿名舉報信時,內部的意見並不統一,為要不要查的問題有關領導還專門開了會。眾所周知,慶豐高速公路是全國聞名的樣板工程,而且涉案人員中還有一位如日中天的副省長,這讓黃文林不得不慎重行事。
因此,當中紀委最後決定派黃文林率調查組秘密入駐慶州時,他們便采取了側麵迂回的戰術,並沒有從直接去交通廳調閱慶豐高速公路的相關資料,而是暗中對一些知情者進行先期調查,以便順藤摸瓜,水到梁成。
葉筱薇便是黃文林最初選取的突破口,但讓黃文林失望的是,葉筱薇對他們一直抱有懷疑態度,不肯道出真情。緊接著,黃文林便開始設法接觸李大誌,可李大誌卻突然神秘的失蹤了。黃文林無奈,隻得根據匿名信上所提供的線索逐一摸排,但連日來收效甚微。
這天下午,黃文林剛剛吃過午飯,葉筱薇和高朋輝便敲響了他辦公室的大門。
黃文林見到葉筱薇先是一愣,繼而滿麵熱情地站起身來笑道:“葉筱薇同誌,你終於肯不請自來啦。”說著指了指高朋輝問道:“這位是……?”
“我叫高朋輝,原來在高速公路當巡警,現在……”高朋輝連忙自我介紹。
“哦,小高,聽說過……哎,你們兩個坐,快坐!”說著,黃文林起身為他們二人倒茶,卻發現高朋輝正在警惕地打量著房間,不禁笑道:“小高啊,看我這間辦公室太寒酸了不是,不太像是中紀委來的大幹部?”
“不敢,不敢,黃廳長。”高朋輝被人識破心思,臉上難免有些尷尬。
黃文林卻不在意,邊遞上自己的工作證邊惟妙惟肖地說道:“跟你說呀,小高,我們這些所謂的大幹部呀,其實就是查案子的,打個比方說就是那捉老鼠的貓,要屏住呼吸盯在老鼠洞外,生怕弄出一點聲響,如果真像電視中演的那樣,來個夾道相迎,邏鼓喧天,再‘喵喵’叫上兩聲,那有多少老鼠都嚇跑啦!”
黃文林這一席話不禁把高朋輝和葉筱薇逗得樂出了聲,剛進門的那種生疏感自然也就沒了蹤影,彼此間也有了信任。
於是,葉筱薇從梁少萱的車禍說起,把自己如何調查孟欣玲的身份,如何發現梁少萱的保險箱,如何被人炸成重傷,如何與都市報交管局打官司,後來又是如何被檢察院拘傳,如何被人偷了家中的電腦等經曆全部告訴了黃文林。說到動情處,她不禁淚光瑩瑩,泣不能語,高朋輝就替她補充一些遺漏的細節。
黃文林默不作聲地邊聽邊記,表情隨著葉筱薇的敘述不停地變化著,偶爾站起身來給葉高二人續些熱水。
葉筱薇在基本講完了自己的經曆後說道:“我感覺,少萱車禍後的這一係列事件都是由一個人在幕後操縱的……”
“誰?”
黃文林鼓勵地望著葉筱薇,葉筱薇卻猶豫著不敢說出口。黃文林便將目光投向一旁的高朋輝:“小高,到底是誰?”
“郝歌天!”
高朋輝故意加重了語氣說道。他本以為黃文林聽到郝歌天這個名字會大為震驚,不想黃文林根本不動聲色,隻是饒有興致地說:“哦?郝歌天?你們這樣懷疑他,可是要擔責任的呀。誰不知道郝副省長是你們省出了名的清官哪!”
高朋輝和葉筱薇不禁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道黃文林是何用意。
黃文林卻哈哈笑了,從抽屜裏拿出一遝厚厚的材料晃了晃道:“怎麽,還懷疑我呀?我告訴你們,這就是你們慶州的某些同誌給中紀委寫的舉報信,當然,這些東西我不能給你們看。我隻是想說,你們剛才談的,還隻是自己的想法和猜測,而我更需要的是證據。你們再仔細想想,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證明交通廳和郝歌天確實存在重大經濟問題的證據?”
葉筱薇一時間麵帶難色,高朋輝則有些不悅地問:“黃廳長,依您的說法,公民向有關部門舉報,都得提供證據嗎?”
“那倒不是。我隻是提醒你們,多留意,萬一想起什麽線索,能夠及時提供給我們。”
葉筱薇與高朋輝不禁再次交換了一下眼色。
黃文林笑道:“小葉、小高,看來你們還對他們的身份有些懷疑,我就再跟你們交一些底,小葉呀,你知道為什麽我們一到慶州,就那麽急著找你嗎?”
葉筱薇疑惑地搖了搖頭。
“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了,我們這次下來,一是因為剛才我給你們看的那封舉報信,再者就是因為接到了你愛人,也就是梁少萱的一封檢舉信。”
“我愛人?他……?”葉筱薇不禁大驚。
“他是通過電子郵件發給我們的,經過核實,那封電子郵件就是從你家裏的電腦發出的。當然,這以前我們還接到過一些舉報信,但大都是些猜測,隻有你愛人在舉報信中說,他已經掌握著足夠的證據。可是,當我們到達以後,卻聽說他出車禍去世了。”
“他的舉報信是怎麽寫的?是不是郝歌天害死了他?”葉筱薇關切地問。
“郝歌天害死了他,他還能寫舉報信嗎?”黃文林笑道。
“我是說……他舉報的是不是郝歌天?”
“是。所以,我說讓你盡量找到證據,你應該知道他把證據放在什麽地方。”
“我……他生前留下的那盤磁帶倒是存在銀行的保險箱裏,可是已經丟了,我家裏的電腦又被人偷了……”
黃文林搖頭道:“那些東西還不是最重要的,據我們所知,肯定還有更重要的,你再想想,就沒有其他東西了嗎?”
葉筱薇望了一眼高朋輝,然後從包中掏出一張拷製的軟盤遞給黃文林道:“還有這個,是少萱他生前和監理公司一個姓朱的工程師來往的電子郵件,您看看有沒有用?”
“太好了!”
黃文林不禁大喜。他拿起電話把老戴叫進了屋,命令老戴馬上查看磁盤的內容,並盡快複製幾份存檔。老戴應了一聲出門而去。
高朋輝又補充道:“另外,還有一個電腦硬盤,是她愛人生前辦公室電腦裏的硬盤!上麵應該有工程的具體資料。”
“哦?”黃文林感興趣地抬起了頭。
“對,是我一個朋友偷偷搞出來的,可惜已經被格式化了,不過……她正在想辦法恢複裏麵的數據。”葉筱薇說道。
“能恢複嗎?”
“有這種可能,她現在正在跑這件事。”
“那好,請你們重點盯一下這件事。當然,還包括其他的證據,不管線索大小,請盡快和我聯係,好嗎?”
葉高二人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黃文林又問道:“小葉,剛才你說,監理公司那個工程師,他姓……?”
“姓朱,朱工。”
“噢,這個朱工能找到嗎?”
“他……我忘了告訴您,他昨天已經去德國了。”
“哦?”黃文林麵現驚異之色。
葉筱薇解釋道:“我前幾天去找過他一次,但沒來得及說什麽。就在當天,餘音,就是都市報那個記者也去找過他,結果今天上午我們發現,餘音被人殺了,我覺得朱工出國也許跟餘音被殺有關,所以黃廳長,你一定要設法保護他呀!”
高朋輝補充道:“是啊,如果朱工匆匆出國是為了躲避什麽的話,那不但說明他是重要的知情者,同時也說明他已經受到了來自各方麵的威脅……”
黃文林思考片刻說:“好吧,這個讓我來想辦法。我們可以請中國駐德國大使館協助,一方麵保護朱總工程師的安全,同時,盡可能讓他早一些回國。”
“那可太好了!”葉筱薇感激地說。
高朋輝也有些激動:“黃組長,我們這一寶,不,可以說我們的身家性命可全都押到您身上了,希望您盡快查清事實,製止他們再……”
黃文林笑道:“你這話可不對,這不是押寶,而是出於對黨的基本信任。你們就放心吧,中紀委辦案子,什麽時候半途而廢過?我們會對自己的職責負責到底的。”
有了黃文林這句話,葉筱薇和高朋輝放下心來,當即起身告辭。
此時已近黃昏,葉筱薇和高朋輝邊往外走邊商量著回去吃什麽飯,可他們還沒有走出接待站的大門,文蕾便給葉筱薇打來了電話。
文蕾今天一天早就跑到她的黑客哥們那裏,但那位哥們看過後告訴她硬盤已經被完全格式化,根本不可能再恢複什麽數劇了。文蕾仍然不死心,又一連找了幾個高手,結果卻都是一樣,她也無可奈何,隻得打電話把這個不幸的消息告訴葉筱薇。
掛斷電話,葉筱薇感到有些失望。高朋輝顯然已經猜到了結果,便安慰道:“算了,我看咱們還是采取笨辦法,直接去找那些知情人。我就不信,慶豐公路那麽大一個工程,就沒有一個知道內情的人?”
“可是……茫茫人海,你知道應該找誰呀?”
“總能有個頭緒吧。你想,如果我要接工程,我應該去找誰?”
葉筱薇一想高朋輝所說的也不是沒道理,隻要把當年慶豐高速公路施工時的參與者走訪個遍,就不怕找不到知情者。但她隨即有些不放心地說:“朋輝,你說咱們這麽亂撞,萬一走漏了風聲……?”
“你以為現在還有什麽風聲是透不出去的?說不定,中紀委的調查組也早就被人家給監視起來了,你仔細看看,沒準現在就有一雙眼睛正盯著咱們呢!”高朋輝邊說邊虛張聲勢地向四周胡亂指了一通。
高朋輝說這話完全處於無心,可事實上卻被他不幸言中了。在不遠處的路邊停靠的一輛奧迪轎車內,省交通廳廳長劉文斌正默不作聲地緊盯著他們走進招待所大門,一直等他們消失在人流之中,他才收回眼神兒。劉文斌腮邊的肌肉不禁跳動了兩下,然後掏出了手機。
“喂,郝省長,我是文斌……您到北京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