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番外之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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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琬前五年的記憶,是母親對她不冷不熱的臉。
當她咿咿呀呀學會的第一句話,不是媽媽,而是我餓。
應秀璘從不讓別人知道她身邊帶著一個小拖油瓶,被程家趕出來後,她退學了,程家鬧到學校,她沒有臉在學校呆下去。她有想過回家,可一想到農村裏她那傳統貧窮的父母,她咬咬牙就斷了聯係。
後來她認識了一個富商,她原以為可以脫離貧窮艱難的生活,可是生下來的是女孩,是應琬,一口破碗。
在應琬一周歲的時候,富商斷了應秀璘的經濟來源,他拋棄了她們母女。
應秀璘還不算太絕情,沒有立馬扔掉這個孩子,她變得更加嗜錢如命,憑著姿色,整日在酒場上混跡,把應琬獨自扔在家裏。
一天,她喝著醉醺醺的回家,她被人吃了豆腐,可什麽好處都沒有撈到,打開家門首先傳來的是應琬的嚎啕大哭,一天都沒有進食的小應琬哭的很慘,應秀璘的心突然就崩潰,她抱起孩子,塗著廉價紅色指甲油的手把應琬舉過頭頂,望著水泥地板,眼裏滿是絕望。
“我...餓....”頭頂傳來含糊不清的聲音,卻像是一道驚雷準確無誤地砸在應秀璘的心上,她將應琬放了下來,抱在懷裏,嚎啕大哭。
給她喂了些吃的,她把應琬生下後就沒有奶水,富商給她的錢都被她買了奢侈品,沒有錢買好的奶粉,此時的小應琬,瘦骨嶙峋。
再大些,應琬學會了走路,應秀璘在家的時候,她喜歡粘著應秀璘,抱著她的腿歡樂地叫著媽媽,可幾乎每一次,應秀璘總會把她推開,“自己去玩,媽媽有事。”
自己去玩,媽媽有事。
這一句話,在小應琬的腦海中一直留到五歲那一年。
在應琬的眼裏,她的媽媽總是早出晚歸,有時候她對自己很好,會抱著她給她唱催眠曲,有時候她卻很凶,回家的時候身上帶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後來應琬才知道那是酒味,她甚至有一次凶狠地踢開了應琬,接著她會抱著應琬痛哭,而應琬能做的,隻有抱住媽媽的頭,因為她知道,她們隻有彼此。
初冬剛過去,迎來了2002天的春天。
這一年,應秀璘生病了。
她自認為她已經盡到自己最大的努力了,可她沒有錢了,她連自己都養活不了,怎麽養活應琬。
一天清晨,她拿出她僅存不多的積蓄,給應琬買了一件新衣裳。拉著應琬來到了福利院門口,她對應琬說,“在這等我,媽媽有事。”
這天,應秀璘把應琬丟在了福利院門口,再也沒有出現。
春凍的寒意吹得應琬有些搖搖欲墜,她隱隱覺得,她的媽媽這一次再也不會回來了。她想哭,可眼淚被冷風凍住。
“嘿。你站在這幹什麽啊?”一個稚嫩的聲音在後麵響起。
應琬回頭,是一個長得很秀氣的男孩,或許是他友好的笑容感染了她,這一刻,她終於哭出來。
男孩受驚,趕忙打開大門,拉過應琬的手,她的手冷的刺骨,“你是被丟在這裏了麽?”
男孩似是惺忪平常的問道,可換來的是應琬的沉默和小聲啜泣,男孩帶她去了院長媽媽那裏。
之後,應琬就在福利院裏住下。
院長媽媽帶她去臥室鋪床,叫住了剛剛帶她進來的男孩,“徐易川,過來。”
應琬聽到名字,聞聲抬頭,隻見徐易川向她跑來,不知怎的,她伸出了手,徐易川沒有猶豫地就拉住她那隻已經回暖的小手,相視一笑。
徐易川自來熟,“我叫徐易川,你以後可以叫我易川哥!這的小孩都這麽叫我!”
院長媽媽笑著和應琬解釋,“這小子在這邊年紀雖然不是最大的,可最老成了,以後你有事啊,你可以找他。知道了麽應琬。”
應琬點頭。
院長媽媽幫她收拾了東西後便離開,臥室裏都是上下鋪的,已經有些小孩躺在床上,見到新來的應琬,都有些好奇地打量她。
應琬從來都沒有看到過那麽多的小孩,她驚恐地往徐易川背後縮了縮。
徐易川清清嗓子,故作低沉,模仿大人的口氣,“你們不要欺負她啊。她可是我罩著的!”
應琬和徐易川上下鋪。
應琬不敢爬上鋪,徐易川把下鋪讓給了她。到了半夜,徐易川憋尿想上廁所,眯著眼爬床下來,發現應琬的床上空無一人。
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走出門發現應琬裹了件單薄的外套坐在台階上發呆。徐易川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下,忘了他之前起床的初衷是什麽。
“怎麽不回去睡覺?”
應琬帶著哭腔,“我想媽媽......”
“有什麽好想的啊,她都把你丟了,想她幹什麽?”
應琬瞪著眼睛固執地回道,“你不準這麽說我媽媽!她沒有丟下我!”
徐易川不以為然,“那我們打個賭啊,她之後會不會來接你!”
當然這個賭,毫無意外,應琬輸了。
應琬氣惱地哼了一聲,坐開一點,不理徐易川。
徐易川笑嘻嘻靠過去一點,“別生氣嘛,我都習慣啦。”
應琬重新看向他,不明所以,隻聽徐易川開口,語氣裏是不符合他年齡的老練,“我那個酒鬼老爸要把我賣給人販子換錢喝酒,可被我聽到啦,我就偷偷跑出來了,然後不知怎麽的就跑到這裏了。”
“那你媽媽呢?”
“被我爸爸打跑了。”
應琬不說話了,她鼓著嘴巴,不知道該怎麽應對。隻聽徐易川繼續說道,“所以啊,你沒有什麽好傷心的,來到這裏,這裏就是你的家,院長媽媽是個好人,還有我會保護你啊,你不用怕,隻要我在這裏的一天,我就會保護你。”
說完,徐易川伸出小手指,應琬愣了會,也伸出小手指,兩個小手指勾在一起,大拇指敲了一個章,隨即徐易川低頭親了親敲章處。
“這算完整蓋章啦!”
應琬重重嗯了一聲,她的心情沒有剛剛那麽糟了。
有旁邊這個叫徐易川的小男孩在,她或許真的不用怕。
兩個孩子抬頭仰望天空,漫天星空點綴,這時幾顆流星劃過,應琬很激動,忙拍徐易川的胳膊,“流星!流星!”
接著應琬握手閉眼,認真許了願。她的眼睫毛一閃一閃,徐易川看的有些癡,這一瞬間他不敢去驚擾這個美好的場景。
漸漸地,他的小臉變地有些怪異,嗯,他尿褲子了。
這個晚上,應琬許願她能和徐易川以後能永遠做好朋友,徐易川心裏祈禱,希望應琬永遠都不知道他在她麵前尿過褲子。
所幸,這兩個願望,都實現了。
之後的五年,應琬隻有徐易川,徐易川的眼裏,也隻有應琬。
後來徐易川才想明白,隻有這五年,應琬是屬於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