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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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秦淑梅的臉色一片鐵青,我心顫了半天還是抖著聲音問出了口。
秦淑梅緊緊握著手機,抬頭看了我一眼卻又很快挪開了眼神。
她搖搖頭,緊緊抿著唇什麽話都沒說。
直覺告訴我,她接到的電話可能是有人在跟她匯報宗岩的下落,可她的表現好像是在說宗岩現在很不好。
我抓住秦淑梅的胳膊,鼓起勇氣再次出了聲:“幹媽,告訴我,是不是跟宗岩有關?到底怎麽了?”
秦淑梅眼神閃爍,咽了下口水後沙啞地說道:“剛有人跟我說了個不好的消息,我要核實一下,你先別著急。”
“不好的消息?”這五個字猶如晴天霹靂,嚇得我趄趔幾步,往後退的時候正好撞到了沙發,我一個重心不穩就跌坐在了沙發上。
腦子裏轟隆隆的,好像什麽都聽不到,什麽都思考不了。
等我回過神來時,康康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了,正抱著我的腿在咯咯笑。
我抬頭找秦淑梅,她就坐在不遠處,正戴著老花鏡在看手機,她的大女兒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正跟她一起看著手機,時不時跟她耳語幾句,不知道在說什麽。
我抱起康康,把他交給了保姆後,跌跌撞撞地走過去:“幹媽。”
叫了這麽一聲後,我不知道該繼續說什麽,就站在原地無法動彈了。雙腿沉得像是灌滿了鉛,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在我心底呼之欲出,但是我不敢去想。
最後,是秦淑梅的大女兒抬頭看向了我,她看了秦淑梅一眼後,猶猶豫豫地說道:“媽收到一張照片,是一份英文報紙上的報道。報道上說……宗岩已經於今天上午七點左右……去世。”
“去世”這兩個字像是有回音,在我耳朵裏不停地來回回蕩,我僵住了,盯著她眼睛都不知道該怎麽眨,腳底有一股寒意往上竄,我覺得很冷,冷得讓我忍不住開始哆嗦。
宗岩的臉不停地在我腦海裏旋轉,有他壞笑如痞子的臉,有他溫柔如春風的臉,有他凶狠如惡煞的臉……最後定格在他最後跟我見麵時的表情上,實際上那時的他麵無表情,眼裏毫無波瀾,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不信。”這一次,我竟然沒有暈倒,也沒有失控。
在煎熬了不知道多久之後,我終於如常地出了聲。
我迅速走過去,伸手討要秦淑梅的手機。她大女兒秦怡遲疑半秒,看向了秦淑梅。
秦淑梅微微點頭,秦怡這才把手機遞到我手裏。
我迅速看了下那張照片上的報道,上麵清清楚楚地說明了ele創始人宗岩去世的過程,稍微一腦補,我仿佛就能看到他臨死前的絕望。
報道說宗岩的身體一向健壯,死因蹊蹺,ele的其他董事已經報警成立專案組對此進行特別調查……
後麵我沒再看進去,直到此時,一直沒出聲的秦淑梅才終於說話:“原版報紙明天就能送過來,這份報紙比較權威,應該不會有假。我已經讓人去找這名記者調查宗岩所在的醫院了,如果有必要,我會親自過去核實。”
“幹媽,謝謝你,如果查清楚地址,交給我吧,我自己去核實。”我再也不想幹等宗岩的消息了,如果他已經去世,那我隻想去他最後生活的地方祭奠他。
然後呢?
我茫然了,想哭卻哭不出來。
我無所適從地跟秦淑梅母女道了別,回她們為我準備的房間時看到我媽正在跟安安和康康兩個小子在嬉鬧,心裏一陣酸楚,逃也似的鑽進房間就把門反鎖上了。
讓我自己安靜一會兒吧,我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麽,渾渾噩噩地在房間裏轉了好幾圈,最後倒頭睡在床上,閉上眼睛就開始醞釀睡意。
可是我根本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想到宗岩。
種種往事像電影回放,在我腦子裏嗖嗖劃過,我感覺我快窒息了,心口憋得難受。可是我無從發泄,就是哭不出來。
腦子快要炸了,最後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過去的,我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裏宗岩還活著,夢裏沒有容曼兒沒有竇天澤也沒有關餘濤。夢裏,安安是宗岩的親生兒子,我沒有創建安達,而是踏踏實實地坐著一個家庭主婦,還跟宗岩商量等孩子大點可以讀書了,我要出去找一份工作。
夢裏的我們,就是普普通通的小夫妻,雖然偶爾會拌嘴會紅臉,可是我們和睦恩愛。
夢裏我爸爸還在,安安在他膝下承歡,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話。
醒過來時我已經淚流滿麵,昏沉沉地下床,拉開窗簾一看,外麵依舊時黑夜。
我看了下手機,才淩晨三點,手機上有一個陌生號發來的消息:小檬,你還好嗎?
這是誰?這是國外的號碼,我的腦子轉了半天才意識到這是竇天澤的新號碼,我顫著手想跟他谘詢一下那篇報道可不可信,可是我的眼睛模糊,打了半天總是打錯字,最後索性扔了手機蹲在了地上。
我把臉埋進膝蓋,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但是我怕我的哭聲會驚動秦淑梅或者我媽,所以我便咬著下嘴唇盡量不讓自己哭出聲。
天知道我心裏是什麽感受,崩潰、無助,好像整個天都塌了,維持自己活下去的信念仿佛也消失了。
我連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是我知道自己不能死,因為我沒資格死。
我不知道自己枯坐了多久,我哭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強迫自己止住了眼淚,因為我不想腫著眼睛跟大家說早安,我要堅強。
明明知道希望渺茫,可我還是想親眼看到宗岩的屍體後再崩潰。
這點執念就像冥冥之中的一束光,讓我心裏的絕望暫時得以控製。
天亮時我才想起來回複竇天澤的消息,打字的時候,我的手都在抖。
我不敢跟他通電話,等待短信的過程讓我能加以控製自己的情緒,我一連問了他兩個問題:宗岩真的去世了?你知道他在哪家醫院去世的嗎?
這一刻,我真希望竇天澤回複消息告訴我這些都是謠言,但理智告訴我不能這麽盲目地去憧憬。
良久,久到我以為竇天澤不會回複我的時候,他來消息了。
“查看郵件,我調查到一些事情,在郵件裏發給你了。”
走出房間的時候,我幾乎是箭步衝到秦淑梅的書房的。可是她的書房裏有很多商業機密,開機的時候我才發現需要開機密碼。
我在秦淑梅的房間門口等了十分鍾左右,心裏焦灼到好像有十萬隻螞蟻在爬動,最後我實在忍不住敲了門。
好在秦淑梅醒得早,她已然穿戴整齊。
不過,她開門看到是我後,眼裏竟然沒有一丁點詫異,似乎早就有所預料似的:“一夜沒睡?有什麽想問的,問吧。”
“幹媽,我能用用你書房裏的電腦嗎?竇天澤給我發了個郵件,我剛才情急之下沒經過你同意就去開機了,開機的時候發現需要開機密碼……對不起,我還是淡定不起來。”
秦淑梅慈愛地笑了,抬手摸著我的臉搖搖頭:“母女之間道什麽歉,我是過來人,我懂你的心情。走吧,如果可以,我跟你一起看看。”
我點點頭,幾乎是三步並兩步地速走到了書房。
回頭看到秦淑梅落後了幾步,我慚愧地低了頭。
她開好機後讓我登陸郵箱,看到竇天澤發的郵件,我手抖地點開了。
郵箱一打開,入眼便有一張照片,就是秦淑梅手機上收到的那份報紙,報紙上有宗岩去世的報道。接著是其他兩份英文報紙的照片,大同小異地報道了宗岩的死訊。
我笨重地往後一仰,後背重重地撞在紅木椅子上,疼得我齜牙咧嘴,可很快,那股疼痛便變成了一種麻木的感覺。
在第三份照片上,有一段文字被紅色線條圈了出來,我仔細一看,那是一個地址,是這家報紙調查到的宗岩去世的那家醫院。
真實與否,無從鑒定,但是我激動地掏出手機拍了照後就“噌”地站了起來。
秦淑梅一把拉住了我,用眼神詢問我想要幹什麽。
我激動地指著電腦說道:“幹媽,我要出國,去找宗岩,我要親眼看看他,如果他真的……真的走了,我要送送他。”
“有待查證。這件事很蹊蹺,我今天看了ele的股價,沒有跌,反而漲了,很不正常。”秦淑梅到底是塊老薑,她的話讓我徹底愣住了。
這是什麽原因?創始人去世了,股價反而上漲?
秦淑梅拍拍我的手背,和藹地說道:“你的護照、簽證,都辦好了?你現在急著走也走不成,太著急反而容易出錯。我幫你辦證件,你就定定心心在我家住著。”
“幹媽,那您這邊到底什麽時候能查出真實的地址?”
秦淑梅搖搖頭,苦澀地說道:“這個,我不能保證,我已經找了好幾批人去查了,放心吧。如果你幹媽我都查不到,別人也不會比我快查到。”
秦淑梅的話讓我呆愣了好一會兒,最後我僵硬地點下了頭。
等她走後,我坐在電腦前發了一會兒愣,再次翻看這條郵件才發現有附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