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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東城腰板一挺，揮手把狂人的手打向一邊，低氣十足道：“你放心吧，我和南龍門的人勢不兩立，阿福的仇我幫你報！”
    “哎呀！”好半晌，狂人長長呻吟一聲，破口叫嚷道：“我們金三角的仇還用你幫著報嗎？你們和南龍門有什麽恩怨我不管，反正金三角和南龍門這個梁子是結下了。”他纂緊拳頭，惡狠狠道：“你要我兄弟一條命，我讓你‘全屯子’的人命來賠！”
    楊東城聳聳肩，拍了拍他肩膀，意味深長道：“狂人兄，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是支持你的，和你站在同一陣線。不要把我剛才說得話當玩笑，南龍門的實力決非你想象中的那麽簡單。”說著，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的衣服，歎道：“如果我沒穿防彈衣，就是有十條命也揀不回來，既然你決定和南龍門鬧僵，就得加倍小心他們的報複，我不希望你有事，更不願看見你落得和阿福一樣下場。”楊東城這段話半真半假，可能連他自己都分不清哪句是出於真心。狂人聽後，眼圈一紅，深深一點頭，道：“兄弟，有你這話就足夠了。”他吸了口氣，冷冷一笑，道：“南龍門即使有通天的本事，我又有何懼怕，別忘了，我是金三角的人。”話是這樣說，他還是緩緩收起槍，靠著牆壁蹲下去。楊東城的幾句話，讓他心中的火滅了大半，理智也恢複過來。頭腦一清醒，不得不認真考慮現在的形勢，思前想後，覺得楊東城的話沒錯，這樣殺到南龍門別說阿福和死去兄弟的仇報不了，弄不好自己和更多兄弟的命都得搭上。他從口袋中掏出煙，吧嗒吧嗒抽了好幾口，半晌，抬頭問道：“兄弟，你鬼主意最多，幫我想想現在應該怎麽做？我的心亂成一團了。”
    楊東城道：“我的主意可沒你鬼！”“唉！別說風涼話了。”狂人吐了口青煙，和楊東城在一起時，拿什麽主意總是忍不住要問上兩句，這可能快成了他的習慣。楊東城一笑，問道：“你現在手下有幾個人，有幾條槍？”
    狂人一楞，認真想了想，道：“百八十人沒有問題。”楊東城一挑眉毛，搖頭道：“那你認為和南龍門比起怎麽樣？”狂人一皺眉，道：“好像有那麽一點差距。”“那就是了。”楊東城道：“隻是一點差距嗎？別說整個南龍門，就隻說南龍門在昆明的勢力你都未必能應付得來。現在你最應該做的，也是必須要做的就是向將軍要人手，要槍杆子，隻有這樣，才能和南龍門相抗衡。金三角的名頭固然夠嚇人，別忘了，這裏是中國，不是緬甸，沒有足夠的底氣，你仍然什麽事都做不成，真要是鬧翻了，別說報仇，你能不能逃出去都是個問題。”
    “恩！”狂人聽後頓時豁然開朗，一拍肥大的腦袋，點頭讚道：“對，兄弟說得對極了，我這就給將軍打電話。”狂人說做就做，剛說完，把電話掏出來。楊東城搖頭，拉住他撥打電話的手腕，反問道：“你認為現在這個情況將軍會給你派人嗎？”
    狂人眨眨眼睛，狐疑道：“我又不是將軍肚子裏的蛔蟲，我怎麽知道？！”楊東城微微一笑，道：“我說他不會，不止不會，還會阻止你和南龍門開戰。”“哦？”狂人不解，忙問：“這話怎麽說？”
    楊東城隻是笑，並未說話，眼睛左右轉了轉，瞄一圈周圍眾人。狂人明白他的意思，手一揮，對手下眾人道：“你們都出去，我和楊兄弟商量點事。”這些金三角的軍人不是傻瓜，一個個低著頭，識趣的退出房間。房內隻剩下楊東城、狂人和鍾宇等人，當然，還有阿福的屍體。等眾人出了房間，狂人道：“現在有什麽話你就說吧。”
    楊東城輕揉下巴，停頓好一會，才開口道：“你們和南龍門沒什麽往來吧？”狂人搖頭，道：“沒有。蕭天一向討厭毒品，他的手下自然不敢販賣，和我們金三角基本上沒有往來。”楊東城道：“可南龍門掌控著南方的黑道，你們金三角大部分貨都要走中國這條路線，一旦和南龍門鬧翻，這條太平路可就沒那麽太平了。我雖然和將軍接觸不深，可還是能看出他是一代梟雄，這樣的人不會因為一兩條人命而為自己布下麻煩的。你說呢？”
    “這個……”狂人倒吸一口涼氣，他認識將軍的時間自然比楊東城早的多，將軍的為人他自然也再熟悉不過，經楊東城這麽一說，還確實有這個可能。他甩甩頭，道：“但阿福的仇不能這樣算了，我這一輩子沒什麽親人，阿福就像我親弟弟一樣，讓我忍，我忍不了。”楊東城嘴角一動，道：“隻要你讓將軍覺得南龍門已經威脅到他的利益，不用你說，他自然會動手的。”
    “怎樣才能讓將軍覺得南龍門威脅到他的利益？”狂人反複琢磨，也沒想出個所以然。“這個簡單。”楊東城詭笑道：“如果南龍門不讓你們金三角的勢力在中國立足，你說將軍會不會著急？”見狂人還沒明白，張大雙眼莫名的看著他，楊東城隻能苦笑，無奈道：“多去招惹南龍門，他們一急，自然不會讓你們在昆明立足的。”
    狂人眼珠轉了轉，起身在屋中來回徘徊兩趟，站穩後點頭道：“我明白了，知道怎麽做了。”楊東城一笑，道：“找茬簡單，但找南龍門的茬並不容易，弄不好會惹火燒身。”狂人一咬牙關，道：“我不怕死。”
    “無謂的死是一種愚蠢。我可以幫你，多一個人也多一分力量。”楊東城大搖其頭，麵露真誠道。
    狂人不傻，心裏精得很，隻是經常裝糊塗，和楊東城在一起，他認為自己還是傻一點的好。他不是不知道楊東城想借自己的手，更嚴格說是借金三角的手平掉南龍門在昆明的勢力，這樣對南龍門是個不小的打擊，而且又多了一個大敵，這自然是楊東城最想看到的，狂人之所以不挑明，是他也默許了，如果讓他選擇，他更希望控製雲南的黑道力量是楊東城，雙方不止情誼深，利益關係也緊密，憑他和楊東城的關係，他可以在雲南更加放得開手腳，為所欲為，而以楊東城的能力，也確實可以保證這一點。狂人幹笑兩聲，道：“不知道楊兄弟幫我是以什麽身份？北龍門大哥還是擎城門老大？”楊東城笑了，眼睛彎彎成月牙，半晌，說道：“擎城門！”
    楊東城聲音不大，但足夠全房間人聽清楚的，鍾宇、易天行等人聽後具是一驚，目光齊刷刷的看著他，裏麵有不解，還有疑惑。狂人對這個答案並不感到意外，他凝思片刻，道：“以我認識的楊東城，他不會做任何沒有利益的事。”
    “沒錯！”楊東城眼睛彎得更深，道：“但南龍門和我勢不兩立，他隻要還存在一天，我就一天睡不安穩。”
    這倒是實話。狂人暗歎一聲，一挑眉毛，問道：“隻因為這個？沒有別的原因了？”
    楊東城一整衣服，邊向外走邊說道：“昆明，雲南！”狂人嘿嘿兩聲，道：“好大的胃口，那我會有什麽好處。”楊東城頭也沒回，擺手道：“保你金三角在雲南一路平安。”“就憑你一句話？”“我說的就是理。”狂人默然，低頭盤算。楊東城又道：“給我一輛車。”“去哪？”“市裏。”狂人聽了直皺眉，大聲道：“你瘋了，現在回市內幹什麽，這不等於找死一樣嘛。”
    楊東城轉頭一笑，道：“隻有這個時候回去才最安全。我要趕淩晨的飛機，沒有多少時間了。”“你要走？”狂人上前幾步追問道。“恩！”楊東城道：“回老家一趟。”狂人問道：“回j市，那裏發生什麽急事了嗎？”楊東城搖頭，笑眯眯道：“不回去一趟，怎麽找人幫你？”“哧！”狂人一張嘴撇得老長，嘟囔道：“你這話隻能騙騙鬼吧！”楊東城哈哈大笑，領鍾宇等人走出房間。
    狂人出手一向大方，這點倒和楊東城很像。他拿出兩輛車供楊東城使用，用他的話講：金三角不會委屈朋友，狂人更不會。
    楊東城和鍾宇、、易天行、黑影三人同做一輛轎車，其他四人一車。路中，鍾宇拍了拍皮製的坐椅，歎道：“狂人的確很夠朋友。”這點楊東城不反對，點頭道：“他的確是一個可以深交的人。”“可是……”鍾宇話到一半，又咽了回去。楊東城笑道：“有話就說。”鍾宇小心的看了看他，還是忍不住道：“可是城哥卻利用了他，利用了他和阿福之間的兄弟情誼。”
    “他知道。”楊東城扭頭看向窗外，黑色迷茫，路燈如同一條發亮的火蛇，一閃而逝。
    “他知道？”不隻鍾宇驚訝，易天行二人也同是一楞。楊東城道：“金三角常年戰亂，三百六五天得有一半在硝煙中度過，能在這種環境生存的人哪有平庸之輩，要麽身手過人，要麽詭計多端，狂人文不能文武不能武，他能活到今天可不是運氣，別把這人看得太簡單了，說不定他其實比我都精呢。”鍾宇眼珠差點沒飛出來，狂人膀大腰圓，體形肥態，人沒進屋，肚子就先進來了，平時看他也是稀裏糊塗、笑笑哈哈的，和笑麵彌勒佛差不多，沒想到楊東城竟然說出這樣的評論。連易天行都忍不住道：“比城哥還精？沒看出來。”鍾宇問道：“既然他知道還甘心受我們的利用？”
    楊東城道：“可能他討厭南龍門，蕭天的為人和他們格格不入，可能南龍門以前就和金三角有摩擦，隻是一直被雙方回避沒有像這次這樣激化，可能他更希望由我來做主雲南，他們做事也更方便一些，可能……‘可能’有很多，誰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麽。”易天行嗬嗬一笑，玩笑道：“可能他真把城哥當朋友，想借這次機會幫你一把。”
    楊東城一楞，默默良久，才正色道：“不管怎樣，他是一個值得交的朋友。”
    一路上沒發生意外，或許正像楊東城所說，南龍門也沒想到他會殺個回馬槍，冒這麽大風險返回市內。楊東城看了看表，心中默默盤算一番：看來和張雪說不上告別的話了，隻好等下次再來時向她賠不是。臨上飛機前他和江虎通了電話，詢問南北戰況如何。得到的消息令他大為放心，自從張潛又被打出南京之後，南龍門士氣大落，各地紛紛封閉自守，一方有難，其他臨近勢力不敢出人增援，連連被攻陷，江虎挾上次受傷之仇，一路上勢如破竹，大有一鼓作氣打到南龍門經濟重心的上海。
    楊東城沉思良久，南龍門的頹敗是他意料之中的，江虎的能力他也認可，隻是沒想到這樣順利，不過，蕭天哪都可以丟，卻丟不起上海，那裏是他的經濟重地，南龍門大半企業座落在這，上海一失，相當於南龍門經濟支柱塌了半邊天，那對於蕭天來說是致命的。龍門說自己是江湖上的幫派，其實本質上就是黑社會。黑社會和社會上的地痞流氓最本質的區別就在於其本身有沒有企業的支撐。說簡單點，有企業的流氓就是黑社會，沒有企業的流氓就是地痞無賴。南龍門一個如此龐大的組織，一旦失去麾下企業的經濟支柱，離冰峰瓦解也不遠了。上海一戰關係到南龍門的命脈，蕭天會把他壓箱底的力量拿出來，這仗之艱苦是可想而知的，楊東城不奢求江虎能打下上海，隻要能把戰場推到這裏就是勝利。不過這話楊東城並沒有說，他不想給江虎強加框框，讓他自己發揮，隻是臨掛電話前叮囑他做事之前要多加考慮，小心、謹慎是製勝和確立不敗的基礎，如果需要人手，盡可以從r市及南京臨近地區調動。楊東城的話無疑是把北龍門大權全部交到江虎手中，可見對他的信任，江虎心中一暖，連連答應，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問道：“城哥，你不回來嗎？”
    楊東城一笑，隻是說道：“要讓蕭天頭痛隻要多開戰場，讓他首尾難顧。”說完，楊東城道聲珍重，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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