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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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穿著警服的男人抽著煙,指著麵前的空椅子,客客氣氣地對我說:“坐在這兒吧!”
“過去!”
把我押過來的警察一把推我過去,我趕忙伸手撐住麵前的桌子,才沒有撞上去。
看這架勢,他們又是想再來逼供了。
“吳誌強,你速戰速決,我在外麵給你把風啊!”
押我進來的警察關上門,我瞬間感覺到後麵傳來一陣清涼的風。回過頭一看,門上掛著的空調,上麵顯示已經把溫度開到最低。
“陳沫是吧,我們現在來談談你這件案子吧!”
我回過頭,這個叫強子的警察已經披上一件外套。
這樣的事情我之前也有碰見過,閨蜜告訴我,不要多話。我低著頭保持沉默,反正這些人都是見不得光的蛆蟲,隻要等到早上,我就可以獲救了。
“你不要和我玩這一套,不管你有沒有犯罪,但是現在有人要你認罪你就必須認,免得待會兒吃苦頭。”
吳誌強起身,上半身撐在桌子上,衝我威脅。
不用想也知道,這多餘的審判肯定和張大誌脫不了幹係。隻要是和張大誌沾上邊的,我就絕對不能低頭。
“隨便你們怎麽辦,反正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我就不會認,你們千萬別忘了,動用私刑是犯法的。幹嘛要為了張大誌這個不相幹的人斷送自己的前程呢?”
“哈,沒想到你還真他媽牙尖嘴利,我看你是不見黃河不掉淚。”
吳誌強走到牆邊,那裏放著一個熱水壺,他把壺裏的水嘩啦啦地倒在旁邊飲水機上麵的一個小盆子裏麵,又從飲水機裏麵借了一點冷水,用手試了試溫度,朝我走過來。
“你要幹嘛?”我滿臉警惕地看著他。
他把盆子放在我的頭頂,低聲說:“放心吧,我試過了,水溫剛剛好,一點也不燙。”
緊接著,溫熱的水從我頭頂傾斜而下,打濕了我的頭發,我的衣服。在冷空調的房間裏呆了這麽久,這溫水給了我需要的熱,但沒過一會兒,就變成徹骨的冷。
我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發顫,嘴唇也開始劇烈地顫抖。
他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根繩子,把我死死地綁在椅子上,正對著空調出風的地方。一陣陣冷風襲來,我總覺得身上正在結冰。
“你認不認罪?”
吳誌強再一次問我,“你要是現在認罪,我就把空調給關了。”
“你做夢,我,我就算凍死,也不會認這個罪!”
空調吹下來的冷風,配合上我身上的水,凍得我說話都不利索,腦袋也開始變得昏沉,這是要發燒的跡象。我心裏忽然感到一絲酸楚,要是張宇知道我現在的處境,他會不會後悔自己報案這件事?
“還不說?”
他冷笑一聲,惱火地點著頭:“好,你給我等著。”
吳誌強這回直接從飲水機那裏弄來製冷之後的冰水,毫不留情,嘩啦啦全部從我頭頂倒下去,一次兩次三次,直到我重重地打了一個噴嚏。
外麵的人這時剛好從外麵把門推開,感覺到外麵溫熱的空氣,後背傳來的暖意讓我稍微舒服了一點。
隻聽後麵的人用極快的語速說:“外麵好像來人了,你丫倒是快點啊!”
“知道了知道了,再問三分鍾,就把這裏撤了!”
吳誌強不耐煩地把門重新關上,他的話倒是給我一個希望。三分鍾,隻要熬過這三分鍾,我就沒事了。
然而,最後的三分鍾,卻比之前都要難過。
吳誌強沒有從我嘴裏問出有用的話,情急之下,竟然開始動手打我。巴掌拍在我凍僵的臉上,我基本上感覺不到什麽疼。
他像一隻急著要跳牆的狗,急切地對我說:“你現在要是不認罪,明天你就別想從這裏出去!”
我沒有說話,感覺眼皮越來越沉,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他在我耳邊的咒罵聲也越來越模糊,腦子裏一片混沌,大概是真的發燒了。
“今天進看守室的一個女的,叫陳沫,她現在人在哪裏?”
朦朧中我聽見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趕緊睜開眼,吳誌強卻在第一時間捂著了我的嘴。
“我不知道啊!”外麵那個警察的聲音有些心虛,接著狗腿地說:“所長,看守室裏今晚不是我值班,要不我幫您打電話過去問問?”
“人到底在哪兒?我就是從那邊過來的!”一個威嚴的聲音怒斥著外麵撒謊的人,我像是看見了自己的救世主!
我聽到了希望,一邊流淚一邊奮力扭動身體,張開嘴巴,本來想要捂住我嘴的男人,結果咬不到,隻好瘋狂地對他吐口水。
沒錯,是吐口水,為了不放過這一絲機會,我已經顧不了那麽多。
終於,吳誌強被我惡心到了,迅速鬆開手,感覺到嘴邊一絲清涼,我立馬大聲喊:“我在這兒,救命啊,我在這兒!”
門迅速被推開,一個穿著警服帶著帽子的男人快速走進來,他身後還跟著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那個男人我認識,就是我初遇周霽那天,半路攔住我的司機。
按周霽的身世,在這塊地上,還沒有撈不起的人。帶司機進來的那位警察,立刻為我解開繩子,把身上的衣服脫給我披上,衣服上還殘留著他的體溫,讓我感到一陣暖意。
“今天晚上的事情,你們誰和我說清楚?”
這個男人身上隻剩下一件白色的汗衫,我總覺得他身上官架子十足,果不其然,剛剛還盛氣淩人的吳誌強這下立馬麵如土色,在他麵前求情:“朱所長,我,我這,我保證下次再也不犯這個錯誤了。”
司機趁著這兒空檔,把房間裏的空調關了,聽了吳誌強的話,立馬對朱所長說:“前段時間,玉田區派出所剛剛曝出動用私刑逼供的事,你們這可屬於頂風作案。”
此話一出,朱所長立馬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別和我來這套!”
見求朱所長沒有用,也知道這前來救我的司機和我大有來頭,吳誌強“啪”在我麵前跪下:“姑娘,我對不住你啊!可我也沒有辦法啊,家裏有孩子上學,上麵還有兩個老人要養,算我求求你,替我說句話吧!”
“可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有爸媽要養啊?你逼著我認這些莫須有的罪,你有沒有想過,我要是進去了,我爸媽怎麽辦?你現在後悔有什麽用?做這件事的時候就應該想想他們,這件事我幫不了你,你罪有應得。”
不知為什麽,我特別討厭這種做了壞事又要打親情牌求得別人諒解的人。這種才是真正的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的人。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我沒有那麽多情懷講。
司機剛剛去外麵打電話,現在走進來對他們說:“我已經把這件事情反應給了督查,他們的人馬上就會過來。”
吳誌強一下子癱軟在地上,眼淚順著臉頰留下來,那模樣感覺世界都塌了。
朱所長送我們出派出所的大門,嘴裏滿是道歉的話:“王先生,今天的事情是我管理不到位,我下次一定注意。”
原來司機姓王啊!
老王點點頭,嚴肅的臉上沒有一點鬆動:“朱所長,你手下這些人算是頂風犯案,不過沒關係,我會和市局領導說清楚你的情況。上麵很快就有調查組會下來,希望你做好準備,配合他們檢查。”
老王說這句話,已經很給朱所長麵子了。
“王先生,謝謝你。陳小姐,今天的事情是我的錯,我監管不力,才讓你受這種委屈。”
朱所長的話讓我愧不敢當,老王是周霽的人,替他辦事沾他的光理所應當。但我不想卻不想讓人把我和周霽綁在一起,連忙擺手,“哪裏,今天的事情還要多謝朱所長。”
“時候不早了,朱所長,我們先走了。”
老王打斷我們之間的談話,向車門給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上了車,我坐在後駕駛上,看著車往一條我從來沒有去過的路上開,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疑惑。
我問:“今天的事情,他怎麽知道的?”
我沒有手機,周霽這種人怎麽會知道我的事?
“我也不知太清楚,他剛剛從酒桌上下來,接到一個電話,就讓我過去接你了。”
司機的回答讓我更加疑惑了,是誰通知周霽來救我的呢?
司機把車直接開到一套別墅門前,我被他領著從小門那裏進去,進去之後他便走了。
我沿著台階走上去,是一個寬大的陽台,上麵放著一把大大的遮陽傘,三峽是兩把躺椅和一張圓桌。在旁邊,就是清澈見底的遊泳池。
孤月無星的夜空,月亮孤孤單單地倒映在湖麵上。
大概是聽見身後的腳步聲,站在遊泳池邊的周霽回過頭,手上拿著一杯紅酒,笑著對我說:“你總算是來了,不然我真就要成古人詩中那句‘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了。”
我嘴角淡開一抹微笑,“那是誰讓你把我接過來的呢?”
“李景楓。這座城市有名的黑幫之子。陳沫,”他叫我的名字,手指敲了敲桌麵:“你可比我想象中的本事要大啊!”
周霽帶著笑意,但此刻我著實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