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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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從我身後繞過來,半蹲在浴缸前麵看著我,然後捧起我的臉,用兩個拇指去擦我臉上的水珠,仔細端詳。
    他的臉離我很近,近到我稍微一抬頭,就可以碰到他濃密的眉峰。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再熟悉不過的表情,可是格外的認真,仿佛想從我臉上窺探出什麽真相來。我剛一抬起眸子,就撞進他深邃的黑色瞳仁裏去。
    不知怎的,在那個瞬間我忽然變得格外的脆弱,單單是看著他的臉,就忍不住眼淚洶湧而出。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好像開始患得患失起來。明明知道是不屬於我的東西,偏偏生出了不該有的心。
    臉上濕潤的水珠怎麽也擦不幹,是我眼裏湧出的淚。
    明知道他也不愛徐夙顏,可心裏還是梗著什麽東西一樣。倘若從未得到過,也就無所謂失去。可一旦曾經碰觸到,就總會想著要牢牢抓在手裏,即使原本那就不是自己的東西。人最怕的就是奢求太多,於是一顆心就再也無法保持平和。
    “哭什麽。”
    語氣淡淡,可是仿佛有一種奇異的溫情在裏麵,瞬間觸動了我心裏某一隅的柔軟。
    透過眼裏瀲灩的水光,他頎長而挺拔的身形就在眼前,伸手就可以觸碰到。他就在眼前,我可以感受到他的氣息,於是洗澡被看光的尷尬都已經忽略掉,他回來了,就好。
    他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下洗發香波,倒一點在手心,揉出豐富的泡沫,然後握起我濃密如海藻的頭發,順著發梢一點一點揉搓。從發梢,到發根,然後用修長的十指輕輕按摩我的頭皮。他的動作極盡溫柔,力道適中,甚至從頭皮上的觸感可以感受到他指尖傳來脈脈的溫情。
    程公子這樣的天之驕子,我從來不覺得他還給什麽人做過這樣的事,最多也就像現在這樣心血來潮的時候隨意做一次,可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他的動作太過於嫻熟,力道和穴位都拿捏得正好,甚至可以說手法很專業。
    但此時我沒有太多精力去細想,我舒服得像一隻小貓,縮在水裏,乖乖地閉上眼睛。
    他替我洗了頭發,衝洗幹淨,然後又用了一遍護發素,順序一絲不亂。我甚至有些詫異他居然能分得清那一大堆女人浴室裏的瓶瓶罐罐。
    我很想問一問初婚的時候,他是不是也這樣溫情脈脈地替徐夙顏洗過頭。可是我忍住了,到底還是沒問出口,我害怕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他替我衝洗掉頭上的護發素,然後又找出沐浴露和精油,一點一點均勻地抹在我胳膊上按摩。洗完兩條胳膊,他彎腰在浴缸前麵,托起我的手,一根一根親吻我十個手指。
    我心中莫名的一陣悸動,怔怔地描摹他眼角眉梢的輪廓,一時失語。濕漉漉的手指弄得他滿臉都是水珠,他穿著亞麻的襯衫,是那種沾了一點水跡就十分明顯的料子,好像整個前胸和袖子都是濕的。
    到了雙腿的時候我有點不好意思,蜷縮著身體不願把腿伸出水麵。本來泡在浴缸裏就是一絲不掛的,而且因為沒有任何準備,當然也不會像電視劇裏那樣在水麵鋪滿花瓣什麽的來遮擋。我身上隻有一條小小的毛巾,覆在私處,稍微一動就徹底暴露無遺。
    雖然他無數次看過我的身體,可是這朦朧的燈光下,麵對他這樣不尋常的脈脈溫情,我還是忍不住覺得羞赧。
    程公子見狀輕笑一聲,“放心,孟小姐,我可以很專業的。”
    我有些赧然,慢慢把腿伸出水麵。他伸手托住我的腿,隨著我的動作,水麵蕩漾了一下,我腰上覆著的小毛巾忽然漂了起來,我一著急,連忙把腿一縮,手就去抓毛巾。
    程公子此時正轉身用另一隻手去架子上取沐浴露的,一時沒注意,浴室地麵又濕又滑,被我這麽一帶,一下子重心不穩,直接撲到浴缸裏來了。
    噗通一下,濺起一片水花,浴缸裏的水都溢出了不少,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相比之下程公子比我要淡定得多,他慢條斯理地抹一把臉上和頭上的水,帶著一點促狹的笑意,“想不到孟小姐還好這一口。”
    此時他渾身濕透地和我一起坐在浴缸裏,發梢都在滴水,襯衫貼在身上,已經幾乎是全透明的了,顯出緊實的胸膛線條。我不是沒幫他洗過澡,也不是沒看過他的身體,可現在這樣雖然穿著衣服,卻分明比不穿還讓人羞赧。
    我麵紅耳赤地收回目光,低頭看到自己,這才意識到那條擋著關鍵部位的小毛巾在剛才水溢出去的時候已經順著水漂了出去,掉到了外麵的地板上。
    我想伸手去撿,可又夠不著,更加窘了。
    他把我伸出去的手拿回來,在我耳邊低頭吐氣,“還有什麽我沒看過的地方,嗯?”
    浴缸不算很大,勉強容納兩個人,他緊緊地貼著我的身體,好像完全沒有出去的意思。我稍微動了動,他順勢就摟住我的腰身,我的整個後背幾乎騰空浮在水裏,完全沒有支點,隻好環住他的腰。他笑得邪魅,“原來孟小姐喜歡嚐試新姿勢,如此,就成全你的心意罷。”
    他用手撐在我腦後,使我的頭可以毫不費力地露出水麵,然後低頭吻了下來。我可以明顯感覺到他身體的反應,似乎比平時更為強烈,原本浴缸裏泡了那麽久的水已經開始漸漸的變冷,可他的身體似火炭一般,竟像是生生的要把水都給燒熱。
    我把眼睛睜得大大的,難道他要在浴缸裏……
    他帶著氤氳水汽的吻從我的唇上緩緩上移,去吻我的臉頰和睫毛,“閉上眼睛。”
    他的聲音像是有某種神奇的魔力,蠱惑著我,我順從地閉上眼睛。
    水裏的觸感很奇妙,他的指尖劃過我的每一寸肌膚,似帶著小小的火焰,水火交織,讓我意亂情迷。
    他進入的時候我的身體有輕微的顫栗,隨即身體像是從每個角落生出無數細小的愉悅,似觸角一點一點延伸,最後終於連成一片,織成一張大網,將我徹底籠罩住,每一次碰撞都像煙火綻放般絢爛,讓我想要尖叫出聲。
    一開始他動作很溫柔,甚至於感覺他即使在這個時候依然還在刻意地克製自己。到後來,情之所至,才一點一點釋放出來,疾風驟雨一般狂亂。
    在我意識模糊的時候隱隱約約聽見他的呢喃,“遙遙,即使被下藥,我想要的也隻有你……”
    我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思考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肢體隻顧著抵死糾纏。
    我身子酸軟無力,他把我從浴缸裏撈出來,抱著我在淋浴頭下麵衝洗的時候,身體又有了反應,然後把我翻過去,按在浴室的台子上,從背後又做了一次。
    我精疲力竭,被他用浴巾裹著放到床上,趴在他懷裏。
    程公子摟著我,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我光潔的後背。我的臉貼在他的胸口,聽見他漸漸沉穩的心跳,莫名的有一種安心和滿足。
    我知道他沒有睡著,我想問問他今天徐夙顏是在同他談什麽事情,可話到嘴邊,卻成了:“你從前很愛她嗎?”
    我能明顯感覺到他身子一僵,撫摸在我背上的手停滯了一瞬,然後迅速回過神來,不徐不疾地繼續在我背上遊移。我等了很久,等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了的時候,他才低聲說道:“年輕不懂事的時候,愛過。但是後來,發生的事情太多,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也就沒有什麽愛不愛了。”
    這是他第一次正麵回答他和徐夙顏之間的感情糾葛,我抓住機會,繼續問下去,“愛一個人,不應該是無論發生了什麽事情都不會輕易改變麽,為什麽又會忽然變得像敵人,還是你由愛生恨?”
    “由愛生恨,這個詞不適合我。人都會變的,有些人的改變太過於驚駭,沒有辦法再接受。”程公子淡淡說道:“到了那個地步,恨都覺得太費力氣。”
    我很好奇,“她到底是做了什麽,讓你從深愛一個人,變成了徹底的漠視?”
    這一次他沉默得更久,然後拍拍我的腦袋,“問那麽多做什麽,都過去了,也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不提也罷。你——”他頓了頓,忽然拖長了聲音,語氣中帶上了一點沙啞的笑意,“你是不是還不困?要是不困的話……我覺得我還可以陪你一次。”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手已經不太老實地又摸到某些部位去了。今天的他有一點奇怪,欲望強烈得嚇人。我受不住,連忙噤聲,老老實實地閉上眼睛,“我困,我……我這就睡。”
    他輕笑一聲,手也沒有再騷擾我,換了個更舒服一點的姿勢,把我抱在胸口。我抵不過疲憊,沉沉睡去。
    這一夜連夢也沒有做一個,仿佛隻要他在我身邊,就無比安穩。盡管我心裏始終都有一種感覺,這樣安穩的日子,過完一天就少一天,可我依然癡迷於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