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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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門是開著的,一個人影,正在屋門前來回地踱步,一副心急如焚的樣子。
    竟然是褚嶠。
    一件單薄的襯衣不足以抵擋深夜的微涼,褚嶠不時地縮一下身子,以此來對抗那陣陣寒意。
    見到安然回來,褚嶠盯著安然那頭飄逸的長發愣了一秒,便焦急地說道:“大姐,你也不看一下自己的手機嗎?知道我打了多少電話給你嗎?”
    安然沒有理會褚嶠,自顧地進了屋子,衝進洗手間,拿出剛買的剪刀,將頭上剛剛接駁的頭發一縷一縷地剪下來。
    她一邊剪一邊哭,一邊哭一邊剪。
    她知道,這跟滿頭酒紅色的頭發無關。
    安然原以為,自己早已做足了準備,任何事情都能接受。卻不想,就是因為方子恒輕易的出現,就想滿滿的信心擊打得粉碎。
    淚水,交織著懊悔、愧疚、憤怒、心痛,在安然的心底翻滾,當著褚嶠的麵,肆無忌憚地流淌著,毫無收斂。直到那酒紅色的長發一根都不剩,還原出了她原來的樣子。
    褚嶠依靠在洗手間的門框上,默默地看著安然所做的一切。
    褚嶠沒有阻止,也沒有勸解,他理解安然此刻的痛,在自己最愛的人麵前,卻暴露了最不華麗的一章,任誰都會崩潰。
    麵對安然如瘋子一樣的在自己的頭上狂亂地揮舞著剪刀,褚嶠就覺得,那每一剪刀,都將他的心,剪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恢複了短發的安然,漸漸地歸屬了平靜,她用水清了一下臉,緩緩地來到客廳。
    “是你自己接受不到,還是怕他接受不到?”褚嶠冷冷地說道。
    “不喜歡。”安然答非所問,聲音卻有些哽咽。
    “做了就做了,見就見了,有什麽大不了。”褚嶠依舊站在那裏,似乎是寬慰,又似乎在喃喃自語。
    “陪我喝酒吧。”安然的手臂在自己的眼睛上抹了一把,從袋子裏拿出了剛買的啤酒。
    褚嶠沒有做聲,他接過啤酒,打開了一瓶,遞給安然,自己也開了一瓶。與安然一起,依靠在沙發裏。
    “咕咚咕咚”灌了半瓶子的啤酒,安然覺得自己的情緒得到緩解,於是,她握著啤酒瓶,與褚嶠象征性地碰了一下,這才想起來問褚嶠:“你怎麽知道今晚的事?”
    “我能不說嗎?”褚嶠灌了一口啤酒,不忿地說。見安然沒有出聲,褚嶠有自顧地說道:“不過,他沒有給我電話,隻是發了一條信息給我,讓我過去看著你。我覺得好奇怪。”褚嶠將自己杯子裏的酒喝完,依舊是一臉疑惑。
    安然的腦海中,再一次浮現出了方子恒的樣子。
    他瘦了,明顯地消瘦了。臉頰有些凹陷,顯得有些憔悴。昔日那開朗的、陽光的、神采奕奕的樣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以言說的深沉與憂鬱。
    想到這裏,安然突然覺得異常地憎恨自己。她覺得自己是罪人,是災星,從來都不會為親人帶來幸運的災星。
    她抬起手,恨恨地抽了自己一耳光,又拿起一瓶子,“咕嘟嘟”地灌進了口裏中。眼淚,卻沒有如預期流出來。
    褚嶠當作什麽也沒發生。
    他又開了一瓶酒,自顧地喝了大半,這才鼓足勇氣對安然說到:“你需不需要去看看醫生。”
    “看什麽醫生?”安然被褚嶠的話給弄蒙了。
    “精神科的。”褚嶠說完,暗暗地運足一口氣,準備承受來自安然的拳頭。
    “我是該去看一看。”安然並沒有像褚嶠預期的那樣,突然給他一巴掌,她眼神裏突然有了無限的淒楚。
    褚嶠再也沒敢出聲,他原本是想一以玩笑的形式,緩解安然的壓力。
    卻沒想到,安然在聽完自己這句話之後,眼神裏透出的絕望與淒楚,讓褚嶠開始變得惶恐。
    他意識到,安然所麵臨的困局,不是單純的愛情困擾這麽單一。
    那一刻,如果是有神靈的話,褚嶠一定會向天祈禱,他願意為這個外表孤傲,內心脆弱的人承擔一切磨難!一切!
    天蒙蒙亮的時候,褚嶠陪著安然把那遝啤酒消滅光,這才晃晃悠悠地站起來離開。
    快走出門口的時候,褚嶠指了指自己手裏的電話,對安然說到:“我已經警告過她了,以後她要再敢作弄你,我就絕不會給好日子她過。”
    “誰?”安然有些迷糊。
    “陳暖陽。”褚嶠嚴肅地說道。
    褚嶠走了,把黎明前的黑暗,留在了安然的屋子裏。
    安然默不作聲地依偎在沙發裏,沒有動作,沒有思維,她甚至都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了呼吸。
    原本以為,自己當初的選擇,隻需要勇氣就可以了。卻不知道,勇氣,有的時候也會像是一個逃兵,臨陣逃離。她原本想嚐試快速地改變,該變成對方需要的樣子,以求快速接近目標,卻發覺這樣做其實是在犯著一個極大的錯誤。
    什麽事情都不是一撮而就的,快速的改變,隻能說明有著強烈的功利心。這很容易讓對手識破。想到這裏,安然的脊背一陣陣的發涼。
    她開始思念老賀,思念與老賀朝夕相處的日子,思念那種任何疑問與困惑都有人幫自己解答的時刻。
    “老賀叔,我該怎麽做?”安然開始清醒起來,她雙手托著頭,望著屋頂的天花,頭疼欲裂。
    她不得不接受一個嚴峻的事實,光憑著勇氣是不能勝任這個工作的。基本目標已經鎖定,剩下便是細節,是與時間的賽跑。
    早上九點鍾,安然才迷迷糊糊地爬了起來。
    鏡子裏的自己,讓她心底一驚。情緒不好,喝了一晚上的酒,臉色顯得蠟黃。眼皮也變得浮腫了起來,她心底開始發虛。
    自從學習喝酒之後,安然發現,酒精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讓她暫時拋開心底壓抑了許久的痛楚,在酒精的麻醉下,她的緊張與壓抑會得到釋放。所以,她開始對酒精有了依賴。
    這種需求讓她更加恐懼,她怕自己以後真的會就這樣墮落下去,再也回不到原來的樣子。
    匆匆地洗漱完畢,拿起了手提包,出了門,卻發現,暖陽正站在小院的門口。
    太陽,在樓層的縫隙裏,頑強的折射出刺眼的光束,安然不由得拿手擋在了自己的額頭前,意圖遮擋刺目的酸痛:“你什麽時候來的?”安然問暖陽。
    暖陽瞟見了安然那重新恢複的短發,這讓她更加愧疚,也顯得委屈,她諾諾地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會是那個樣子。”
    安然自顧地走到自己的車前,一邊走一邊說道:“什麽樣子?”
    暖陽一路小跑地擋在安然的麵前,自責地說道:“你男朋友。我知道,你不想給你男朋友看到你那個樣子,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