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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隻打算做做樣子,但因為前一晚確實沒怎麽睡,所以,不一會兒林滉便真的睡著了。
再醒來時,已是接近中午的時候了,音樂播放器裏正放著maroon5的《she/will/be/loved》。林滉聽著這段旋律,眸子立裏有激動的晶彩。
“這首歌我喜歡。”
“beauty/queen/of/only/eighteen,she/had/some/trouble/with/herself……she/ved,she/ved……”
說著便立馬跟著哼唱起來。
梁璀錯則不露聲色地切了歌,林滉的歌聲立馬在半空中尷尬地破了音。
“咳……這首歌也不錯。”然而其實根本不知道這是一首什麽歌,葡萄牙語又或是西班牙語?林滉聽不真切,無趣地打了個哈欠。
而林滉發現,就在他睡著的短暫時間裏,nahal和ashur已然有說有笑,打成了一片。
得,感情這一大一小的兩人,就看不慣自己。
*
坐在後排的nahal見他醒來,點了點他的肩膀,給了他水和麵包。
林滉接過,狼吞虎咽地幾口吃完,最關心的還是——去哪兒。
此時車子正行駛在一條看不到盡頭的路上,兩邊的風景也略顯荒涼,偶爾幾隻羚羊雀躍著跑過,才叫梁璀錯在昏然中稍微精神一些。
她和nahal都是寡言的人,一路上的對話不超過十句。林滉醒來,氣氛明顯活絡了一些。
“那個……”梁璀錯清了清嗓子,把車停在了路邊,說:“你來開車。”
林滉覺得終於被認可,立馬開心地跟梁璀錯互換了位置,握了握方向盤,小心翼翼:“這下總該可以告訴我去哪兒了吧?”不然該往哪裏開。
梁璀錯往駕駛座一邊靠近了些,開始在車載gps上設置路線,低垂的腦袋剛好在林滉胸膛的位置。
清甜裏又帶著一絲厚重的香味,好像蜂蜜搭配麵包的味道,“你頭發有股猴麵包樹的味道。”
林滉說,梁璀錯裝作沒聽見,默默地設置好路線,調整了座椅,坐好,然後讓他出發。
“維……杜?”林滉眯眼看著目的地的名字,卻是更茫然了,“這是哪裏?”
“維杜鎮?”nahal覺得吃驚,不明白梁璀錯為什麽會一路向北,去往塞內加爾北部的一個小鎮。
“快出發吧,5點之前應該能到。”梁璀錯看了下表,說。
林滉踩下油門,看了看身旁的梁璀錯,一上午的車程下來,她一臉的倦容,應該更加不會有心情為他答疑解惑了。砸吧了下嘴,他把希望寄托於nahal,“維杜是什麽地方啊?”
“北方的一個小鎮,位於薩赫勒地帶。”nahal知無不言。
林滉又接著問:“薩赫勒地帶……是什麽地帶?”
“……”然而nahal也不知該怎麽回答,地獄之地?被上帝遺忘的角落?極盡荒涼的存在?
“是旅遊勝地嗎?我聽說玫瑰湖和戈雷島很不錯,可惜我還沒有機會去。”
林滉猜測說,一旁的梁璀錯突然發了聲,“薩赫勒地帶指的是撒哈拉沙漠和蘇丹草原的中間,它橫跨塞內加爾、毛裏塔尼亞、馬裏、尼日利亞等9個國家,這裏原本就植被種類少,後來加上氣候變化和人類的無度活動,變成了黃沙漫漫的不毛之地,這一地帶也隨之淪為世界上最貧瘠的地區。僅1985年和1986年,便有100多萬人死於饑餓和疾病。”
如教科書一般工整的解答,內容更是超乎想象。
“所以……我們去那裏做什麽?”好像冥冥之中踏上了一條險峻之路。
“因為氣候原因和環境問題,過去的100年間,薩赫勒總共遭受了3次毀滅性的幹旱,引發了嚴重的荒漠化,大片牧場植被遭到破壞,牧民的牲畜損失嚴重,農業更是基本沒有收成。農牧業的衰敗使這裏的人民大量流入城市或逃到南方的難民營,而這個地方轉而成了恐怖組織擴充實力的溫床。”
解說完畢,林滉卻更是茫然,他努力消化著梁璀錯剛剛扔來的那兩大段話,希望能準確地找出其中的關鍵點,好解釋這場旅行的發起原因,卻是徒勞。
“所以……”
“沒有所以,你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專心開車吧。”梁璀錯喝了口瓶裏的水,又轉過去身去哄ashur。
簡直是悲從中來,林滉假裝不在意,心理活動卻不間斷。
“後悔,我才不後悔。”好奇心會害死貓,真後悔啊。
“但是究竟為什麽去哪裏啊?”這個渾身是謎又帶刺的女人,可不可以少些神秘感
“我們……不會有危險吧?”畢竟人生在世,安全第一。
……
林滉絮叨個不停,這讓梁璀錯覺得很是聒噪,最後她幹脆叫停了車子,和nahal交換了座位。
“再囉嗦我就把你扔下去喂獅子。”閉眼小憩前梁璀錯如是說,嚇得林滉立馬默了聲,專注地開始駕駛。
*
車廂裏又恢複了安靜,林滉透過後視鏡看著梁璀錯蜷縮在一角熟睡的樣子,先將音樂聲關小,又調高了空調的溫度。
“you/like/her?”剛做完這兩個舉動後,nahal的聲音忽然在身旁想起,把林滉嚇了一跳。
“咳……你說什麽?沒有的事情。”立馬警覺地望向後座,生怕又被教訓一番。
“你對她很好。”nahal又說。
“是嗎?”林滉搖出一粒口香糖,丟進嘴裏,含糊不清地說:“是吧!”畢竟他欠了這個人不少錢,而且他們還是實打實的老鄉,這樣的緣分,很是難得。
*
車子按照設定好的行程向前行駛著。
在這樣天高地闊的地方開車,心裏的角落也在被無限放大。每往前前進一些,心房也擴充了一些。湛藍的天空岩、無垠的土地,非洲大陸上奔騰的生命,與原始的風景……仿佛都被容納到其中了。
“i/love/africa.”林滉看著路邊的長頸鹿和它頭頂上通透的藍天,發自肺腑的說。
nahal露出標誌性的白牙,笑。
一路上,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談話很是融洽。
“我們很尊重中國人,他們禮貌、謙虛、勤勞,能吃苦、會賺錢。”
“我們也很喜歡非洲人民,我們是被非洲人民抬進聯合國的,中非友誼萬歲。”
林滉照本宣科地說,梁璀錯隱隱聽到這番說辭,輕吐“白癡”二字,稍微調整了下坐姿,抱著ashur又睡了過去。
“……”這個時候一定要裝沒聽到。
*
正午已經過去,太陽終於不再那麽毒辣和張揚,車裏的氛圍也開始變得懶洋洋的。一首《astimegoesby》恰時地在車廂裏流淌開來,用漫不經心的音符譜成對時光的傾訴。
“you/ember/this,a/kiss/is/still/a/kiss,a/sigh/is/just/a/sign,the/fundamental/things/apply/as/time/goes/by……”
這是相當經典的一首爵士樂,是《卡薩布蘭卡》的插曲,歌曲和電影林滉都相當的喜歡。
而這曲調一出,nahal便跟著輕哼起來,他的嗓音低沉而且厚重,聽起來很是好聽。
“喜歡這首歌嗎?”林滉問,nahal有些羞澀的點了點頭。
“喜歡唱歌和跳舞嗎?”林滉又問,nahal又點頭,並不叫人感覺意外。
塞內加爾的人對音樂和舞蹈有著無與倫比的熱情,首都達喀爾經常會舉辦各類音樂節,那時,整座城市便會沉浸在歡樂的海洋中,到處可見隨著旋律舞蹈的人們。
而在平時,沙灘上,路邊的酒吧旁,也有拿著吉他和手鼓的人,和著晚風或一杯酒,隨意地開唱或跳舞。
不見高樓,卻看到了多種人的多種姿態,沒有霓虹,卻看到了不同麵孔的豐富表情。
“你呢?”
nahal回問,林滉搖了搖頭,“我們都活得太正經了,別說唱歌和跳舞了,就連奔跑都不一定能放開步子。”
而塞內加爾的人卻總是健美,他們穿著顏色鮮豔的衣服,在城市的許多角落裏追逐和逗樂。
“其實我們挺無趣的,你站在街道上,四周是並無差別的高樓大廈,身旁的人都行色匆匆。”
“有點難以想象。”
“哈哈,你可能不相信,這幾年我隻見過我爸爸穿西裝的樣子,他實在是太忙了。”林滉展露了不常有的愁緒。
“所以,親人的陪伴很重要。”他又說,nahal愣了愣神,陷入沉思。
車廂一下安靜的不像話,林滉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說錯了話。正躊躇著該怎樣緩和氛圍時,一曲歡快的隱約展開了它的前奏。
“哈哈哈……”笑聲卻有些幹癟,“你知道嗎?我其實學過跳舞,跳街舞,為了有那種範,我還專門挑染了幾縷紅發,結果沒學幾次,就被我爸爸給揪回家了。”
往事不堪回首,“不過,我決定這次回去可以重新撿起來學一學。”林滉說,雙手離開方向盤,做了幾個機械舞的動作。
nahal於是被他僵硬的動作逗笑,林滉也得意的笑。
扶住方向盤,麵前不知何時出現了幾隻帶著寶寶的斑馬,正不緊不慢地向路那邊走去,
“be/careful!”
nahal提醒說,林滉卻已是刹車不及,隻得打轉方向盤,向右躲閃。
“砰!”
幾秒過後,響亮的撞擊聲響起,車子剛剛好撞在了一棵枝幹粗壯的猴麵包樹上。一車人隨著慣性向前傾去隨即又狠狠地向後跌去。
其中,要屬梁璀錯受驚嚇最嚴重,撞擊來臨之時,她下意識地將ashur緊緊摟在懷中,心髒就要跳出嗓子眼。
“what/the/f-u-c-k/are/you/doing?”她說,捂著劇烈起伏的胸口,同時慶幸自己即使坐後排也要係安全帶的好習慣。
ashur也被嚇到,但看到梁璀錯失措的模樣,卻伸出一雙小手來,去按摩她的胳膊,想叫她放鬆下來。
“我……”林滉完全語塞,腦袋空而且亂,因為他首先隻覺得梁璀錯罵人竟然很好聽。
“說話啊,你被撞傻了嗎?”
應該是,不然怎麽會連被罵都覺得動聽。雖然這麽想,但林滉卻絕然不敢這麽說,而想起方才的撞擊,他實在是無比後怕的。
20不到的花美男,因為耍酷而車毀人亡,而且還是在一位同性麵前,傳回木城,他大概連葬禮都不配有了。
“重要的是人沒事就行。”nahal站出來打圓場道。
梁璀錯調整了呼吸,隱隱也覺得自己表現過激了,歎了口氣,她推開了車門,先下了車,想查看下車子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