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邪惡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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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邪惡分身
    即使齊木被列為頭號嫌疑人,但案情仍籠罩在一團濃重的迷霧中。反倒是負責打通進村山路的工程隊幹得熱火朝天,還有兩三天就能完全開通了。那時候,再不抓住嫌疑人,就有可能被他逃之夭夭啦。
    時間的逼近令我們心急如焚。
    偏偏這兩天愛迪生都沒有醒過來,隻有一個撿到寶貝的拜金美眉從早到晚美滋滋地觀賞著那塊玉佩。村裏有位懂得鑒賞玉石的老人告訴她,這塊玉佩是上好的和田玉,價值不菲呢。
    這倒好,夏早安簡直把它當做心肝寶貝了,連吃飯的時候也恨不得喂飽它似的,不斷地對它說悄悄話。
    “哎呀!親親你,我的小寶貝,我愛死你啦!來,親一個!”
    誰會信這丫頭便是鼎鼎大名的偵探?
    我看到孟勁大叔和doctor馬微皺眉頭。至此,他們仍不知道,愛迪生和夏早安其實是毫無關係的……雖然從某種意義上說確實是同一個人。
    “好啦,好啦,收起你的寶貝,先吃飯吧。你想我們把晚飯都吐出來是吧?”我敲了敲餐桌,提醒她道。
    “什麽嘛!”夏早安驕傲地揚起眉,“我就知道,米卡卡你是嫉妒我快成為有錢人啦。放心啦,我就算成了富婆也不會忘記你的啦!”
    暈菜!居然讓這種人撿到寶!真沒天理!
    程美妮對玉佩也很感興趣似的,問夏早安借來一看。
    “大小姐你是不是喜歡?念在大家朋友一場,我友情價賣給你好啦!”夏早安趁機推銷。程美妮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歡,拿起來仔細看來看去,隨口一問:“houch?”
    夏早安伸起一根手指頭。
    “哇,一千塊,”我想了想說,“還挺便宜呢。”
    “一千你個死人頭!”夏早安送給我這個窮人兩個白眼,“是一百萬啦!”
    我立馬從椅子上掉了下去,屁股摔痛了。
    “一百萬?還是友情價?跟你談感情,多傷錢呢!”我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
    程美妮對這個價錢卻毫不在乎,反而用生硬的中文說:“one million!好便宜哦!”
    我再次摔了下去。這兩個美眉分明是想摔死我!
    沒想到,夏早安卻重重歎了一口氣:“唉!”
    能賣出一百萬還歎氣什麽?我就知道,她在後悔沒賣一千萬。
    我剛從地上爬起來,穆曉和黃百萬就從二樓下來吃晚飯了。不知為何,黃百萬一看到程美妮手中的玉佩,就突然停下了。他發出一種壓抑的喘息,看上去可怕極了。然後,我們又看到他瘋狂的行為——問也不問就將那塊玉佩奪在手裏,瞪大眼睛端詳,臉色越來越慘白。
    “這……這是哪裏找到的?”他問程美妮。可玉佩的主人不是她,程美妮隻能聳了聳肩,表示無可奉告。
    “喂!喂!這塊玉佩是我的!”夏早安拚命地將玉佩重新奪回來,緊緊攥著,生怕被搶了去。
    “賣給我!”黃百萬眼露凶光,臉上的肌肉痙攣地跳動了幾下。
    這個神經質的男人,快把夏早安嚇壞了。她帶著驚恐的表情躲到doctor馬的身後。
    “這是我的,就不賣給你。”
    “開個價,要多少錢你才肯賣?”
    既然黃百萬這麽說了,夏早安當然獅子大開口了。她還是伸出一根手指頭:“一千萬!”
    哈哈!這回我可沒跌下去,隻是孟勁大叔連人帶椅和地板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一千萬?”黃百萬嘴巴張得大大,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數字。
    隻有旁邊的程美妮還在認真地點頭,說一些刺激人神經的話:“嗯嗯,一千萬,好便宜哦!”
    夏早安十分期待這次交易的成功,歡欣之情跳躍在臉上:“一千萬,買不買呢?”她故意揚揚手中的玉佩,黃百萬那深邃的眼眸直直地盯著它看,眼神銳利得仿佛要吃掉一切似的。他身上散發出的強烈信念與惡意,盛氣淩人地朝我們壓過來。沉默半晌後,他卻一言不發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吃起晚飯來。
    “喂喂,你到底買不買呀?”夏早安著急了。
    可黃百萬卻不屑地嘴角一撇,發出陰冷的嘲笑。
    笨蛋,想得到的東西不一定用錢才能買到呀!
    在夏早安和doctor馬、程美妮這些女生去泡溫泉的時候,一個人鬼鬼祟祟地閃進了夏早安的房間。夏早安回來之後,就會看到那張偽造的紙條。
    今天晚上十二點,到水車邊,有話對你說——齊木。
    過了一會兒,夏早安捧著臉盆走回自己的房間。剛泡完溫泉,她顯得神采奕奕,臉頰紅潤。那塊重要的玉佩正晃眼地掛在她的胸口上。不過,她很快就無法擁有它了。
    深夜時分,山村一片沉寂。月光在田野上拉出一層薄薄的銀白畫布;蟋蟀在草叢裏長鳴;青蛙蹲在青葉上,仰望夜空;淙淙的小河泛著粼粼的波光,一切都如此溫暖而美好。
    少女站在水車邊,緊張地摳著手指——齊木大人這麽晚約我到這種地方,一定是想向我告白。我待會兒該怎麽辦呢?真是難為情啊!
    在她看不見的暗處,一個黑影正悄悄靠近。少女還在自作多情地踱來踱去,那個人終於瞅緊機會衝了出來。
    “哇啊!”少女被突然而至的黑影嚇得退後幾步,差點跌入水中,“是……是齊木大人嗎?”
    看來不是。因為來人戴著一頂黑色頭罩。
    是那個頭罩怪人,他想要幹什麽?夏早安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可後麵就是小河,根本沒退路。頭罩怪人堵住了離開水車的活路,正步步緊逼過來。
    “把玉佩交出來!”頭罩裏傳出陰險凶狠的聲音,而且,他還拿著一把刀在夏早安麵前晃了晃。
    夏早安的眼睛驚恐地瞪圓了:“什……什麽玉佩?”
    “還裝傻?就你撿到的那塊玉佩,值一千萬的那個!快給我,不然,我就……就對你不客氣了哦。”頭罩怪人雖然盡力裝得凶神惡煞,但他的語氣卻表露出了他此刻的恐懼。看來,他心裏也十分害怕。
    夏早安緊緊捂住了胸口,說:“不……我……沒有什麽玉佩……”
    “還想騙我?”頭罩怪人使勁拉開她的手,一把抓住她脖子上的紅繩,用力一扯,玉佩就落到了他的手裏。夏早安顧不上脖子的勒傷,拚命地抓住頭罩怪人的手,“別搶我的玉佩!別搶我的一千萬!我跟你拚了啦!”
    她張開嘴巴,狠狠咬上對方的手腕。頭罩怪人尖聲慘叫,猛地鬆開手。玉佩掉到地上,夏早安趕緊俯身撿起來。
    “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家夥,我殺死你!”頭罩怪人揮舞著尖刀朝夏早安捅過來。
    那一刻,夏早安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她尖叫著閉上了眼睛,但是,頭罩怪人卻沒有下手。他咬牙切齒,氣得渾身發抖,尖刀離少女隻有那麽一兩厘米的距離,但他始終沒有足夠的勇氣突破那微不足道的距離。
    他歎了一口氣:“沒見過你這樣的家夥,難道錢比生命還重要?”
    “當然啦!”夏早安居然理直氣壯地昂起了頭,“你要搶走玉佩,還不如幹脆殺了我。”
    頭罩怪人算是被她打敗了,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女生會愛錢如命到如此地步。這下子,他反而有點不知所措了。如果要奪走玉佩,恐怕這位拜金女一定會以命相搏。他並非凶殘的人,但是,那個人的命令他又不能不聽。
    就在這時,黑夜中響起一聲呼喚:“喂,是夏早安嗎?”
    夏早安馬上獲救般大聲喊起來:“是我,是我,齊木大人,快點救救我!這裏有壞蛋!”
    “什麽?”一個人影朝他們奔跑過來,並厲聲喝道,“是誰?別跑!”
    半路殺出了一個程咬金,頭罩怪人隻能慌張奪路而逃。齊木雖然和他正麵相遇,但也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他手裏揮舞著尖刀。所以他隻能眼睜睜看著他逃跑。
    不過,頭罩怪人留下了一個致命的特征。
    穆曉手腕纏著繃帶,坐在房裏。
    午飯時間到了,他吩咐安小寶將午餐送到他的房間。自從老張死後,旅店便沒有了主人,安小寶暫時掌管著一切,不過他也打算過幾天就離開稻草村的。
    十二點過五分時,安小寶敲了敲他的房門:“送飯來了。”
    穆曉打開門。門外站著安小寶,不僅如此,還有夏早安等人。糟糕!穆曉察覺到危險,慌忙關上門。可來不及了,孟勁大叔一把推開門。門的反作用力使穆曉手腕上的傷痛劇烈發作,他忍耐著小聲慘叫,並做賊心虛地將那隻手藏在身後。
    “你們有……有什麽事嗎?”
    一群人湧進了他的房間裏,氣氛頓時變得窒悶。
    孟勁大叔不回答,反而揚起那兩道警覺的濃眉問:“你的左手受傷了?”
    “啊……這個……昨天不小心……”
    “還想狡辯!”孟勁大叔突然厲聲嗬斥。這一招果然奏效,穆曉一下子嚇懵了,癱坐在床上。孟勁大叔指著他,臉上的表情收緊了,嚴肅地說,“趕緊交代,昨天晚上襲擊夏早安的人是不是你?”
    “啊……不……不是!”穆曉極力否認,可他的辯詞顯得蒼白無力。
    doctor馬拿出那張紙條,衝他失望地搖了搖頭:“穆曉,我真沒想到你是這麽財迷心竅的人。你假借齊木的名義騙夏早安出去,可是你卻忽略了你留下的這張紙條,我認得你的字跡,這就是你犯罪的證據。而且,隻要檢查你受傷的傷口,就能查出它是不是和夏早安的齒痕吻合。你逃不掉的,快認罪吧!”
    他的眼睛裏失去了反抗的欲望,血色全無的臉龐湧上了絕望和內疚。穆曉痛苦地雙手捂臉,自責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從他的指縫間擠出來:“是我……是我幹的……不關我的事,我也不想這麽做的……是boss他下了死命令。我不能不報boss的知遇之恩呀……”
    真相大白。穆曉就是意圖劫走玉佩的那個頭罩怪人,而他這麽做,完全是受了黃百萬的指使。可這裏依舊有一些可疑的地方。譬如說,黃百萬為什麽對這塊玉佩虎視眈眈?就算它值一千萬,腰纏萬貫的黃百萬也不應該為此鋌而走險吧。
    穆曉說:“boss好像挺害怕這塊玉佩似的,他告訴我,就算搶不到玉佩,也要把它給毀了。”
    “啊?這麽說,他根本不是為了錢?”我說。
    “應該不是吧。boss藏在家裏的古董每一件都價值幾百萬呢。”
    “那就是,這塊玉佩對黃百萬很重要,也許藏著什麽秘密,所以他一定要毀了它。”我猜測道。
    穆曉馬上伸出手說:“把那塊玉佩給我看看,也許能發現什麽呢。”
    夏早安警惕地往齊木身邊挨了挨,穆曉笑了:“放心,有這麽多人在場,我還能搶了你的玉佩不成?”
    這麽說也有道理。夏早安遲疑了半秒,還是將玉佩拿了出來。
    穆曉接過去端詳了幾眼,立刻臉色大變:“啊!這塊玉佩不就是董事長……”然後嘴巴緊緊地閉上,不再說話了。
    對孟勁大叔的質問,黃百萬表現得十分不合作:“就算是穆曉去搶那塊玉佩的,又關我什麽事?”
    “他說是你指使的!”對付這種難應付的嫌疑犯,孟勁大叔很有經驗。他在黃百萬麵前踱來踱去,目光始終冷冷地瞪著對方,好像早就看穿了所有的陰謀詭計似的。
    黃百萬正襟危坐,表情絲毫不為所動:“這隻是穆曉的一麵之詞,我不會承認的。有證據你就抓我吧。”
    這個家夥比想象中還要難對付。孟勁大叔接著說:“不錯,目前是沒有證據。不過,我們找到了發生在四年前的一樁懸案的線索,或許,那件案子與你有關也說不定。”
    黃百萬臉色微微一白。這微妙的變化沒有逃過孟勁大叔的眼睛,他抓準機會,單刀直入:“穆曉剛才無意中透露了一些口風。他隻說了一半,不過我們還是猜到了,這塊玉佩……”孟勁大叔故意將玉佩在黃百萬麵前晃來晃去,“這玉佩是屬於你的大嫂,也就是四年前失蹤的李啟紅董事長吧。為什麽李啟紅的玉佩會在稻草村?而且,更奇怪的是,在她失蹤的那段時間裏,這裏也發生了一樁駭人聽聞的案件。兩者會不會有什麽關係?”聽到這裏,黃百萬的臉部肌肉抽搐著,額頭不斷滲出汗來,臉色更白了。
    啊——黃百萬心裏痛苦地慘叫,難道往日的罪行真要暴露了嗎?
    他握緊拳頭,手心裏也滲滿了汗,不安的情緒如冬天裏的雪,在胸腔裏融化般擴散開來。不,事情遠遠沒糟糕到這種地步,他想,警方的推測隻不過停留在最表麵而已,他們還沒找到任何指證我的證據。
    孟勁大叔看從他口中問不出什麽,就退出了房間。
    回到我們的房間,孟勁大叔很有把握地說:“我敢肯定,李啟紅已經死了,而且她就是在稻草村遇害的。”
    “這就是黃百萬為什麽要得到那塊玉佩的原因吧。”我補充道,“黃百萬一定是為了不讓事情敗露,所以千方百計要毀掉那塊玉佩。如此一來,就沒有人知道李啟紅其實就死在這個村子裏。”
    “啊!”doctor馬似乎想到了更深一層的內容,她那雙閃動著光芒的眼眸,熾烈地跳躍著,“我知道李啟紅的屍體藏在哪裏了?”
    “哪裏?”
    所有的視線被吸引了過來,doctor馬慢條斯理地繼續下文:“應該就在那座山裏,所以,黃百萬才要買下那裏。如果那座山被程美妮買下開發了,一定會挖出李啟紅的屍體。到時候,警方就會重新調查這件謀殺案了。”
    我們頓時如夢初醒,十分認同doctor馬的分析。
    程美妮更是恍然大悟地叫道:“hey,i see!那天襲擊我的稻草怪人就是黃百萬派來的。他故意恐嚇我,寄來偽造的黑色邀請函,就是想阻止我去競拍那塊土地。”
    有道理!
    接著,夏早安也裝模作樣地叫起來:“hey,i seetoo!黃百萬就是凶手,是他殺死了這些人。”
    白癡哦!我送給她兩個大大的白眼,質問道:“黃百萬總不會殺死自己的女兒吧?”
    “誰知道呢,也許黃明珠不是他親生的呀!對了,一定是他老婆偷情,跟別的男人生下了黃明珠,黃百萬知道後,就設計殺死了黃明珠。哈哈,沒想到這麽複雜的殺人動機也被我看破啦,我真是個天才啊!”
    一滴冷汗滑過我的太陽穴,我的頭又開始疼了:“拜托!你去當電視台編劇好了……再說,黃百萬怎麽殺死黃明珠的啊?他跟我們一起搭火車來這裏的,根本沒有作案時間。”
    “這樣子哦!”夏早安一時無法反駁,滿臉寫著失望。
    “如果……凶手不止一個人呢?”doctor馬說,“我們一直認為凶手是一個人,這是沒道理的,凶手也可以是兩個人或者三個人呀!總之,不能排除一切可能性。不管怎麽說,我覺得警方有必要對那座山重新進行搜查。雖然過去四年了,但仍有可能找到李啟紅的屍體,或許就在夏早安撿到玉佩的地方附近。”
    孟勁大叔表示同意:“但搜查行動得等山路開通了才行,就在明天了。對了,夏早安,把你的玉佩給我。”
    “幹什麽?”夏早安剛遞出半路,便聽到一句晴天霹靂,孟勁大叔認真地說:“這塊玉佩既然是李啟紅的遺物,那自然是案件的物證,必須交給警方處理。”
    “什麽?不幹!”夏早安好不委屈,眼看就要成為小富婆了,她死也不肯放棄這塊寶貝,“強盜!這明明是我撿到的,為什麽要交出來?”她做出全力防禦的姿勢,要是孟勁大叔敢動手搶,她就跟他拚命。
    “這是規定。”孟勁大叔鐵麵無私,“要是你拒絕交出來,可是要坐牢……”
    話音未落,夏早安已從門口逃之夭夭,門外傳來她亂嚷嚷的回答:“這是我的寶貝,誰也不能奪走。”
    孟勁大叔追了出去,忠於職守的他可不能讓這件物證出任何的意外。
    出意外的卻是夏早安。她跑得太快,在庭院一不小心摔倒了,手中的玉佩滾到了某個人的腳邊。夏早安抬起頭看著那個人,鼻子裏流出兩條搞笑的血蟲。那個人慢慢彎下腰,將玉佩撿起來。玉佩在一雙冰冷的灰色瞳孔中蕩漾出模糊的影子,一抹詭異的微笑爬上了她的嘴角。
    孟勁大叔停在樓梯上,屏住呼吸。我們這些從房間裏跑出來的人也都沉默無言,靜靜地注視著站在庭院中央的狐妖。
    她一臉漠然地盯著在空中蕩來蕩去的玉佩,突然,手指一甩,指向二樓。我們的身體一僵。仔細一看,狐妖正指著黃百萬。空氣像瞬間降到冰點似的,大片大片的風吹過屋頂,烏雲在每個人的臉上投下陰影。
    “你……你想……怎麽樣?”黃百萬害怕極了,一張臉全無血色。
    當狐妖緩緩抽出第五封黑色邀請函時,他甚至慘叫一聲,肥胖的身體重重地跌坐在地板上。
    這表明,第五個受害者就是他。
    他會死在狐妖石像的小路上,而且,這塊玉佩會出現在他的屍體旁邊。這是黑色邀請函上的預言。
    但最奇怪的地方並非如此,而是狐妖告訴他:“有一條小路可以離開這個村子。那條隱蔽的小路就在山神石像的小路旁邊。你隻要找到那條小路,就能逃出這裏。這是你唯一活命的機會。但是,很可惜,我已經看到了你的命運。你將會不幸地選擇狐妖石像的那條路。無論如何,你都會選擇那條小路。”
    這就像,一道已經揭開答案的選擇題。
    a:山神石像,b:狐妖石像。
    隻要選擇a,就能逃出去。選擇b,則大禍臨頭。
    問題是,明知道答案是a的人,為什麽一定選擇b呢?難道命運是不可逆轉的,而狐妖能看見每個人的未來?
    等一等,狐妖還有更驚人的話。
    “在那條小路上,將有一個人的分身等著你的到來。沒錯,是分身術,我會使用法術,將一個人的邪惡人格分裂出來。那個人,不,應該說是那半個人會殺了你。”
    聽起來很玄,黃百萬更是難以置信地嚷起來:“放屁!你胡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分身術。”
    “哈哈哈!”狐妖仰天大笑,用帶著刺骨寒意的目光冷冷地盯著我們說,“我的法力,不是你們凡人能夠破解的。而且,每個人都有邪惡的一麵,我可以控製你們任何一個人邪惡的分身,去做這件事情。那麽,挑誰去好呢?”
    她的目光在我們身上流連,終於,她找到了一個人。
    “有趣!有趣!”她得意地自言自語,手指再度抬起來,這次,她指向穆曉!
    我們齊齊愕然地注視著他。穆曉頓時有如五雷轟頂般露出無法置信的驚訝表情:“怎麽……會是我?”
    “因為你是黃百萬最信任的人,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殺死,那是一件多麽有趣的事情啊。嘿嘿嘿!”她像惡魔一樣邪笑。
    “不,我不會殺死boss的!我不會殺死任何人!”穆曉有些頭暈目眩,強烈地否認著。
    但狐妖說:“沒有誰是完美無缺的聖人,誰都有罪惡的心理。我看到了,你那罪惡的分身正在蠢蠢欲動呢。你阻止不了它的,嘿嘿嘿!”
    “不可能!”穆曉受到了巨大的衝擊,聲音尖利,似乎被人扼住了脖子。他退後幾步,逃命似的跑回自己的房間,大力關上門。隻有悵然若失的黃百萬坐在地上,從指尖到肩膀都微微戰栗起來。
    狐妖一字一字地說出最後的話:“黃百萬,你就慢慢等死吧。”
    那一瞬間,全世界隻剩下那幾個黑色的音節不斷地循環回響。
    事情終於要結束了。
    那個人在自己的房間裏,想到終結之日即將到來,不禁有種解脫的感覺。明天,全部都會結束,這場複仇的遊戲也就完美地落幕了。到時候,所有人都會把我當成魔鬼。
    我是魔鬼嗎?
    狐妖說的對,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個魔鬼,隻是我把它釋放出來了。
    他仿佛看到,猙獰的魔鬼正從他的頭頂竄出來。光線打在牆壁上,上麵映出一個張牙舞爪的黑影。
    那就是我心中的魔鬼吧。
    輕微的敲門聲在深夜的旅店迅速鑽進深沉的夜色中,聲音很小。齊木猛地睜開眼,從床上一骨碌爬起來。他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豎起耳朵,仔細傾聽外麵的動靜。
    門外似乎沒人,他這才打開門。白霜般的月光傾瀉在二樓走廊上,四處無人。他剛要關上門,突然眼睛驀地睜大,隻見一張撲克牌貼在房門上——梅花j!
    是他?他竟然找上門來了?
    齊木再次觀察了下四周,依舊找不到任何身影。他將撲克牌摘下來,走回房裏,迅速打開了筆記本電腦。插進撲克牌後,屏幕馬上跳出一行問候語。
    紅桃q,你好,我是梅花j。
    齊木有些意外,因為組織成員之間是互不知道對方身份的。除非作為聯絡人的王子將他的身份告訴了梅花j……如果是這樣,王子應該提前告知他才對啊。
    齊木帶著疑惑按了一下鼠標,屏幕上馬上彈出來第二句話。
    別誤會哦,你的身份不是王子告訴我的。而是你露出的破綻太多了,要想猜出你的身份,真的不難呀。現在,輪到你猜我的身份了。如果猜中的話,我就告訴你黑葵a是誰。
    什麽?梅花j知道黑葵a的身份?聽王子說,黑葵a是和joker同等神秘的成員。梅花j不應該知道黑葵a的身份才對,也許他隻是裝腔作勢而已。盡管如此,齊木還是很有興趣去猜猜梅花j的身份。可他馬上發現屏幕彈出了第三句話。
    忘了告訴你,王子今天傳達了joker的新任務,就是……
    這是個喜歡賣關子的家夥。屏幕上緩慢彈出來的下一句才道出任務的內容。
    新任務是,讓你明天在夏早安的早餐裏下毒。joker說了,殺掉她,以絕後患!
    怎麽會這樣?齊木猶如被重錘擊中一樣,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屏幕,直到上麵的字幕全部消失,變成一片空白。
    要毒死夏早安?為什麽?joker這樣做不是不可能。就跟上次的那個私家偵探一樣,一旦joker認為誰對組織不利,都會痛下殺手。那麽,夏早安也被列為眼中釘了嗎?
    要殺了她,這是joker交給自己的任務。
    下手的機會的確很多,可是……為什麽我的心會覺得如此悲哀呢?我喜歡她了?不,這是不可能的。我接近她,本來就是為了監視她。她是我的獵物,我不可能對她產生任何感情,不可能。齊木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
    黑夜在窗外悄悄溜走了。當清晨的第一道陽光射進窗戶的時候,他從床上坐起來,深呼吸一口氣。
    這個時刻終於來臨了!
    這是一個美麗的少女,輪廓清新,下巴的線條柔美,聰慧的眼眸洋溢著無邪的微笑,藍天的影子在瞳孔暈染開來。她熱情的微笑,令人聯想到夏天裏盛開的矢車菊。然而,這麽美麗的一朵矢車菊,卻將在今天早上永遠地凋謝。
    齊木注視著少女,心情矛盾極了。他費勁地將手從褲袋裏抽出來,手心裏攥著一包藥粉。
    這種藥粉無色無味,人隻要吃下一點點,幾分鍾內就會暴斃,而且會出現心髒病病發的假象。假如不進行血液檢查,是根本不會發現死者是中毒而亡的。
    時間還早,隻有寥寥數人在大堂裏吃早餐。10月26日,這是最後一天了。
    “奇怪!”夏早安朝二樓望去,“米卡卡他們怎麽還不下來吃早飯呢?”
    “你說那個米同學嗎?”正在準備早餐的安小寶告訴她,“今天一大早他就和那個混血女孩一起出去了。”
    “啊?”夏早安眨了眨眼睛,“他們這麽早出去幹嗎?”
    “聽說去狐妖石像的那條小路了,具體幹什麽,我也不知道。”安小寶說完便上樓去叫醒黃百萬他們了。
    夏早安的視線正停留在別處。趁這個機會,齊木打開了手裏的藥包。他的手竟然有點發抖。一些藥粉頑皮地跳動著,眼看就要從他手裏跳進碗裏的白粥了,他嚇得趕緊縮回了手。
    “齊木大人,你沒事吧?你的臉色好難看!”夏早安對他關心備至。
    他又怎麽忍心殺了她?
    他盯著少女,幸福的光芒在她的臉上閃耀著。她是美麗的,無罪的。這種想法把他心裏罪惡的空洞給填住了,他再也聽不見那些邪惡的聲音。
    “唉!”齊木歎了一口氣對她說,“沒事,隻是昨晚睡得不夠好。”
    “呀,是不是想著我啦?”
    這位美眉真是生活得無憂無慮呀,而且,毫無防人之心。齊木邊想著邊將藥包放回褲袋裏。
    任務失敗了。由於拒絕執行這項任務,他一定會受到組織的懲罰。說實話,他不知道這樣做將會導致怎樣嚴重的後果,或許,是死亡的懲罰。
    “糟糕了!”安小寶在二樓著急地大喊。
    孟勁大叔和doctor馬都從各自的房間裏走了出來,夏早安和齊木也跑了上去。隻見安小寶站在黃百萬的房門外,指著裏麵空蕩蕩的房間。
    “黃百萬不見了!”
    “啊?怎麽會這樣?昨天晚上他不是還在房裏嗎?”doctor馬隨即想到什麽,“難道他打算從狐妖說的那條小路離開這個村子?”
    這個可能性很大。
    doctor馬激動地一跺腳:“糟糕,我們快去看看穆曉在不在?”
    他不在。
    “慘了!”孟勁大叔用手抓著未經整理的亂發,“好像有點不對勁……我們趕緊到山裏狐妖石像的那條小路。黃百萬不會真的走狐妖石像的那條小路吧。”
    “不會這麽邪吧?”恐懼清晰得像要從夏早安的喉嚨裏湧出來,“難道真有分身殺人?”
    孟勁大叔衝她問:“早安同學,看看你的玉佩還在不在?”
    “在呢,在呢!”夏早安趕緊掏出掛在胸前的玉佩。
    這正是那塊值一千萬的玉佩。因為夏早安的堅持,孟勁大叔隻好同意暫時由她保管著。大家見到玉佩後,緊張的心情才有所緩解。畢竟狐妖的預言說過,黃百萬遇害的時候,這塊玉佩就在屍體的旁邊。既然玉佩還在,這說明黃百萬目前還是安全的。但,大家仍不能掉以輕心。
    “不管這麽多了,快走!”帶著未落的話音,齊木已經跑下樓梯。其他人馬上跟在後麵。
    出了旅店,doctor馬才跟大家說:“米卡卡和程美妮現在已經在那條小路等著了。”
    “啊?他們要幹什麽?”
    “昨天晚上穆曉擔心會出事,所以拜托米卡卡他們今天一早就去那條小路守著。”
    “可他們也隻是高中生而已,要是遇到什麽事,不但幫不上忙,恐怕還會跟著遭殃呀!”孟勁大叔的語氣裏略帶訓斥。
    doctor馬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誤,喊道:“那我們快點趕過去。”
    剛說完,一個人影便從側麵衝了出來。這個人,頭戴黑色頭罩。他跑到夏早安的跟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拽起她胸口的玉佩就跑,整個過程隻有短短的幾秒鍾。
    等到頭罩怪人跑出十米開外,夏早安才神經遲鈍地發出第一聲尖叫:“哇啊!我的玉佩!”
    “快去追!”孟勁大叔喝道。
    “慢著……”doctor馬看著頭罩怪人逃跑的方向,猛地刹住追趕的腳步,“他為什麽跑那邊?去山裏應該走這邊才對呀!不,我們不能上當,應該立刻趕去狐妖石像的小路才對。”
    doctor馬分析得很有道理,夏早安帶著哭腔問:“那我的一千萬怎麽辦?”
    “放心,如果要實現狐妖的預言,那麽那塊玉佩一定會出現在黃百萬的屍體旁邊。現在我們肯定能比頭罩怪人更早地趕去狐妖石像的小路,到時我們隻要守株待兔就行了。”
    然而,這恰恰中了狐妖的圈套。
    在夏早安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去山裏的同時,頭罩怪人卻已經比他們先一步到達了山林裏。這種情況看似是不可能發生的——才剛剛搶了玉佩,就能出現在山裏?
    除非出現了兩個分身。
    而這個分身正悄悄地向預定的地點走去,他邊走邊觀察地上的足跡。根據足跡顯示,黃百萬居然跑去了山神石像的那條小路。
    難道狐妖的預言錯了?不,並非如此!
    分身一點也不著急,而是靜靜地在樹叢裏守候著。這裏就是有著狐妖石像的小路了,路的那邊有一處樹叢格外陰暗,依稀傳來誰的竊竊私語。那裏藏著那個叫米卡卡的高中生吧。
    分身算準了米卡卡他們看不到自己的藏身之處,不慌不忙地將匕首掏出來,用衣角來回擦拭,直到狹窄的刀麵上映出他那一雙複仇的眼睛。多麽可怕的一雙眼,如同兩個黑暗的漩渦一樣吞噬著一切。他被這樣的自己嚇怕了。狐妖說得對,現在的他,是邪惡的分身。
    耳邊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他猛地抬起頭,蓄勢待發。
    是黃百萬來了嗎?
    果不其然,黃百萬稍後便出現在眼前。
    既然選擇了山神石像的小路,為何還走這邊呢?
    恐怕黃百萬到死也不會明白,他中了圈套,一個完美的圈套。
    來了!來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黃百萬真的走這條小路呀!”
    程美妮激動地抱著我的手臂,問:“why?”
    “我也不知道啊!”
    我和程美妮四目相對,交流著相互的疑惑,卻猜不透個中緣由。
    就在昨天夜裏,穆曉為了保險起見,特地跟黃百萬詳細說明了山神石像和狐妖石像這兩條小路的位置,還拿出手機拍的照片,讓他認清楚兩尊石像的區別。當時我們也在場,黃百萬聽得很認真,不可能認錯方向。
    如果黃百萬真的要離開,他應該一開始就走另一邊的小路才對,為什麽他還要走這邊?
    我們感到奇怪的同時也感到一絲恐懼。因為狐妖說過,黃百萬一定會走這邊的小路。這簡直太離奇怪異了。
    黃百萬為何一定要尋死?他的靈魂被控製了,所以隻能服從地選擇這條路嗎?
    隻見黃百萬累得大汗淋漓,一邊擦汗一邊走進小路裏。走到路中間,他停下了,一雙眼睛盯著狐妖石像發呆。
    “怎麽會這樣?”他似乎遇到了難解之謎,張著嘴喃喃自語,全身一動也不動。
    我們對他反常的舉止感到十分困惑。正當我們要走出去問個究竟時,突然,程美妮“啊”地尖叫一聲,一個黑影在我們視線裏一晃,隨即,一片血紅覆蓋了我們的視野。
    黃百萬發出痛苦的呻吟,口吐鮮血。他的腹部被一把尖刀刺穿,血染紅了他的襯衫。血液流動的聲音在那一刻統治了整個世界。我們幹張著嘴巴,喉嚨像被掐斷了,說話的欲望腐爛在了身體裏。
    隻見頭罩怪人又是一刀,這一次,黃百萬發出更悲慘的哀號。他的身體晃了晃,幾乎就要倒下去了。
    “你……你是誰?”他伸出滿是鮮血的手,顫抖著伸向頭罩怪人的臉部。
    頭罩怪人一動不動,毫無反應地任由黃百萬慢慢地扯下他的頭罩。他的臉露出來了,黃百萬眼睛瞪得好大好大,眼珠似乎要從眼眶裏突出來。
    是穆曉!這對我們造成了極大的震撼,驚訝塞住了我們的嘴巴。
    真的像狐妖說的那樣,穆曉殺死了黃百萬。
    是分身?所謂邪惡的另一個人?怎麽回事啊!
    我們看到,穆曉眼露凶光,呲牙咧嘴,麵目猙獰得像魔鬼。
    “去死吧!哈哈,去死吧!”他咬牙切齒地奸笑道,一刀又一刀地捅進黃百萬的身體裏,我們拉都拉不住。迸出來的血液濺濕了他的手臂和衣服,有些甚至染紅了他的眼睛。這樣的他,看起來如同一頭瘋狂的野獸。他身體裏的邪惡被肆意釋放著,直到它們完全被消耗殆盡,他的表情才恢複正常。而這時,黃百萬血已流光,人已慘死,臉部定格在死前的扭曲狀態,雙眼失去光澤,呈現死魚的灰白。
    小路的另一邊,此刻也趕來了另一批旁觀者。麵前的場景驚得她們不敢上前一步。
    “哇啊……”尖叫過後,夏早安依舊用她完美的姿勢,詮釋了又一次暈倒的過程。
    仿佛邪惡的靈魂離開了身體,穆曉突然全身乏力地癱坐在地上,眼睛裏的戾氣消失得無影無蹤,安靜的目光裏多了一些惶恐與茫然。他看到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屍體,仿佛觸電般跳起來。
    “啊!boss!boss!”他發出哀痛的哀鳴,呼天搶地的哭喊聲宛如傾瀉而出的洪水般滾滾而來。
    一時間,山林變得無比喧鬧。鳥兒驚慌地振翅高飛,遠離了這片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