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全城通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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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全城通緝
汽車駛進一幢大廈的停車場。
走下車,米傑抬頭看了一眼,高聳在白雲藍天下的大廈這段時間在進行外牆裝修。施工人員正將四個金光燦燦的大字——“推理之神“裝在牆麵上。那是一種無上的榮譽,就像神來到這個世界的神諭。
成為神,這就是推理之神最終的目的嗎?
電梯在上升,米傑沉重的思維翻湧著。
先是化身為惡魔一般的joker,將這個世界置於深深的絕望之中,然後,又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現在受苦受難的人們麵前,把他們從黑暗的泥潭中拯救出來。米傑不得不承認,推理之神的計劃簡直是天衣無縫。即使現在有人質疑推理之神的邪惡麵目,也會被當做是狂言妄語。現在,還有人能阻止他嗎?
來到頂樓,專屬於推理之神的辦公室,門口站著兩個麵無表情的黑衣人。米傑走過去,敲了敲門。
“進來吧。”裏麵傳出的聲音仍然充滿善意。
打開門,推理之神從明淨的落地窗前轉過身,那像春天一樣溫暖的笑意,均勻而淡寡地塗抹在了那張蒼老的臉龐上。他拄著拐杖,微微笑著,狹長的眼窩中幽幽地發出犀利的光,莫名給人一種壓迫感。
“聽說l從醫院逃跑了?”聲音冰冷,目光如匕首般鋒利地閃過,推理之神望向了他,米傑感到一瞬間仿佛刀尖正抵著喉嚨。
“是的,對不起……是我的失誤。”盡管拚命壓抑,但米傑發現自己還是前所未有的緊張,令他頗感意外的是,推理之神並沒有因此事而多作指責。
推理之神揮一揮手:“不關你的事,她既然要逃跑就讓她跑吧。”說著他走回到辦公桌的座位上坐下,“我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是什麽事呢?”
“我發現,在我的身邊有一個臥底。”
“哦,是誰?”米傑告訴自己要平靜,但此刻還是心亂如麻。他不動聲色地迎上推理之神的目光,自己已經被發現了嗎?米傑的心裏惴惴不安。
“那個人……”頓了一頓,推理之神的目光突然變得如利劍一般,直刺米傑的胸口,“就是你!”
米傑“撲哧”一聲笑了,用笑容來掩飾心中的慌亂。
“我是臥底?推理之神為什麽會這麽想呢?”
“因為啊……”推理之神的語氣就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將擱在桌邊的拐杖放到了桌子上,黑乎乎的洞口對準了米傑。那是一把特製的槍,米傑知道,自己現在命懸一線。
“因為什麽?”
“因為有人跟我說,你就是臥底。”
“是誰?誰在胡說?!”米傑知道自己很快便會失了方寸,呼吸變得沉重起來。
推理之神詭異地笑了笑,按了一下電話機:“讓那個人進來吧。”
門外隨即傳來腳步聲,接著在門口戛然而止。
“嗬嗬,你來了!”推理之神沒有站起來,就那樣坐在椅子上對那人說,一臉的怡然自得。那個人已經站到了米傑的身邊,米傑連臉都不敢轉過去看,他的心髒如警鍾般悸動著。
“不用我多做介紹了吧,你們可以敘敘舊了。”好像是等著看什麽好戲似的,推理之神往後一躺,花白的腦袋枕進了椅背裏,饒有興趣地看過來。
這個混蛋!
米傑眉頭深鎖。他聽到就站在身邊的那個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是十分熟悉的聲音:“米傑,好久不見了!”
……是杜域!
米傑分辨出那個聲音後,全身如凍結了一般。這回真的很糟糕,沒辦法,他知道隱瞞不下去了,隻好轉過身,露出寬慰的笑容。
“杜域,原來是你啊!”站在麵前的杜域一如既往地笑著,完全沒有注意到重重的危機正潛伏在四周。
這個笨蛋……米傑在心裏不客氣地衝跟前嗬嗬朗笑的杜域罵了一句。你被推理之神騙了!他是joker啊!
“可不就是我嗎!”杜域雙眸閃閃發亮,“我是來把事情跟推理之神交代清楚的,既然joker死了,那你也沒必要繼續做臥底了。”
“是啊!不知不覺,我都習慣了這個身份!”事情到了這種地步,米傑也隻能順水推舟。他一邊將假麵摘下來,一邊分析著目前的處境……顯然,杜域的出現讓他潛伏進撲克牌組織的目的暴露了。推理之神肯定知道他仍是正義的一方。但是……萬幸的是,他不知道他已經識穿他是joker的真實身份了。也就是說,已經成為推理之神的他,沒有任何理由鏟除掉身為警方臥底的他。
米傑把假麵拿在手裏,用卸掉重擔的表情向推理之神綻放微笑:“推理之神,不好意思,瞞了你這麽久。想必杜域已經跟你說過了吧,我是為了偵破撲克牌組織,和他合演了一出戲,才得以混進組織裏的。而joker派了我來假裝二代,潛伏在你的身邊。”
即使全部和盤托出,也不會有問題,所以,米傑說得很放心。推理之神不敢對他怎麽樣,況且,是joker,也就是推理之神自己安排他冒充二代的。隻是推理之神此時心裏正嘀咕道:“沒想到,我也被米傑騙過去了。你居然是警方的臥底!”
“原來是這樣啊!那真是辛苦你了!”推理之神柔和地說,接著拄著拐杖,慢步走過來,“既然你是警方臥底,為什麽joker死後你還繼續帶著假麵留在我的身邊呢?”
“因為我擔心還有人跟我一樣,被joker派到你的身邊監視你。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撲克牌集團已經徹底覆滅了,連joker也死了。”
“嗯,看來你心思還挺縝密。”推理之神走到米傑的身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吧,既然你們是警方的人,那我就放心了。對了,我聽杜域說,你們還救下了真正的二代,對嗎?”
米傑心裏倏然一緊:二代知道推理之神的真正身份啊,推理之神絕對不會放過他!
雖然想向杜域使個眼色,但這樣做隨時可能被推理之神察覺。
“是呀,二代被我們安置在郊外的一所療養院裏。”杜域想也沒想就說出了那裏的地址。
就算米傑想衝過去捂住他的嘴巴,也無濟於事了。
推理之神回到辦公桌,按下了電話機:“叫特別行動隊做好準備。”
一幅畫麵立刻出現在米傑的腦海:全副武裝的行動隊衝進了療養院的病房,二代茫然地看著那些人,隻見他們抬起手中的槍口,對準自己,然後扣下了扳機。
……得趕緊阻止這一切!
更糟糕的是,夏早安目前正趕往療養院,如果她和行動隊的人相遇了……
一隻手突然按在了米傑的肩膀上,把他嚇了一跳。推理之神就站在身前,眼睛緩慢地收緊了。
“米傑,你和杜域先下去休息一下吧。”
“嗯,好的。”他可以趁這個機會前去透風報信。
但米傑的想法卻完全不能實施,推理之神讓他們休息的房間可以屏蔽所有的手機信號。門口還站著兩個黑衣人,米傑甚至發現屋裏裝有微型監控器,他和杜域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監視之中。
看來,推理之神行事愈加謹慎了。米傑躺在床上,陷入了深深的苦惱之中。
光線充足的辦公室裏,推理之神麵無表情地對特別行動隊隊長說:“見到照片上的這個人,格殺勿論!”
“嗯?”隊長對此有一絲疑惑。
“放心,這人是joker的餘黨!殺了他,是為社會除害!”
“是!”聽到推理之神這麽說,隊長完全打消了自己的疑慮。他拿起手中的照片,再次確認似地問道:“是這個人嗎?”
“沒錯!”推理之神堅定地回答道。
照片上的人,正是二代。
“那我馬上召集隊伍出發!”
“等一下,”正轉身走向辦公桌的推理之神突然停了下來,“如果你遇見l,也格殺勿論!”
“l?!”聽到這個命令,隊長有些吃驚。
l不是好人嗎?
“別質疑我的命令!你隻管去做就是了!”推理之神的語氣變得強硬起來。
隊長也不敢多問,帶著這個必殺令退出了房間。
搭公車到療養院要40分鍾左右,身無分文的夏早安靠步行整整走了兩個小時。驕陽似火,當頭灼燒著她的頭發,汗水浸濕了那套護士製服。夏早安一個人走在大道上,斑斑點點的樹蔭像水墨畫沿著道路鋪開。沒有一點風,空氣悶熱,夏早安渴極了,喉嚨裏早已幹涸。
汽車一輛接一輛地從身邊開過去,夏早安站在路邊,朝那些過往的車輛招手。
“求求你!讓我搭搭順風車吧!”可憐兮兮的乞求被華麗麗地無視掉了。夏早安像個傻瓜似的站在路邊半天,一輛過路車也截不下來。她蔫蔫地蹲下去,查看了一下走得起泡的腳丫。道路像是沒有盡頭,距離療養院似乎還有一段距離。
沒有辦法了!這樣永遠也攔不到順風車,夏早安決定使出絕招。哼哼!這個世界沒有能難倒她的事!
隻見她站到路邊,看見一輛駛過來的汽車,便慢慢地伸出護士製服下的大腿,做出絕對兒童不宜的製服誘惑的姿勢來:“哎呦!哥哥!停停車嘛!”
“嘎吱”——作戰計劃成功!
一輛汽車停在了路邊,車上滿是塗鴉。坐在駕駛座上那個戴墨鏡、叼香煙的青年搖下了車窗,露出了被煙熏黃的牙齒,下流地瞄著夏早安性感的大腿:“嘿嘿嘿!小妹妹,是不是要搭車呀?!”
“這個……不用了!”這種賊車,白癡才會上呢!
“哎喲!不要怕,哥哥人很好啦!你想要去哪裏,讓哥哥帶你去咯!”車上另一個染黃頭發的青年打開車門走了下來,臉上下流地露出奸笑。
“不用……麻煩你們了……”夏早安一邊賠笑一邊被逼得步步後退……媽呀!居然勾引來了兩個大色狼!
“小妹妹,來跟哥哥玩玩吧!”
什麽嘛,這種場麵居然跟老土到掉渣的電影情節差不多……一般情況下,接下來便是英雄救美的轉折點了。夏早安向四周看了看,周圍一個人也沒有。這樣的荒郊野外,哪裏有什麽英雄!不突然冒出來一個狗熊吃人就不錯啦!
“美女!來吧!”猥瑣的青年突然撲了過來。夏早安早有準備,掄起一腳,直接踢中對方的要害。
“哇嗚嗚嗚!”黃發青年捂著褲襠痛苦地倒在地上,發出如狼嚎似的叫聲,這下子夠他受的了。本來嘛,夏早安就是懷著讓他成為中國最後一個太監的想法狠狠踢去的。
“媽的!你這個賤人!”見此情景,車裏的香煙青年立刻大罵著跑了下來,他跑過去看了看同伴的傷勢。
“喂喂喂!你沒事吧!”
同伴痛得滿頭大汗,臉色都發青了。
“賤貨!看我怎麽收拾你!”香煙青年氣勢洶洶地抬起頭,眼神裏滿是殺氣。但他馬上一愣,剛才還在跟前的人哪裏還有蹤影,夏早安早就一溜煙地絕塵而去了。
為了防止被人追上,夏早安特地跑進了小路,借著濃密的樹林掩飾,向著療養院的方向前進。剛走了一段路,她便發現剛才那輛塗鴉的汽車從馬路上飛馳了過去,而且還聽到那個黃發青年歇斯底裏地狂號道:“等我抓到你,你就死定了!”
但他們沒有發現躲在樹林裏的她,夏早安不敢久留,顧不上腳部的疲累,她加快了行進的速度。走了約摸15分鍾,她終於看到了療養院的建築物。
“呼——終於來到了。”剛放下心來,她的耳朵裏突然湧進一陣轟隆隆的聲音。通往療養院的林蔭大道上,隻見好幾輛中型車飛快地駛了過來。
“嘎吱”的刹車聲,它們停在了療養院的門口。車門隨即打開,一群全副武裝的人從車上跳了下來。在護士和病人瞠目結舌的注視下,這些人手持衝鋒槍衝了進去。
“是推理之神派來的!”伊天敬的聲音突然在夏早安的腦海中響起,“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二代坐在病床上,房間裏的電視機正在直播電視台對推理之神的采訪。那個人說,他就是維護世界的正義之神,他要造福人類。
那個人……那個人……二代盯著那個人的臉,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有什麽灼熱的物體正從大腦深處向上竄升,像岩漿一樣即將爆炸開。“啊!”二代抱緊腦袋,低低地呻吟起來。頭很痛,很痛,各種信息在頭蓋骨內交錯著亂飛,雜亂無章地交織成了一團。那些沉睡的記憶要蘇醒了,畫麵迅速地流轉起來。
——他坐在電腦前敲打鍵盤,修z在沙發上睡著了。他在解開推理之門的最後一關後,城市的黎明從窗外瀉了進來。電腦屏幕出現了“通關“的字樣。他鬆了口氣,伸了伸懶腰,但隨即他的表情僵硬了。
——電腦上顯示出兩個名字:黑葵a,齊木;joker……推理之神。
——他偷偷潛入推理之神的秘密基地。即使身為二代,沒有推理之神的指示,他也不能進入這裏。宅子很安靜,看起來一個人也沒有。他趁著夜色,靜悄悄地走進了辦公室。他見過推理之神一般把秘密文件放在暗格裏,夜色越來越深,手電筒照著保險櫃的按鈕,他聚精會神地解密。終於,保險櫃被打開了,他從裏麵拿出了死神筆記的最後一頁。
——寒風凜冽的碼頭,他的麵前是一個黑洞洞的槍口。他說:“推理之神,沒想到你就是joker!”“嘿嘿嘿!”戴著假麵具的推理之神奸笑了,“隻可惜,你知道得太多了。”隨即,一枚邪惡的子彈,劃破了北風呼嘯的黑夜。他沉入了冰冷的江中,那樣一直沉睡著……一直沉睡著……
“啊啊啊!!!”腦袋好像要爆開似的,二代痛苦地叫了起來。他在床上打滾,試圖緩解這份疼痛感。
“哎,你怎麽了?”李雯迪跑了進來,“要不要我去叫醫生?”
李雯迪還沒說完,另一個女生——司徒巧俐,馬上衝進了房間。
“糟糕了!外麵突然衝進來一群警察!”
“那應該是杜域先生帶來的吧。”李雯迪處變不驚,“杜域先生說過他去見推理之神了。”
“我覺得不像啊!他們全副武裝,一衝進來就把庾心靈銬住了!我見形勢不妙,就跑上來跟你通報!”司徒巧俐著急地說道。
“這不對勁……”李雯迪低聲說道。
樓梯間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其中還夾雜著對方的交談聲,威脅已經到達三樓。
李雯迪和司徒巧俐急出了汗,突然,身後響起二代的聲音:“他們是來抓我的。”
他的表情寫著:把我交出去,你們就會安全。
“是來抓你的?為什麽?”李雯迪匆匆問道。她聽到那些腳步聲正交叉掩護著向這個病房靠近。
“別問那麽多,知道得太多,對你們不好。”二代從床上站了起來,擦拭了一下眉毛的汗珠,準備走出去。
這時,走廊上的某個突擊隊員和隊長的交談聲傳進了病房裏。他們說,見到照片上的男人就開槍射殺。
“你不能出去,”李雯迪抓住二代的胳膊,“出去就死定了。杜域先生交給我們的任務就是保證你的安全。這樣吧,你從窗口逃跑。”她和司徒巧俐把二代拉到窗邊。
這裏是三樓,跳下去應該不至於傷得很厲害。
“可是……剩下你們怎麽辦?”二代表達了自己的擔心。
“放心,他們的目標不是我們,不會殺我們的。快點!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李雯迪使勁一推二代的後背,他就從窗口跳了下去。
剛過去沒幾秒,病房的門便被踢開了,幾個突擊隊員衝了進來,警戒的槍口對準了站在窗邊的兩個女生。
隊長模樣的男人走過去問:“這個男人呢?”
他出示了那張二代的照片。
“哦,他剛進廁所了!”李雯迪抬起手指了指廁所。
隊長做了個手勢,兩個突擊隊員便踢開了門,廁所裏空空如也。
“媽的!被騙了!”隊長立刻察覺到了什麽,跑到敞開的窗戶前往下望了望,隨即回頭給他的隊員分配任務,“你們把這兩個女生抓起來!其他人跟我去追!”
二代氣喘籲籲地跑過樓房的拐角。
不好,園子裏也有突擊隊員在來回巡邏,這樣子是逃不出去的……貼著牆角悄悄觀察著情況的二代突然被一隻手捂住了嘴巴……
突擊隊長帶領他的隊員衝出了療養院。
“有見到可疑的人嗎?”他問守在門口的隊員。
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
“這就奇怪了……”隊長眯緊了眼睛,慢慢打量著在花園裏走動的每個人,“你們一個個給我查清楚。”突擊隊長決定采用最原始的辦法。他一聲令下,所有的隊員馬上散開,分別查看那些行走中的病人和護士。
“對不起,認錯人了。”
“對不起。”
“對不起。”隨著隊員的道歉聲的此起彼落,走在花園裏的大部分人都一一通過了辨識,突擊隊員們便繼續截住別的病人進行辨認。在一條鋪滿樹蔭的小道上,一個護士正推著坐在輪椅上的病人,走得飛快。
“喂!前麵的人等一下!”後麵一個突擊隊員察覺到了他們,大聲叫道。
那個護士走得更快了。
“喂,叫你呢!”心中生疑的突擊隊員走了上來。
護士仍然在加速,不,已經是在以全速瘋狂地跑起來了。
這十分可疑!
“是他們啦!快追!”一群突擊隊員從四麵八方朝那個護士和病人追趕了過去。
“兩個人跑不掉的。”跑到了外麵的林蔭大道上,二代回過頭對穿著護士製服的夏早安說。
“別說胡話,你可是會被殺死的。”
“我會連累你的!”二代仍然很堅持,“一個人死總比兩個人死好!”
“給我乖乖地閉上嘴巴,我可不擅長數學題。”愛迪生的語氣毋庸置疑,二代無言反駁。
後麵的人的腳步聲在飛快地逼近,林蔭大道的盡頭,是一個t字形的路口,愛迪生拐進了右麵的岔路。比起來時通常走的向左的岔路,這條向右的岔路更加窄,毫無人氣。為了迷惑追在後麵的人,愛迪生故意把輪椅推倒在了左岔路的路邊,然後扶著二代拚命地向相反的方向逃跑。
在奔跑的路上,陽光從枝葉間透下來,在地麵上四散迸裂。停頓了一會兒的腳步聲,重新出現在耳後。
突擊隊員發現追錯了方向,迅速趕往這邊。“別跑!”他們還差幾百米遠,但距離卻在不斷縮短。愛迪生有點後悔選擇這條路了,這是一片開闊地,沒有任何遮掩。剛才跳下來時,二代腳部不可避免地受了傷。他強忍著傷痛,跟在愛迪生後麵,他跑得不快,愛迪生也不得不放慢腳步。這樣用不了多久,他們便會被突擊隊員們抓到的。
推理之神的命令是:遇到二代和l,格殺勿論。
“我都告訴過你,別管我,一個人跑的!”二代放慢了腳步,走著走著幹脆停了下來,他不跑了。
“好吧,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我會扔下你的。”愛迪生也停了下來,穿著護士製服跑起來真不方便。
後方追來的人快得驚人,一兩秒鍾便出現在了他們的跟前。
“嘿嘿!小賤人!還不讓我們抓到你?!”
隻見一輛塗鴉得亂七八糟的汽車停在了麵前,剛才遇見的那兩個流氓青年從車上走了下來,黃發青年揮舞著一把折疊刀。他可是要報一箭之仇的!
“媽的!賤貨!我要慢慢搞死你!再把你的臉劃個稀巴爛!”
“是嗎?”愛迪生朝他們笑道,“你們來得真及時!”
“靠!你是不是嚇瘋了!就算是瘋子,也要給老子玩玩!”黃發青年說著撲了過來。
他這次有了防備,並且手中有刀,所以他認定這個護士妹妹不敢做任何反抗。
很可惜……
“啊……嗚……嗷……”配合這三聲慘叫,黃發青年先是臉部重重挨了一拳,鼻子被爆出血,然後手腕被折斷,折疊刀掉在了地上,接著他那可憐的寶貝今天第二次遭受了飛踢。
“嗷嗚!嗷嗚!”
黃發青年捂著褲襠,在地上痛苦地打滾,臉憋得如豬肝般通紅,而且不斷吐白沫,看起來滑稽至極。
“喂……”旁邊的香煙青年剛叫出聲,便被愛迪生抓住了衣襟。他像抓住的是一張紙似的輕易地將香煙青年仰麵摔在了地上,一聲慘叫也發不出便暈了過去。
愛迪生一點也不浪費時間,鑽上汽車,踩下油門,在那些突擊隊員趕過來之前,和二代開著汽車呼嘯著遠去了。
“報告!”停下追趕的腳步,懊惱的突擊隊長拿起了對講機,“l和二代都跑掉了。”
“……”另一邊的推理之神沉默著,緩緩的,一個仿佛惡魔發出的聲音飄了出來,“他們逃不掉的。”
就在愛迪生和二代逃走之後的不久,關於他們的通緝令便被迅速地發布了出去。推理之神會同警方高層,特地為這件事情召開了一個記者招待會。
在會上,推理之神先是宣布,已將撲克牌組織剩下的三名成員,李雯迪、司徒巧俐、庾心靈逮捕歸案了。盡管杜域替她們三人辯解,但推理之神借口說她們在改邪歸正之前所犯下的錯誤怎麽說也不能就此赦免,從而將她們關進了牢裏。然後,推理之神向在場的記者發出了對l和二代的通緝令,這令所有人大感意外。
記者們紛紛提問:“為什麽會通緝l?”“一直以來,l都是以名偵探的正義形象出現的呀。她不是一直跟撲克牌組織周旋、屢破奇案嗎?”……
推理之神雙手按在拐杖上,麵容慈善,慢慢說:“在這裏,我要跟大家說清楚一件事,那是有關l的秘密。”
接著,推理之神跟大家說明了l的真實身份——真正破案的人不是夏早安,而是一個叫伊天敬的偵探。跟著出席記者會的趙佳偉教授親自證明了夏早安被移植的心髒還殘留著捐贈者的記憶,此言一出,令不少人的愕然。大家紛紛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馬上有一個記者問道:“請問,就算破案的人是伊天敬,可為什麽又要通緝他呢?”
“因為,這個伊天敬生前和撲克牌組織有過親密的接觸。接下來的調查結果就由我的接班人修z來跟大家說明吧。”
媒體記者們的焦點一下子落到了旁邊的小學生身上。見到他那還沒斷奶的模樣,不少記者心裏直打鼓:推理之神的接班人就是這個小家夥嗎?但懷著對推理之神的崇拜,沒有人將心中的質疑說出口。
修z表現得像個小大人,比同齡的小學生成熟多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打開了手中的筆記本電腦。
“根據我這段時間以來的調查……”
他將電腦上的照片和文檔資料一一展示給大家,那些都記錄了伊天敬和撲克牌組織之間的聯係。修z被推理之神派去調查了l的過去,他不辱使命,查出了伊天敬生前的種種惡行——雖然是偵探,但他卻犯下了敲詐勒索、詐騙錢財等罪行。而且修z還收集到了受害人以及證人的證言。
“噢!原來l生前是這樣的家夥!”在赤裸裸的證據麵前,人們對l建立起的好印象一瞬間崩塌粉碎了。
修z合上電腦。他也在想,l——伊天敬,真的是這樣的人嗎?調查過程很順利,修z找到了被伊天敬詐騙的受害人,還有熟悉他的人為此出來作證。或是酒吧老板,或是充當線人的古惑仔,又或是租房的房東,每個人的說辭都相近——伊天敬是個猥瑣的家夥,以偵探的名義幹了不少壞事。證據確鑿,沒有一絲漏洞。
但是……一切太順利了。修z抱著筆記本電腦,思忖起來。整個調查過程,好像是誰預先安排好的似的,他有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那麽,是誰在背後操縱著這可怕的一切呢?他滿心疑惑,伊天敬真是那麽可惡的家夥嗎?和l曾經並肩作戰過,修z從l的身上感受到了猶如太陽般熱烈的正義感,那絕不是能偽裝出來的。退一萬步來說,就算l是壞人,那麽二代呢?!修z怎麽也無法相信二代大叔會像推理之神說的那樣,做了joker的走狗。那麽善良的大叔,絕對不是壞人呢!
在接下來的發布會上,推理之神出示了二代參加撲克牌會議的監控錄像。那看起來就是二代,並不是米傑假扮的。同坐在發布會上的米傑心生困惑,但很快他便想到這可能是推理之神偽造的一段視頻——隻要用二代的假麵具讓別人戴上,再找來幾個人假裝開會,因為都戴著撲克牌麵具,所以真實性便無從考究。可怕的是,誰都沒有質疑推理之神說的話。
因為,他是推理之神啊!這個世界的正義之神!當時的夏早安還不知道,她已經成為全世界之公敵了!
大街小巷貼滿了通緝令,商業街的巨大顯示屏滾動播放著夏早安和二代的頭像。
人們圍在通緝令前,低聲議——:
“哇!沒想到l居然是壞人!”
“推理之神說她是壞人,她就肯定是壞人!”
“看看這裏,舉報有功的話,還獎勵100萬呢!大家要多留個心眼,別讓這筆橫財飛走了!”
發出嘖嘖驚歎聲的人群後麵,一個穿得不起眼的少女悄悄壓低了帽簷,小心翼翼地退後,然後快步離開。商店的玻璃窗映出夏早安那張略帶惶恐的側臉。
媽呀,她的身價居然達到了100萬!
這雖然是夏早安經常發的白日夢,今天突然成真了,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走過一家奶茶店,天氣太熱了,她停下來整整帽子,擦著額頭上冒出來的汗水,她看到了落地窗中自己的臉。店裏麵,一道視線突然就抓住了這張出現在通緝令上的臉孔。
“啊!”正坐在窗邊喝茶的是一對情侶,其中的女生突然像發現了什麽,眼睛瞪得像燈籠似的,賊亮賊亮。隨後,她的男友也發現了。店裏的人和店外的人,滑稽地對視起來。
“是l!”
“不對,是100萬!”興奮得手舞足蹈的情侶霍地從椅子上跳起來,用看到外星生物的表情指著站在街上的夏早安。媽呀!暴露了!夏早安臉色發白,恐懼仿佛在拚命地鑽出每一個毛孔,她拔腿就跑。
那對情侶從奶茶店裏衝了出來,連錢也顧不上付。
“別跑!”
不跑才怪!
夏早安奪路狂奔。那對情侶在後麵追著,不,馬上又有人加入了追逐的行列。每跑過一個街口,追逐在後麵的人數就翻一倍。夏早安跑得太快,把帽子都跑丟了。所有人都看到被通緝的l在街上沒命地逃跑。
拜托!你們就不能視錢財如糞土嗎?!
被追得有點想吐白沫的夏早安在心裏狠狠地鄙視那些追在後麵的人:哼哼!不就是為了一百萬嗎?不就是為了錢嗎?拜金!愛錢!貪財!我比你們純潔多了!
純潔的夏早安跑過拐角便消失了。待追逐的人群跑過去後,她才從路邊的垃圾桶裏探出了半個腦袋,一塊爛菜葉裝飾著她那充分表現後現代主義的狼狽發型。
餓死了!
肚子裏發出“咕嚕”的聲音,扁了下去。夏早安摸摸肚子,聞著垃圾堆散發出的臭味,現在她是既想吃又想吐……和二代從療養院逃出來後,他們一整天沒吃過東西了,誰叫他們現在是人人喊打的通緝犯呢。
回家也行不通,夏早安在家的附近發現有不少黑衣人在秘密監視著。她不能連累家人。
“喂!愛迪生,想點辦法啦!”夏早安在心中對另一個人說。如今她和伊天敬的交流很方便了,伊天敬要控製她的身體,也用不著把她打暈什麽了,就好像電燈開關,隨時切換,那麽簡單。
“喂!別裝死!”體內的聲音沒有任何回應。
這個狡詐的家夥,在人家饑寒交迫的時候就玩潛水!太沒有道德了!
生氣起來,她反而覺得更餓了,肚子直打鼓。夏早安突然想起了一個經典的童話故事《賣火柴的小姑娘》,那個可憐的小姑娘分明就是自己嘛。她好想劃一根火柴,然後天空就會出現一隻香味撲鼻的烤雞。
是這樣子吧?那個童話……夏早安擦了擦眼睛,天空真的出現了一隻賣相甚佳的烤雞,還冒著熱氣。
是餓暈出現的幻覺嗎?她又擦了擦眼睛,那隻烤雞沒有消失。不是幻覺?是真的?
……是真的呀!
那誘人的肉香鑽進鼻孔裏,夏早安的口水“嘩嘩”直流。
“嗷嗷嗷嗷!”她像一頭餓狼似的從垃圾桶跳了出來,一口叼上那隻被一條繩子吊著的烤雞。
繩子斷了。坐在後樓梯上的某人收起了用來釣烤雞的竹竿,麵無表情地看著儀態全無、將烤雞狼吞虎咽地吃下去的夏早安。穿過樓房間的狹窄光線,圈出了他那抹漠然的身影。
“啊,是你!”把烤雞啃得連骨頭也不剩,夏早安才滿足地舔舔嘴角,然後抬頭看已經站起來的那個人。
隻見,一團氤氳的光芒中慢慢浮現出一張熟悉的假麵——黑葵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