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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六章進退兩難
    我看著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麽說。人一旦做了父母，就下意識的擺不正自己的位置了，總是想教育孩子、總是想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在孩子身上、總是認為自己是對的，孩子應該聽從自己的領導。大部分時候，我們在孩子麵前都錯把自己當成了領導，下意識的會強迫他們做任何事。
    當他們長大了，當他們自己有能力的時候，當我們發現自己傳達的命令不再被接受時，我們會下示意的恐慌，正如我現在這樣。
    我想命令他，命令他退兵，命令他服從趙宇天的統治，我想他重新去愛他爹。然而，在現實麵前，我退縮了。我知道，那樣除了讓我顯得像個無禮的瘋婆子，讓我跟他的關係鬧僵，除此之外，我得不到任何好處。
    “我希望你能知道，他是你爹，他一直都在保護你。”我說。
    他冷笑了一聲：“我常常恨我自己，為什麽出生。你們製造我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我願不願意出生？你們一個忙著統一六界，一個忙著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我在你們眼裏算什麽呢？一個玩具？”
    我的手顫抖了，不是氣得，而是慌張的。璃兒的話句句紮心，而比這更恐怖的是，他說的都是真的。
    “我恨他，若不是他為了自己生了我，就不會造成我這麽大的痛苦。”他說。
    我已經淚流滿麵，我顫抖著拉著他，愧疚的說不出話。
    “你總問我這些年去哪兒了，你是不是問過我，我當年是怎麽失蹤的？”他說。
    我看著他，為娘的現在還有什麽資格問你問題呢？
    “他派我出去送信，但是給我指了一條兵力最多的路。”他說。
    我哭著顫抖著對他說：“你一定是誤會了，一定是誤會了，他不會害你的。”
    他冷笑了一聲：“我以前也是這麽認為，直到我開了天眼，看到了過去的畫麵。他並不是想著讓我去送信，而是讓我去吸引兵力，讓他順利突圍。”
    我顫抖著，喃喃的說：“不可能，不可能。”
    他冷笑了一聲：“這種時候你還能相信他？終有一天你會看到真相的，到時候，你就知道到底是誰在說謊。”
    我哭的不能自已，完全不相信璃兒的話。
    “娘，你仔細想想看，若真是我失蹤了，他怎麽不去找我呢？”他說。
    我立刻宛如抓住了生機，馬上對他說：“你爹派了許多人去找你，天道門找過，你走丟的路上幾乎是一寸一寸的找的，連我也去過天道門找你。”
    他冷笑著，完全一副看弱智的表情，難道，我說錯了什麽嗎？
    “那都是他告訴你的，不是麽？”他說。
    我絕望的看著他，幾乎想要哀求他，求他別在破壞趙宇天在我心裏的形象。
    他憐憫的看著我：“娘，你一輩子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依靠他，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哪怕你被他欺負，哪怕你受了委屈，你都隻能一個人默默的忍受。現在不一樣了，兒子長大了，不管兒子多恨自己的出世，都會好好孝順娘的。”
    我絕望的說了一句：“若是你真想孝順我，就撤兵吧。”
    他看著我，有些無奈。
    “娘，你要相信我。”他說。
    我搖著頭：“我不想讓你弑父！兒子，你是我唯一的兒子，不管我以前做錯了什麽，但是我心裏始終希望你能清清白白、幹幹淨淨。兒子，若是你背上弑父的罪名，就算真的成了六界之王，也會被人戳脊梁骨。你爹是六界之王，這個位置早晚都是你的，你又何苦急於一時？”
    他看著我，失望的鬆開了手，仿佛對我這些話很排斥。
    “兒子，聽娘一句，你現在還有退路，你還可以收手，不要等到真到了身不由己時，在後悔。為娘的很多事情都對不起你，在這件事上，我不能讓你這麽放任。”我說。
    他冷冷的回答我：“你不懂，他的殘暴令人發指，他在，六界便無安生之日。”
    我看著他，這件事顯而易見了，他最開始說是為了我討伐趙宇天，如今又說為了六界。其目的很明顯了，他隻是想擠掉趙宇天成為新的六界之王。他真是繼承了趙宇天骨子裏對權利的向往，他比趙宇天更加的直接、更加的赤裸裸。
    我也知道，我所謂的規勸不過是在浪費時間罷了，若是光憑勸阻就能讓他退敵，那他當時就不會來了。我擦掉了眼淚，我已經全懂了。
    “你長大了，你有你的夢想了。”我說。
    他點了點頭，我站了起來，走到了鷹身邊，他扶著我坐了上去。
    “你現在可以告訴我，這些年你在哪兒麽？”我問他。
    他沉吟了一下，對我說：“我在修行。”
    恩，我懂了，他不肯告訴我具體位置。
    “你當年是怎麽逃出去的？在混亂之中。”我說。
    他笑了笑，很無所謂的說：“大概是我運氣好吧。”
    我深吸了一口氣，問他：“你背後支持你的勢力是誰？”
    他看著我：“娘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笑了笑，笑容裏都是苦澀：“你娘我雖然笨，但是這些年在六界也是看慣了爭鬥。背後沒有勢力，你現在能站在北極宮？”
    我看著他，他抿著嘴，這點跟我很像，我遇到不想回答的問題時，就會抿著嘴。
    我對他點了點頭：“風行隻是個小嘍囉，他不會是你最大的支持者。你的支持者是誰呢？女媧娘娘？”
    “女媧娘娘是誰？”他問我。
    我看著他，一時間辨別不出這句話他是在故意撒謊還是認真的。於是，我隻好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了，那我走了。”我說。
    “娘。”他忽然喊了我，我看著他：“你會站在我身邊吧？”
    這話讓我沒法回答，我怎麽站隊？一方麵是還有感情的前夫，一方麵是自己難產生下的兒子，你說我該愛誰多一點？
    我深吸了一口氣對他說：“別打著愛我的旗號來傷害我，你們兩個互相殘殺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兒子，你是我辛苦生下的孩子，如果有一天你爹吊打你，將你置於死地，到時候，你讓我怎麽辦呢？”
    他笑了：“你怎麽知道我爹有那種本事？”
    我苦笑著：“你爹有沒有那種本事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兩頭獅子爭奪王位的時候，注定有一頭獅子會死。我想要告訴你的是，不管你們誰出了事情，我都過不好後半生。”
    他沒有說話，若有所思。我拍了拍鷹，頭也不回的飛向了空中。
    趙宇天迎了上來：“怎麽樣？”
    “走吧。”我很冷漠的說。
    他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我們一起回了魔界。
    一進入戈多以前的帳篷，小魔頭跟毒蜘蛛就鑽了進來。他們互看了一眼，沒有講話。哎，看我這幅德行也應該知道是什麽結局了。
    等趙宇天一落座，我便問他：“你跟我說說當年的事情吧。”
    “什麽事？”他一頭霧水。
    “當年璃兒失蹤的事情。”我說。
    他有些不悅：“我不是跟你說過很多次麽？”
    “但是我今天聽到的版本，不是你說的那個。”我說。
    他有點納悶：“那還有什麽版本？”
    我自然是不能將璃兒的話說給他聽，本來就有了嫌隙，不能越來越大。
    我轉過頭對毒蜘蛛說：“你現在抓緊去查查璃兒手中的兵，這些兵連六界之王都沒見過，不知道他是在哪兒弄到的。知道這些兵是出自哪兒，也就知道他背後的勢力是誰了。”
    “背後的勢力不就是風行麽？還會有誰。”趙宇天不屑的說。
    我對他翻了個白眼，真想問問他，他這個六界之王是騙來的麽？連這點事情都想不明白麽？風行若是真有那個本事，憑他的心機，當年還有你趙宇天什麽事兒？
    我最懷疑的是女媧娘娘，她一向恨所有人成為六界之王，當年扶持了風行，如今扶持璃兒跟趙宇天反目，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璃兒又說不認識她，也不知道璃兒是否在說謊，多年未見加之他現在變的厲害，我根本拿不準他現在的性格，隻能等毒蜘蛛查查兵的來源，才能順藤摸瓜。
    我懶得跟趙宇天解釋，風行一定是看到璃兒的崛起才會追隨璃兒，他這個豬腦子，我甚至都在懷疑這場戰爭最後的結局。
    這是一場不管他們誰贏了我都會輸掉的戰爭，而我已經吃不準他們到底誰會輸。
    見我陷入了沉默，小魔頭走了過來。
    “現在的璃兒變成了什麽樣？”他說著瞥了趙宇天一眼，我知道，這是在幫趙宇天問的。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他不會退兵的，說一千道一萬，他所有的理由都是不成立的，他隻是想做六界之王。”說著，我轉過頭看著趙宇天：“這就是你的好兒子，身上跟你流著一樣的血。”
    趙宇天的反應出乎意料，我本以為他會暴跳如雷，最差也會拍著桌子大喊“逆子”，然而，他卻沒有生氣，反而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