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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厲庭琛在旅館裏折騰，我都忘了要去找人的事。
    掛了電話，我快速收拾，對靠在穿衣鏡旁的人說：“我現在有事，你要去嗎？”
    問這話的時候我心裏是緊張的。
    他來的突然，我也沒問，也不想問，就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衣服穿好，圍巾圍好，卻依然覺得自己少了什麽。
    我看向四周，眼睛在劃過他時快速轉過，心卻漏跳一拍。
    他還站在那，即使我不看他的眼睛，也知道他在看著我。
    心亂成一團。
    不想讓他看出我的不對勁，我抓抓頭發，煩躁的去掀被子，一個黑色的包伸到我麵前，伴隨的是一雙骨節分明的手。
    出了旅店，我便要去攔出租車，一輛黑色的車開過來。
    正是昨晚我在窗前看見的那輛車。
    我猛的朝厲庭琛看過去，他卻打開車門，把我推進去，自己跟著坐進來。
    心突突的跳，我下意識看向駕駛座。
    是沒見過的人，穿著一身黑西裝。
    我下意識抓緊手提，轉頭看向厲庭琛，“你什麽時候來的？”
    昨晚我是做夢突然驚醒，車子就已經在下麵，看著像停了很久。
    也就是說他早就來了？
    心裏明明在說不問，卻還是忍不住問，尤其是在這些看似平凡像藏著大秘密的事實前。
    他看過來，一雙眸子深沉有神，但此刻我從裏麵看見了紅血絲。
    這……
    我張大嘴，想說什麽，喉嚨卻像被人猛的扼住，讓我發不出聲。
    他眼睛動了下，似有什麽東西劃過，我來不及看清，他便把我擁進懷裏，下巴擱在我發頂。
    熟悉的香味鋪天蓋地襲來，我不安跳動的心逐漸平靜，抓緊他的大衣，閉眼。
    問什麽，他來了就好。
    車子很快停在醫院，我遠遠的就看見陳醫生站在外麵。
    車門打開，我趕緊下車，“不好意思，陳醫生，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
    陳醫生這人給人感覺有些嚴厲，不是那種好糊弄，好說話的主。
    他看向我，視線隨之落到我身後，眼裏劃過驚訝。
    我疑惑，隨著他的視線看去，是厲庭琛刀削的臉。
    厲庭琛什麽倒是沒變，依舊淡漠冰冷，隻是眼裏神色有微末的變化。
    “你們……認識？”我看看陳醫生，再看看他。
    陳醫生看向我，臉上有了點笑意，“認識。”
    真的認識？
    我有些不敢相信，看向厲庭琛，發現他正看著我，眼睛黑的發沉。
    心不受控製的緊縮，但我還來不及說什麽，厲庭琛便對陳醫生伸出手，“陳醫生，好久不見。”
    陳醫生伸手握住，笑道，“好久不見。”
    我怎麽都想不到八竿子都打不著的兩人會有牽扯，但看著時不時說話的兩人，那種熟悉感，卻讓我不得不相信。
    的確，現在我們在去龔醫生家的路上。
    也許是我的安靜引起了陳醫生的注意，他看向我，“早知道你們認識，你就不用跑這些路了。”
    這話來的奇怪，好像厲庭琛知道龔醫生的家似的。
    忽的，我僵住。
    厲庭琛知道？
    我一驚，看向厲庭琛，他看我一眼，卻依舊一副不顯山不露水的模樣。
    “陳醫生最近怎麽樣？”厲庭琛握住我的手，轉過話題。
    陳醫生看了眼我們握在一起的手，眼裏劃過詫異，很快笑著說：“還不是老樣子，你呢？”
    兩人便再次攀談起來。
    我心裏卻是積了濃濃的疑問，隨著兩人說的話越發好奇，直到車停在一個街道上。
    “這裏是？”兩邊的街道不寬，也就隻能容兩輛車同行。
    兩邊也開滿了雜七雜八的店，種在店前的香樟樹長的濃鬱，一片繁茂，倒是遮住了大片的陽光，顯得清幽雅致。
    陳醫生下車，指著右前方的一個店麵，“那裏是龔醫生的店。”
    “店？”我下意識出聲，手被寬厚的大掌握住。
    我忍不住看向他，他身形挺拔，沒說話，牽著我跟上陳醫生的腳步。
    “是啊，龔醫生在這裏開了家診所，這麽多年，生意不錯。”兩人好像是好友，陳醫生在說這話時，聲音裏帶著滿滿的愉悅。
    開了診所，不是說嗓子啞了，說不了話了嗎？
    心裏有這個疑問，卻沒問出來。
    小診所不大，就一個店麵，走進去便是一個玻璃櫃，裏麵放了很多藥，玻璃櫃後麵是木製的中藥櫃，一個個小抽屜上是白色的紙簽。
    看紙簽泛黃，邊角被磨的破損，這裏怕是有些年頭了。
    “老凡，有人來看你了！”陳醫生先一步走進去，聲音洪亮，不再是那個看著陌生讓人敬畏的人。
    我整顆心提起，控製不住走上去。
    一個頭發半白的人拿著一個藥包從中藥櫃後麵走出來，她看的很精神，帶著一副眼睛，眼睛很有神，也很溫暖。
    我腦海裏逐漸浮起一個人，和這個人重合。
    “看看，這是誰，你還記得嗎？”龔醫生對陳醫生打了個手勢，陳醫生便讓開，讓她能完整的看到我。
    眼前的人臉上很多褶子，皮膚也老了，眼皮耷拉，但即使這些老去，她的眼睛也依舊鮮活。
    我張了張嘴，看著眼前比我矮一些的老人，沙啞著聲音說：“龔醫生，還記得秦暖嗎？”
    她剛開始眼裏是回想的神色，也有疑惑，但在聽見我的話後，眼睛一下睜大，很快上下看我。
    下一刻，把手裏的藥包往陳醫生懷裏一塞，就抓住我，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看我。
    她握著我的手微微發顫，我能感到她的激動，開心。
    她把我打量了個遍，抬頭看我，眼裏含了淚光。
    她張嘴想說話，發不出聲，似乎這才想起自己不會說話似的，趕忙看向旁邊的陳醫生，隨之放開我，兩隻手不斷比劃。
    陳醫生點頭，看我一眼，又看厲庭琛一眼，說：“她這段時間一直在找你。”
    陳醫生聲音裏不無感概，我心裏也是說不出的感覺，有激動，有開心，有興奮，卻又有迷茫，悵然，無力。
    沒想到十多年不見，一切都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