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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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路過,看見你困在這裏,順便就將門打開了。”將視線留在她身上,程未怔了半刻,很快又望向別處。
    她蹲在屋簷下,即膝的裙不小心卷了半乍,線條勻稱,被光照成椰奶色。
    楊桃女士很討厭這條吊帶裙,法官的經驗告訴她,直男癌的‘衣著暴露惹事論’是有現實依據的。
    可不是,宴暘惹了程未這個大麻煩。
    戀愛後的程未將準嶽母的話奉為聖經,並且誇大發揚。當然,這些都是醋係程未的後話。
    江城是森林城市,搭眼一片綠,頭頂的石榴樹是濾鏡的美。宴暘拎包站起身,不出所料,腿麻。
    捏了捏他手中的塑料鎖,宴暘扶著牆,純屬好奇:“你還會開鎖?”
    “我又不是鎖匠。”低頭,程未瞥見她蘭花似的指尖,距離自己的手掌不過兩三厘米的距離。
    “塑料鎖就是掛在上頭當擺設的,門沒有鎖死,隻是生了鏽,要想打開需要用力朝外推。”
    宴暘笑的客氣:“真謝謝你。”
    短袖衫濕了半透,程未將劉海一掀,額頭密布著汗。他很少與女生交談,正兒八經說了那麽多,她用四個字就打發了。
    宴暘眼珠很亮,像顆棕色玻璃球,程未放任目光與她糾葛,卻也不忘受挫的懊惱:“這沒什麽。”
    誰也說不清現在是什麽季節,晚夏或是初秋,燦爛的讓人耳暈目眩。宴暘知道有人在看她,沒有為什麽,直覺。
    假意拉開背包找東西,她想了想,撈起一包口香糖。不好意思吃獨食,宴暘問他:“要吃嗎?”
    跨出門的腿又折回來,程未也不客氣,二指熟稔夾起一片,吸煙慣用的姿勢。
    幻想不出他吞吐雲霧的樣子,這張臉太柔和,就像坐在墨綠籬牆偷櫻桃的男孩,幹什麽都像是在犯錯。
    打開青皮包裝,他嚼著滿嘴薄荷味,慢條斯理:“味道不錯。”
    扯唇輕笑,宴暘隨他一前一後出門,距離留的刻意。
    從初二起,她盡量不與男生多言。最敏感的少女期,上課偷越三八線的手,拍著黑板灰的嬉鬧,所有怦然心動的回憶,宴暘都沒有。
    這是她磕在心底的冰,即使三味真火也難以融化。
    “咦?這門怎麽自己開啦!”班助帶著保安大叔姍姍來遲,他狐疑地盯著程未,當即認出這個惹眼的家夥,“你怎麽在這?”
    程未笑得乖順:“偶爾路過。”
    “路過?”班助雙手插胸,不依不饒,“從北棟路過到南棟,從五樓路過到三樓?”這小子騙鬼呢。
    “北棟的廁所堵住了,味兒大。我這人有潔癖,愛幹淨。”程未咧起嘴,慢斤四兩地吹個大泡泡,啪,破了,“學長你說巧不巧,我一路過,就把這門打開了。”
    這話明顯譏諷某人屁顛顛的來,手勁兒卻小的跟個娘們似得。誰都能聽懂弦外之音,瞪著笑眯嘻嘻的程未,班助將二人帶進班。
    除了程未和宴暘,大家都做了自我介紹。班助一把將宴暘推上講台,這麽多雙眼睛盯著,她心裏慫,寥寥幾句連忙投奔室友。
    大家七嘴八舌:“怎麽一回事啊。”宴暘將經過簡敘,隻字不提程未,班助成了故事中的英雄。
    檸檬黃的空氣飄著浮塵,講台上的少年握著粉筆,沙沙沙,一筆一劃寫著散掉架的‘程未’。他扔掉粉筆,扭頭又看,被大王八般的字體逗出小虎牙。
    他是全班女生的焦點,值得宴暘偷換掉略存隱患的‘路過’。
    誰想一開學就得罪人。
    尤喜咬著下唇,盡力調侃的語氣,讓人想起拿餌換魚的老翁:“宴暘你可真是‘滿載而歸’,一下子就放倒我們班顏值屆的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築。”
    “什麽跟什麽啊,不過是在門口碰見,湊巧一起進來的。”宴暘打著哈哈,點開手機,【梁斯樓】那欄穩坐如山,最新一條消息止於昨夜。
    真沉得住氣,宴暘撓了撓劉海,心一橫,悄悄點進空間。梁斯樓內斂溫和,社交媒體亦之,他從不發人像照,極少更新內容。
    但她記得,他有幹淨的黑發,很高,笑起來的唇痕像劃過的竹葉。
    她是最好的暗戀速寫者,即使橫著四年空白,仍能鋪著米色畫布,臨摹他的所有。
    “呦,和哪個小妖精聊天呢。瞧你媚眼如絲的勁,勾的我都想脫褲子了。” 劉小昭湊過頭,不懷好意。
    耳根紅成番茄皮,宴暘緊張到磕巴:“黃牌警告,快...快把你脖子折回去。”
    “不打自招,哈哈哈。”尤喜徹底放下心,笑得如釋重負。
    ***
    下午領了軍訓服,撕開塑料袋,女孩們拉上簾子就朝身上比劃。
    薑齊齊清瘦,小s碼的褲腿扁了三乍,才能勉強看見草灰綠的軍布鞋。尤喜穿m,劉小昭和宴暘套上xl,寬大不說,腳踝還露了大半。
    “你們兩個簡直腿玩年!”短腿組line哀歎咂舌。
    將軍訓服疊好,尤喜拆開碩大的快遞包裹,拎出隻粉皮鏈條包。她聞聞味兒,又翻開裏外層的蓋,在落地鏡前轉了幾大圈:“好看嗎?”
    尤喜的眼睛大且雙,皮膚不錯,卻生了個草莓形狀的鼻子,算得上清秀。她望著人說話,總是少一味靈動,精明、庸俗太多。
    輕掃一眼,便知是m牌的仿品。宴暘斂回目光,笑得渾然不覺:“好看,很襯你那條雪紡裙子。”
    “這是大熱的m家吧,很貴哎。”伸手一摸,劉小昭讚歎,“料子好滑啊,小白馬logo點綴的真精致。”
    將鏈子從頸處取下,尤喜將包包遞給劉小昭,稍壓了些笑意:“沒有很貴,托歐洲的親戚,七千就拿到手了。”
    對於剛入大一的新生,七千猶如天文數字。薑齊齊放下麵包,與宴暘異口同聲:“土豪,我們做□□吧!”
    在尤喜後知後覺,想要用雙腿遮擋包裹盒子時,劉小昭飛快瞟了眼發貨地,熟悉的中文精確到某市某鎮某工廠。
    掩去一掃而過的冷嘲,劉小昭眉心點著驚詫,口吻豔羨:“天,您真是穿金戴銀的小富婆。您缺不缺馬仔,蹭吃蹭喝的那種?”
    “去去去,你們太誇張啦!我窮的隻能申請校貧困補助金。”將包很寶貝的掛在衣架上,尤喜的眼角飛揚愉悅。
    大學前,薑齊齊從未出過大山小鎮,單純得像玻璃罐裏的奶糖。她笑的很真,鼻梁上的鏡片有些劃印,款式是幾年前的細腿:“一個班就六個名額,你可別與我這貧農階層搶口糧。”
    “安心啦,我們班的同學,家庭條件都不差。”劉小昭掰著手指頭數,“聽說丁毅,就那個黑框胖子,高中在省一中,名校哎,家境肯定不差。高燃,他爸是大學教授。還有,程未寢室的寢室長夏子威,醫生家庭...”
    被解鎖關鍵信息提取功能,尤喜眉眼彎彎,問得很隨意:“省一中,程未好像也是這學校的。”
    深看了她一眼,劉小昭答的同樣隨意:“唔,他自我介紹時好像說了。不過...你們有沒有覺得他長得很好看。”
    仿若開了戒的僧人,尤喜一吐為快:“對啊,對啊。我覺得我們班,不,放眼全專業,就他長得最洋氣。工科學校,大多都是灰鼻子土臉的理工男,他的存在可真是個奇跡。”
    “照這樣說,在男女比例8:2的恐龍理工大,我們宴暘是不是人類絕跡啦。”劉小昭樂不可支,“奇跡與絕跡,天生一對!”
    正在解鑰匙的尤喜動作一滯,將抽屜翻得劈裏啪啦響。
    見戰火澆到了自己,宴暘從《賢者之愛》抽出腦袋:“別!我可有相好的,是朋友就助攻,別整拉郎配。”
    “好,都知道你有目標,梁學神是不是,那我可不拿你解悶了。”劉小昭咬著白底紅線的吸管,笑得很舒服。
    “哎呀,論到底兒,程未目測身高一米八,宴暘和我太高,不合適。齊齊和他又太有差距,仰脖子累。”她眼珠子一轉,不大卻閃著光,“還是尤喜適合,最萌身高差,走出去也養眼呢。”
    唰紅了兩腮,尤喜拎起澡籃,羞赧極了:“塞了一圈的人,我才不要呢。”
    ***
    看完四集賢者之愛,宴暘徹底迷上龍星涼這條小狼狗,興致盎然,她點開資料卡,將id改成【龍星涼的小嬌暘】。
    嬌,嬌妻的嬌。等事成後,她就將網名改成——龍星涼的梁夫人,後綴小心心。
    抱著手機,宴暘在聊天框閃進閃出,每當屏幕暗了,她就戳幾下,看看有沒有消息。
    沒有。她不知不覺睡去,掌心仍堅持的、固執的攥著磨砂手機殼。
    男寢六樓。
    程未晃了晃鼠標,筆記本的光是柔和的奶白。三個室友聚在下鋪開黑,鬼叫的不亦可乎,他扔了個枕頭,示意他們小點聲。
    總算消停了,他指尖握著鼠標,白箭頭在小小兔頭像停滯不前。初高中拒絕過多少次表白,現在就有多忐忑。
    把頭伸下去,程未倒著腦袋,幽幽地問:“qq能查到資料卡訪問記錄嗎。”
    《熔爐》校長的既視感,嚇得劉碧西子捧心,險些患上心腦血管疾病:“草!你他媽提前吱一聲啊,啥?資料卡?查不到,隻能查到空間記錄。”
    “謝了。”程未仰倒在床,頭有些暈。
    倒沒覺得異常,在販賣機前的第一眼,他就是宴暘手中的風箏。她抖抖微毫的繩,他就雀躍的,不再分辨東南西北。
    鼓起勇氣,他點開小小兔,宴暘的資料卡很詳細,背景牆是古刹內茂盛到心動的杏子花。
    在手機備忘錄上輸入籍貫、生日、星座、血型。他想了想,添了句——可能喜歡白色杏子花。
    再刷新,小小兔變成一個梳中分的男人,以他的眼光看,很不帥。
    最可氣的,是她的id,【龍星涼的小嬌暘】是什麽鬼!
    將被子蹬得稀巴亂,程未盤腿而坐,登錄手機qq,將‘cw#cw’改成 【小醜女的大橙子】。
    呼,看起來順眼多了。
    斜靠著枕頭刷美劇,立體濃豔的美國妞兒,不及她偏頭一望,嬌俏的美,鮮活的靈魂。
    就像小時愛吃的上好佳蝦片,因為知道它是卷邊四方形,白色的,上麵撒著香粉。就算隻是搖晃,聽著膨化食品碰撞的聲兒,就能肖想裏頭的滋味。
    心裏裝的滿滿當當,程未開始明白,宴暘是他主動喜歡的第一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