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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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小昭是個頂尖外交家,當宴暘的手機響起彩鈴,不多不少,恰好十分鍾。
    抬眼一看,手指右劃,拒絕接聽,宴暘十分解氣,翹著二郎腿哼小曲兒。她光顧著樂,沒想過一貫風流成性的劉碧,近日不水群不聊騷,為何單對劉小昭廣施援手。
    宴暘在大家族排老幺,小時候大家都愛她,送她最漂亮的彈珠和芭比。直到宴中北同楊桃離婚,烏托邦夢破碎,但她仍享著數不清的幸福。眼中的世界自比別人多幾分顏色。
    十八歲的宴暘,需要時間去慢慢甄別。
    電話響了幾遭就滅了光,宴暘換上睡裙,收拾洗具和衣物,手機再一次播放流行樂。頭一遭覺得她致愛的男團歌唱的像狗屎,嘰歪一聲,厭煩幾陣。
    她飛身去奪,劃開,眉心扭成死結:“劉碧你煩不煩,你再打我就在貼吧、空間、微博、公眾號灌你黑水,等著夾腚過日子吧!”
    顯然被宴暘的豪邁之語嚇到,那端的氣息略有滯緩:“我是程未。”
    噢一聲,宴暘捂住臉,問他有事沒。
    “劉碧知道錯了,決定痛改前非,派我送去他的歉意。”從遠處擲來一顆網球,程未微微側臉,青色的影子從頭頂唰過,“你寢室在a棟吧,我到了,你現在下來。”
    電話那端音質嘈雜,有叮鈴咣當的單車,有網球落地的跳躍,生氣濃重。
    哼哼唧唧,她問:“我和你熟麽?你叫我下來我就下來。你們一定潛伏在暗處,就等我下來,揍我個烏龜王八蛋。”
    “暗處?”他念了一遍,眯著眼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就站在老桂花樹下,眼前還有兩位討論偶像劇的宿管阿姨。揍您?我哪敢啊。”
    跑到公用陽台朝下看,隔著一重玻璃門,五花八門的被子像漫畫裏的雲。檸檬黃的桂花燦爛不死,程未就站在樹下,和她打電話。
    心輕輕微微的皺皺巴巴,宴暘渾然不覺,問他:“劉碧若是真心誠意,何必讓你當中介人,除非他親自負荊請罪,要不然,免談!”
    “哦?負荊請罪。”他吐字百轉千腸,低笑的聲音,像正在炸出的爆米花,“又是脫衣又是捆綁,宴暘,沒想到你好這一口。”
    臉頰又滾又燙,宴暘罵道:“ 呸呸呸!我幹嘛和你廢話這麽多。掛了,一丘之貉。”
    在手觸紅鍵的前一刹,聽筒傳來幾陣女聲,“咦,這不是程未麽,你在這等誰呢。”
    他清一色的回複:“我等宴暘。”
    緊接著就是咯咯咯的笑和意味深長的‘噢’,隨著盛光的跳躍,女孩兒們的獵奇與失望消失在樓梯口,愈走愈遠。
    想死的心都有,宴暘忍無可忍:“想整我對吧,我告訴你...”
    及時打斷她的意淫,程未表示:“我隻是實話實說。”
    話音剛落下,籃球卷葉的聲音砰砰咚咚,有人高聲喊:“呦,程子,在這等妹子呢?”
    程未說:“我等宴暘。”
    真是怕了他。
    深歎口氣,宴暘望著腳上的人字拖:“我穿拖鞋下樓,你會不會覺得不禮貌?”
    “你人來就好。”
    匆匆下樓,刷了通行卡,程未穿著中袖衛衣,杵在門前喂貓咪。宴暘生出密密麻麻的怪感,說不清道不明,隻一臉不耐地望他。
    暗影暴露來人的蹤跡,程未擼著貓耳朵,衝她遞了奶白色的紙袋:“聽說你磨破了腳,劉碧委托我,務必將這些東西轉交給你。”
    掃了一眼,創可貼、消毒水、碘酒...大費周章。宴暘不伸手,黑色的眼線流暢又冷豔:“劉碧這孫子呢,嚇得不敢來了?”
    放開貓爪,程未打量她紅腫的腳趾,眉心蹙了淺痕:“他下樓摔了一跤,破了相,現在不大方便見人。”
    “該!”宴暘拍拍手,很淺的紅唇,笑起來有玫瑰的香氣。
    她不生氣的時候,漂亮的沒有章法。真不枉他動了拳腳。
    對。當程未聽了來龍去脈,話不多說,朝劉碧左臉就是一拳。後者神經係統受挫,一邊流淚一邊罵:“你他媽是不是瘋了!”
    蹬上鞋子,他斂起的五官涇渭分明:“你說掉她的眼淚,我便一拳拳的打回來。別忘了,不止劉小昭有人心疼,我對宴暘也不差。”
    捂住熊貓眼,劉碧齜著牙問:“你去哪?”
    打開綠皮門,程未的氣壓低到冷冽:“替你賠罪,順便看她好不好。至於剛才的事,你若不服大可告訴輔導員,我等著。”
    咧起唇笑,劉碧嘶了一聲:“我沒這麽小心眼。”
    “那最好。”
    把紙袋強塞給她,程未扶正棒球帽,拋下一句‘可不是,誰讓他得罪你。’抬腿就走。
    忙不迭地叫住他,宴暘有些扭捏,飄來飄去的眼珠,最終定在程未衣角上的商標:“剛才你都向誰說...你在等我。”
    沉吟片刻,他說:“隔壁寢室的丁胖子,丁毅。”
    丁毅是個老實人。宴暘長舒一口氣,乘勝追擊:“那女生呢?好像不止一人遇見了你。”
    抄著口袋,程未姿態輕鬆:“我不認識。”
    騙鬼呢,宴暘咽下這句不太好聽的話,報以微笑:“都是同班同學,而且我們也開學一個月了...”
    出聲打斷她,程未言簡意賅:“不認識。”
    “你怕是長了金魚腦子。”宴暘挑著細長的眉,忍不住暗刺幾聲,程未懶得和她多說,轉身就走。
    鐵鏽紅的尾草摩擦牛仔褲料 ,衛衣帽落了一兜桂花粒,很香。走到樹葉深處,程未轉回身,眼睛中的她裙擺微吹,轉得像喇叭花。
    其實全班這麽多女生,程未隻能叫出宴暘的名字。
    他的異性臉盲症,隻對她一人免疫。
    不公平。
    憑什麽他一覺醒來,滴水未進,就為她打人出氣,買藥送貨,反倒落了劉碧知錯認錯的美名。
    做好事不留名,不是程未的一貫美德。
    “宴暘!”他吊著嗓子嚷。
    腳步一頓,宴暘見他跑回來,亞麻色的頭發浸著汗,順著線條三兩顆的落。程未喘著氣,又燥又焦急:“創口貼不是劉碧買的,是我買的。”
    眨了眨眼,她試探性地問:“所以...謝謝你?”
    宴暘的反應與他所想的,隔著一萬條密西西比河,程未咬緊牙:“消毒水和胃藥也是我買的。”
    翻開紙袋,果然藏著一盒胃藥。塑料座椅,關東煮,餓的要穿孔的胃,原來他都記得。
    見她唇線柔和,對麵的人悄無聲息地邁進一步。雙肩的距離,剃須水的清新味,逼迫宴暘垂下眼睛,並齊他頸上一顆微小的痣。
    他皮膚不算很白,但男生女相,連皮膚上的印記都比別人生的美。
    “太感謝你了。”她抿唇一笑,右臉頰有個深酒窩,“188xxx是你的手機號?”
    像被塞了一顆朗姆酒心巧克力,程未點點頭,受寵若驚。
    沒再看他,宴暘走進宿舍樓,指尖在手機上飛舞。叮咚,程未取出手機,支付寶轉賬三十元。
    備注:關東煮很好吃,藥也很全。並配上小人笑哈哈的表情。
    光速截圖,程未衝她的背影,比上個‘愛心發射’。喜歡上一個人,她做什麽都逃脫不掉可愛的影子。
    ***
    推開門,劉小昭正夾起一挑紅油米線,辣的腦門沁汗。宴暘放下紙袋,說自己一直站在門外,竟沒見她什麽時候回來。
    睨一眼鼓囊囊的藥瓶,劉小昭嚼著麵,含糊不清:“你正忙著和tony交換信物,我幹嘛做壞人吵你不快。”
    ‘tony’是411予以程未的愛稱,顯而易見,因為他有一頭耀眼的毛發。
    宴暘搬著小板凳解釋:“別胡扯,我們隻是秉承專業,以物換物。tony老師用他的藥品,換取我對劉碧的寬大處理。”
    挑出雞骨頭,劉小昭隨意一哦,轉了話題:“明天班級聚餐,先唱k後涮鍋,你去不去。”
    “去啊,錢都轉給班助了。”苦著一張臉,宴暘拽下耳機,“我五音不全,明天就靠你們救場了。”
    嚎了一句‘我有一頭小毛驢’,劉小昭雲淡風輕地問:“還要我去救你的場麽。”
    真他媽開口跪,宴暘毫不吝嗇自己的歎息,將重任寄予另外兩人身上。
    ***
    “呀拉索,那就是青藏高~原~”劉碧霸占著話筒,聲嘶力竭。他本就黑,鼻梁又架著墨鏡遮傷口,在密封完好的包廂,隻能看見他搖晃的牙齒。
    上氣不接下氣,他拍著點歌的同學,將他屁股錯認成了腦袋:“點首《歌劇2》,逼哥亮嗓天下明。”
    撥掉他的毛毛手,男生掏了掏耳朵:“逼哥你能不能消停會,帶上個墨鏡,就當自己阿炳啦。後麵的歌單還有老長呢,總要給別的宿舍一個機會。”
    “就是!”都被他的歌聲糟蹋透了,大家聯名讚同。
    悻悻撤下話筒,劉碧繞到程未身邊坐下,踢一腳正在廝殺的寢室長,恨鐵不成鋼:“就知道魯班魯班魯班,趕明兒個,你也智商二百五了。”
    日常被當出氣筒,寢室長委屈巴巴:“我明明用的李白,魯班是宴暘好不好。”
    不會唱歌的411,拽著同樣不會唱歌的寢室長,組隊開黑。
    靠在沙發閉目養神的程未眯起一隻眼,他瞅著花花綠綠的屏幕,順勢靠在寢室長的肩頭,長籲短歎:“和女孩子玩遊戲,你可真沒出息。看看你這技術,4-5,嘖嘖,大招放得真寂寞。”
    像隻被踩到尾巴的貓,寢室長將手機甩給程未,咋咋呼呼:“得,你行,你來。”
    望著戰績0-9的黃衣魯班,他接過手機,垂眉笑著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