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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走近她和藍楓，“這小子，一路在用石頭做標記呢？大人你看？”
    順他手指的方向，藍楓看見河對麵多了一隊野人，大約一百來人，“保護好公主和行囊，其他人準備應戰！”
    他們迅速圍成防禦陣形，千羽這才意識到自己一時心軟，給大家帶來了什麽樣的後果，“楓？你們小心點！”
    再看對麵叫囂的野人，一個個手持彎刀，身上隻披了件動物毛遮羞，蓬頭散發，模樣十分凶悍。
    野人們騎著馬衝過了河，雙方大戰成一團，本來在天蠶穀行宮裏，遭遇鬼雨甜埋伏時，他們的人手就損失了一些，現在對方的人馬多出這邊幾十！
    千羽真心後怕，惱怒的問那孩子，“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我救了你，你怎麽可能恩將仇報？”
    “他聽不懂你的話，”北宮亭守護著她，手中劍一邊斬殺撲過來想搶她的野人，“對於這個孩子來說？我們才是殺了他族人的敵人呢！而他們？不過是獵殺了一些女子而已！就這麽簡單！‘寬容’二字，在他們的榆木腦袋裏，往往意味著有仇必報的機會！”
    “狼的尾巴，永遠是向下的！不會像狗一樣，對他的主人搖尾感恩！”藍楓飛身過來，殺了撲向她們的敵人，“羯族人，甚至不如那些不懂報恩的白眼狼，永遠不會被馴服！”
    混戰中，千羽看見那個孩子，幾次想要衝向自己的族人，都被北宮亭一腳踢翻在地，一劍插入他小腿上，他慘叫著，這才不再向族人發出信號。
    千羽再也不阻止他了，眼前的野人，真的很可怕！他們的目標突然轉向自己和婢女們，眼中的貪婪令人汗毛直立！
    “公主小心了？別到處走動，好好呆在保護圈裏就好！”北宮亭又回到身邊來，“他們要掠奪女人，看樣子？公主和婢女人成功的吸引了他們哦？”
    “你別說得這麽嚇人好不好？我已經很後悔、很害怕了！”千羽顫抖的抽出腰間短刀，與藍楓相處了這麽久，她已經學會很多了！
    再看藍楓，他那邊已經殺得差不多了，瞧見悅子處在危險中，一劍扔了過去，殺死他身後正舉刀的野人。
    聽到動靜，悅子回頭，看見是穀主大人救了自己，羞愧的低下頭，又舉劍斬殺其他人，戰況持續了一柱香時間，羯族人不敵，拋棄那個孩子，最後逃竄了。
    “害我們又損失了九個人，把這個禍害處理掉算了？”卓斜眼盯著那孩子說。
    “放他走吧？他隻是想回家！”千羽心裏很難受，如果帶上他，以後會給藍楓帶去更多麻煩。
    藍楓猶豫片刻，點點頭默許了。
    “不行！他知道得太多了！放虎歸山隻會自取滅亡！”卓揮劍刺去，那孩子倒在血泊中。
    人已殺死，千羽也不好責怪，畢竟這邊的九條人命，是因她一時心軟造成的，藍楓就更不會責怪卓不服從自己了？
    整頓一下人馬，他們將敵人的死屍丟入河中喂魚，自己人則用白布包裹，放在馬車上，漸行漸遠，掉落在哪裏就讓他們在哪裏安息！
    過了赤河後，查幹巴拉帶著軍隊，親自來迎接他們。
    “我的主人？您還好嗎？”查幹巴拉興奮的下了馬，向藍楓行禮。
    “還好，部裏怎麽樣？”藍楓點點頭，與他一起向前走。
    “達木隆被霍爾查王幾次重創，餘部也都叛變到我這邊來了，跟隨他的隻有不足千人的死士，族人們都盼著主人回去呢！這麽些年，族人們早就懷疑當年的事件，非主人所為了！”
    千羽聽不懂他們嘰裏咕嚕的對話，坐在馬車上，見這浩浩蕩蕩的隊伍又擴大了，很為他感到欣慰。
    藍楓不再言語，當年那件事，早就不足為懼了，回去後第一個要除掉的就是達木隆！
    但，讓他猶豫的卻是他的侄子！
    烏娜為他生了個兒子，算算年紀應該十五歲了！他該把他怎麽辦呢？流放？還是斬草除根？
    達木隆對他下的毒手，讓他恨不得殺他十次！但是小侄兒托拔達卻是無辜的，最好的方法是軟禁或者流放！
    進入毫地，他們眼前一亮，幾百上千的白色帳篷像一條長河，映入眼簾。
    “羽兒？出了燕國，就進入東胡地界了，”藍楓牽了她的手說，“東胡其實不算是一個名稱，因中原人稱他們地界以北的人為‘胡人’，我們偏東北方，因此稱為‘東胡’，其實由很多大大小小的部落構成！”
    “哦，”她點點頭，“這裏是毫地？我記得史書上有砥石的記載，也是很有名的對不對？”
    “嗯，秦寧公所伐亳王，湯王之後也，都以天命玄鳥為圖騰！”藍楓牽了她走向族人，向她介紹：“湯始居於東胡族毫，毫和砥石是殷商氏族的興起之地。”
    察覺到他的手比以往溫暖了許多，她淡淡一笑問道：“那你們部落之間，豈不是也經常有戰爭？”
    “嗬嗬……”藍楓笑了，“爭地盤、搶女人、馴服良馬是我們平時生活常做的事情！以後，若是有族人與你玩笑，或者擁抱你，千萬不要惱怒啊？草原的男人豪爽，心無城府，不似中原男子的儒雅！”
    “呃……”一聽這話，千羽感覺背後發涼，難怪他手下的堂主們，一個個像他一樣，完全不懂男女授受不親那一套？
    正說著，如長河般的帳篷裏湧出無數族人來，由一個手舉權杖的老者帶領，出來迎接他。
    “草原的雄鷹又飛回來了！我的布日古德？在外闖蕩了十六年的王子，就不想念你的族人麽？”老者笑著和藍楓擁抱。
    “我親愛的大祭司，沒有您的指引，布日古德隻是遊蕩在天際間的遊魂！感恩生命裏有您！”藍楓激動的用他們的語言，接見和擁抱了每一個頭人。
    千羽認出他來了，是他們婚禮上的老祭司！
    所有人都向他行禮，頭領們微笑著和他擁抱，場麵熱鬧非凡，藍楓被族人們簇擁著進了帳篷，他不忘回來緊緊牽著她的手。
    千羽聽不懂他們的語言，淡定從容的跟著藍楓，聽他向她一一介紹每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一直到午時，待他們寒喧過後，藍楓才示意婢女帶領她去休息。
    藍楓一一接見了自己族中的頭人後，查幹巴拉來報，霍爾查王派人來祝賀了，他點點頭，走入帳中的是紫雀的王叔奧爾格勒。
    “小王奧爾格勒受我霍爾查王的旨意，帶了賀禮，恭祝毫王！歡迎紮木毫王回歸故裏！”他向他行禮說。
    “王叔不必客氣，請上坐！”藍楓禮節性的也稱呼他一聲“王叔”，等他坐下後問，“霍爾查王還好麽？如今有了這樣的功績，當年與在下的承諾，不知有無改變？”
    “我王今天本是要親自前來的，臨出發時，他母親突然暈倒，隻好由本王代勞！想必不過幾日？毫王自會見到他，到時親口問他不遲！”奧爾格勒淡淡一笑回答。
    他的母親暈倒了？奧爾格勒應當更關心才是！那是他的妻子不是麽？
    如今的紫雀已經是霍爾查王了，兩年的擴張，他的領土，已經快要稱霸北殷之地了！
    藍楓麵不改色的淺笑，“曹姬公主怎麽了？怎麽會暈倒？祭司給她瞧過了嗎？”
    “沒有大礙，是太虛弱導致的，霍爾查王跟著您這麽些年，學了精妙的醫術，自然用不著大祭司去瞧！”
    “既如此，在下一時也不得空去瞧瞧公主，有勞王叔帶上這些滋補聖品，寥表一下心意！”藍楓手一揮，婢女端上幾個錦盒，打開給王爺看。
    裏麵有中原的奇珍補藥，全是養身的上品！
    奧爾格勒謝過之後，寒喧幾句就離去了。
    當天晚上，藍楓應酬到很晚才回到帳篷，千羽早早就睡下了，聽見他回來，睜開眼睛，正起身要出去，又聽見外麵有人稟報什麽人求見？
    她聽見藍楓有些怪怪的，起身站在簾後靜觀外麵。
    藍楓坐在帳中，麵無表情，也不言語，盯著進來的那個戴鬥篷的人。
    “你今天來，是為他求情？還是為你的兒子？”藍楓淡淡的問。
    黑衣人禦下鬥篷，是個美麗女子，皮膚是很白，但很吸引人細看，她沒有言語，走近他，隻是那樣認真的望著他。
    良久，她伸出手，輕聲呢喃：“你變了……如果不是你揉搓手指的動作沒變？我真認不出你了！我的布日古德，你受苦了……”
    藍楓別過臉去，回避了她的觸碰，“說吧？王後今天來是為何事？”
    她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無盡的酸楚和悲涼，又是久久的沉默後，她向他跪下。
    “王後這是做什麽？認錯人了吧？你的大王不是在砥石麽？”藍楓背過身去，不想再看她，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塵封的往事會源源不斷湧入腦中。
    “我知道說什麽都沒有意義，如果你心中的怨恨無法平息？就用我的性命來抵吧！隻求你放過達達好麽？他是無辜的，他真的是無辜的！”女子流著淚懇求，抽出短刀向自己腹中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