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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九章情歌如火心似冰（三）
    淩奕寒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裏，她將這些歸還回來，意味著什麽，她已經對他徹底的死心了嗎？
    淩奕寒的心似乎被什麽揪了一下的感覺，有什麽酸澀的東西在胸腔裏蔓延開來。
    她要做什麽？
    顧長歌坐在貴妃榻上，坦然的拒絕著慕容憬要給她用藥水擦洗膝蓋的無理請求。
    “我是那麽傻的人嗎？會真的結結實實的跪六天，我的膝蓋真的沒事。”
    她這幾日在淩奕寒那裏養尊處優吃好喝好的，膝蓋好好的，哪能有什麽事啊？
    “就算沒有全天都跪著，也好歹跪了這麽久，你這羸弱的小身板，能沒事？你給我看看！”
    慕容憬非要讓顧長歌給他看看才能放心，甚至直接就要過來上手掀她的裙子。
    顧長歌嚇得連忙抱緊自己，眼睛裏全是滿滿的防備，“你要幹嘛，男女授受不親你不知道嗎？”
    顧長歌也在心裏暗自懊惱，她怎麽就完全沒有想到慕容憬會因為擔心她而來替她檢查呢？都沒有事先給自己的膝蓋偽裝一下。
    果然不能多愁善感，容易誤事，影響自己的判斷能力。
    慕容憬半蹲在顧長歌的麵前，他仰頭看著她的眼睛，桃花眼裏閃過一絲叫做疼痛的情緒，“這幾日跪在神殿裏的那個不是你吧？顧長歌，你跟我說一句實話，這幾日你是不是和淩奕寒在一起？”
    慕容憬那雙魅惑含情的眼睛裏，此刻竟然有一絲卑微的哀求。
    顧長歌突然覺得很心痛，淩奕寒利用她，欺騙她，隱瞞她，她的心痛的像是被放在烈火上炙烤一樣。
    而如今她卻在對另一個真心護她的人做出同樣殘忍的事情。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幾日她痛徹心扉，她恍惚了好久，才從師父的那一句，這祁山上唯你自己可信中抽身出來。
    她現在很堅定，很明確她要做什麽。
    “如果我說是，你會把我怎麽樣？”顧長歌斜坐在貴妃榻上，她有一點不太敢去看慕容憬的眼睛。
    紫衫看著眼前的景象，默默的歎了一口氣，退了出去，人這一生唯情字難解，可兩人之間的紅線那麽難牽，最好便是兩情相悅，可這世上有多少兩情相悅的情？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慕容憬忽然苦笑著站了起來，“我還能把你怎麽樣呢？”
    慕容憬伸出手來想要撫摸一下顧長歌的頭發，可最後還是頓住了，他聲音裏的苦澀聽得顧長歌心裏難受，“你好好休息吧。”
    慕容憬轉身離去的背影，看在顧長歌眼裏竟然有那麽幾分的淒涼，她下意識的出聲喊住他，卻又喉頭發緊，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你都不問問你去做什麽了嗎？”
    “總不能是想著怎麽害死我吧，你願意承認我已經很開心了。”
    慕容憬沒有轉身，背對著顧長歌說話，那個女子其實偽裝的很好，可她終究不是顧長歌。
    她的眉梢眼角結不出顧長歌那化不開的愁，她的一顰一笑沒有顧長歌的淺淡光華，她的一言一行沒有顧長歌的聰慧狡黠……
    他甚至都沒有這麽了解她自己吧？
    一道門，隔開兩個人，是翻不過的鴻溝。
    顧長歌抱著膝蓋坐在榻上，將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如果喜歡上誰，是可以受自己控製的該多好啊。
    上弦月如勾，慕容憬倒是很希望現在趕緊下一場春雪才符合他現在的心境啊，天寒地凍。
    “紫衫，我叫你埋在梅花樹下的那幾壇酒，你去挖出來。”
    慕容憬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想要喝酒，大醉一場或許就能借酒澆愁了。
    “公子曾教過我一句話，叫做借酒澆愁愁更愁，公子可否想過，不管盛世公主曾經在何處，此刻她就在你身後的那間屋子裏。”
    紫衫是局外人，也是旁觀者，更是一個過來人，她深知不到最後一刻，沒有人會知道最後的結果會是神馬樣的。
    “公子還曾告訴過奴婢，就算萬事不能強求，可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一個人就算再愚鈍也終歸是能感覺到到底是誰真的對她好。”
    慕容憬是個看得很透徹，在她人生最低穀的時候是他將她拉出來的，隻是陷入感情中的人都容易彷徨，所以他才會忘了自己曾經有多麽通透。
    紫衫這幾句話簡直是一語點醒夢中人，慕容憬恨不得敲自己一下，“你瞧瞧我，點你的時候比誰都明白，到我自己的時候反而什麽都不懂了。”
    慕容憬突然的就笑了，大夢初醒一般的釋懷。
    “那幾壇酒留著，等到走的時候再挖出來和那丫頭一起喝。”
    “諾！”紫衫很是愉悅的應下來，她經曆過，所以她知道，感情這種事沒有輸贏，隻有願不願意放手。
    公子此時的挫敗感，到時候很容易變成一種執念，最是傷人傷己。
    還不如讓他直撞南牆，說不定就想通了，何況盛世公主和楚皇陛下，看起來就不是良配。
    綠衣一直躲在一旁，她本以為太子這下總知道顧長歌不是一個可信之人吧，結果紫衫說了幾句，公子竟然就笑了，這可把她氣得不輕，直接就去找紫衫去了。
    “你到底是怎麽想的？”綠衣沒頭沒腦的闖進來，真是把紫衫給嚇了一跳，這丫頭難道是做粗活做不下去了？
    “什麽我怎麽想的？你要是知錯了，就去像公子認錯，你在公子身邊伺候了這麽久，公子會原諒你的。”
    “我做錯什麽了！那個顧長歌就不是好人，她就是和淩奕寒串通起來要利用太子的！你們還像著她？太子好不容易想通了，你還勸他！”
    綠衣的語氣很衝，興師問罪的樣子讓紫衫從心底翻出來一股厭惡感。
    “你衝我喊什麽？”紫衫也來氣了，她一直都挺照顧綠衣的，結果就換來她沒大沒小的跑來對她興師問罪？
    “你這性子是時候該收一收了，公子一向縱著你，就把你縱成這個樣子了？
    我們做下人的，主子喜歡什麽，想要什麽，我們盡力去做就好了，分外的事情不要多想更不要亂想。
    公子做事一向都非常有分寸，不需要你我來替他操心，何況盛世公主是他真真喜歡的人兒。
    你今天說的話，我就當從來沒有聽過，再也不要有下次了。”
    紫衫的態度也是異常的冰冷，綠衣是犯官之後，公子看她長得水靈又聰明就留下了。沒想到她從小被寵的性子驕縱，公子又不大管她，結果就變成這樣了。
    當日裏素裳的事情，是公子不追究，沒想到她現在還真就把自己當成一個角色了。
    “紫衫姐姐，你們都是被那顧長歌下了迷魂藥了嗎？她身後的那個人可是淩奕寒啊，多危險啊。而且你看她對公子的樣子，公子也就是被她下了降頭才如此執迷不悟。”
    綠衣還是喋喋不休的在說，紫衫真的不耐煩了，“綠衣，你要記住，我們隻是下人，做好分內的事就好。”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狠狠的砸在了綠衣的心上，她隻是個下人，連素裳都不如的下人，做侍妾的資格都沒有。
    狼煙閣裏不怎麽太平，鷹環居也是暗地裏風起雲湧。
    楚輕被墨塵堵在一個小角落裏，暗罵自己不小心，怎麽把墨塵這一尊大佛給忘記了！
    “墨大人有什麽事嗎？”
    墨塵冷著一雙眼看著楚輕還尚顯稚嫩的臉，年級不大心計倒是很深，她不會是舒縈兮派在顧長歌身邊的人吧，那可就危險的，要盡早處理掉？
    “你叫楚輕？你剛剛怎麽得罪到淑妃娘娘了？”
    “我不小心將茶水潑到了淑妃娘娘的裙擺上，又因為趕著回去，頂撞了娘娘一句，娘娘便生氣了。”
    楚輕低著頭不敢看墨塵，果然都是物以類聚，淩奕寒身邊的人真是一個個的都好可怕，就連那個很不正經的皇甫隼認真起來也是嚇得死人。
    “一句話便把一向沉穩的淑妃給激的口不擇言，你也是很有本事，看來你家主子沒少調教你啊。”
    墨塵一句話差點嚇得楚輕心都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難不成他知道了自己和公主的關係？
    “大人這話是什麽意思，楚輕不是很明白。”
    楚輕努力的想讓自己變得鎮定，可是越是這樣破綻就越多，墨塵皺著眉頭看著那個低垂的小腦袋，一般的丫頭被他這麽一嚇早就腿軟的站不住了，她還能如此冷靜的向他回話。
    看來這個丫頭，真的不簡單啊。
    楚輕在寬大的袖子裏絞著自己的手指，墨塵她接觸的不多，也不能確定他現在都猜到了些什麽。
    而且對於今天激怒淑妃的事情，其實她也不是很明白是為什麽，隻是突然就接到了公主的吩咐，公主沒有說原因，她也就照做了，結果沒想到被逮到一個現行，這以後她做事就難了。
    “我的話你要是聽不明白，你就回去好好揣摩揣摩，等你想明白了，再來告訴我。”
    墨塵說的很溫柔，可是楚輕卻覺得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祭天大典完美落幕，最後這個夜很沉，沉的讓人覺得這似乎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