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鸞鳳回巢驚天地(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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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隻要讓顧神醫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顧長歌輕輕敲了敲麵前的桌子,那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此刻卻是罪惡的來源。
隻是一個小小的動作,顧華便明白了,他自然是會配合顧長歌的,但是卻在心裏罵了顧長歌八百遍,這個丫頭真是太胡來了,那當真是絕海草啊!
她本來就體寒!這一下,身子骨是真的廢了!她真是對自己下得了狠手。
顧華一邊查驗著桌子上的東西,一邊暗地裏瞪顧長歌,把她瞪的半死。
楚輕伴著顧長歌坐在一旁,整個大殿上除了顧華所有人都不動。
“公主,你當真服用了絕海草?”剛剛真是把楚輕給嚇壞了,顧長歌竟然瞞了她這一步,對自己下了這麽狠的手。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若是要一擊致命就要下得去狠手。”顧長歌遠遠的瞧著那邊臉色發青的舒縈兮,用胳膊肘撞了撞楚輕,又朝著一旁站著的鏡使了一個眼色。
楚輕便悄悄的站起來了,鏡隨即替換了她的位置坐在了顧長歌身邊。
這小動作,雖然輕的又輕,但卻還是看在了所有的人眼中。
舒縈兮本就沉不住氣,更是不會放過絲毫的蛛絲馬跡,她立刻就叫住了楚輕,“既然在場所有人都有嫌疑,那不知楚輕姑娘要去哪兒啊?”
舒縈兮這聲音在寂靜的大殿上顯得異常突兀,但隻有兩個人沒關注她,顧華仔細的查著手上的物什,而淩奕寒隻是直勾勾的看著顧長歌。
他能看得出來,這是她做的一場局,搭上了她自己做的一場局,她究竟是在恨舒縈兮,還是在恨他。
竟然能對自己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
再不能生育……她到底在想什麽?
“這個時候,是該給小皇子和小公主喂奶的時候,棋落還好,一直養在宮中,意閑卻認生,隻要我和楚輕,我信任楚輕,她是絕對不會下手害我。
我可不想讓我這唯一的兒子被餓著了,所以讓楚輕回去給他喂些吃的。”
顧長歌這段話可是話裏有話,她毫不避諱的承認她這些日子都不在宮中,還有那輕飄飄的一句唯一,卻是在所有人心頭扔了一塊大石頭。
她貴為皇後,膝下一雙兒女,本是滿堂福澤,可卻被人陷害不能生育,若是日後小皇子再出了些意外,那她這個皇後便是應了這無後的大不是了。
這當真是狠毒至極啊。
染玉殿內太靜,導致每個人碰碰的心跳聲卻是聽得很是清晰啊。
“皇後娘娘雖然信任楚輕,但是有的時候卻最是家賊難防啊,不是因為皇後您信任她便不會背叛。”
舒縈兮那眼神甚是陰狠,若是兩人的關係稍微有些破綻,便成功被她挑撥了。
“那,若是當真查出那下手之人就是楚輕,本宮概不追責。”
顧長歌此話一出,全場嘩然,舒縈兮本就堵了滿肚子的氣,這一下差點沒被自己自己的一口氣噎死。
“皇後,你怎能如此……草率?”舒縈兮氣的都不知道該用什麽詞語來形容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信任楚輕,也信任我自己,如若這件事真的是楚輕做的,我概不追究。”
這話聽在舒縈兮的耳朵裏隻覺得顧長歌她簡直就是瘋了,但是聽在秋穎的心裏卻滿是觸動。
她從八歲起就跟在舒縈兮身邊了,到如今也有整整十年了,以前動輒打罵也是常有的事,直到跟的時間長了,她做事謹慎話也不多,才漸漸變成了她的心腹。
但她依舊每天都是膽戰心驚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招惹到了這位大小姐,這種絕對的信任她更是想都不敢想啊。
而這十年來,別說背叛陷害了,就是單純因為事情做得不好而被舒縈兮折磨的半死的人,也不在少數。
舒縈兮能看出來這是不是楚輕做的,但是……現在怎麽能放楚輕走呢,說不定又是去做什麽對她不利的事情。
“畢竟是身邊的人,皇後娘娘如此信任自然是可以理解的,但是……”
舒縈兮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顧華給打斷了,“這絕海草在這酒裏,這酒看起來似乎是西域那邊送過來的,極其的烈,也特別的辣,所以蓋過了絕海草的苦味。”
顧華提著那個銀製的酒壺搖了搖,可他這話差點沒把舒縈兮給嚇死,誰不知道西域進貢的烈酒隻有皇上能夠享用,雖說絕海草對男子的身體沒有對女子傷害的那麽大。
但是那畢竟是絕後的東西啊……放在皇上的酒盞裏意味著什麽?
那是要讓大楚國絕後啊!讓皇位後繼無人啊。
“那這麽說,這下手之人到未必是來害我的了。”
顧長歌有點艱難的站了起來,而楚輕也是趁著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趁機離開了。
顧長歌跪在了淩奕寒身邊,拿起自己的酒杯,又拿起了淩奕寒的那隻酒杯。
她的酒杯是滿的,而淩奕寒的那隻是空的,“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是你……讓我喝的這杯酒。”
顧長歌將那酒杯舉到了淩奕寒的麵前,“或許是我為你擋了災。”
顧長歌是笑著的,笑著看著他,可是淩奕寒卻是一點都不能明白她到底在想什麽。
還是那雙眸子,還是那樣亮晶晶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卻像是有一層薄薄的霧,不像是當年的那麽通透了。
心裏有點煩躁,還有一些刺痛。
他突然搶過顧長歌另一隻手上那個滿著的酒杯,在眾人的驚呼之下一飲而盡。
所有人都被嚇得尖叫,隻有顧長歌一點反應都沒有,保持著剛才是坐姿,甚至是保持著剛剛的微笑。
顧華急匆匆的掐起淩奕寒的手腕,可淩奕寒看著顧長歌的模樣,隻覺得心裏好像有一塊被狠狠的開了一樣,完整的一顆心就此空了一塊。
顧華細細的號了號淩奕寒的脈象,隨即不可思議的偷偷看了顧長歌一眼。
“皇上這是在做什麽,皇上的後宮有三千佳麗,若隻是臣妾一人傷了身體,那自是沒什麽要緊,皇上依舊可以綿延皇室子嗣。
可如今的行為,可卻是在為皇室絕後啊。”
淩奕寒突然狠狠的揪住顧長歌的手腕將她拖到自己的麵前,這麽多人的眼皮底下他們兩個人幾乎就是麵貼麵了。
顧長歌雖然被嚇到了,但還是讓自己保持了極度的冷靜,甚至是麵部表情都隻有那麽一瞬間的失控。
“你到底要做什麽,你就是有什麽不滿,又何必要傷害自己。”淩奕寒根本不顧那麽多人看著,貼在顧長歌耳邊說話。
顧長歌黑蝴蝶般的睫毛微微的顫,她努力的控製著自己的情緒,“我從不主動去傷害別人,卻連傷害自己的資格都沒有了嗎?這全天下隻有為自己是完完全全屬於我的,我卻連這半點權利都沒有了嗎?”
“我會心疼的。”淩奕寒的聲音在顫,抑製不住的在顫,這樣的顧長歌太過薄涼,薄涼到讓人覺得她已經不是這時間的人了。
“說謊話也要說的可信才能騙到別人。
皇上您是在因為我傷害了我自己,因為心疼我才對我生氣嗎?
不是吧?皇上您傷害我,您縱容別人傷害我的時候,怎麽不見你有這麽大的反應呢?”
顧長歌的聲音波瀾不驚,卻是一下子抽走了淩奕寒渾身所有的力氣。
他終還是鬆開了手。
顧長歌抽身離開,她微垂眼簾,撿起那個被淩奕寒扔到地上的酒杯,“不過,皇上你來這麽一出,這個動手下毒的人,可就真的是誅九族的罪名了,縱是有丹書鐵劵,免死金牌恐怕也擔不起這個罪名吧?”
顧長歌這話說的極輕,但是卻確保了每個人都聽清了她的話。
“不知道在場的各位是否有什麽話要對本宮說的嗎?要是有什麽線索,就趕緊說出來,這要是被查出來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被當做包庇罪論處。
哦,對了,我還沒有問問皇上是否此時全權交與臣妾處理呢。”
顧長歌話都說完了才想起來要去問問淩奕寒,很明顯就不是誠心的。
不過淩奕寒卻根本就沒有聽到,“這件事情非同小可,還是移交大理寺處理吧,朕定會還皇後一個公道。”
顧長歌手上的動作都頓住了,她沒有想到淩奕寒竟然會在這個時候與她“作對”。
“皇後身邊有兩個不足歲的孩子需要照顧,就不要為此事再勞神傷力了。
大理寺的人辦案一向都是秉公執法,而且養著他們就是為了辦案的,還是讓他們來吧,我讓他們每日去椒房殿向皇後報告消息便好了。”
顧長歌依舊保持著剛剛的姿勢,看著淩奕寒的眼神異常的複雜。
他在不配合,不配合她的計劃,是因為舍不下舒縈兮嗎?還是到現在為止,舒家依舊還不能動?所以他要攔著她?
顧長歌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悲,她確實是孤身一人,她也確實曾經自信的認為她能為自己平反。
可她現在才知道……在這座城裏,淩奕寒才是那個隻手遮天的人,隻要他願意,他就能顛倒黑白,隻要他願意,同樣也就不會出現任何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