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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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翰林和我說,錢隻打算給家人一半,並且之後他的任務是找到那個村長。我是實在沒有想到故事兜兜轉轉,我竟然還是隻在原地踏步。
今天我接到了白小軍的電話,電話中他好像很累,一直說著想我了,我說我也想他了。這天晚上我又做了夢,夢裏的白楊樹上少了翰林。翰林正在遠遠的那頭透過窗子看我們,那是村長家的屋子,很漂亮。現在樹上隻有我和糖子了,有點淒涼。
又是一天,翰林像說好的那樣去了村長家。臨走前他還很體貼的和我說不要自己回去,如果真的要回去的話帶上他。
仔細想過一晚後,我知道其實如果換作是我,我也一定會向翰林那樣做的。隻是作為一個被命運拋棄,被幸運之神遺忘的人,我隻能在身後站著仰望著好命的他人。
我知道翰林心裏並不是沒有我,這二分之一的血緣關係還是有點用處。這也可以解釋翰林在夢境中沒有消失的原因,我不打算聽翰林的。我自己來到了家裏,陌上青煙,水波蕩漾。再次心甘情願地來到地獄的感覺並不好。
我感覺有股子氣壓抑在心頭,很沉悶。房門不落鎖,村子裏每家每戶都這麽做,一進門狗還是會叫,我拿著翰林給我的那一半的錢,想要換來今天的安穩。
雖然肩頭的瘀青還是沒有消,但我也早就習以為常。一進門我就說我是帶著錢來的,爸媽這才好聲好氣的讓我坐下說話。
“爸,這些錢先給你,我想吃點包子給我買點去吧。”我需要支開父親單獨和母親說事,父親是來要錢的不給他錢他不走。看父親的臉色不好,難以想象再次惹惱他會怎樣,我遞給父親一萬:“我這邊還有三萬,到時候一塊給你。”
我這樣好聲好氣的說話父親才勉強的離開,想我無論在萊城還是安來城都從未搖尾乞憐成這樣。
“母親。”我重新看向母親,其實打量起來那雙狹長充滿冷漠的丹鳳眼還真是漂亮,我深吸一口氣:“李村長母親你還記得嗎?”
我說完母親沒有說話,顯然是愣住了,有些吃驚的模樣:“提他幹嘛?我是等你給我錢的,為什麽那個死人就有?”
我輕輕一笑,母親一點也不委婉:“母親還記得你和李村長有個孩子吧,是個男娃。”母親沒說話,但卻是頭一次,那雙狹長的丹鳳眼不敢直視我,我繼續說道:“還記得昨天那個男人嗎?那就是你的娃,你和李村長的娃。”
不知不覺的回到村子裏,我的鄉音又回來了,一嘴的土話貌似更適合這裏。
我聽到了玉器碎裂的聲音,母親好像又狂暴了,將桌子上自我出生就有印象的琉璃茶杯一把掃到地上。我輕蔑的一笑,這茶杯看起來值不少錢吧,就這樣讓它破了,再用我的錢買新的嗎?
我冷不丁的顫抖一下,又迎來了鋪天蓋地的謾罵,不絕於耳。
我並不敢直視我的母親,即使我的母親從未打過我,在教育我這方麵父母兩人出奇的默契。就像是自從打我的第一天的那個突兀的雨夜便約定好的一樣,母親隻罵我,父親隻打我。再後來每一次被謾罵擠壓,被疼痛覆蓋的日子裏他們都是這樣。
母親正猙獰的,用那雙瘦骨嶙峋的手指著我,顫抖的,時不時用力的戳一下我的腦袋。母親力氣小,我沒有倒下。母親眼窩深陷,黃斑遍布,這麽一大把年紀了,怎麽就還是這麽愚昧封建呢。
我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麽母親對於此事如此的過激,難道要等到我告訴他,你的那個兒子掙的錢比我掙得多多了之後他們才會同意這個兒子嗎?
我知道未婚先孕這種事情很是不恥,尤其是在這樣的一個小村子裏,有什麽事情全村人都知道。但我怎麽也不會想到母親會這樣不理智的處理這件事。
像是這樣毆打我的夜已經多得數不過來了,我想到。像以前一樣等待一會兒母親就會累了,她不是父親,所以先倒下的那個人不會是我,很快的暴風雨結束了。我抬起頭終於看清母親的臉,陰的,寒的,冷得。
母親罵累了喘著粗氣,我想平時我不回家的時候母親根本犯不上這麽大的運動量。謾罵我一次好像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母親一下子坐在床上,最後用她那雙狹長而又惡狠狠的眼睛看著我,指著對我說道:“這孩子我不要,讓他滾。”
我想如果我說出翰林現在的身價母親就會溫柔很多,所以我說了:“媽,我哥現在的工資一個月兩萬多。”
說完之後我連忙小心翼翼地看著母親那雙狹長的丹鳳眼現在裏麵充滿了糾結,我暗暗揣摩著她的內心變化,如果情況好轉我就讓翰林來,如果還是那樣的僵局,我會離開。
母親也可能是累了吧,總之沒有繼續謾罵我,錢真是個好東西,我繼續說道:“哥他人不錯的,媽,您真的不打算要他?或者您在考慮一下我下個月來的時候在給我答複?”
“我說了,讓你滾。”剛才還低著頭沉思的母親突然抬起頭來,那雙眸子讓我一陣,我仿佛有感受到年幼的時候每夜的疼痛,我不禁全身一顫。
幸好翰林沒來,我想李村長那邊多少會溫柔一些。我看著疲憊的母親沒有再多說話,把剩下的錢放在桌子上說道:“媽,我回去了。”
“快滾快滾。”母親立馬朝我揮著手,好似解脫了似的。這舉動激起我的一絲冷笑,我離開了家。
臨走之前我又透過窗子看著了弟弟,他沒上學,好像是發燒了請假了。我湊過去親切的笑著說道:“均子,幹嘛呢?”
均子是我小弟弟,上初中,此刻他一樣的在玩手機裏的遊戲。均子隻是抬頭看了我一眼,立馬就說話:“媽叫你滾,你在這兒幹啥,快滾。”
這個家裏的孩子都被慣成這個樣子了嗎?我皺起眉頭,失去了嘴角的笑容,看著這個孩子我突然很想教訓他一頓。在我的世界裏父母不能打,從來沒有人告訴我不能打父母,但我潛意識裏麵就是不能。
但是這個孩子,我很想替教育他。
我承認一遇上家裏的事情我就立馬變得很慫,那個孩子可能剛剛被我冰冷的神情嚇到了吧,他的手一抖,他的手機裏傳出遊戲失敗的聲音。
我輕輕一笑,那個孩子打了個冷戰,好似這個笑才真正的將他的神經土崩瓦解。
發了燒的孩子?我怎麽看都不像是,這孩子花著我的錢,用來享受人生?我不曾享受的人生為什麽他可以?
“好,均子,以後姐姐呢不會供你上學了。”我的笑容絲毫沒有溫度卻將嘴角咧得大大的,我能感覺得到這個笑容是冰冷的,我繼續含笑說道:“告訴媽,以後錢呢,我就隻給你們一部分,供你們生活的一部分,其餘的多一份我都不會給。”
我不敢再看均子害怕的眼神,即使那雙眼中透露出的是害怕卻也與父親的如此相像。我的潛意識告訴我如果我惹惱了這個眼睛的主人,我依舊會得到一通暴打。
毅然決然地離開這裏,在我的內心裏我是感激均子的吧,如果眼前的人換作是父親或者母親,我都不會有勇氣說出這麽一番話來。所以均子啊,姐姐謝謝你,讓我能夠終於把心裏想說的說出來了。
我回到了那個小茅屋,像幾年前一樣,看著眼前的白楊樹,沒有惱人的小孩,更沒有狂躁的父母,也沒有渾身的疼痛。我躺在席子上漸漸的睡著了,習習的風吹過來,不冷不熱,不烈不強。
再次醒來時我的鼻腔中充斥著食物的香味,我眨眨朦朧的雙眼,翰林正在吃包子,一個破舊的勉強能夠稱為桌子的上麵還放了幾個。翰林沒有發現我醒來,一邊發呆一邊吃東西。我就這樣呆看著翰林一直沒有說話,直到肚子咕嚕一叫,我才不得不承認我餓了。
但即使這樣也沒有使翰林回過神來,我長了張嘴說道:“哥,我醒了。”
這句話讓翰林回過神來,他先是用那雙像我一樣剛剛睡醒的眸子疑惑的看著我,似乎想問我叫他幹嘛,然後好象是回過神來,站起身把包子遞給我說道:“吃點吧。”
我接過:“怎麽打算?”
我不想再繼續婆婆媽媽的下去了,我想了很久很久,現在我隻想知道他的想法。
翰林重新坐下:“去媽那裏看看,如果……”
“如果她接受你就算認親成功?”我搶過話說道,翰林的頭垂下,被猜中心思有些不甘心的樣子,我有些心疼的繼續說道:“李村長沒認你?”
翰林搖搖頭:“沒有,所以我,想去找媽試試看。”
我無奈的一笑:“我今天去過了,說實話,我還是有很委婉的感覺。”我小心翼翼的看著翰林,擔心他過於受挫而失落:“李村長沒接受你,那麽,媽那邊……”
我的意思很明顯,媽那邊,也不會有什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