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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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不讓我走?”九郎微微挑眉,狹長的瑞鳳眼中光韻流轉,笑眯眯的模樣,若換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必能迷得對方五迷三道。
    可惜阿寶還是個團子。
    阿寶依舊使勁兒地搖頭,過於豐盈的兩頰上肉波在晃動。近幾日好像又胖了些。
    “嗯?”九郎忍不住雙手固定住那左右晃動的小臉,然後順手捏一捏。捏著就不想放手。
    “我想和你一起走。”阿寶說完,咬著唇,瞪著大大的眼睛飽含期許地望著九郎。灰中帶藍的眸底有淺淺的水紋,仿佛在說,快答應我,不答應我就哭給你看……
    九郎一愣,轉而又笑了。這一次眉開眼舒,竟是一掃這些日子以來的惶急和頹敗之感。
    想他前世,見不過傳承兩世的晉王室便在富貴鄉裏斷了鐵骨,美人窟中失了壯誌,他乘機多年隱忍圖謀,聯合幾大世家幾縱幾橫,最終取而代之。
    這一世,他真的改了,隻想一顆碧血丹心輔助朝廷不垮,天下不分,待胡夷覬覦漢地的時候,能與天下誌士仁人守好國門和家門……
    這一世,他不造反了,然而又換成了別人造反。
    其間惶然可想而知。
    而且當知道這個別人已經準備多年,無論是實力還是勢力早已積攢到不說一舉攻入建業,但也滲透整個西部,一旦舉事,半數江山盡入囊中。
    可笑的是,以他現下的境況竟是什麽也做不了,做不了輔助晉王室規避即將到來的危機,也做不了在這件事中將謝家幹幹淨淨地摘出來,獨善其身。
    反而因為他將大量部曲私兵偷偷派至西南,又在蜀中與對方發生衝突,他知曉了別人的秘密,也送上去讓人抓住了把柄。
    若不同盟,一起求成,恐還有勝利的機會,那便隻有互相掣肘,互相揭發。晉王室信不信夏侯家,九郎不敢篤定。但對謝家向來懷疑防備,卻是無疑。
    若晉王室最後誰都不信,夏侯家還有守據一方,奮起抗爭的能力,鹿死誰手尚未可知。而他謝九郎,一個手裏不過隻有近萬部曲和一些閑財的半大少年,隻會被家族交出來,平息晉王室的怒火……
    猶如困獸之鬥,即便前世,九郎都不曾如此頹敗過。
    而今夜,阿寶這直白的依戀和歡喜,仿佛讓他在無盡的孤冷中還有一點點慰藉和依偎。
    他伸出雙臂,將阿寶舉起來,抱進懷裏,整個心房都開始滿脹起來……
    阿寶抿著唇偷偷摸摸的笑,把頭和臉盡數埋進九郎的肩頸處。
    一旁的婢女沙月即便已不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場景,但仍然不可置信地呆了呆。她不信生來便站在雲端上,天人一般的謝家九郎,竟會如此看重喜愛一個來曆不明身份低微的胖娃娃。
    她除了能吃還有什麽?
    她又不是什麽大美人。
    還是說謝家九郎真如最近外麵的傳言般,有不可為人道的特殊癖好?
    婢女沙月渾身打了個冷顫,結束了她那無盡的遐思。
    九郎和阿寶早已出門而去,並一路嘀嘀咕咕,轉眼已至若水閣下,然後碰見一直等在那裏的美髯老叟。
    九郎一見老叟,整個麵色便是一沉,遠沒了先前的歡脫。能讓這謝氏族長身邊的老仆親自出馬的,定不會是什麽無關緊要的小事。
    而美髯老仆一看見摟著九郎脖子的胖娃娃阿寶,臉色亦是一沉。他從未將這孤苦伶仃的外族小兒放在眼裏,他一直以為九郎待她不過圖個好玩兒,消遣罷了。今日才發現,這好玩兒的小娃娃不僅能裝乖賣萌,她還能惹事兒,一惹便是極棘手之事。更何況他發現九郎在這娃娃身上所放的心思實在有些過了,說他玩物喪誌都是可以的。
    “阿寶自己先上去等我一會兒好不好?”九郎將阿寶放下來,然後摸摸阿寶頭上的小髻,柔聲說道。
    阿寶笑著點點頭,乖巧聽話的不得了。
    她向前走了幾步,然後偏過頭飛快地瞅了一眼那個格外嚴肅的瘦高老叟,見其目光冷漠陰沉,嚇得小心肝一抖,加快了小短腿的揮邁速度。
    ‘這老叟心情很不好,招惹不得,遠離為妙。’阿寶是這樣想的。
    “何事?”見阿寶已經走遠,矮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樓道拐角,九郎回頭清了清嗓子,沉聲道。
    老叟對著九郎微微拱手,娓娓道來:
    “今日午後,阿寶與褚玉院的玨小郎君及兩位堂兄在蓮湖不期偶遇,後起爭執,玨小郎君被阿寶推入湖中,幸得有會水的奴仆在側,救得還算及時。然而玨小郎君金尊體貴,現下又時值深冬,難免寒邪入體。據聞小郎君回去後從午後到現在就一直高燒不退,情況危急。”
    “竟如些嚴重。”九郎蹙眉道。
    “郎君?”老叟聲音微微抬高,顯得有些憂慮:
    “剛剛蒼梧謝氏嫡長子謝之顯親自著人來傳話,說叫阿寶過去,問問今日午後究竟是何情況。”
    “嗬。”九郎一聲冷笑。
    說是叫阿寶過去問話,待阿寶真的過去,小命兒也就交待在那裏了。
    “郎君?”老叟盯著九郎那雙泛著冷意的眸子,原本的憂慮又變成忐忍。他試探地接著道:
    “這次玨小郎君之事實屬危急,若不給個交待怕是不行。更何況阿寶小小年紀便能在這深冬時節推人下水,心思何其歹毒。怕是她在遇到郎君以前就被人養歪了,這以後說不準還會做出更多不可思議之事。還望郎君慎思,這阿寶確已不適合再呆在郎君身邊。這次給她個教訓也好。”
    “嗬嗬……”九郎又是冷笑,突然傾身上前,其勢威而凜:
    “給個教訓?教訓就是在不管事發當時真相具體如何,也不論玨小郎是否真有性命之危,是否能痊愈,作為同樣落水的阿寶都要用性命相抵?如此說來我謝皋的人便賤如草芥,任人摧割不成?”
    “郎君,郎君……”有那麽一瞬間,老叟突然覺的眼前這個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郎君仿似突然撕去一貫病弱文雅的外衣,露出內裏真實的威容,其威之盛甚至超過早已位列三公的謝氏族長謝彥,不僅高華令人敬仰,更加威嚴磅礴,隱隱有帝王之意,他差一點就匍匐而下,跪地求饒了。
    “別說了,叟帶上我的請貼去請清虛真人去一趟褚玉院,給玨小郎君瞧瞧。至於別的……”九郎一指點眉,語氣轉淡:
    “就說我謝皋所言,‘天真幼童,無知無心,縱使犯了過錯亦是無意之舉,九郎代之向玨小郎賠禮致歉,還望族叔不可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