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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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雲天,飄帶舞,琵琶、角笛、大羯鼓……
    每年七月,西域古國龜茲都要舉行長達七日的蘇幕遮大會。
    蘇幕遮,又名乞寒節,顧名思義就是祈求當年冬季能夠更寒冷一些,可以降更多的雪,來年便雨水充沛,百姓生活更加富足。
    龜茲王城外的主幹道上,一個身姿高挑嫋娜的紅衣少女臉上帶著一張猙獰鬼麵,雙手握於身後,手裏捏著根黝黑的馬鞭子有一下沒一下的微微晃蕩著……
    □□隊伍開始了,首先是大羯鼓舞。十多匹被裝飾過的白馬拉著一輛巨大的可以同時容納三十多個青壯年的大馬車,馬車上的藝人或抱或挎著各種大大小小的鼓,舞姿配合著鼓聲起伏,壯闊又恢宏。
    特別是正中間,那個身著金色束腰短裝,腳蹬高靴,頭頂寶冠的男子,一雙猿臂輪番揮舞著鼓棒,勁腰扭擺,充滿了力和美。
    馬車經過紅衣少女的時候,那男子便將掛在脖子上的花環取下來,擲了過來。
    少女手裏的鞭子微揚,那花環瞬間便變成了小小的一片的花瓣雨。
    緊接著是男女對舞。一雙雙妙齡男女麵對著麵,一人手裏捏著絲帶的一端,衣著端莊,神情莊重配合而舞。
    但很顯然其中有一個身著黑色短裝的男子不僅舞姿笨拙跟不上別人,還老是出錯腳,不僅踩傷了舞伴,還把後麵的隊伍撞得七零八亂。
    少女噗呲一笑,幾步走上前去,將那男子拖了出去。
    那男子的舞伴也隨之跟上前來。
    “石頭哥哥,你要是再這麽用力地‘舞’下去,稽婆的腳都要被你踩斷了,今後你就隻能供著她了。”少女笑道,聲音清靈甜美,聽來讓人覺著像是含著一顆軟綿綿的糖。
    石頭有些窘意地抓抓腦袋,然後轉過身對著旁邊叫做稽婆的清秀少女嗔怪道:
    “都說了我不行,我不行,卻愣是要拉著我來。這下好了,弄砸了不說,還白白惹得阿寶笑話。”
    稽婆微微低著頭,並不與他爭辯,臉上滿是妙齡少女的羞澀和歉意。
    見她這樣,石頭蹭蹭上冒的氣焰慢慢就熄滅了,轉而變成死灰般的淡漠。
    用他的話來說,這就是無趣。
    石頭可不是個癡情的,他是多情的。西域民風開化,自成年後,和他相好過的女子阿寶數都數不過來,每一個持續時間都不長,最久的一個也不過堪堪半年。恰好就是眼前這位。
    阿寶希望稽婆能夠堅持的更久一些,再久一些。畢竟這兩年來已近中年的殷鐵三漸發學會了嘮叨,成天嚷嚷著要石頭給他生個小侄兒,否則他會孤寡而死……
    “你先回去罷,我和阿寶還有事。”石頭對著稽婆擺擺手,神色裏滿是不耐煩。
    稽婆原本淡緋色的臉瞬間的就冷白了幾分,秀致的眉輕輕蹙著,眼中湧出幾分淚意……
    稽婆委屈地望向阿寶。
    阿寶瞬間撇過頭,假裝盯著右手上隨意晃悠著的馬鞭子。
    恰在這時,先頭打鼓的勁裝少年騎著一匹白馬朝著阿寶的方向飛馳而來。阿寶身影一閃,手上的鞭子一揚,便纏上對方地馬套,將其逼停下來。
    對方在前蹄高揚的馬上顛簸了兩下,方才穩住身形。
    然後一臉享受地對著阿寶諂媚道:
    “阿寶……我的寶。”
    柔情蜜意,讓人忍不住雞皮疙瘩抖落一地。
    倒是稽婆在看清那人的麵容後迅速往後退了十幾步,然後弓腰低低地叫了聲:
    “見過蘇力太子。”
    蘇力敷衍地對其擺擺手,一雙淡灰色的眸子至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阿寶臉上的猙獰鬼麵。
    “阿寶,將這鬼麵送與我可好?”說著,蘇力便伸手幾欲親自摘下阿寶臉上的鬼麵。
    阿寶頭一偏,堪堪避過。然後一把扯下鬼麵扔了過去。
    “送你就送你。”阿寶道。
    蘇力順手接住,不僅不見生氣,反而置於胸口反複摩挲著,喃喃低語好不溫柔:
    “阿寶送與我的,我要掛在內室中,日日相對。”
    每到這種時候,石頭就忍不住昂著脖子白眼向天。其實他更想上前暴揍對方一頓,如果對方不是龜茲王的兒子的話。
    就像殷鐵三所說,若無意外阿寶終究是要嫁給眼前這個蘇力太子的。
    可是石頭總覺得對方太過輕浮,壓根兒配不上他家的阿寶,盡管他自己都不是個專一穩重的主兒。
    “那你就掛著唄。”阿寶嫣然一笑,彎彎的眉眼,櫻紅的唇,仿佛冰雪化凍百花盛放,迷得蘇力一愣。
    待其回神之後,阿寶早已躍上剛剛蘇力騎來的那匹白馬,鞭子飛揚,風馳電掣而去。
    阿寶武術學的花拳繡腿,但騎術卻深得殷鐵三的真傳,甚至因為其身形上的優勢,更加青出於藍。
    在龜茲,就沒有能夠追上她的。
    蘇力隻能臨時從旁邊征來一匹紅鬃烈馬,一邊盡力追趕著,一邊在其身後大聲嚷道:
    “阿寶,今日我若為你取來銀鱗花,你便嫁給我?”
    “等你取回來再說……”阿寶的聲音被風吹得散了,弱了許多。但依舊被蘇力聽得明明白白。
    像是一股熱氣從胸口處騰升,然後直直上了腦。蘇力雙腿一夾,馬騎得比先前更快了幾分,然後長嘯一聲,緊接著又興奮的大叫:
    “阿寶你等著,等著嫁給我。”
    大旭國洛陽的城裏的太子少師謝九郎風塵仆仆地趕到龜茲王城外的時候,所聽所見的,剛剛好就是這一幕。
    騎著白馬紅衣獵獵的少女有一張讓天地都動容得臉,夾著馬腹的雙腿筆直纖長,胸前鼓鼓囊囊,倒襯得那腰極細極細的,但卻不會讓人生出易折之感,因為還柔而韌,並不缺力道……
    明明才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啊,大概是血統和飲食的關係吧。
    “什麽是銀鱗花?”九郎突然開口。
    馬車前麵的老向導望著已經遠去的阿寶和蘇力的背影笑眯眯地和善說道:
    “南麵的羅布泊中有一丈餘大的小島,小島上生有一種通體銀白色,花葉背麵仿似魚鱗般的銀鱗花。銀鱗花鹽漬不軟,而且也不會枯萎,在我們龜茲是男子向心愛的女子求親時最好的聘禮之一。有點像是你們漢人成親時用的大雁。”
    “謝史。”九郎一手撐在車廂內的小幾上,狹長的瑞風眼輕輕閉著。
    “郎主有何吩咐?”策馬在側的九郎貼身侍衛謝史調轉馬頭,身子傾在車窗前。
    “去采了那銀鱗花,一朵也不留。若讓別人捷足先登,你也莫再回來了。”九郎說這話的時候神色依然淡然安詳,可那語氣卻掩不住有些陰沉。
    “是。”謝史二話不說,轉眼便朝著先前的那一隊少男少女的方向追趕而去。
    倒是馬車前的老向導忍不住怨聲道:
    “年輕人呐,莫要壞了別人的姻緣啊……”
    但見九郎人不動,隻淡淡道:
    “心情不好。”
    仿似對老向導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