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昌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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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氣騰騰的肉末菜粥,盛在天青色的冰裂紋小碗內,肉末已用滾油煸炒過,和剁得碎碎的青菜一起燉煮,軟軟爛爛的,不用嚼就滑下了喉嚨。
宋如錦一口一勺,就著撒了芝麻的醬香餅,吃得津津有味。
劉氏上前戳了戳她鼓起來的腮幫子,目光掃過她今日穿的水綠煙羅衫和翡翠散花紗裙,沉吟半晌,道:“這衣裳太暗了,去換那身鵝黃色的來,瞧著鮮亮。”
估摸著今天會有不少貴女去公主府,她的錦姐兒可不能被人比下去了。
宋如錦剛好把最後一口粥喝完,拿帕子擦了擦嘴,心滿意足道:“還是娘這邊的早膳最好吃。”
“你可別唬我。你去老夫人那兒用膳就說祖母那兒的飯菜最好吃,來了我這兒,又說我這邊的飯菜最好吃。”劉氏捏了捏宋如錦的鼻子,“小牆頭草,到處都想討好。”
宋如錦連忙跑開了,“我回去換衣裳了!”
她們今日打算前往的,是昌平公主的府邸。
昌平公主是今上的長女,也是當今皇後唯一的女兒。當年先皇後生下太子匆匆過世,後位一直虛懸,直到小昌平呱呱墜地,龍顏大悅,才將當時的貴妃冊封為皇後。
因此,皇後一直把昌平公主視為福星,分外疼寵。聖上子多女少,是以對這個長女也頗為寵愛。公主及笄之後,便賜她一座公主府,在今上的幾個女兒中,也算是獨一份了。
不過有時候,疼寵過多也不是好事。昌平公主自小要什麽便有什麽,漸漸也養成了無法無天的性子。三年前,聖上給她指了門親事,她原也安心待嫁,後來不知怎的聽聞準駙馬後院已有了姨娘,當即帶上護衛家丁去了準駙馬家,把準駙馬叫出來當街打了一頓,還狠狠斥道:“既有妾室,敢尚公主!”婚事就此作罷。
——這是三年前,永平十一年的事。那一年京中勳貴世家得知此事,人人自危,忙不迭地把家裏年紀適合又未有婚配的兒郎訂了親事,唯恐被聖上賜婚給這混世魔王般的公主。
現如今,昌平公主已經十八歲了,仍舊沒有成婚。據說她還在公主府豢養了幾個麵首,日子倒也過得逍遙快活。可歎今上自感沉屙難愈,大限將至,囑托皇後給公主挑一門親事,希望有生之年能親眼看著長女嫁出去好好過日子。
於是,皇後便於公主府設宴,廣邀京中權貴夫人做客,還囑托她們務必帶兒女赴宴。
鑒於昌平公主先前種種,今日受邀前來的貴婦,都心照不宣地帶了女兒。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靖西王妃就把世子帶來了。
係統非常詫異:“這種公主挑駙馬的場合,他怎麽過來了?”
宋如錦便走過去問:“你來幹什麽?”
徐牧之忸怩道:“許久不曾見你了……想著今日你或許會來,便跟著來試一試,沒想到真的遇上了。”
係統冷冷笑了一聲:“嗬嗬,踹翻這碗狗糧!”
彼時昌平公主正歪在殿首的貴妃榻上,手上把玩著一支芙蓉玉簪,間或興致缺缺地看一眼歌舞。身後有一個侍女給她捶背捏肩,旁側另有兩個清俊的少年替她夾菜倒酒。
她身上穿著大紅色百花飛蝶錦衣,烏黑的長發挽起,梳成了飛仙髻,發間足足插了六支點翠雙結如意釵,鳳眼朱唇,指甲上亦染著胭脂色的蔻丹,整個人看上去銳氣逼人又千嬌百媚,明豔得不可方物。
昌平公主正無聊著,一眼瞧見了宋如錦和徐牧之,覺得有趣,便把他們喚到近前。
徐牧之她是認得的,便問了問宋如錦的出身、名字、年歲。宋如錦知道規矩,垂首一一恭謹答了。
昌平公主便用玉簪的芙蓉簪頭挑起她的下巴,仔細打量了幾眼,見她生得鵝蛋臉,杏仁眼,新月眉,望著你的時候,一雙眼睛像兩潭澄澈的泉水,觀之可親,幹淨柔軟。
昌平公主在宮中見多了阿諛奉承、心懷城府的人,難得看到宋如錦這種一眼看得到底的,竟然覺得很對胃口。當下便來了興致,“我還有個幼弟未曾婚配,不如妹妹來做我的弟媳吧。”
宋如錦還未說話,徐牧之就嗷嗷叫了起來:“不行!”
昌平公主揚了揚眉,向後靠上貴妃榻的靠背,信手拿來一把宮製團扇輕輕扇著,戲謔一笑,“為什麽不行?”
“你那個弟弟他……他都出家了!”徐牧之語無倫次,“出家人怎麽能娶親呢!”
“哎,你可別瞎說。”昌平公主拿扇子指了指徐牧之,“我皇弟隻是去南華寺參悟佛法了而已,並未出家為僧。”
說罷含笑望著宋如錦,“再說了,就算皇弟確然出家了,若果真因緣到了,還是可以還俗的嘛。”
徐牧之默默走到宋如錦身前,擋住昌平公主望過來的視線,據理力爭:“臣雖未入朝,卻也知兩年前六殿下丹墀請旨,願出家修行,抄經誦佛,為大夏江山祈福。”
“行了。”昌平公主懶得同他爭論,把手中的芙蓉玉簪遞過去, “宋妹妹合我眼緣,這支玉簪賞你了。”
徐牧之恨得牙癢癢——竟然還用首飾收買!
不過公主的賞賜不能不收。宋如錦接過來,行禮道謝。
“你們退下吧。放心,我隻是說笑罷了。”昌平公主戲弄夠了,終於瀟灑地擺擺手。
徐牧之警惕地看了昌平公主一眼,見她神色散漫,沒什麽所謂的模樣,便信了她隻是說笑。拉著宋如錦,飛快地走遠了。
宴席過了一半,皇後把昌平公主叫去,笑吟吟地問她:“可有中意的人選?”
昌平公主嬉皮笑臉地湊上前,毫不避諱地說:“哪個正經人家肯讓郎君娶我?能來的不過是些妄圖攀附權貴的罷了。這等貨色,我也不稀罕。”
皇後便道:“我剛剛瞧見靖西王世子也來了,他總不會想著攀附權貴吧?他雖比你小三歲,瞧著倒也模樣周正,身姿挺拔,又不似幼時那般頑劣,再過幾年,也能獨當一麵了。”
昌平公主連連擺手,“我可不要嫁給心有所屬的人。他那模樣,就差把忠勤侯的嫡次女放在心尖尖了。”
皇後也是無奈,抬首望了一眼遠處侍奉公主的少年們,重重點了一下昌平公主的額頭,“你要求旁人一心一意,你自己又是什麽做派?豢養麵首便罷了,還這般招搖,弄得滿城皆知——你說說,誰還敢娶你?”
昌平公主微斂了眸,一聲沒吭。
“你父皇他怕是要……”皇後頓了頓,終究沒把“不好了”三個字說出口,“你就當是了卻他的心願,找個人嫁了吧。”
昌平公主依舊垂著長睫不說話。
皇後便長長地歎息一聲,“趁現在陛下龍體健在,你還能自己挑駙馬,等將來太子繼位,隨便給你指個人都有可能。”
昌平公主心裏也清楚。太子是先皇後之子,和她沒多少兄妹情分。她的嫡親弟弟六皇子,為避太子鋒芒,都被逼去京郊的南華寺“參悟佛法”了。可想而知,將來太子登上大寶,會如何對待她這個異母妹妹。
她交疊在膝上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眼眸深處透著略顯悲哀的掙紮,“母後,再等等,再讓我等一年。”
與此同時,徐牧之正小心翼翼地打探著宋如錦的心思,“錦妹妹,你覺得昌平公主如何?”
宋如錦搖了搖芙蓉玉簪,一臉真誠,“公主人很好。”再想了想席間昌平肆意大笑的模樣,又添了一句:“公主真性情,不拘小節。”
但徐牧之想到的卻是那幾個圍繞在昌平公主身側的清俊少年,當下額角青筋一跳,“你可千萬別跟她學!”
宋如錦不明所以地抬頭。
徐牧之以拳抵唇,掩飾般地咳了兩聲,“這位公主聲名不好,你萬不要和她走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