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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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葉趕緊把見到的一幕告訴了師傅。
孟映生看一眼窗台,香已經燃盡,隻留下一撮灰燼。
他點的不是安魂香,是恰恰相反的引魂香。
心裏有鬼的人聞了,會焦躁不安,情緒失控後暴露自己內心的陰暗。
可惜廢一炷引魂香,隻跳出了一個周世俊。
“那玉是靈器,擋住了他身上的黑氣,玉沒了,黑氣就慢慢出來了。”
孟映生眯著眼睛說,“玉不會自己長腳跑,整棟宅子裏沒有孤魂野鬼,隻有一種可能,人為的。”
三葉呆愣的微張唇。
人為的?那會是誰呢……
孟映生揉了揉她的頭發:“知人知麵不知心。”
三葉下意識要說點什麽,又沒想出來內容,她閉上嘴巴抿了抿。
孟映生捋捋額前的碎發:“現在確定周世俊身上有命案,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跟鬼車有關。”
他彎下腰背,低著頭湊在小徒弟耳邊說:“這樣,小葉子,你照師傅說的做。”
三葉的耳朵癢癢的,她往旁邊躲。
孟映生把她提了回來:“躲什麽,師傅又沒口臭。”
三葉:“……”
不多時,三葉出現在那個叫阿青的下人麵前,給她一包紙巾。
角落裏的阿青輕聲說謝謝。
三葉問道:“為,為什麽不走?”
“走?”阿青擦眼淚的動作一頓,漠然的說,“去別家還是一樣,下人就是下人,太太給的錢比別家要多很多,反正都是幹活,不如留在這裏。”
三葉的臉上出現幾分驚訝,這個姐姐跟客廳裏的時候有點不同,不是個隻會哭的人,她什麽都看得透。
阿青擦了擦嘴角的血絲:“小妹,看在你給我紙巾的份上,我多說一句,你跟你師傅快點走吧,像那個老道長,還有之前的幾位道長那樣,拿到一點錢就可以了,你們是解決不了麻煩的。”
三葉說:“我們不,不是……”
話尚未說完整,阿青已經走了。
三葉想說,我們不是騙子。
她拿出師傅的天珠看看,沒看出什麽東西。
當天珠到了孟映生手裏,他就看出了一絲靈氣:“玉在她身上。”
三葉愣住了。
她拿出記事本,快速在本子上寫了一段。
【師傅,阿青發過誓的,她說如果她拿了玉,就被車撞,被雷劈,不得好死。】
孟映生摩|挲幾下天珠:“兩種心理,一是從來不把那種誓言當回事,隨便發,二是在社會底層打拚,死對她來說不是最可怕的事,最可怕的是艱難的活著,為了達到某種目的,可以發毒誓來詛咒自己。”
三葉不說話了。
“心態和三觀很重要。”孟映生說,“永遠不要跟別人比慘,不管你有多慘,這個世上都會有比你更慘的人,也不要比幸運,走自己的路,過自己的生活就行。”
三葉半響輕聲喊:“師傅。”
孟映生側低頭:“嗯?”
三葉抱住師傅。
胸口多了個黑色腦袋,裹挾著淡淡的香味,孟映生的身子僵硬,他下意識就把懷裏的柔||軟推了出去。
三葉沒站穩的摔在沙發裏,摔的頭暈目眩。
“師,師傅,我,我不,不是想,我……”
漲紅了臉,她氣餒的垂下腦袋,眼眶有點濕潤,話都說不好,三葉你真笨。
一隻大手伸過來,發頂被按住,三葉怔怔的抬頭。
“對不起啊。”
孟映生尷尬的說,“師傅不是故意的,師傅就是不習慣。”
“你突然來那麽一下,師傅不能適應,下次你再想那麽來,提前說一聲,讓師傅有個心理準備。”
三葉傻眼,還要心理準備?
“要啊。”孟映生咳兩聲,“師傅在道觀裏待了二三十年,過的是出家人的生活,這才下山幾個月,什麽都需要適應,懂?”
三葉噢了聲:“懂。”
懂就好,孟映生長舒一口氣,總算是解釋過去了,他摸摸小徒弟的烏黑發絲:“師傅知道你是好孩子,也知道剛才你是想表達感激之情。”
三葉抿住嘴角。
孟映生瞥一眼,又去瞥,怎麽了?難道不是?
三葉突然轉身去了衛生間。
孟映生:“……”哭鼻子去了。
他搖頭歎息,情緒很容易被牽動,到底還是個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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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前,孟映生用一個鬼打牆從阿青那兒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阿青承認玉是自己偷的,也說了原因。
來到周家的當天晚上,阿青就被周世俊欺負了,在那之後隔三差五的經曆一次,她想走的,卻不能走,周家給的錢多。
除了周世俊,周家的其他人對她都挺不錯,別的下人跟她相處的也還可以。
這也是她待下去的原因之一。
最近幾天,阿青捕捉到一個奇怪的現象,周世俊雖然看起來跟平時沒多大區別,還是好吃懶惰,打遊戲泡妹,不學無術遊手好閑,但他無論做什麽,都會時不時的拿出一塊玉摸兩下,她覺得很不對勁,就在暗中留意。
結果被她發現周世俊這幾天隻是換了衣服,沒洗過澡,也不洗頭,晚上房裏的燈開到天亮。
車庫裏的怪事她是知道的,可是周家的其他人都不像周世俊那樣,好像鬼就在自己身邊,隨時都會殺掉自己,卻又不敢走,隻能靠那塊玉保命。
阿青就抱著一絲希望想,要是真的有鬼,那她把玉偷走,周世俊沒了東西保護,鬼就會出來把他殺掉。
周世俊死了,她就可以繼續在周家待下去,有一份滿意的工資,還不會被欺負。
於是就有了下午的事情。
孟映生點燃一張符往空中一拋,鬼打牆消失。
阿青跌跌撞撞的跑了。
孟映生站在原地皺了皺眉頭,這孩子的心理已經不健康了。
眼下更重要的是查到周世俊身上的鬼氣是哪兒來的,看他的言行舉止,不像是那輛車原來的車主。
孟映生看小徒弟在發呆,他伸手揮揮。
三葉回過神來,仰起頭詢問:“不,不能擺回,回魂陣?”
“要在事發地擺才有用,就是人死的地方,那裏的陰氣最重。”孟映生邊走邊說,“去試探試探周世俊,恐懼會隨著時間的推移發酵,他現在的精神狀態比下午還要差很多,不能受一點刺激,正是最適合套他話的時候。”
三葉小跑著追上師傅。
孟映生去敲門沒反應,他正要去問周家的下人,就看到斜對麵的房門打開,周世婷從裏麵走了出來。
周世婷撩了撩肩頭的長發,很隨意的問:“孟天師,你找我哥?”
“是啊。”孟映生說,“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他。”
周世婷走過來敲敲門:“哥?”
放下手,她平淡的說:“我哥不在房裏,他要麽在健身房,要麽在遊戲廳。”
孟映生當下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他問了下人,得知周世俊出門了,麵色立即變了變:“什麽時候的事?”
下人結結巴巴的回答:“我,我當時在拖地,沒看掛鍾,不太清楚。”
這一出驚動了周父周母,他們把所有下人跟保安都叫到客廳,問了知道兒子是五分鍾前出的門,一個人出去的,開的他以前買的那輛法拉利,也是最寶貝,開的時間最久的一輛車。
孟映生說:“打電話叫他回來。”
周父讓福伯打,福伯說沒打通。
雖然電話沒打通,周父卻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兒子從小就喜歡玩,要不是車庫出了詭異的事情,還是他自己買的車,他不敢出去,怕在外麵碰到什麽事,不然早跑沒影了,十天半個月不回來都是正常情況,回來多半是沒錢了。
見年輕人似乎很煩躁,周父不解的問:“出什麽事了嗎?
孟映生不跟他廢話,直截了當的說:“你兒子這時候出門,凶多吉少。”
周父聞言手一抖,差點打翻茶杯,他站起來,厲聲說:“天師,這種玩笑不能亂開。”
孟映生說:“周老先生,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周父看出事情的嚴重性,他趕緊派人去找,還動用了能動用的所有資源。
孟映生坐到沙發上揉額頭。
三葉在旁邊坐下來,看師傅很煩,她就乖乖的保持安靜,不發出聲音。
周世婷走過來問:“孟天師,你是不是查到了什麽跟我哥有關,也跟鬼車的東西?”
孟映生:“找到你哥再說。”
周世婷轉身上樓。
孟映生撩起眼皮,目光若有似無的掃過周世婷的背影,又垂下眼皮繼續揉額頭,如今這世道,驅鬼師這個行業越來越難混了。
查案子不是刑警的活嗎?真的是……
周世俊一直沒回來。
周家被一種難言的可怕氛圍籠罩,周父不時的擦眼淚,周父一根煙接一根煙的抽,周世婷陪在他們身邊,偶爾安慰兩句。
下人們提心吊膽,大氣不敢出,包括阿青,一個個的都盡可能的降低存在感,生怕自己的工作黃掉。
時間分秒流逝,八點,九點……十一點,十一點半。
周世俊還是沒有回來,也找不到。
不知不覺的,午夜時分到了,孟映生三葉一行人去了車庫。
靈車再次出現的時候,眾人看到一直沒回來的周世俊坐在副駕駛座上。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