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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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個小姑娘你一條魚肉,我一條魚肉的投喂下,大天狗終於肯收攏了翅膀,乖乖被八重抱著坐好了。
神樂撕了魚肉喂他,八重給狼吞虎咽的小號大天狗擦嘴巴,偶爾八重再去摸他的翅膀,小小的大天狗也隻是鼓著臉傲嬌的瞪她一下了。
八重得寸進尺的戳戳他的臉,大天狗呼扇了下翅膀。
神樂眨眨眼睛,伸手捏了捏大天狗的鼻子。
源博雅扭頭問安倍晴明:“呐,晴明,大天狗變回來後會不會記得現在的事情?”
安倍晴明笑得狡黠:“記得如何,不記得又如何?”
大天狗吃飽了,不耐煩再被當成娃娃玩,扇扇翅膀從八重懷裏飛起來,搖搖晃晃的往木廊上飛去。
安倍晴明和源博雅正坐在那裏喝酒。
八重聽見了他們的對話,拍拍衣服站起來問:“要不要我試試治療一下他?”
小號大天狗固然可愛,讓大天狗變小的原因卻更為嚴肅迫切。
扇著小翅膀的大天狗搖搖晃晃飛到木廊上,伸出短短肉肉的手去拽源博雅掛在腰間的笛子。
源博雅覺得好玩,解下鬼笛葉二遞給他:“你這家夥,現在也能吹笛子嗎?”
短手短腳圓滾滾的大天狗像模像樣的把笛子送到嘴邊,用力吹氣,葉二被吹響,吐出了不成調的音符來。
安倍晴明對八重點頭:“試試吧。”
於是八重抬手將治愈的綠光灑下,沐浴其中的大天狗若有所感的抬起頭,卻還是三頭身的小嬰兒模樣。
八重感覺到自己微薄的治愈力量被大天狗完完全全的吸收了,就像雨水落在幹涸的土地上一般,這種吸收比她當初治療安倍晴明時快了太多:“他好像……”這是擁有治療能力的妖怪才能感知到的,“真的是因為受傷了才變得這麽小。”
安倍晴明支頤看著和笛子較勁的大天狗,唇邊掛著笑,眼神卻極深:“那麽,接下來就得拜托你了,八重。”
這是一個藏在散漫外表下的鄭重的委托,八重點頭應下:“好。”
然後她就跑過來把小小隻的大天狗抱了起來,沐浴在治療的綠色光芒中,大天狗撲扇翅膀,糊了八重一臉。八重的聲音含含糊糊的從羽毛縫隙中透出來:“好奇怪啊,明明都是妖怪,為什麽大天狗這麽溫暖呢?”
冷冰冰的八重抱著暖乎乎的大天狗不肯撒手,治療的力量安撫了大天狗孩子氣的暴躁,讓他穩穩的待在了八重的懷抱裏,然後腦袋一點一點睡著了。
治愈的力量緩慢而持續的釋放著,八重的妖力源源不絕,濃厚得到了讓安倍晴明都驚歎的地步,然而狡猾的男人一邊驚歎,一邊說著“果然如此”,八重問他果然什麽,他就露出神秘的笑容,不肯告訴她。
源博雅帶著神樂回家了,月亮掛上天空,庭院中的花木受到八重外溢力量的影響變得分外嬌妍。
安倍晴明給八重安排了房間卻被小姑娘拒絕,櫻花妖怪更喜歡庭院。陰陽師不強求,自己晃晃悠悠的去睡了。
八重抱著睡得香甜的大天狗坐在木廊上,聽夏風穿過草木的聲音,看流雲滑過月亮底端,小姑娘輕聲感歎:“真安靜啊。”
太.安靜了,沒有醜時之女咄咄的敲釘子聲,八重眼皮漸漸沉重,不知不覺也睡了過去。
小妖怪在睡夢中覺得暖和,因為暖和所以睡得舒服,於是賴在夢鄉裏久久不肯醒來,等她迷迷糊糊睜眼時,已經是日頭毒辣的正午了。
自然,櫻花妖怪是不會覺得這太陽熱的。
迷迷糊糊的八重恍恍惚惚的覺得有什麽不對,看見近在咫尺的黑色羽翼,手賤的又摸了把,又暖又密又豐厚,手感不要太好。
因為手感太好,她不僅摸了,還捏了捏。
然後她就被那扇翅膀結結實實的糊了臉,一道清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別碰。”
八重手上拽著翅膀毛,腦袋抬起來,撞擊了一雙清澈冰冷的藍眼睛裏。
八重:“……咦?”
她終於反應過來了:“咦咦咦?!”
小妖怪猛地蹦起來,腳下一滑從木廊邊緣滾了下去,在接觸地麵之前,被一隻手提著衣領拽住了。
恢複了成人身材的大天狗把小小隻的八重提起來,在木廊上放好。
安倍晴明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八重你終於醒了,大天狗很擔心你呢。”
大天狗冷冷的衝陰陽師發話:“閉嘴,晴明。”
八重站穩了,心還在撲通撲通的跳,她好像完成了一個了不起的成就,在大天狗懷裏睡了一覺。
麵對麵的和恢複了的大天狗對視,大妖怪的氣勢讓八重又發起抖來,小姑娘慫慫的往陰陽師身後躲去,悶悶的問:“所、所以……大天狗你為什麽會變成小孩子的樣子呢?又為什麽,會在皇宮裏?”
“我的職責是守護京都。”在八重未曾參與的故事中,大天狗已經完成了巨大的心理轉變,“一旦發現不安定因素,我會立刻消滅它。”
大天狗在皇宮周圍發現了異常的存在,與其說他們是妖怪,不如說是擁有了妖力的武士,這些武士身披鎧甲,手持刀劍,籠罩在不詳的氣息之中,實力極其強橫。
大天狗可以對付一個,兩個,但麵對十幾個,幾十個時,就捉襟見肘了。
“我和其中一個手持大太刀的武士一起掉入了皇宮之中。”
因為受傷太重,大天狗快失去了意識,在昏迷之前,他看見那武士往後宮的方向去了。
八重覺得奇怪:“這麽大的動靜,沒人察覺嗎?”
大天狗知道為什麽:“皇宮的結界能擋住外麵的動靜,至於我們的摔落,是被妖刀姬殺人的動靜掩蓋了。”
安倍晴明垂眸沉思,然後轉頭望向八重:“看來有必要再進宮一趟了。”
事關京都安危,這一次進宮光明正大。
安倍晴明知會了陰陽寮,妖刀姬被請至殿前答話。
平穩的牛車裏,安倍晴明難得穿上了覲見天子時的正式朝服,八重坐在他旁邊,而大天狗坐在車廂外本該屬於車夫的位置上。
大天狗將隨同安倍晴明一起前往殿前,八重則要往刀劍居室去。陰陽師仔細的給小妖怪畫了路線,並告訴她:“戴上我給你的禦魂,一旦你有危險,我立刻能夠察覺,所以不用擔心。”
八重的重點顯然是錯誤的:“你給我的什麽?”
“禦魂。”安倍晴明揚著唇角,好脾氣的重複了一遍。
八重從懷中掏出那串勾玉,用新奇的眼光看著:“這就是禦魂?”她點了點中間透明的那顆大的,“這裏麵是有兩種不同的禦魂嗎?”
“這一枚是鏡姬。”安倍晴明指著透明的勾玉,隨後手指一滑,指向旁邊的四枚,“這些是魅妖。”
他索性多解釋了幾句:“抵消了結界作用的是這四枚魅妖,中間的鏡姬,是用來保護你的。”
八重半懂不懂的“哦”了一聲,然後將這串勾玉好好戴在了脖子上。
“不過話說回來,你好像對我很放心呢,讓我一個人在皇宮裏遊蕩。”
“八重你是不相信我嗎?皇宮裏已經沒有傷害你的存在了。”正式的著裝突出了安倍晴明身上的典雅氣質,然而滿身貴族氣的陰陽師懶洋洋的靠在牛車車廂板壁上,曲著一條腿,動作相當閑散隨意。
“我可是很信任八重的哦,”形容懶散的男人這麽說著,“相信八重會遵守我們之間的承諾。”
八重展開安倍晴明畫給她的地圖,低聲喃喃道:“反正,我也隻認識去刀劍居室的路。”
牛車在皇宮外停下,因為是正式覲見,這一回停車的位置距離宮門還有一段距離。
大天狗忠實的扮演了合格式神的角色,從外麵替安倍晴明掀開了車簾,陰陽師低頭下次,對大天狗彬彬有禮的說了句:“辛苦了。”
大天狗麵無表情,八重看了看他冷冰冰的臉,又看了看外麵,那些皇宮侍衛們注視著大天狗與安倍晴明的敬畏視線。
沒等安倍晴明回頭,八重緊跟著跳下了牛車。
櫻花妖怪輕飄飄的落地,沒發出一點聲音——這顯然不是人類女童能夠做到的,但沒有一個侍衛分半個眼神給她。
禦魂將八重從他們的視線中抹去了。
八重看看安倍晴明,看見他嘴角掀起了意味深長的微笑,於是懂了,半句話沒說,進入皇宮後就和他們分開,往刀劍居室的方向走去。
結界不再對她造成困擾,八重索性用飛行的方式趕路。隻不過她的飛行不是大天狗那些有翅膀妖怪們的翱翔,而更類似於鬼魂的飄行。
不管如何,兩腳不沾地的行進方式確實比規規矩矩的走路要快得多。
妖刀姬寄生的妖刀已經被帶走,刀劍居室內淩冽的氣息絲毫不見減弱。
八重在門前喊了聲“打擾了”,然後小心翼翼的進了門。
意料之中的,刀劍居室死氣沉沉,沒有任何一隻妖怪露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