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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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從格子窗裏照進來,在刀劍居室內落下規整的影子。八重在一隻隻巨大的木架間行走,看架子上放著的刀劍,它們長短不一,形態各異,但無一例外都特殊又精致,極具收藏價值。
周圍起起伏伏的氣息像是熟睡的呼吸,又像是有人不懷好意的對著你的脖子吹氣惡作劇。
走在這樣的環境裏八重深感不安,不安令人清醒,八重看見了一柄刀鞘上繪有新月的太刀,即使覆蓋著厚厚的灰塵,依然可以窺見它的美麗。
這柄刀的氣息是刀劍固有的淩冽,同時又透出了一種柔和的包容感。
八重緩緩的伸出手,想去碰一碰它,又怕自己的觸碰被討厭,緩慢的動作透出十分的猶豫來。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大力拍了她的肩膀,同時一個聲音在她耳邊說:“唷!”
八重:“……”
八重被嚇懵了,連尖叫都忘了,眼睛一閉渾身靈力轟一下炸開,直直往身後搗去!
“哇啊啊啊啊!”慘叫著和著木架倒塌聲一起傳來。
然後是“哈哈哈”的笑聲,同時一隻手按上了八重的頭頂,安撫的揉了揉她的發心,“不怕不怕,是鶴丸在和你開玩笑。”
“哈哈哈”的笑聲帶著久遠的熟悉感,八重抖抖索索的睜開眼,看見了身著華貴青色狩衣,頭戴金色流蘇的俊美男性。
無論是笑聲,還是形象,都是八重曾經在遊戲中見到過的:“你是……三日月宗近?”
天下五劍之一,最美的那把刀。
“哈哈哈,姬君認識我?真是我的榮幸呢,哈哈哈。”
三日月笑聲爽朗,語調卻是老年人特有的緩慢,每一個“哈”字都咬得非常清晰,八重一直覺得自稱“老爺爺”的三日月是故意裝出一副失智老人的模樣的,其實他年輕靈活著呢。
八重點頭:“久仰大名。”
她回頭去看被自己妖力逼退的,一身雪白的鶴丸國永:“久仰大名。”
鶴丸苦笑:“本來想嚇一嚇你,沒想到結果卻是我自己被嚇到了。”
八重:“……鶴丸大人謙虛了,我真的被嚇得不輕呢。”
“這位姬君,我記得是八重吧?”八重和妖刀姬對話時,三日月顯然也在旁觀,他喊出了八重的名字,“不管你這次來是為什麽,先和我們一起把架子複原好嗎?被人類看見這裏混亂的樣子可不太好呢。”
八重是推倒架子的直接責任人,她能說不好嗎?
動手整理的是八重和鶴丸,三日月揣著手在一邊看著:“哈哈哈,我是老人了喲,照顧下老人家嘛。”
他這麽說著,站著不動,穩定的撐著妖力屏障,讓經過的巡邏武士忽視了刀劍居室內的動靜。
在八重和鶴丸不知道哪些東西原本是放在哪裏的時候,他也會出言指點。
八重聽著三日月的指揮,和鶴丸合力將一柄大刀架上刀架,感歎道:“三日月大人真是厲害呢,記性真好。”
鶴丸不甘寂寞:“我也是很厲害的哦。”
“是是是,”八重心有戚戚,“鶴丸大人嚇人的水平可高超了。”
“辛苦了。”等兩人整理完,三日月微微一躬身行禮,然後問八重,“那麽八重小姐,你這回來刀劍居室,是為了什麽呢?”
“我是想來問問刀劍居室的妖怪們,有沒有聽見什麽奇怪的動靜。”八重向他們講述了大天狗的遭遇。
“哦,你說那個啊。”鶴丸一敲掌心,“被三日月斬殺了哦。”
八重扭頭看三日月。
“別看我們困居於此,消息還是很靈通的,”三日月聲音沉靜,語調不急不緩,“我們知道大天狗是安倍晴明的式神,與他戰鬥的那名——姑且稱作武士吧,一看就不是好人。於是當他路過刀劍居室時,我就將他斬殺了。”
八重:“聽上去好像很輕鬆的樣子……”可大天狗明明那麽淒慘,雖然有數量上的原因,但在大天狗的描述中,他對敵人實力的評價可不低。
“雖然我滿身灰塵,年紀又很大,但刀鋒還是很鋒利的啊,哈哈哈。”說著這話的三日月,言語中透露出了自豪來。
鶴丸順著他的話抱怨:“啊啊,被扔在這裏太久啦,衣服都髒了。”
八重想了想:“那……要我幫你們擦一擦嗎?”付喪神的力量不能作用於自身,“雖然現在也隻能幫你們擦擦刀鞘。”
鶴丸立刻把兩隻手都舉起來,歡呼雀躍:“要要要要要!”
宮殿與宮殿狹窄的夾道中放置有防火用的儲水缸,八重墊著腳尖在裏麵浸濕了手帕,跑回刀劍居室從木架上取下了三日月宗近的本體。
“哇,意外的沉呢。”小姑娘感受著手裏的重量,低聲嘟囔。
“我畢竟是把太刀嘛。”三日月笑著說道,看著八重小心翼翼的把刀豎起來,用刀柄那頭抵住地麵,然後從刀尖的位置一點點擦拭起來。
鶴丸國永在一邊看著,小聲嘟囔:“誒,為什麽是先給三日月擦拭?我也很漂亮的哦。”
“知道知道,看見你就知道你很漂亮呀。”八重用哄小孩子的口氣說著,“但我不知道你在哪裏嘛。”
“哦!”鶴丸國永這才想起來,自己的本體並不在三日月附近,他把手遮在額頭上,做出眺望的姿勢,另一隻手往前一指,“我在那裏。”
八重順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黑沉沉一片都是灰撲撲的刀劍,看不出哪個是鶴丸:“等我擦拭完三日月就過去,稍等下哦。”
八重說話的時候手上動作不停,經年的灰塵在手絹的擦拭下褪去,貴重木材製作的刀鞘顯露出醇厚的本色,木質刀鞘上鑲嵌著的,似乎由玉石加工而成的弦月裝飾也流淌出溫潤光澤。
本體的變化反應到了付喪神人類形態的軀體上,他胸前的護甲,頭上的流蘇,連同那一身秀有精致花紋的藍色狩衣,色澤都變得嶄新明亮了,甚至三日月含著新月的雙眼,也變得更為璀璨了。
有柔軟的櫻花花瓣圍繞著三日月飛舞,被人擦拭著刀鞘的付喪神心情良好,開始了他的櫻吹雪。
八重愣愣的看著他,心想不愧是最美的刀劍,他笑眯眯的坐在覆滿灰塵的刀劍居室中,一身風華映得陋室生輝。
小姑娘將沾滿灰塵的手絹換了個麵,繼續擦拭,同時對著三日月一笑:“天下五劍,真是容易滿足呢。”
這一笑中滿滿都是生機勃勃,映入三日月眼中,是比櫻吹雪更美的景色:“有人願意和老爺爺聊天,我就很高興了,更何況還能享受到久違的養護。”
三日月宗近揚著他不疾不徐的標誌性笑容,身體微微前傾,注視著八重:“當然會開心得不得了啦。”
八重將放置三日月宗近的刀架也擦拭了一遍,這才把擦幹淨的太刀放了上去,灰撲撲的環境中,幹幹淨淨的美麗太刀散發出微弱的光芒的來。
鶴丸眼神亮閃閃的盯著八重:“八重八重,輪到我了喲。”
八重向他揚了揚手裏髒兮兮的手絹:“等我去洗一下。”
夾道背陰,在夏日裏也涼颼颼的,時不時就有一陣陣微風吹過,送來夏日裏難得的清涼。見識了三日月的美麗和鶴丸的活潑,心情大好的八重哼著歌,墊著腳尖在水缸裏洗手絹,在她的感知中,夾道內的陣陣微風不僅吹來了涼意,還有起伏著的妖怪的氣息。
刀劍居室中未露麵的妖怪們——大部分是類似於三日月和鶴丸的付喪神,以及隔壁宮殿中隱藏著的妖物們,都在偷偷看她。
被警惕與好奇的視線籠罩並不是愉快的體驗,但至少沒有敵意,被盯著看的時間長了,八重也學會了無視它們。
習慣導致麻木,所以當那道不同尋常的氣息貼近後背時,八重才猛然驚覺。
晃動的水麵上映出扭曲的影子,寒意順著脊背攀升,八重下意識的往旁邊躲去,卻因為察覺得太晚而遲了一步。
纏繞著不詳氣息的刀鋒實打實的切入了她的肩膀。
刀鋒沒入的那瞬間,八重並沒有感覺到疼痛,她感覺到肩膀被一股力量往下壓去,同時一股令人頭皮發炸的涼意順著那股力量從皮膚表麵切入了肉裏。
沒有什麽戰鬥經驗八重靠著本能躲閃,卻無法做出準確的應對,她側頭往自己肩膀上看去,看見了纏繞著黑色氣息的刀鋒,以及炸開的紅色血花。
在本能的恐懼中,時間被拉長,八重頭腦一片空白,她低低的“咦”了一聲,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然後劇烈的疼痛終於反饋到了八重身上,同時她胸前佩戴的鏡姬禦魂驟然發亮,一聲清脆的裂響,鏡姬將八重受到的傷害完整的反彈到了敵人身上。
八重終於看見了攻擊她的東西,嘴裏叼著一把短刀的骨頭遊動著骨節尾巴,鏡姬反彈的攻擊讓它動物頭骨般的頭部裂開了一條裂縫。
時間朔行軍。
八重一片空白的腦袋裏冒出了這麽個名詞。
有聲音從仿佛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下一個瞬間卻已近在耳邊。
“八重——!”
新月形的刀光在狹窄逼仄的夾道中斬過一個傾斜度極大的弧度,瞬間天地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