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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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重沒能聽到浦原喜助的回答。
天亮了。
她在樹梢間透進的陽光中睜開眼,腦海裏想著的是四楓院夜一問話時的表情,臉上的笑意仿佛隨意,一雙金色的眼睛卻因為認真而透出別樣的光芒。浦原喜助一派嘻嘻哈哈沒幹勁的模樣,但聽見四楓院夜一的問題後,他臉上的笑容稍微落了落,穩重的沉思神色顯露出來。
八重很想知道他的回答,但估計是沒機會知道了。
既然無法知道,就也隻能放下,她揉揉眼睛從樹上下來,推開獵人小屋虛掩的門,安倍晴明果然醒著,已經燒開了一壺水準備泡茶。
陰陽師從小紙包裏捏出一撮茶葉放入水壺,轉頭對八重笑道:“早上好,八重。”
得不到答案的遺憾在簡單的問早中散去,踏實感油然而生,這才是她生活的世界:“早上好,晴明。”
八重跟著安倍晴明一起進入皇宮,然後直奔刀劍居室。
這一回她有備而來,小包裹裏裝著點心,還有一套保養工具。
“我來啦。”八重高高興興的踏入刀劍居室,她現在能辨別出刀劍森冷的氣息是敵意還是友好,於是不再害怕。
然而她隻見到了一位“殿下”。
“鶴丸離開了。”在昏暗的居室內現出身形的隻有三日月宗近這一名付喪神,“聽說是被賜給某位臣子了。”
“哦,這樣啊……”八重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隻能悶悶的應了聲。
“哈哈哈,別這麽沮喪。”三日月笑了起來,“還是能夠見麵的,畢竟我們肯定活得比自己的主人長。”
刀劍付喪神無法離開本體太遠,但隨著不斷的傳承轉贈,他們或許可以在某一任主人手中重聚。
八重明白他的意思,她還知道,就算三日月和鶴丸沒能通過這種方式重聚,在時之政府統治的時代裏,他們必然會在某座本丸中相見,於是她也揚起笑容:“肯定能再見麵的。”
“嗯?”三日月若有所思的歪了下頭,頭上流蘇晃動,折射著陽光恍如流金。他伸手摸著下巴,“本來是想安慰你的,但總覺得反而被你安慰了呢。”
八重看著三日月,不知怎麽就想起了醜時“最近的八重好嚴肅”的評價,覺得自己確實有段時間沒做出符合自身孩子外表的行為了。
眼含新月的付喪神笑容溫和,明明是氣息淩冽的刀劍付喪神,卻給人一種怎麽樣都不會生氣的感覺。
於是八重站起來,揉了揉三日月的頭頂,藍色的發絲一如想象中的柔軟。小孩子模樣的八重用著哄小孩子的口氣:“不難過不難過,一定會再見麵的。”
三日月歪著頭,任由她摸,還“哈哈哈”的笑,說:“謝謝八重,爺爺我很高興哦。”
一個孩子,一個爺爺,兩個人相互哄著玩。
氣氛卻意外的好,鶴丸離開帶來的感傷,真的就這麽被衝散了。
八重拿出點心:“本來是打算給你和鶴丸兩個人的,現在就我們分著吃吧。”她沒有刻意避諱不在的那個人。
“誒呀,一般來說不應該都給唯一還在的我嗎?”三日月順著她的話接下去,同樣沒有避諱鶴丸的缺席。
不刻意避諱,是真的相信還有再相見的機會。
“做人可不能太貪心哦。”八重繼續從包裹中往外拿東西,將保養工具拿出來,“而且一個人吃,多寂寞啊。”
“說的沒錯,”三日月配合的點頭,看著八重拿過太刀,將刀身抽出來。
老爺爺付喪神拍拍手,捏了塊糕點放進嘴裏:“很甜。”
太刀鋒利,八重不敢移開視線:“把做成櫻花樣子的那塊留給我。”
三日月挑出那塊粉色的糕點,捏著送到八重嘴邊:“啊——”
八重張嘴咬下,微微仰頭吞進嘴裏:“豆沙的,甜!”
“和上次相比,八重你變了不少呢。”過了會兒,三日月慢悠悠的開口。
八重繼續著手上的動作,細細打磨每一個角落:“往好的方麵還是壞的方麵。”
“大多數改變都是無所謂好壞的,隻是給人的感覺不同而已。”
八重又用上了小孩子的語氣,句子尾巴上拖著軟乎乎的語氣詞:“那是當然啦,畢竟我下定決定要變強啦。”
“那麽,”三日月停頓了一下才開口,“願意跟我學怎麽用刀嗎?”
他的口氣中沒有絲毫玩笑的意思,八重停下手裏的動作,抬頭看他。
三日月溫和的笑著:“作為刀劍,最大的願望,還是能被人愛惜,被人使用啊。”
紙窗篩下陽光投到三日月身上,容貌昳麗的付喪神在亮橘色的光線下顯示出一種不同尋常的美麗。陽光照射下,三日月微微眯著眼睛,眼中的新月淹沒在陽光中,一雙眼睛顯得格外剔透,沉澱在眼底深處的某種東西,卻也在透徹的湖麵上,現出了模糊的影子來。
八重垂下視線,脖頸隨著這個動作彎出了一個溫婉的弧度,小孩子模樣的妖怪身上時常會閃現成人式的端莊,折射出某種尊貴的教養,矛盾又和諧,成為一種奇異的吸引力。
她垂頭想了下,然後抬頭對三日月笑,笑容是小孩子式的開朗,神色中卻有不容錯認的誠懇:“能得到天下五劍的教導,是我的榮幸。”
“哈哈哈,聽上去很有道理的樣子。”三日月笑聲依舊,表情卻是八重認識他以來從未見過的開懷,他笑得微微向後揚起了頭,是帶著貴族矜持的瀟灑,亦是矛盾又和諧的姿態,“或者該說‘我也這麽覺得’更合適?”
在八重為三日月本體做完保養後,教學便正式開始了。
一個教得認真,一個學得認真,一個有著親身經曆的豐富經驗,一個有著超乎外表的接受能力,按理說應當是一日千裏的進度,然而真正開始教學,兩人卻發現了一個從未考慮過的問題。
八重身量太小,三日月宗近的本體是太刀,對於小姑娘來說太大了。
即使八重用妖力彌補力氣上的不足,過長的刀身依然讓她出招困難。
三日月哭笑不得:“哈哈哈,這可真是……我把短刀、肋差還有打刀的握刀方式和出刀訣竅都教你一遍,看看哪個最合適就先練哪種吧。”
不同長度的刀劍有各自的優缺點及適用環境,使用方法上有差別,但差別並沒有大到南轅北轍的程度,所以三日月說的是“先練”,他教八重用刀,是打算將各種刀劍的用法統統教會她。
“反正我不會被輕易送人,還有足夠的時間教你。”三日月從木架上拿了把短刀給八重,“也有足夠的時間等你慢慢長大。”
“等你長大”這句話像一顆石子落入湖中般敲在了八重的心田上,這是陪伴的承諾,讓小妖怪的心髒咚咚咚的快速跳動起來。
“陰陽師說,出口的話即是言靈,言靈就是咒。”八重伸手接三日月遞來的短刀,低頭看著它。用這樣的話開頭,引得三日月向她投去詢問的目光。
八重用沾濕了的手絹包起灰撲撲的短刀,抬頭迎著三日月的目光,用笑容掩蓋複雜的心情:“等我長大這種話,可不是能輕易說出口的哦。”
三日月彎著嘴角,眼神柔和,既像是玩笑,又像是認真的:“這種話我隻對八重你說哦。”
八重還能如何?隻能用假裝聽不懂,用故作輕鬆的態度接下話頭:“這可真是我的榮幸了。”
“隨便擦擦就開始吧。”三日月給八重的短刀還沒有生出刀靈,付喪神示意她擦擦掉灰看得過去就行了。
換了短刀後,教學進度跟上了預想中的速度,傍晚時分,安倍晴明提著還未點亮的燈籠,以巡夜的名義晃悠到刀劍居室時,八重握著短刀揮動利刃的姿勢,已經像模像樣了。
“三日月殿下是想培養一名女性武士嗎?”安倍晴明將燈籠放在刀劍居室門前的台階上,攏袖看著兩人。
三日月坐在圍繞刀劍居室而建的木廊上,藏身於陰影之中,八重站在靠近木廊的空地上,禦魂魅妖持續發揮著作用,除了安倍晴明這名陰陽師,其他人類都看不見她。
八重收刀,盯著刀鞘,用初學者的生澀動作將刀插回去,直接無視了安倍晴明毫無意義的打趣:“巡夜不和武士們一道嗎?”
安倍晴明一點都不客氣的說:“除了博雅之外的武士還是算了吧。”
三日月“哈哈哈”的笑:“安倍晴明大人意外的誠實呢。”
安倍晴明誠實的回應道:“在兩位麵前沒有遮掩的必要。”對其他人就不是這種說法了。
“那麽準備單打獨鬥的安倍晴明大人今天晚上有什麽打算呢?”八重問。
“我並沒有準備單打獨鬥啊,八重。”安倍晴明露出了驚訝的神情,“難道你不和我一起巡夜嗎?”
八重滿臉茫然:“我不是進來陪三日月的嗎?”
“看來你和三日月殿下很熟了呢,”安倍晴明笑眯眯的看看八重又看看三日月宗近,表情要多狡猾有多狡猾,“要不要一起在皇宮裏走走?”
巡夜對三日月的吸引力在於“走”,刀劍付喪神不能遠離本體,被困在刀劍居室,渴望著離開,於是不等八重說什麽,三日月就同意了:“哈哈哈,能得到陰陽師的邀請,真是我的榮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