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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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著死霸裝的八重學著記憶裏死神們的樣子盤腿閉眼,什麽都不想。
意識如同花瓣輕緩飄落, 落在黑暗的水麵上, 漾出銀色的漣漪。
滴答。
是早晨的露水凝結, 從葉片上滾落, 是第一滴積雪融水滑下屋簷。
鼻尖空氣清冷, 傳來了木結構房屋特有的氣味。
八重睜開眼睛。
跪坐於她對麵的男人同時睜開了眼睛。
身著出陣服的三日月宗近膝前橫著一把竹刀的,他睜開眼, 望向八重的方向, 眼中卻沒有八重的影子, 他依然看不見她。
然而和在正廳放鬆喝茶時不同,此刻的三日月顯然要敏銳的多。
“嗯?”他歪過頭,“好像有什麽不一樣呢。”
嘴角帶著淺笑的男人微微前傾了身體,腿部動作也有了微妙的改變,滿身的攻擊性像是要刺破脆弱的木結構屋頂, 直接衝到天上去。
八重知道自己沒三日月厲害, 搶先一步握住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橫在自己身前的竹刀,注視著三日月的動作,謹慎的站了起來——她可不會居合斬那麽高深的刀法。
長大了的姑娘盯著三日月, 謹慎的, 慢慢的站了起來, 按照他教導的方式握刀:“請多指教。”
完全聽不見八重聲音的三日月卻在八重話音落下的瞬間猛然出擊, 他將膝前的刀收至腰間的動作快到看不清, 殘影之後, 那把竹刀已經高高揚起, 而三日月本人也躍起了身,腳步前後錯開,一刀結結實實的砍了下來!
八重橫刀迎擊。
三日月竹刀的破風聲讓她意識到這一刀力量之巨,懷抱著反正我不如你的想法,她毫無壓力的作弊了,她向自己的竹刀中注入了妖力以增強力量。
即使使用了妖力,八重仍是被擊得往後退了兩步。
三日月在一擊之後垂下竹刀,低著頭細細回憶了下剛剛刀上的觸感。
“有趣。”
付喪神的目光如同被拂去了塵埃的刀刃,漸漸明亮,說出的話像是搶了鶴丸的台詞。
“為了防止生鏽來訓練室揮揮刀,沒想到,能有這樣的驚喜。”
看不見也聽不見,完全是靠著感覺在感知對方的存在,三日月宗近索性閉上了眼睛,他好心情的挑著嘴角,說:“我來了哦。”
然後八重就被他的斬擊摔到了牆上。
肉體撞上木質牆板的聲音清晰的傳入了三日月的耳中,他還聽見了對方落地的那一聲鈍響。
以及小小的痛呼聲。
三日月睜開了眼睛,興致盎然的表情中帶著意外的神色:“我開始,能聽見了哦。”
“啊哈哈,真是抱歉,一個人呆了太久把握不住力道,下次不會了。”三日月說著,向著八重的方向輕輕鞠了一躬。
妖怪皮糙肉厚,撞那麽一下不痛不癢,八重爬起來,有些不敢看三日月:“你可以聽見了?那你聽得見我在喊你的名字嗎?三日月——”
“三日月宗近?”
微微偏著頭,做傾聽狀的三日月眨了下眼睛:“你是在呼喚我嗎?”
八重瞪圓了眼。
“雖然我聽不見。”三日月沒有握刀的那隻手按上了心口的位置,“但是……”
他說:“我感受到了哦,八重。”
說著話的三日月宗近,輕輕移動視線,準確的落在了八重身上。
“我一直相信著你會履行諾言,但是啊,用這麽調皮的方式來陪伴我,是要被打屁股的哦。”
三日月話題轉得太快,八重根本反應不過來:“啥?”
三日月宗近可不給八重反應的時間,又一次提刀而上:“我來了哦。”
他壓低了一邊的肩膀,手腕後翻,刀柄向前,刀身向後,真像是要用刀柄抽不聽話的小孩子的屁股。
三日月對八重的認知仍停留在小孩子的模樣上,然而八重已經長大了,這一次“教訓”必然落空。
八重的刀從三日月沒有想到的位置擊中了他,打得他一個趔趄。
然而不同於之前一招後就收勢的片段對戰,這一次三日月打出了連招,腳下沒穩,他用手撐了下地,手中竹刀又快又穩的往八重下盤掃去。
櫻花妖是會飛的,八重跳起來,直接懸在了半空中。
用妖力作弊的姑娘完全不覺得羞恥,甚至還揚起嘴角想得意的笑。然而不等她笑出聲,三日月雙手撐地,一個掃腿,將她踹飛出去。
很不巧,八重背後是訓練室敞開的大門,飛在空中沒有地麵摩擦緩衝,八重直接飛出了訓練室,然後哐一聲,摔進了不遠處的池塘裏。
三日月看著池塘濺起的水花:“誒呀……好像玩過火了?”
池塘不深,八重站起來後水隻到胸口,她滿心鬱悶的準備爬上岸去,卻看見三日月在池塘邊蹲下,笑著伸出手來:“抱歉,我拉你上來。”
三日月的視線雖然落在八重身上,但與其說在看她,不如說是在看憑著水波形狀,自己想象出來該有人在的地方。
付喪神的笑容,怎麽看都是寂寞的。雖然喊著“八重”的名字,但三日月並不能確定這個看不見的對手,是不是真的是八重。
他不過,是在安慰自己罷了。
八重歎了口氣,心裏老大的鬱悶被憋屈取代,她淌水過去,抓住了三日月的手。
在肌膚接觸的那一刻,響起了清晰的“哢擦”聲,那聲音輕微,卻有著石破天驚的意味。
八重和三日月同時一頓。
時間與空間構成的屏障,破碎了。
三日月的眼中,漸漸倒映出了八重濕淋淋的身影。
三日月臉上的表情像是被定格了一樣,凝固在了從寂寞向驚訝變化的過程中。這表情可以稱得上滑稽,但看在八重眼裏,卻是那麽的酸澀。她急於打破凝固的氛圍,故作誇張的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你終於看得見我了。”
她裝著不在意,語氣卻止不住的顫抖,她覺得高興,又覺得委屈。
三日月嘴角的弧度往上挑了一點,一瞬間就變回了八重熟悉的樣子,讓她感覺安心。
“誒呀誒呀,不愧是被天皇盛讚的姿容呢。”
於是八重不再委屈,語音也平穩下來。她先是看了看三日月眼睛裏映出的倒影,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此刻濕淋淋的模樣:“……你確定?”
“隻是八重你為什麽要穿一身黑呢?”三日月手上用力,把八重拉了上來。
八重身上穿的是死霸裝。
八重這麽回答:“年紀大了,就隻能穿黑白灰啦。”
一身明藍的三日月哈哈哈笑:“這種說法我可不同意。”
他牽著八重走進了訓練室後頭的隔間裏,古色古香的木建築中藏著現代化的淋浴房。
三日月拉開幹濕分離的玻璃門,向八重演示淋浴的用法:“這個往外轉是熱水,這個是冷水。先開冷水再開熱水。”
三日月演示著,直接調好了水溫:“這個溫度可以嗎?”
八重伸手試了試,心不在焉的“唔”了聲,算起來有幾十年沒見過淋浴了,乍一見居然覺得有些陌生呢。
三日月卻以為她是好奇,繼續演示:“把這個往上拔,水就從上麵的噴頭出來了。”
蓮蓬頭裏灑出水來,八重下意識的往後退了步,並條件反射的閉上了眼睛。
真的是太久沒有見到這種現代化的設施了,她忘了瓷磚地麵能有多滑,草鞋沾了水,簡直像沒有紋路的塑料片一樣,都能在瓷磚上表演溜冰了。
八重重心不穩的摔下去,驚訝之下都忘了身邊還有個站得穩穩的人能借把力。
三日月到底是扶住了她。
付喪神橫過手臂在她腰間一托,幾乎是靠著單手的力量把她抱了起來,然後放在了一邊的藤編板凳上。
四方的藤凳中空,顯然還有收納盒的用途。
“小心,很滑的。”
三日月宗近熟練的從角落裏拖出卷好的防滑墊甩開鋪好,又從洗漱台下拿出浴室用拖鞋彎腰放到八重腳邊。
八重不習慣被人這麽照顧,不自在的往椅子上縮了縮。
然而三日月卻毫無顧慮的順勢蹲了下去,墜著流蘇的衣擺鋪了一地。
他伸手去握八重的腳腕。
八重被嚇得快要跳起來:“你、你你做什麽?!”
“作為一直被照顧著的老人家,偶爾,我也是能照顧下別人的呢。”
藤凳靠著牆,浴室就那麽大,八重能跑到哪兒去?她的腳腕理所當然的被三日月抓住了。
“不不不,我不用這種照顧,我、我還是個能自力更生的年輕人!”濕噠噠的八重臉色通紅,按著三日月的手,不讓他動作。
三日月抬頭看她,臉上笑意溫和,眼神與其說是疑惑,倒不如說是太過透徹後的故作迷茫:“為什麽不呢?”
“八重你出現在這裏,不就應該什麽都明白了嗎?”
八重和他對視,試圖從他的目光中看出自己到底該明白些什麽:“我是知道一些東西,但我不知道那些是不是你認為我應該知道的。”
三日月想了會兒,依然維持著當下的別扭姿勢,也沒去管背後嘩嘩的水聲。
水蒸氣氤氳而出,整個浴室都變得模糊了。
三日月的聲音清晰的響起來,仿佛也帶上了暖乎乎的濕潤感:“啊,不用緊張,那換我來發問好了。”
“八重,你知道時之政府、付喪神和審神者嗎?”
“我知道。”
“你知道刀劍付喪神全都是男性嗎?”
“我知道。”
“那你就應該知道,你是什麽身份了。”
八重使勁扒拉著三日月的爪子:“但這和你現在做的事情有什麽關係呢?!”
三日月笑得眯起眼睛:“付喪神的使命不就是侍奉審神者嗎?”
“八重你可是我的審神者啊。”說這句話的時候三日月特地貼近了八重的耳朵。
八重整個人都要炸了:“是個鬼啊,你的任務是守護曆史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