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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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大家都已經在這裏了, 多餘的話我就也不多說了。”
端正跪坐的八重身上再也沒有了青澀與仿徨,字字句句擲地有聲。
“請各位協助我,從時間溯行軍手中奪回平安京。”
從繁花肆意的春景到銀裝素裹的冬季, 狐之助、八重、付喪神, 經曆了一個磨合的階段。他們努力去習慣環境, 習慣非正常時間線上的戰鬥, 同時也在習慣自己的角色, 擺正自己的定位。
付喪神們始終以審神者的意誌為目標, 而曾經的八重是不習慣的,她覺得這是自己的事,充其量和三日月、鶴丸有關, 其他人完全沒必要為了自己的願望而赴險。
有時候八重甚至會想,其實三日月、鶴丸都沒必要參與,因為他們躲開了平安京的災難,在這裏找到了同伴,獲得了美好的新生活,又為什麽要回到不安定的時代去呢?
說白了, 這真的隻是她一個人的執念。
在不斷的適應與磨合中,有著暗墮經曆的壓切長穀部漸漸也恢複了長穀部的本色, 和燭台切光忠一起, 麵麵俱到的統籌管理著本丸內的各類事務。不知是終於放下了過去了顯示出本性, 還是為了彌補之前的不足, 長穀部顯現出了過於較真, 帶著點囉嗦的性格來。
他的確了解的足夠細致清楚, 並能清晰的表達出來,於是想燭台切把向八重匯報的工作交給了長穀部。
因為接觸得多,性格纖細的付喪神察覺到了八重的猶豫仿徨。
當長穀部詢問八重是否在為回到平安京的戰術安排擔心時,八重先是像被驚嚇到的貓一樣呆了下,然後猶豫的問:“你為什麽這麽認為?”
她承認了。
和付喪神們相處的長了,那些因為尊敬和客氣而生的距離感消失,能讓她吐露真實想法的終於不再是三日月一個人了。
“能讓您露出這樣表情的,隻有這件事了吧。”長穀部維持著匯報工作時,一絲不苟的姿態,“冒昧的問一句,您在猶豫的,是否並不是安排什麽刀種出陣,而是……”
付喪神淺褐色的眼睛就像是堅硬的琉璃,是不容動搖的堅定,卻又微妙的是溫暖的顏色:“……是否要安排我們出陣?”
聽取長穀部的匯報時,八重也是正襟危坐的姿態。此刻她放鬆了肩膀和和脊背,換了個相對隨意的姿勢:“雖然我已經問過你們一次,你們也給了我回答,當時的我也確實下定了決心。”
“決心的來源是信心,當時我成功的打開了通往這座本丸的通道,以為自己已經掌握了足夠的力量。但是現在,在一次次將你們送去那些非正常的時間點戰鬥後,我越來越察覺到了自己的不足。”
在這座為非正常時間軸設置的本丸中,穿越時空的裝置與其他本丸也有些微的差異,它能夠幫助八重打破她所見時間線的壁障,將付喪神們送去八重未曾到達過的時間點。
借助外力的突破做不到萬無一失,傳送的定位會出現差錯,獲得反饋也會有很長的延遲,種種問題層出不窮,解決起來簡直令人筋疲力盡。
壓力不僅是身體上的,更在於精神。
陌生的時間點有陌生的危機,傳送的不恰當、反饋的不及時,讓付喪神們麵臨的危機變得更為嚴峻,他們回來時常常帶著一身的傷。
八重在給三日月做修複時直接哭了出來:“我還不夠可靠,憑什麽讓別人為我冒險呢?”
重傷狀態的三日月依然在微笑,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樣:“這並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八重。如果我們足夠可靠,就不會讓審神者陷入現在這種為難的境地了。”
“因為我們都還不夠強大,所以我們要扶持著彼此,共同進步啊。”
“審神者是絕對不能夠動搖的哦,”鶴丸伸出一根手指搖著,“如果連你都動搖了,我們就更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山姥切國廣也很難得的直白的表達了自己的看法:“八重大人您隻需要告訴我們怎麽做,至於如何做到,就是我們的工作了,您不需要為我們考慮太多。”
石切丸對八重說:“我和青江他們在幕末時代生活了很多年,也算了了解那個時代的狀況。無論是新選組,還是改革派,就算從後世的角度來看,都很難說他們的理念到底哪一邊是對的。但近藤勇的堅持、改革派的進取,不管從哪個時代來看都是令人動容的精神。正因為如此,他們才能各自召來誌同道合的夥伴,聚集起一大批跟隨者,讓曆史永遠的記住他們。所謂的大將,就是精神領袖一般的存在,所以八重大人,向著您理想中的目標前進吧,我們會跟隨您的。”
付喪神們輪番勸解,八重又感動又疑惑:“為什麽大家都知道了呢?”她笑著並罵著,“到底是哪個混蛋在肆意傳播我的軟弱啊!”
“這不需要刻意傳播吧?”笑麵青江說,“您可是我們的審神者啊,我們當然能察覺到您的心情。”
燭台切光忠端出精心烹製的料理:“八重大人您已經做得夠好了,對任何一位刀劍男士來說,出陣受傷都是正常的,您沒有自責的必要,您的自責,反而會令我們不安。並不是每一位刀劍男士在受傷後都能得到主人溫柔耐心的治療的,也並不是每一位審神者都會對所有刀劍男士一視同仁。”
有審神者會為了收集稀有刀劍而讓本丸中的刀劍男士不斷前往危險的戰場,也有審神者隻在乎本丸中那幾把自己喜愛的刀,對其他人冷淡非常。
“以正當的理由出戰,收陣後能獲得審神者的悉心照料,對我們來說,沒有比這更幸運的事了。”
“我們心甘情願的追隨您,我們願意為您而戰。”壓切長穀部代表大家發聲,“即使斷刀,亦在所不惜。”
八重一巴掌甩上他後腦勺:“不許說這麽不吉利的話!”
小姑娘在鼓勵中成長,終於有了主人該有的樣子。
但是有一點,連厚道如石切丸都犯嘀咕:“主人她,其實還是有所偏愛的吧?”
並不是保養或者刀裝等物資上的區別對待,隻是平日裏說話時語氣的細微不同,讓人感受到某種微妙的氣氛。
被微妙氣氛籠罩著的付喪神三日月宗近是這麽說的:“我和她畢竟有著千年的羈絆,稍微有些不同也是正常的吧?”
這是個讓人無法反駁的理由,畢竟一起在幕末時代生活了很長時間的四名付喪神之間的關係,也要比和其他人之間的更親近些。
回平安京的行程被確定下來,狐之助不知第幾次詢問八重:“審神者大人,真的不需要更多的刀劍男士嗎?現在本丸裏連刀種都不全誒!”
八重搖頭:“我沒有實力統籌安排太多的刀劍男士,以我現在的力量,將他們送過去已經是極限了。”
“而且,平安京非常危險,即使你給我的是滿級的付喪神,也需要時間訓練隊伍的默契度。”
狐之助晃了晃耳朵,如果沒有默契,那訓練一下不就好了?
但它沒有說,因為八重的語氣透露了她不想再花費時間培養默契了。狐之助看不出是八重本人不願意再等下去,還是情況已經不容許她再花費時間去訓練更大的隊伍。
在對時間軸的把控上,審神者八重要比狐之助敏銳精準得多,而直接受雇於時之政府的狐之助,也無法像付喪神那樣直接的詢問。
“平安京的情況和其他時間點不一樣,我隻能把你們送到時間溯行軍大量出現,平安京即將淪陷的那一刻。”那一刻是神祇力量覺醒之初,八重無法再向前回溯,“我將把你們直接投放到戰鬥最激烈的一目連神社山下。其他人將從空中落地,但是三日月,你是親曆者,回到那個時間點的瞬間,你會回到你當時的位置上——直麵一目連的攻擊。”
“風神雖然墮妖,但在剛剛轉化的瞬間,他的力量中仍殘留著神性,他摧毀的東西,我沒有把握一定能恢複回來。”
“所以……你一定,要擋住。”八重直視他的眼睛,“直到支援抵達。”
三日月神色沉穩的點了下頭。
簡單的戰前部署到這裏宣告結束,付喪神們回房間養精蓄銳。
三日月宗近在自己的房間裏,第一次等來了偷偷摸進來的八重。
“這個給你。”避開眾人偷偷來找三日月的八重直奔主題,拽出貼身戴著的勾玉項鏈套上了三日的脖子。
八重有時之政府的支持,給每一位付喪神都配上了禦守,但在平安京那樣複雜的戰場上,禦守的防護也不是萬無一失的。其中最危險的無疑是三日月,八重無論如何都想再給他加上一層防護。
鏡姬禦魂是八重現在擁有的,最有效的防護道具,雖然狐之助口中暗墮的三日月身上也戴著它,但八重在翻來覆去的多次思考後,還是決定把禦魂給他。
“千萬小心。”八重用力的抱住了三日月。
三日月伸手回抱住她,安撫的拍著她的背:“隻是一次出陣而已,八重你這麽緊張,我也會緊張起來的哦。”
八重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沒有理會三日月故作輕鬆的調侃。過了會兒,她鬆開手:“我該去做準備了,這一次,我和你們一起努力。”
庭院中央巨大古老的櫻花樹發出微光,埋藏在深處的時間經緯比任何一次都明亮,包裹了最初世界的光繭顫動著,鬆開了第一根絲線。